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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蓋站  -> 文學散文  -> 【轉貼】浪子江湖 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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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貼】浪子江湖 卷十一

卷十一 第一章 各遇強敵

  
  將右手展開,露出四張折疊好的紙片,蕭海月道:「誰先來?」

  單鈺瑩性子最急,一個箭步搶了上去,隨手拿了一張紙片,退到一邊。

  蕭海月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拿到甲或丁的話,就到前殿等著;拿到乙或丙的話,就到後殿去。兩邊同時開始比試,以免有人作弊!」

  於雅婷緩緩向蕭海月走去,一張俏臉彷彿百合花開,綻放著動人的味道。饒是蕭海月這個喜好孌童的傢伙也是心情浮躁,渾身一片沸騰,忙運功將心頭的漣漪壓下。

  青蔥似的右手輕輕夾起一片折紙,於雅婷格格一笑。她剛才拿蕭海月當試劍石,果然,揉和了黃羽翔的內力,她的九媚連蕭海月都幾可撼動!一想到這裡,她對「十媚惑天」的至高境界更是憧憬無比。可惜她受了「七香情人草」的藥力,終其一生也休想將黃羽翔忘懷,無法在功法上更進一步!

  「單姐姐,你拿到的是什麼?」趙海若搶過單鈺瑩手中的紙片,展開一看,道,「是乙!於姐姐,你的呢?」跑到於雅婷的身邊,突然輕聲道,「那臭小子怎麼還不出來?」

  於雅婷微笑道:「羽郎為了陪我練功,大大地折傷了元氣!他現在正在靜養,等這裡結束了,我們再一塊去看他!」將手中的紙片展開,卻是個丁字,她向單鈺瑩道,「單師妹,看來你我一戰,還要再等一陣子了!只是我看雷師兄經過這麼多天的閉關,好像功力精進異常!而這位神秘人渾身雖然一點氣息也沒有流露出來,但能得到蕭、古兩位師伯的推崇,想來功力也該不弱了!格格格,我的第二個對手說不定未必是單師妹!」

  單鈺瑩冷哼一聲,別轉過頭,心中恨恨不已:這個死小賊,要不是他這麼賣力,於雅婷哪有資格說這番話!

  雷冬邪大步踏前,也取了一張紙片,打開一看,行到於雅婷的身邊,邪氣一笑,道:「於師妹,你覺得你有可能與單師妹交手嗎?你不是一直很恨我嗎,你現在有機會報仇了!」右手豎起,向於雅婷輕輕一展,道,「只是不知道你能否贏得了我!哈哈哈!」

  笑聲之中,掌中的紙條突然化為了一團灰燼,雷冬邪的雙眼之中更是閃動著奇異的光芒。

  於雅婷眉頭一皺,隨即便又是一臉嫵媚的笑容,道:「既然雷師兄這麼念著小妹,那雅婷定然不會讓雷師兄失望的!」

  黑衣人轉頭便往後殿走去,既然三張紙片已然揭開,那麼剩下的一張看不看已經沒有區別了!

  「重九師弟、楚師妹、朱師弟,你們三人做雅婷和冬邪的公證人;我和古師弟、周師妹做單……師侄與黑衣人的公證人。」蕭海月淡淡道,「請各位師侄務必點到即止,你們幾位都是聖門將來的希望!我可不希望為了爭奪教主這個位子,而讓聖門反倒一蹶不振!」

  眾人都是點頭稱是,正要分開之際,突然聽到了一記沉悶的巨響傳來。聲音浩大無比,地面也是一陣劇顫,幾塊三尺見方的地磚竟是從地上直跳而起。

  「好厲害的聲勢!」朱紅俠向於雅婷看了一眼,道,「想不到除了雅婷外,聖教之中竟還有一個內力如此深厚的高手!」

  「怕什麼!」惜花婆婆冷哼一聲,道,「本門六大長老在此,便是張華庭來了又有何懼!」以他們六人的聯手之力,天下之大,恐怕已經找不出百合之敵了!除非三大宗師到了兩位,以聯手之威,說不定還能將他們六人各個擊破!

  蕭海月微微一愣,但這聲巨響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麼動靜,他遲疑半晌,道:「開始比試吧!若是有人膽敢在聖教搗亂的話,嘿嘿,老夫已經好些年沒有出手了!」

  眾人按照他原先的吩咐各自分開,單鈺瑩牽著趙海若,道:「等一下我比武的時候,你可不能到處亂跑,一定要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將她東扭西轉的螓首固定住,又道,「你聽到了沒有?」

  「好了,我知道了!」趙海若不耐煩地將她掙脫,指著黑衣人道,「單姐姐,這個傢伙身上有股老氣,好像是五六十歲的老頭子!」

  「是嗎?」單鈺瑩將信將疑,喃喃道,「既然這是年青一輩人的事,怎麼會讓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參加?噢,怪不得他頭上蒙著黑布,莫非真得是教內哪個老而不死的傢伙裝扮得不成?難道要故意要讓我輸不成!哼哼,我倒要看看,有哪個人可以擊敗我!」

  穿過一堵石牆,便到了後殿,六大長老都是退到一邊,蕭海月沉聲道:「開始吧!」

  於雅婷渾身的內力運轉如沸,週身都環繞著一圈如玉般的瑩瑩光澤,看上去寶相莊嚴,如同九天仙子,讓人一見之下便自慚形穢,不敢正視。

  雷冬邪嘿嘿一笑,道:「於師妹,你可以省些力氣了!你知道我這一月來每天都看到了什麼,都做了些什麼嗎?」猛然踏前一步,霸道的氣勢頓時狂湧而出,直撞向於雅婷以九媚布下的力場。

  二力接觸之下,兩人都是一震劇顫,但於雅婷勝在內力渾厚,輕顫一下便恢復了正常;雷冬邪卻是猛退兩步,這才重新站穩。

  雙目一緊,猛然透出有若實質的殺氣,慘烈的氣氛頓時將於雅婷團團裹住。雷冬邪絲毫也沒有因為內力稍遜而顯得頹然,反倒還浮起了一絲笑意,道:「聽說你閉關三天,今天一出來,內力居然如此精進!我雖然不知道你用得是什麼方法,但速成之學,肯定不若穩紮穩打!我就讓你看看,將『紅日照天下』融合到『雷動九天』中的威力!」

  雙手五指微曲,五指之上已然顯出兩團黑色的光球,隱隱然傳出雷聲轟鳴的聲音,雷冬邪的臉上顯出幾絲傲氣,道:「我將這稱之為『紅日落雷』!」

  猛然大喝一聲,雙手齊揮,兩道黑光同時打出,向於雅婷直飛而去。這兩個光球雖然體積不大,但聲勢當真是不小,巨大的雷鳴聲震得人的耳膜都快要裂開了!

  於雅婷輕笑一下,聲音彷彿靈泉出澗,格外的清脆動人,雖然不是十分的大聲,但在轟轟的雷鳴中,依然清晰可辨!她微微轉身,右手輕輕一招,水袖已是奇快地將兩團黑光捲住。

  「雷師兄,你就這麼點能耐嗎?會讓小妹很失望的!」於雅婷身形停下,向雷冬邪微笑道。

  話聲未落,猛聽「轟」地一聲脆響,於雅婷右手的袖子已是被炸成片片碎碎。好在她的護身真氣已是強橫至極,並沒有傷到雪白如玉的手臂。

  向雷冬邪掃了一眼,於雅婷的臉上顯出幾分正容,道:「雷師兄的武功竟也能精進若斯,小妹真是佩服!只是你剛才那一招分是還是『雷動九天』,怎得還有如此後勁?」

  雷冬邪知道自己只是出奇不意而讓於雅婷吃了一驚,論內力,卻還在他之上。他微微一笑,道:「於師妹可還知道『紅日照天下』大法的特性,能夠將己身的內力、速度、反應都大大地加強!若是想要將『紅日照天下』大法修到『死寂天下』的程度,恐怕便是一年也不夠!況且,便是達到了『死寂天下』,恐怕仍然敵不過單師妹!於是,我便想出了一種方法,將『紅日照天下』大法融合了『雷動九天』之中!」

  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雷冬邪復道:「在『紅日照天下』大法的催運之下,『雷動九天』便能衝上絕高境界,卻又不同於單單修習『雷動九天』的威力!這便是『紅日落雷』!」

  「雷師兄還真是天縱奇材!」於雅婷又嬌笑起來,道,「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我管你是『雷動九天』也好,『紅日落雷』也罷,在我的『天魔魅心』面前都要將你化成繞指柔!」

  「好啊,於師妹盡可以一試!」雷冬邪雙手再曲,又是一團黑色光華聚合於他的手掌之中。

  於雅婷吃過一次虧,豈會再容他從容進攻,身形縱躍如飛,猛然向雷冬邪飛撲過去。她此時內力大進,連帶著輕功也出現了不可思議的大飛躍,當真是奇快無比。

  「哈哈哈」,雷冬邪大笑一聲,雙掌猛然推出,向於雅婷的胸口印去。掌風猶如雷動,光論場面,威勢可遠在於雅婷之上。在「紅日照天下」的功法下,他的精氣神都出現了大飛躍,雖然還比不上於雅婷,但相差也不是極遠。

  雙掌未到,掌心之中卻是各出現一團黑光,隱隱有熾白的光華閃動,才推出兩尺,那兩團光華便足有臉盆般大小,猶如兩個小盾牌,向於雅婷當先砸了過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於雅婷輕斥一聲,白玉似的雙掌猛然劈到了「盾牌」之上。她的雙掌之上雖然光華不顯,但卻有一股無形勁氣,掌緣還未觸到「盾牌」,沉厚的真氣已經與雷冬邪短兵相接!

  轟然一聲巨響中,雷冬邪被平空拋飛出去一丈。而於雅婷吃他「紅日落雷」的特異掌力,雖然內力已然超出雷冬邪,但以功法而論,卻是比他遜了一籌,這番硬拚之下,她雖然略佔上風,但也沒有佔到多少便宜!

  經過這兩下交擊,雙方都隱隱知道了對方的實力。

  觀戰的重九、朱紅俠、楚心月都是臉現凝重之色,於、雷兩人的功力增長太快,已然超過了他們的想像,縱是以他們的功力,想要穩勝這兩個後輩的話,恐怕也沒有這個把握了!

  於雅婷嫵媚一笑,「天魔魅心」大法的九媚已然使出。她只是將黃羽翔的內力融合而已,所增長者,唯有後勁而已。全身的經脈又沒有相應的開擴,一掌劈出去,威力比之先前卻並沒有多大的增加。好似鑿桶取水,若是不將洞口開大,便是桶再大再深,在一定時間內流出的水量卻也不會多多少。

  她原本就精於媚術,若是不揚己身之長,反以不擅長的手腳功夫與雷冬邪硬拚,那可真是個笨人了!

  雷冬邪不動聲色,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於師妹,除非你已經達到『十媚惑天』的境界,不然的話,就不用對我施展什麼『天魔魅心』大法了!你知道我這一個月都經歷了多少事情嗎?嘿嘿,你以為我現在的心志還會受到什麼影響嗎?」

  看他一頭黑髮已然變白,便知道此人的神經肯定受到過極大的刺激!想來『碎魂洞』號稱有進無出,關在裡面的不是瘋子便是白癡,雷冬邪不但能活著出來,而且還沒有變傻變瘋,心志之堅毅,實是驚人之極!

  於雅婷雖然媚笑不止,但心中卻是叫苦連天。拳腳功夫本非她所長,若是憑此與雷冬邪爭鬥的話,雖然不一定會落敗,但想要取勝的話,可真是大費手腳了。

  雷冬邪的眼神越來越冷,雪白的頭髮無風自動,飄揚在他的額前,髮際之末,隱隱有黑色的光華流動,飄動之際,竟如出「滋滋」的電流交擊聲。

  「嘿!」雷冬邪大喝一聲,身形猛然撲出,如同蒼鷹一般,高高躍到空中。

  「九天落雷!」雙掌合什舉在頭頂,隨著他的一身大喝,猛然分開,向於雅婷隔空推了出去。一瞬間,千萬道幽黑無比的光華如同流星雨般直向於雅婷打去,勁氣四溢,連周圍的空間都出現了奇怪的扭曲。

  楚心月終是臉色大變,想不到雷冬邪的功力之高竟已是達到了此等地步!她們一脈的武功原來就不注重拳腳,相較武技和內力的話,實非自己所長。雖然於雅婷的內力大進,但武技卻是沒有變化,實非雷冬邪的對手!

  在這等以力拚力,以功對功的情況下,媚術已無用武之地。於雅婷嬌叱一聲,停下「天魔魅心」大法,全力運起「回玉功」來,嬌美的身軀頓時變得奇腫無比,霸道的勁氣頓時鼓盪開來。

  雖然她只是偷盜了黃羽翔的內力,但真氣之中,終究有幾分「抱樸長生」真氣的特質,雄霸天下的王者之氣隱隱然直透而出。隔在後殿的趙海若輕咦一聲,已然感覺到這股特有的功意波動,只是單鈺瑩與黑衣人的激鬥已到了激烈無比的程度,實是不克分心他顧,只好硬是將好奇心給按捺下來。

  全身的護身真氣大張,擋下了所有襲來的黑色光雨。每一團光雨落下,與她的護身真氣相抵,總會讓空氣出現一陣波動,擴散向四面八方。

  於雅婷的護身真氣實是渾厚至極,況且內力盈盈然充沛莫名,實是後力無窮。她雖然游刃有餘,但真氣卻是只守不張,雙眼直盯在雷冬邪落下的身影之上,絲毫不敢有半絲大意。

  雷冬邪身形縱落,浮在於雅婷的上空,突然雙掌互擊,彷彿雷鳴一般,一股驚天動地的巨響聲傳來,無堅不摧的破壞力已是如泰山般壓了過來。

  受到這股巨響的影響,於雅婷的神情猛然一怔,反應就慢了片刻,適正此時,雷冬邪的攻擊已至!

  「呔!」在雷冬邪的一聲虎吼中,浩浩蕩蕩的莫大威力終於壓到了於雅婷的護身真氣之上。

  「嗤」地一聲刺耳的尖響之中,「紅日落雷」心法駕御著狂暴的能量已是突破了於雅婷的護身真氣,向她的頭頂直貫而下!

  「小心——」楚心月終是忍不住叫了一聲,她就於雅婷一個徒弟,豈能眼睜睜地看著喪生在雷冬邪的掌下。但她的內力比之於雅婷尚還略遜,便是想要施救,也是有心無力。

  重九卻是滿臉微笑,伸手輕撫著頜下的鬍鬚,彷彿於雅婷是生是死,都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破!」在於雅婷的嬌叱聲中,她身週三尺的所有地磚全部浮空而起,在她渾厚的真氣之下,已然碎成千百塊碎屑,齊齊往上飛去。她舉掌向上,白玉般的雙手翻折中,兩人的內力再次撞擊在了一起!

  「彭」,雷冬邪整個人頓時被彈飛出去,他在空中輕輕一個翻身,已是靈巧地落在了地上。

  於雅婷卻是哇地一聲,猛吐出一口血來。雙腿齊膝以下,已是深埋到了堅硬的山石之中。她終是吃了分心之虧,雖然內力稍勝,卻仍是吃了個小虧。但隨著一口鮮血的吐出,渾身的真氣反倒更顯狂暴充盈,雙眼之中煞氣直透。

  她緩步向雷冬邪走去,每走出一步,地上便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沛然的真氣流過,將身下所有的地磚全部碎成了一片。灰塵瀰漫之中,她漲得碩大的身軀如同死神一般,散發著凌厲無比的殺意。

  兩人的爭鬥,這才真正開始。

  [***]

  單鈺瑩俏然站在殿中,對著黑衣人冷冷地道:「快點快點,我沒空與你糾纏!」食指輕勾,示意他立刻動手。

  黑衣人怔怔地看著,雙眼之中流露出一種極為奇怪的神色。

  「喂,你是傻了嗎?」單鈺瑩向蕭海月看了一眼,見他木無表情,微微聳一下肩,又對黑衣人道,「別以為你裝老實,我就會饒過你!吃我一掌!」她說到便打,身形一躍,已是舉掌向黑衣人劈去。

  她的修為已臻宗師之流,雖然還未用上「紅日照天下」大法,但這一掌七分發,三分收,隱隱伏下了六七個變化,龐大的精神力更是將他牢牢鎖定。

  黑衣人身形飄飄,猛然躍了開來,雙掌一劃,帶出一道螺旋勁氣。單鈺瑩的身形受到這股勁氣所逼,竟是被逼停了下來。

  但她的精神已是將黑衣人鎖住,身形輕晃,已是將黑衣人的螺旋勁氣化為無形,身形再度急縱而出,左掌右拳,直等躍到他的身邊,給他重重來上一記。

  黑衣人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仍是身形後退,再度打出一道勁氣,將她硬生生的阻了下來。

  單鈺瑩本就刁橫得可以,怎能容忍旁人如此戲耍她,當真是氣得七竅生煙。只是對方的功力也極是高明,又擅長最難修成的螺旋勁氣,想要將他擊倒,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櫻唇已然嘟起,「紅日照天下」大法終於發動,凌人的霸氣頓時四下擴散而出。不同於雷冬邪已然變質的「紅日落雷」,單鈺瑩的氣勢只是狂霸,凌厲得要將一切摧毀。

  黑衣人的瞳孔猛然收縮,好似也知道單鈺瑩「紅日照天下」大法的厲害。雙掌攤開,如同白玉一般沒有絲毫皺紋,修長而有力。森冷的寒氣直從他的身上發出,剎那之間,後殿三丈方圓的地方已然回到了臘月寒冬,凍得人的心肺也快停止跳動了。

  單鈺瑩眉頭一皺,隱隱感覺到了對方功意有幾分熟悉。但此時正在氣頭上,哪有功夫多做它想,輕叱一聲,身形再度向黑衣人襲了過去。此時她已然運起了「紅日照天下」大法,速度之快,當真是匪夷所思。

  黑衣人終是不再躲閃,雙掌迎出,森冷的寒氣彷彿要將單鈺瑩生生凍僵,厚重無比的掌風發出刺耳的聲音。

  單鈺瑩的內息是無物不融的熾熱,而黑衣人的功法卻是極地冰寒般的奇冷。兩人的功意是完完全全的兩個極端,這一記互擊,正如水火互碰,頓時鬥了個你死我活。

  彷彿雙手觸到了冰堆裡,凍得連縮手也極是困難!單鈺瑩猛然一聲嬌叱,倒退兩步,暴炎的真氣立時在全身流轉不已,將對方侵入體內的寒冰真氣化解得乾乾淨淨。

  那黑衣人卻也不好過,雖然看不到他的臉色,但仍是能看到他全身一顫,猛然也是向後退出兩步,這才穩下了身形。

  「冰封三千里!」單鈺瑩終是記了起來,對方的功意分明是京城王家的不傳絕學,「你是王家的什麼人,怎麼跑到天魔聖教來了?難道說,身為四大世家之一、百年行俠的王家也要投靠本教了?」

  「瑩妹——」黑衣人終於說話了,聲音苦澀,彷彿歷經滄桑般的蒼老。

  「王海川?」搜刮肚腸,終於記起了這個人名,單鈺瑩看著眼前這個不露頭臉的黑衣人,試探著問道。

  「瑩妹,你竟還記得我!」黑衣人的雙眼中頓時顯出激動的神色,猛然將臉上的布條撕下,露出一張英俊傲氣的臉來,眉宇之間滿是欣喜之意,果然是王海川!

  「我不是記得你這個人,而是記得你對我的稱呼,跟那個討厭的梅三表哥一模一樣!」單鈺瑩心中暗罵一聲,雖然叫出了他的名字,但仍是不可置信,呆了半晌,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你不是錦衣衛嗎?你不是京城王家的人嗎?」一連串的疑問浮上心頭,單鈺瑩不禁大是奇怪。

  「單師侄,你要注意,現在是比試時間!你同他有什麼私事,可以留到以後再說!」蕭海月皺眉道,「王世侄,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無論如何都不能將本來面目露出來!哼,當我的話是耳旁風嗎?」

  「對不起,蕭叔叔!但瑩妹是我最心愛的人,既然她已經認出了我,我豈能再瞞她!」王海川向蕭海月躬身行禮,眼神卻是半分也沒有離開過單鈺瑩。

  聽他將自己稱為「最心愛的人」,單鈺瑩心中大感肉麻,卻是沒有同他爭辯。反正蕭海月又不是自己熟悉的人,隨他兩個人亂猜亂想亂說好了,只要黃羽翔這個臭小子不會誤會就行了。

  惜花婆婆卻是滿臉怒容,道:「蕭師兄,你讓這小子來這裡,怎得不先和我說上一聲!你還認我這個師妹嗎?」

  蕭海月眉頭大皺,緩緩道:「這是他生前的意思!既然王世侄已然練成了『冰封三千里』,便沒有理由不回聖教為聖門出力!」

  「這當兒你倒是記得他的話!」惜花婆婆瞪了他一眼,道,「當年怎麼沒有見你這麼畢恭畢敬過!」

  「好了!」蕭海月擺了擺手,道,「現在是他們比武的時間,有什麼事情,等到結束了再說!同問劍心閣的百年約戰,乃是我聖門最緊要的事情,什麼恩怨都先放在一邊吧!」

  安撫下惜花婆婆,蕭海月又對單、王兩人道:「你們先分出勝負再說!有什麼事情,等到過了今天,隨你們想說多久便說多久!」


卷十一 第二章 陰盛陽衰

  
  單鈺瑩本不是個笨人,只是她的性子太野,因此有些事寧願用拳頭來解決,而不願多花幾分心思去想。如今見王海川在魔教現身參加下任教主爭奪之戰,立時聯想到了黃羽翔所說,在憐花劍中看到的奇異景象:四百年前,「冰封三千里」還是那代教主的得意神功!結合得自於雅婷的資料,與肖無月武功有關描述的教典又全部不翼而飛,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難道說,是有人要故意要按下「冰封三千里」乃是魔門的武功?難道說王家原就是魔教的一個秘密支流,打到正道中的一顆棋子?

  她思緒翻騰,渾身的功力卻是活潑潑地運轉開來,真氣沸騰中,功意已然衝到了「死寂天下」的境界。王家是正道精英也好,魔教的秘密棋子也罷,反正與她這個官家大小姐無關。在她心中,武林原無黑白之分,只有看得順眼、看不順眼而已。

  昔時雖為王海川的情意感動過,但早在八百年前便已經將這個傲氣的男子扔到臭水溝中了,哪還記得他是誰!若不是他喚自己的稱呼和討厭的梅三表哥一模一樣,誰還記得這麼一號人!只是這個傲氣男子原本的功力比之鄭雪濤也只是高明少許,怎得一下子就成了能夠匹敵自己的高手了!這天底下到底是怎麼了,自己認識的每個人都變得如此厲害!

  嬌俏的臉上籠上了一層晶瑩之色,內力流轉如意,雙眼之中隱隱泛出了赤紅之色。

  「瑩妹!」王海川又看了她一陣,終於收回了魂來,道,「你還是認輸吧!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但他的臉上卻是絲毫沒有傲慢自得的神情,反倒顯得極為黯然。

  「格格格」,單鈺瑩不怒反笑,道,「王大公子,你究竟練成了什麼恐怖的神功,竟敢要我不戰而降!」笑話,當初即使對陣張華庭時,也沒見她認輸投降過!

  王海川仰天一歎,冰寒的氣息頓如潮水般湧向單鈺瑩,將她身周半丈處的空氣全部凝成了一團冰霧,朦朦朧朧的,竟是人影也難辨出。他緩緩道:「我練了『修羅訣』,無限刺激了本身的潛力,如今我的功力比之當初,起碼高了五倍!只是作為相應的代價,我只能活到三十歲!嘿嘿,我還有六年的性命可活,足夠我創下一番大業了!瑩妹,你嫁給我吧,小小的聖教教主算什麼,將來,我會讓你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

  滿臉的嫌惡之色,單鈺瑩嬌叱道:「王海川,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我可真要對你不客氣了!」只能活到三十歲嗎?也太長了點,最好現在就去死!

  「瑩兒,你不用自慚形穢,我不會介意你已非完璧之身!」王海川雖然眼中有痛,但便多的卻是無比的渴望。

  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見他正揭中自己的創疤,單鈺瑩這下子怎也忍不下心中的怒氣,蓬勃的真氣浩然而發,赤紅色的光芒閃動中,頓時將身前的冰霧化解窮盡。熾熱的氣流捲過,每個人都感到渾身一陣躁熱,彷彿投身到了熔爐中一般。

  單鈺瑩踏前一步,狠狠地道:「管你練了什麼『修羅訣』還是『閻羅訣』,我都要讓你化為一片飛灰!」盛怒之下,氣勢已是完全催發,驚人壓力如同萬斤巨石,猛然向王海川砸去。

  「哈哈哈」,趙海若跳起來拍手道,「母老虎終於要發威了!單姐姐,狠狠地揍那傢伙一頓,看了就討厭!」

  王海川的眼中閃過幾絲失望之色,隨即便換過一副笑容,道:「瑩妹,我會將你收服的!我要讓你留在我的身邊,與我共創一番大業!」

  「要打就打,哪裡還這麼多的廢話!」單鈺瑩身形縱起,猛然向王海川劈落。

  王海川雙手輕輕一揮,週遭的空氣頓時被迅速凍結起來,好似他身前多了一層奇厚無比的冰制盾牌!

  單鈺瑩雙手劈落,按在冰罩之上,渾身赤影微閃,觸手之處,所有的寒冰頓時紛紛融解。

  王海川的雙手一瞬間變得晶瑩透明,彷彿冰石所製,連每一根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猛然雙眼大張,空氣中的遊蕩的水氣受到他功意的催發,立即迅速結合到了一起,形成一道道尖利的冰錐!

  「嗖嗖嗖」,毫無徵兆,這些冰錐平空出現,向四面八方向單鈺瑩疾刺而去。此等神出鬼沒般的暗器,比之以暗器名聞天下的姑蘇梅家,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初王天明在世之時,王家位列四大世家之首,當真有其不容輕估的實力。

  單鈺瑩袖子一卷,發出一道熾熱無比的真氣,所及之處,冰錐一一被化成了水汽,重新還原到了空氣這中。但襲身的冰錐實在太多,而且冰錐一旦化成氣體回到空氣中,立刻又被王海川重新凍結成了冰錐,再向單鈺瑩打去!

  這樣下去要打到何年何月!單鈺瑩身形落地,突然輕斥一聲,身上已然結出一道赤紅光圈。被王海川氣得怒火衝冠,恨不得將這個自作多情的男人一把捏碎,單鈺瑩終進入了「紅日大圓滿」的境界。

  「嗤嗤嗤」的聲音不斷地傳來,所有襲來的冰錐襲到單鈺瑩身週三尺之處,無不化為烏有。動人的雙眼終是赤紅一片,這妮子的怒氣已是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接招!」雙掌猛然向王海川推開,身後的赤色光圈如影隨動,也向王海川狂捲而去。

  惜花婆婆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意,向蕭海月道:「蕭師兄,你現在總相信了吧!瑩兒已經修成了聖門史上僅有三人達到過的『紅日大圓滿』!這教主之位,若是不由她來承當的話,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向王海川看了一眼,臉上帶時浮起一股厭惡之色,道:「就憑這小子的『冰封三千里』,比之昔日明哥的修為,還是差得太多,若是讓他代表聖門出戰問劍心閣,恐怕十有八九是落敗的局面!況且這小子練了『修羅訣』,已然命不久矣,若是讓他當上了教主,豈不是幾年之後又要為教主之位打個你死我活!」

  蕭海月看著單鈺瑩,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道:「王世侄的功力應該不僅於此!況且,按照門規,他也有參加這次比試的資格,非是我故意與師妹做對!況且,若是單師侄功力在王世侄之上的話,當可以擊敗他,進入下一輪的角逐。」

  「冰天雪地!」見單鈺瑩使出了最強的殺招,王海川也不敢再留底牌。隨著他的喝聲傳出,整個後殿頓時飄揚起了片片雪花,奇寒無比的氣息讓惜花婆婆等人都是退開了好遠。

  單鈺瑩突然輕咦一聲,原來雙足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已是被凍在了厚厚的地磚上。渾身的血液受到這股奇寒之氣的影響,竟然連流動的速度也緩了下來,無論是心跳、感覺、反應都要比平時慢了很多。

  「彭彭彭」幾分脆響傳來,好些大理石終是承受不住寒氣,紛紛暴裂開來。

  「轟」地一聲巨響中,王海川已然接下了單鈺瑩以「紅日大圓滿」發出的一記攻擊。他猛然後退三尺,臉上泛過一片赤潮,隨即便恢復了蒼白無比的臉色。但單鈺瑩霸道無比的攻擊,卻也被他化於無形了。

  好傢伙!趙海若看得連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心中癢癢得,恨不得將單鈺瑩拉了下來,自己跑過去與他打個痛快!一邊看一邊求神道:「老天爺保佑,單姐姐千萬不要把這傢伙打死打殘打成重傷,我還想和他打上一架呢!」

  「這樣子才有些意思!」真氣流轉一周,將侵入身周寒氣一一驅走,單鈺瑩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但看在王海川的眼中,竟有幾分殘酷的感覺。

  她展了展雙臂,道:「好久沒有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了!既然惹出了我的真火,你也只能後悔你母親為什麼要把你生出來!」

  霸道真氣四溢的同時,龐大的精神力也流轉開來,向王海川同時壓擠過去!縱使王海川能夠在短時間內通過「修羅訣」而將修為提高許多,但精神修為卻是要在不斷的殺伐打鬥中才能壯大起來,非是「修羅訣」所能速成的!

  果然,單鈺瑩雙管齊下,王海川的臉上立時現出了幾分猶豫之色,真氣也出現了幾許波動。

  「誠然,你的功力已然接近於我,但剛才與我能夠打成平手已是你的極限了!」一步步地向王海川逼去,狂暴的氣勢壓迫得王海川的心神都開始震顫起來,單鈺瑩的臉上滿是不屑之色,「我很佩服你為了修成神功,竟然連壽命也可以不要!不過,縱使如此,你也不是我的對手!」臉上顯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道,「為了那小賊,我可不會把教主之位讓給任何人!」

  縱使不知道那小賊為何人,但久經風月的王海川看到她臉上那副表情,便知道她心中必然想著黃羽翔這個傢伙!猛然大喝一聲,終是從被單鈺瑩壓制的心神中掙脫出來,渾身重新燃燒起了戰意,右手輕握成拳,王海川氣急敗壞地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叫聲之中,身形如蒼鷹般飛起,向單鈺瑩急撲而去。

  「看你還有什麼能耐!」在「紅日照天下」大法之下,單鈺瑩的身形已不是肉眼所能捕捉,嬌軀迎上,白生生的雙掌在瞬間化出千萬道幻影,「七巧翻天手」在「紅日大圓滿」的勁道之下,每一道幻影都像是死神的鐮鉤,隨時都能奪走對方的性命。

  龐大的精神壓力無孔不入,在王海川的心靈上投下了一道道失敗的陰影。

  「彭彭彭」,剎那之間,兩人的雙掌交擊已不下百餘記。他們的真氣性質絕然相反,一寒一熱,實是兩個極端。寒熱氣流相互抵消時,空氣中都是閃動著一片水霧,瀰散在兩人的周圍。不過王海川以犧牲壽元為代價所增長的功力果然威力無窮,硬拚百餘下,竟是絲毫不落下風。

  蕭海月搖頭一歎,對身邊的古清道:「師弟,你看他還能支撐幾招?」

  「最多五十招,說不定再過三十招便要認輸了!」古清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眼睛卻是從來沒有離開過兩人的劇戰。

  「想不到這丫頭的武功竟然高明到這種程度!師弟,你有把握勝過她嗎?」蕭海月看向單鈺瑩的眼神簡直帶著幾分驚懼。

  古清苦笑一下,道:「或許師兄、重師兄、朱師兄還能與她打個平手,我肯定已不是她的對手了!五百招過後,輸的肯定是我!」

  惜花婆婆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不但是因為自己的徒弟能夠取勝,更有一種說不清的快意在其中。

  「七巧穿心掌!」單鈺瑩嬌喝一聲,一連七掌,齊齊往王海川的胸口拍去。這七掌一氣呵成,彷彿七個人同時向王海川打去,速度偏又奇快無比,讓王海川根本無從閃避。

  惜花婆婆又驚又喜,以她之能,使出「七巧穿心掌」來,也只能劈出五個掌影來!單鈺瑩已然青出於藍,而遠勝於藍了!

  「嘿!」王海川的雙掌招架過去,「?哩啪啦」一陣脆響,五道掌影已然消失無蹤,但王海川的雙掌已是一片麻木,怎都避不開剩下的兩掌,只得將全身的功力全部聚於胸口。

  「啪啪」兩掌,單鈺瑩白玉般的右手已是印到了王海川的胸口,大力翻湧之下,王海川整個身軀頓時被拋飛出去,重重地撞在將前後殿隔開的牆壁之上。

  「轟」地一聲巨響,以堅石之厚,兀自不能擋住王海川的去勢!在王海川渾厚的護身真氣之下,石牆已被硬生生地打了個洞出來,整個人頓時從洞中向前殿飛去。

  與此同時,石牆的另一邊也突然破了個口子出來,碎石激飛,散落了一地。

  「啪嗒」一聲,一個高大的人影掉落在地上。但他才一著地,便立刻翻身站了起來。

  「白毛鬼!」趙海若拍手笑道,「小寶寶,滾元寶;跌得重,長得高!哎喲,你現在已經這麼高了,再長的話,豈不是要撐破天了,嘻嘻!」

  這高大之人正是雷冬邪,於雅婷終是憑著深厚的內力,在三百招之後,將他硬生生地擊敗!

  蕭海月與朱紅俠齊聲道:「這場比賽單師侄勝!」「這場比試雅婷獲勝!」

  從破開的洞口望去,單鈺瑩的眼神直壓在於雅婷的身上。於雅婷立即生出感應,向單鈺瑩回望過去,兩女的眼神一經觸碰,積蓄了許久的醋意、不滿頓時在一瞬間暴發出來。

  「兩位師侄女先休息一下吧,調息恢復元氣,過半個時辰再接著來吧!」蕭海月看著破敗不堪的大殿,心中不禁暗暗後悔讓他們四人在殿中比試。雖然知道這四人的武功已是極高,但還是估不到竟到了這種程度!

  「我看不用了,馬上就接著打吧!」依著單鈺瑩的火暴脾氣,怒氣一發,豈能再等半個時辰才發作出來!若是硬要按著蕭海月的話來,估計這大殿會先被她給拆了。

  向於雅婷挑釁地挑了挑眉,單鈺瑩道:「於姑娘,你可敢嗎?」

  於雅婷格格地一笑,道:「既然單師妹這麼急,我做這個做姐姐的豈有不答應之理!」她剛戰勝宿敵雷冬邪,氣勢已是燃燒到了最高點,況且得了黃羽翔的內力,後力綿綿,氣力竟似半分也沒有折耗!

  蕭海月微微一怔,便朗聲道:「既然兩位師侄女都一意求戰,那就繼續比試吧!大家都到前殿去吧!」

  單鈺瑩冷哼一聲,從破開的洞口直接竄到了前殿,喝道:「打就打,還這麼多廢話!」氣勢在「紅日照天下」大法之下已是催運到了頂點,身形猶如怒矢一般。

  見她如飛將軍一般的襲來,於雅婷絲毫不懼,雙掌一翻,向單鈺瑩硬架上去。

  「轟」地一震,兩女的身體都一陣巨顫,俱是齊齊退後兩步。

  於雅婷的內力雖然還在單鈺瑩之上,但受身體的限制,雙掌劈出,卻頂多發揮出七成的力道,倒是與單鈺瑩勢均力敵,難分高下。

  惜花婆婆見兩人在這一掌上平分秋色,原本已然板起的臉頓時輕鬆起來。只要單鈺瑩在力道上不輸給對方,論到招式技藝,於雅婷可萬萬不是單鈺瑩這個天縱奇材的對手!

  兩女相隔一丈,冷冷對視,沉重的壓力對峙起來,外溢的力道竟然讓蕭海月等人要略提內力,方才能夠站得穩當!

  單鈺瑩本就不滿於雅婷竟將她這個黃羽翔的正妻視若無睹,不像其她幾女,不管年紀比她大還是小,都是畢恭畢敬地叫她一聲「單姐姐」!況且,於雅婷根本就是為了練什麼勞什子功才跑來親近黃羽翔的,豈能不讓她氣憤不已。

  原先有黃羽翔作為緩衝,是以將矛盾一直藏在心中。此時心中的惱怒無人可以壓制,當即暴發出來,便要趁著黃羽翔不在的時候,將這個風騷嫵媚勾引別人夫君的女子好好教訓一頓!即使要進到黃家,能說得上話、做得了主的,還是咱單大奶奶!

  於雅婷卻是內心有鬼,騙取黃羽翔功力之事可萬萬不能被眾女知道,否則的話,若是引來了張華庭,自己羽翼未豐,實是難以對付!當務之急,便是要將黃羽翔最最親近、也是自己爭奪教主之位最強的對手給誅除了!至於趙海若,此妮天真浪漫,應該頗為好騙!

  「單姐姐,加油!」微微頓了一下,復道,「於姐姐,加油!」趙海若大聲叫了起來,兩眼之中滿是興奮之色。

  單、於兩女同是轉頭向她看去,道:「你到底幫哪邊?」

  趙海若左手指著單鈺瑩,右手指著於雅婷,道:「我支持你們兩個!」

  單鈺瑩冷哼一聲,轉過頭來,對於雅婷道:「別理她,我們繼續!」龐大的精神力已是狂湧而出,重重地擊向於雅婷。

  但於雅婷雖然還未如她一般臻至宗師境界,不過「天魔魅心」大法本就是一種對精神修煉的功法,她的功力已至九媚的程度,雖然無法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但蕭海月也兀自被她撼動了心神,便可知道她的精神修為也達到了相當的高度。

  狂湧的精神力彷彿遇到了一塊極厚的堤壩,竟是被重重地反擊了回來。單鈺瑩雙眼神光大射,背後赤紅光圈又現,看來一上來就要以最強的功法給於雅婷轟然一擊!

  「轟」地一聲巨響,卻不是單、於兩人所發,而是從殿外不遠處傳來。

  「何處弟子,竟膽擅闖本門聖地!」一個高嗓門的人喊道,話聲粗魯,中氣十足,顯然功力不弱。

  另一人卻道:「老大,我們很久沒有動過手了,正好拿這小子開刀!你的『混元三合四變五聚六散刀』究竟練到幾成火候了?」

  「滾開!辣塊媽媽,老子正在氣頭上,見人就打,再不讓開就是你們自找苦吃了!」一個暴怒的聲音大吼道。

  單、趙、於三人同時一怔,趙海若歡叫一聲,已是衝了出去,一連串的笑聲如銅玲一般,響遍了殿中的每一個角落:「臭小子,你總算出來了!」

  於雅婷卻是微微色變,忖道:「守護神殿的乃是聖門四大金剛,渾渾噩噩,嗜殺無比!羽郎身無半絲內力,若是與他們動起手來的話……」情急之下,也沒有想到黃羽翔既然身無內力,又是如何能從秘室中脫身而出!

  她雖然狠心盜走了黃羽翔的全部真元,但無論是她的本心,還是受藥力的作用,對黃羽翔的愛意卻是絲毫不在單鈺瑩幾女之下。所謂關心則亂,一想到黃羽翔可能要遭四大金剛的毒手,哪還忍得下去,足下一縱,已是往殿外跑去。

  單鈺瑩微一聳肩,沒有想到於雅婷竟是如此在乎黃羽翔,對她的惱意卻是稍減幾分,思忖之間,也跟著跑出了宮殿。

  「彭彭彭彭」,四聲悶響傳來,四個紅衣打扮的高大身影已是分向四方飛去,俱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此處的路面都是堅石所鋪,這四人摔了個結結實實,直痛得他們擠眉弄眼。

  黃羽翔傲立場中,雄厚的氣勢有若實質,一波波震撼著每個人的心神。

  「臭小子——」趙海若身形撲出,已是勾住了站在中央的黃羽翔的脖子,身形蕩起,劃出一道美麗的曲線,這才重重地撞在了黃羽翔的身上。她俏眼含媚,突然略一踮腳,在黃羽翔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伸手勾住趙海若的腰肢,黃羽翔對她微微一笑,道:「海若,你今天真漂亮!」

  趙海若大喜,道:「臭小子,你喜歡嗎?我可是為了讓你看到,才特地選的!」

  黃羽翔心中一陣感動,將王霸的氣勢收斂起來,手中的力道卻是緊了一些,將她修長的身軀毫無阻隔地貼到了自己的身上,感受著她充滿彈性的胴體。

  「哪裡來的野小子!」跌在西方的紅衣人爬了起來,咒罵道,「老子的『混元三合四聚五變六散刀』還沒有使出來,你小子耍賴,竟然趁我運功之際偷襲傷人!奶奶個熊,再跟老子打過!」右手一揚,果然是把明晃晃的大刀,只是惱羞之下,竟然連刀法的名稱也說錯了。好在黃羽翔早被這麼長的名字弄暈了頭,卻也沒有聽出什麼破綻。

  罵聲之中,其他三個紅衣大漢也站了起來,個個都是人高馬大,幾與趙海若在山中捕到的灰熊一般。八隻銅鈴般的眼睛直瞪向黃羽翔,若是手中再執金剛杵,倒真是與廟裡的四大金剛無異。

  「羽郎——」於雅婷依在殿門口,可憐兮兮、垂垂欲泣地叫道。

  微風拂過,將她雪白的衣裙掀起了一片漣漪,衣袂飄飄,彷彿雲塵間的仙子被狂風打落,謫為人間,化作翩翩佳人。

  我見猶憐!

  黃羽翔呢?他還會不會憐取眼前之人呢!

卷十一 第三章 破繭重生

  四周靜悄悄地沒有半絲聲響,連自己的心跳聲也是清晰可聞。黃羽翔已然打坐了兩個時辰,丹田之中還是空空如也,擠不出半絲真氣來。苦笑一下,他敲了敲自己的腦殼,暗道:「你這個笨蛋,這下看你怎麼收場!」

  想道惱恨之處,不禁掙地而起,雙手伸張,猛然劈出幾掌。

  「呼呼」,原本應該功力喪盡的身體,卻是發出了幾絲沉重的破風聲!黃羽翔不禁一怔,想道:「我不是功力全失了嗎,這股真氣又是打哪來的!」

  「難道是……」十二正經,因為與魔教朱紅俠、丁平幾人一戰,無法承受突然暴發出的潛力,而將其中的六大經脈齊齊封閉。而在以後功力不斷地增長中,終於將其中的四道經脈一一打通,目前還剩下手太陰肺經和手陽明大腸經還處於閉塞狀態。

  早先在體內各個經脈處搜刮,想要找出幾分殘餘內力,卻是獨獨漏過這兩道經脈。因為以前功力運行到這兩條經脈處便窒涸起來,無形再行半分,因此剛才壓根兒就沒有考慮到這兩條經脈!

  可是適才雙手揮動,竟能發出內力,難道說竟是從這兩條經脈中發出的不成?

  黃羽翔重又盤膝坐下,全心探索這兩條被他忽略的經脈。

  果然,微弱的真氣彷彿涓涓細流,偶爾從這兩道經脈中溢出!黃羽翔大喜,忙將這些溢出的真氣存於丹田之內。雖然真氣溢出的量極少,但積少成多,兩個時辰後,終是聚積起了少許,能夠支持起在體內流轉了。

  其實他的經脈被封之後,倒如同一個大黑洞,所有運轉過的真氣,無不被一一吸走。但黃羽翔往日的內力充沛莫名,失去了些許內力也是不曾查覺,況且這些經脈的承受能力總有個底限,到了一定程度,便達到了飽和,不再吸取他的真氣。但真氣的質量也有優劣,這些經脈便專門吸取先天真氣,存儲在了其中。

  黃羽翔以前每打通一道經脈,功力便會飛長,便是這些經脈中其實儲有大量純之又純的先天真氣!得到這些真氣,功力豈有不突飛猛進的道理!

  此時他的功力若廢,最後兩道未曾解開的經脈失去了往昔真氣的壓制,頓時有少量的真氣流溢出來,反倒成了黃羽翔的救星。

  探手入懷,取出一隻瓷瓶來,倒出一料龍眼大的丹丸,因是上次吃過大苦頭,實是不敢再一次服上好幾粒。黃羽翔將這珍貴異常的藥丸倒入口中,輕輕一陣咀嚼,在清新的香氣湧動中,丹丸已是下到了腹中。

  導引著這些微弱的真氣在體內流轉不止,雖然每運行一周,功力恢復甚微,但畢竟還是有所助益。況且所服的藥力也開始漸漸發生作用,雖不能增長真氣,卻是起了固元培本之用。也不知道運行了多少周天,黃羽翔的身體上發出了青濛濛的光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光華越來越是熾烈,將他團團裹住,好似春蠶吐絲,將自己包圍住一般。

  他整個人也失去了白天黑夜的意識,只知道一味地將真氣流轉、壯大,「抱樸長生功」最精妙的地方終於發揮出來了。

  黃羽翔第一次得到突破的時候,便是初遇張夢心的時候,受了秦連一掌,反倒被他洞破了「抱樸長生功」的精奧,恍如脫胎重生,將三流的內力一下子推進到了當世一流!

  此後內力雖然瘋漲不止,卻是在功意上並沒有突破原先的層次,所增長的只是量而已。如今他在功力的頂峰時期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內力,「抱樸長生功」此等上古奇功,豈能坐以待斃,在他不斷地調息一下,以純之又純的先天真氣做為基礎,終開始了第二次的變化,開始了自我完善的過程。

  呼吸已是完全停止,進入了完全的內息之境。若是於雅婷這時進來看看的話,恐怕會以為黃羽翔心情大變,抑鬱而死!他的神智開始模糊,意識已是失去了對身體的主宰,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真氣,在體內無限地循環起來。

  死中求活,破繭重生!

  青色的光華越來越是熾烈,將整個屋子照得纖毫可見。但屋中的黃羽翔、屋外的於雅婷,都是各自沉浸在奇妙的功法之中,誰都不知道這個異像的發生!

  到了第三天清晨,這些青色光華便開始收縮,在黃羽翔的身外結成了厚約三寸的圓形光罩。光線也轉為射向黃羽翔,若是從外界看來,黃羽翔的停身處只是一團圓形的黑影。

  於雅婷適時收功,因是心中有愧,不敢再看黃羽翔,以免影響了自己比武時的心情,只是在秘室的門口輕輕一怔,便出門而去,並沒有發現他的異狀。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黃羽翔終於從最深層次的的打坐中恢復了神智,渾身盈盈然真氣湧動,雖然仍是不及往昔的水平,但也有六七分的實力,而且儘是純淨無匹的先天真氣!雖然量還及不上原先,但以質而論,卻是大大地跨出了一步。

  真個如浴火鳳凰,在熊熊烈火中振翅重生!

  他正待撐地而起,猛然驚咦一聲!原來護在體外的光華竟是從無形轉固,彷彿牢籠一般將他困住!

  他用力推出一掌,但渾厚的內力觸到這道光牆上,竟是生生彈了回來。他的身體又不能挪動,立時被自己的掌力擊個正著,猛然一陣劇顫,難過得快要吐出血來。好在這股內力原是由他所發,「抱樸長生功」又有吞噬之能,雖然受了反震之力,但這道真氣還是被他吸收回了體內。

  這道光牆乃是他三天來調息時外溢的真氣所成,受到他本身真氣的吸引,因此聚而不散,而隨著他「抱樸長生功」的異變,這些外溢的真氣也出現了奇怪的變化,竟是堅硬無匹。黃羽翔暗暗叫苦,好不容易恢復了幾分功力,正要去找於雅婷這個小娘皮算賬,豈料自己卻又被束縛於此,還真是禍不單行!

  原先他處於打坐之中,連呼吸也停止了,此刻一旦從調息中醒轉過來,呼吸也自然恢復了。思忖之間,卻發現呼吸竟有幾分窒澀之感!原來這光罩也太可惡了,竟是封密得連空氣也透不進來!

  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若是光困在這裡,憑著單鈺瑩和趙海若的修為,再加上他在裡面施力,合三人之力,定能將這光罩破開!但此刻卻是最最不可或缺的空氣即將用盡,再也拖不了多長時間!恐怕只要一柱香的時間,他便成為一具死相可怖的屍體了。

  「這個小娘皮,竟然把老子害得這麼慘!老子出去後,突然要將她大卸八塊!哎喲不對,這臭小娘說在『七香情人草』的藥力之下,她定然會懷上我的孩子!若是將她殺了,豈不是連老子的兒子也要搭上了!不如,等她先將孩子生下來再說吧!」嘴裡雖然說著狠話,但黃羽翔也知道,若是要等於雅婷生下孩子才將她殺了的話,恐怕這十個月的時間,足能將他又迷得暈頭轉向了!

  「呸呸呸!怎麼處理這個小娘皮還是以後再說吧!當務之急是要怎麼出去!」眼見空氣越來越是稀薄,黃羽翔終是無法再靜坐思考了,猛然拳打腳踢起來。

  「怦怦怦」,打出去的拳腳像是撞到了高山之上,一一被彈了回來。圈內狹小,根本不容出劍,黃羽翔雙手握拳,首次赤手空拳地施展「浩然一劍」。

  拋開一切顧慮、焦躁、急煩,黃羽翔虎吼一聲,雙拳已是直往光罩上擊去!

  巨大的反震之力傳來,整個人頓時騰空而起。黃羽翔大喜,雙足一展,便欲站起,誰知四肢撐開,卻仍是被光罩所阻。原來光罩未碎,但受到此等大力,已是被地面反彈而起。

  巨力反震而回!以他「浩然一劍」的威力,連張華庭也是不敢輕攖其鋒,他自己更是吃受不住。猛然靈機一動,雙手在返回的力道上輕輕一撥,已是將巨力折了個方向,往光罩上繼續撞去。同時雙掌再度發力,向光罩上打去,這一次卻是不敢再用「浩然一劍」的心法了。

  雖然每道勁氣都被彈了回來,但黃羽翔身處其中,已然感受到了光罩的震顫,知道只要自己再多出幾拳,便能將這光罩打碎。這一下,以前隨張華庭所學,對內力操控的手法頓時派上了用場。

  十指輕撥如弦,不斷地導引著縱飛的勁氣,往光罩上猛撞而去。他曾經能如意操控十八朵水花,經過鄭家一戰,受到德川五犬的啟發,對內力的操控更是靈動,十幾道勁氣在他翻飛的手指之下,猛烈地向光罩上衝撞過去。

  雖然光罩不停地顫動著,但鬼知道它什麼時候才會裂開!感覺到呼吸越來越是困難,黃羽翔終於豁了出去,所有的內勁毫無保留地狂湧而出!他現在對內力的操控最多也就是同時控制二十三朵水花的水平,情急之下又多加了十幾道勁氣,再加上身處罩中,身形實是難以翻轉,哪裡還能忙得過來。

  「怦怦怦」,幾下呼吸的時間內,黃羽翔的身上已是挨了不知多少下重擊!

  每一道勁力過後,都打得他眼花耳鳴,差點兒就要摔倒在地。但他的求生意志在經過這麼多的波折後,已是堅韌無比,當下咬著牙,一邊操縱著縱飛的真氣,一邊還在將體內的真氣源源不斷地送出,衝擊著體外的光罩!

  身體受到的重擊已是達到了極限,但籠於體外的光罩也出現了明顯的裂痕。黃羽翔的呼吸也如老牛拖破車,發出呼呼的聲音。雖然已經吸不到新鮮的空氣,但呼吸的本能卻是沒有停下來。

  也不知道是他成功破開光罩,保住小命;還是餘力不夠,先是悶死在了光罩之中!

  「啊!」狂吼一聲,身體卻是受不住暴橫的真氣,幾欲裂開!正值此際,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齊齊衝開,大量純之又純的先天真氣湧進四肢百脈!

  在生死關頭,受到劇痛的刺激,黃羽翔終是再發潛力,將最後剩餘的兩道經脈全部打開!此時十二正經流暢如意,內力湧動自如,隨著他四肢伸展的動作,浩蕩的真氣頓時狂湧而出。

  彷彿天地乍開般的駭人威勢,光罩在瞬間被他猛漲的真氣衝破,強橫的氣流頓時在狹小的密室內湧動不已!

  光罩之中實是積累了他不下百餘記的內勁,世人已無一人能夠完全承受得下這股大力!若不是這些內力全是由他發出,「抱樸長生功」又擅吞噬真氣,恐怕他早就在這些真氣的衝擊下變成一團肉泥了!

  這秘室是用堅固的厚石所製,但黃羽翔發出的真氣實在是太過霸道,氣流所觸之下,雖是稍稍一頓,但後續之力卻是如摧枯拉朽一般,將石牆撕成片片碎碎!

  「轟」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之中,整個石室連同頂上的屋子頓時被沛然莫名的真氣轟上了天去,大大小小的碎石紛紛落下,方圓半里之內,彷彿下起了石頭雨,砸得底下的人一陣哭爹喊娘!

  帶著泥士芳香的空氣湧入胸肺,黃羽翔貪婪地猛吸起來,雙眼閉上,一臉的沉醉之色!

  此時的他,正如破繭重生的蝴蝶,原先的一切,已然同體外的光罩一般,被碎成了一片!「抱樸長生功」盈盈然流轉如意,得到另外兩道經脈中的先天真氣,內力頓時追回到了原先的水平!但從死至生,精神又經歷了一次絕大的考驗;況且,此時他的體內全是醇正無比的先天真氣,若是光以內力拚鬥的話,恐怕已是無一人能夠勝得過他了!

  好在憐花劍並沒有被於雅婷取走,仍是掛在他的腰間,也省下了他要在廢墟之中尋找的麻煩。輕輕一拍劍鞘,心中突然伸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彷彿這把憐花劍有了靈性一般,正發出欣喜之意,似是慶賀他的大難不死,黃羽翔喃喃道:「這把鬼劍,端得那麼多的名堂!剛才有困難的時候,不見你出來將罩子弄破,現在倒來拍馬屁!」

  抬眼看一下已是升起老高的太陽,黃羽翔的眼睛也不瞇一下,突然縱身而起,在魔教的大本營中四處亂竄起來。

  「於雅婷你這個小騷娘們,竟然陰謀暗算老子!他媽的,差點將老子害死!要是老子就這麼死了,心兒她們豈不是要傷心死了!」一連串的髒話不絕於口,他本是市井無賴,只是在遇到單鈺瑩諸女後,才硬生生地將地痞相給收了起來。如今死裡逃生,又將於雅婷恨得半死,哪還顧得著文雅不文雅。

  好在教中之人即使看到他縱過,一來輕功與他相差實是太遠,二來也知道他是惜花婆婆請來的貴賓,沒有人在這個氣頭上自討苦吃,找他的麻煩。他一路瞎轉,猛然間感受到了於雅婷的功意波動,立時向大殿方向飛奔而去。

  才跑到大殿前,便突然出現四個紅衣大漢,先是當頭來上一擊,才警告他什麼魔門聖地,不得亂闖!黃羽翔火氣正大,立時拍出四掌,將這四大金剛一一拋飛了出去。

  冷冷地掃了於雅婷一眼,心中又是憤怒又是痛心,黃羽翔將趙海若摟得緊緊地,道:「你還有臉叫我嗎?」

  單鈺瑩行到他的跟前,輕笑道:「小賊,人家哪裡得罪你了,犯得著這麼凶嗎?」雖然與於雅婷爭風吃醋,但也只是眾妻間的私下爭鬥,但扯上黃羽翔的話,便成了丈夫在管教小妾了!單大小姐最是護短,豈能讓黃羽翔當著她的面欺負她後方聯盟中的一員。

  黃羽翔猶豫起來,思忖著要不要告訴單鈺瑩事情的經過。若是將此事揭開的話,恐怕單鈺瑩會比他更憤怒,在她的「紅日照天下」大法之下,恐怕於雅婷便要死得連灰都剩不下了!他雖然對於雅婷暗恨不止,但畢竟還是對此女留有幾分感情。況且,於雅婷極可能已經有了他的孩子,豈能將她殺了!

  這下倒是大大地麻煩起來。

  「快鬆開我,我快要被你勒死了!」趙海若在黃羽翔的懷中拚命掙扎起來,待得他鬆手之際,張口在黃羽翔的臂上狠狠咬了一下,嗔道,「臭小子,誰准你抱我的!」

  「小輩,你是什麼人,竟敢在聖教放肆!」蕭海月飄然而出,插在腰間的笛子已經取到了手中。黃羽翔表現出的功力太高,他已經沒有把握空手制勝!

  一肚子的火氣正沒地方發洩,這蕭海月出來的太是時候了!黃羽翔森然一笑,猛然將眼神移到了他的身上,道:「我叫黃羽翔,就是來搗亂的,誰想和我打上一把!」

  他的精神修為在諸人之中已是無人可以匹敵,沉重的壓力如同山崩般狂烈,竟是讓蕭海月生出要將眼光從這個男人身上移開的感覺。

  若是在這後生晚輩的眼光下不支退開,蕭海月當真要買塊豆腐撞死了!全身的真氣在瞬那間運轉起來,硬是在體外結成一道無形氣勁,將黃羽翔無止無境的精神力隔在其外:「原來你就是損壞本教聖物的那個小輩!哼,本教還沒有追究你的責任,你倒跑到聖教來撒野了!」嘴裡雖然說得凶悍,但雙掌掌心已然滿佈汗水。

  黃羽翔不急不徐,顯得游刃有餘,冷冷地道:「你們魔教三番五次地追殺於我,又傷我愛妻,這個大仇我還倒還沒有與你們清算,你倒先喊冤起來了!」

  跑到自己的地頭上,還敢如此囂張,若是蕭海月還能忍下去得的話,恐怕真是活回去了!雖然心中盛怒,但心中卻是頗為犯難,黃羽翔的功力太高,說到單打獨鬥,恐怕只有單鈺瑩這個已然達到「紅日大圓滿」的小魔女才能與他一較高下,自己這邊可無一人是他的對手!可小魔女與他明顯是一個陣營,若是對她指手劃腳的話,恐怕會先反過來對付自己諸人。若要群毆的話,又有些落不下面子。

  「黃羽翔你這個惡賊,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暴喝聲中,一條人影如飛般向黃羽翔急撲而去。

  「王海川!」黃羽翔微微一怔,「此人怎會出現於此!」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右手一揚,一道無形勁氣已是勃然而發,將襲來之人的身形硬生生地阻了下來,停在了他身前兩丈之處。

  這王海川因為敵不過單鈺瑩,心中羞愧,一直躲在大殿之中。後來聽到幾人的交談,終是明白來人正是將自己的幸福一手摧毀的黃羽翔,所謂情敵見面,份外眼紅,情急激動之下,哪還管別人對黃羽翔的忌憚。從當初在張夢心的小舟上與他一戰看來,黃羽翔那時還比他稍遜一些。縱使黃羽翔功力飛進,焉趕得上他以犧牲壽元為代價換取的功力增長!

  但世上的事情如果盡如人所料的話,那便沒有奇跡一詞了!

  王海川被硬生生地攔了下來,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雖然黃羽翔的真氣柔和,遠不如單鈺瑩來得霸道,但卻是後勁綿綿,彷彿永無止境一般。而且柔和的真氣中卻是隱隱帶著一股尊嚴無比的傲氣,彷彿帝王般的威嚴。

  單鈺瑩見他敢向心上人挑釁,白玉般的右手探出,戟指王海川,怒道:「王海川,是不是還沒有被我揍醒!海若,你不是老是嚷著無趣嗎,去狠狠地揍他一頓!」既已將趙海若視為黃家的一員,她這個大婦自是要擺出正妻的樣子。

  趙海若偷眼看了黃羽翔一眼,道:「師父說,整天打打殺殺,不是女孩子該做的事情!」

  黃羽翔啞然失笑,將她重新摟回了懷中,道:「這下子你怎得記得岳父的話了?」

  在他胸口猛地捶了一拳,趙海若再次從他的魔爪下逃脫出來,躲到單鈺瑩的身後,探出腦袋,道:「喂,你警告你,不要老是對我摟摟抱抱的,再要這樣的話,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見這三人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起來,魔教諸長老都是大怒。惜花婆婆沉聲道:「黃少俠,今日乃是聖教鱗選教主,接下來便是瑩兒和雅婷最後的決鬥,想來你也想看到最終的結果吧!」

  言下之意,便是提醒他,再要一意孤行的話,就要和他當初來魔教的初衷相違了。

  於雅婷終於從震驚中清楚過來,雙眼之中毫不掩飾的愛慕敬佩之色,道:「羽郎,你真是天上下凡的神人,竟然如此神通廣大!嘻嘻!」

  被她一言提醒,單鈺瑩轉過臉去,悄聲問道:「死小賊,你究竟對於妖女做了什麼,怎得她的武功竟是一下子進步了那麼多?」

  若是她的武功精進甚微的話,反倒顯得自己的功力實在太遜!黃羽翔苦笑一下,道:「她是個小妖女,自然有她的妖術!這幾天可把我給坑苦了!」左思右想,終是把於雅婷害他一事藏在了心中,只等與於雅婷私下見面的時候,才與她好好地算賬!

  可這賬要怎麼算呢?對女子最大的傷害便是強暴她!可若是自己真要強暴她的話,恐怕她更是求之不得,說不定還能將他的功力再吸走一次!若是叫別的男人……呸呸呸,老子的女人怎麼能便宜別的男人,這不是給自己戴綠帽嗎?對了對了,這娘們不是說過,只要再和自己交合的話,便會功力盡喪!哼哼,她將自己害得也是如此,反過來整整她,也是應該的!

  若是這娘們功力盡失的話,教主美夢便永遠不可能實現!她害得自己險些喪命,又欲謀害瑩兒等人,讓她失去心中最渴望的東西,永遠只能臣服在自己的跨……手下,豈不是對她最好的懲罰!

  將趙海若推到了黃羽翔的懷中,不理趙海若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單鈺瑩踏前數步,森然直指於雅婷,道:「於姑娘,你我一戰,已經擔擱太久了,我可不想再等了!」

  輕飄飄地飛了黃羽翔一眼,於雅婷吃吃笑道:「好!在羽郎的面前,我們便將前恩後怨了斷個清楚!」

  左手僅剩的水袖輕輕一揮,她已是向單鈺瑩縱了過去,反倒是搶在單鈺瑩這個脾氣暴躁之人的前面,先是攻了出去。

  「這女人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黃羽翔喃喃說道。於雅婷的拳腳功夫比之單鈺瑩,相差得不是一星半點,而是天壤之別。為何這個妮子竟會一反常態,不以自己深厚的內力見招拆招,伺機制勝,反倒要主動進攻,此舉無異大開空門,已是失了勝算。

  百思不得其解間,連趙海若貼在他的懷中,嬌軀扭動帶來的曼妙感覺也是毫無所覺。


卷十一 第四章 兄弟鬩牆


  「這丫頭瘋了!」楚心月大驚失色,忍不住高聲叫道:「雅婷,你是怎麼了?可不要中了別人的激將之計!」

  惜花婆婆掃了她一眼,輕笑道:「無論怎樣,雅婷都不是瑩兒的對手,差別僅在於她是在第幾招落敗而已!看來雅婷侄女頗有自知之明,懂得知難而退的道理!」

  楚心月大怒,道:「師姐,你這是什麼意思?」臉上閃過一道奇怪的神色,驚道,「難道你們是利用雅婷愛著那個男人的破綻,故意逼雅婷認輸?師姐,你們太卑鄙了吧!」

  惜花婆婆雙手一甩,冷冷道:「師妹,說話注意點,有些話可不能亂說!憑著瑩兒的功夫,還有什麼敵不過的對手!」

  「哼!反正這裡面有鬼!不然的話,雅婷開始還是穩紮穩打的,怎得一見到這個男人之後,就變得如此衝動!」楚心月就快要衝到黃羽翔的身邊,掐著他的脖子問他究竟是使了什麼鬼花樣,竟然把她這個擅長媚術的徒兒給迷得如此神魂顛倒。

  「哼哼」,惜花婆婆冷笑一下,道,「我看這裡面有鬼的人是雅婷侄女吧!師妹,你可知道天底下有什麼心法武功能讓人在三天之內功力近乎增長了一倍?怕是雅婷對人家用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此時心中有愧,這才亂了方寸吧!」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惜花婆婆雖然沒有目睹,但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這「七香情人草」原是於雅婷在偶然的一次機會中採得,因是見它長得嬌艷美麗,於是帶了回去。豈知翻閱書籍之際,竟發現這株草還有它種妙用!她對雷冬邪恨之如骨,原想用這草來對付他的。但因為受了藥力之後,卻會愛上對方,於雅婷對雷冬邪的恨意已是深入骨髓,豈肯日後每日思念著這個仇人,是以一直留而不用。

  恰好黃羽翔趕在這麼巧的時候出現,於雅婷終是抵受不住權力的誘惑,利用「七香情人草」的特有藥力,吸乾了黃羽翔一身的內力。她原就深愛黃羽翔,雖然下狠心謀算黃羽翔,但一直打下了要侍奉他一生的打算。誰知黃羽翔偏偏奇跡般地恢復了功力,她一見之下,頓時悔恨交織,又是替他高興,又是羞於見他,心慌意亂之下,只想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將教主之爭倒是忘得一乾二淨。

  世上原無幾人知道「七香情人草」的功效,「抱樸長生功」的神奧更是傳自上古,此間的變化曲折,除了黃羽翔外,已是沒有一人能夠弄得清楚。

  說到拚鬥,單鈺瑩豈會懼怕於她!嬌叱聲中,身形疾撲而出,雙掌推出,已是重重地迎向了於雅婷。

  看兩人過了兩三招,憑著黃羽翔的眼光,自是可以看得出來,論內力自是於雅婷強於單鈺瑩,但她的武技實在是不怎麼樣。而且連「回玉功」都沒有使出來,在單鈺瑩的反攻之下,立時變得捉襟見肘。

  猛然間只覺一雙惡狠狠的眼光瞪在了他的身上,黃羽翔轉過臉去,卻見王海川正一臉怒容,雙眼之中幾欲冒出怒火來一般。「這小子也是魔教的人?冰封三千里……難道說,王家竟是魔門的一脈!神秘的魔教教主,一直沒有露出真面目來見人,難道是因為他本是正道中人、王家的子弟不成?」

  王家聲名最著的高手,便是王天明了。他二十年前突然逝世,而魔教教主也是二十年前神秘死亡的,難道說,兩者便是同一個人?等等,若是王家乃是魔門一脈的話,又怎麼會在西湖之上夥同清荷劍派的人冒充魔教襲擊心兒?

  改為握著趙海若的纖手,不然的話,這妮子恐怕要發飆了,黃羽翔微微偏過身體,對王海川朗聲道:「王兄,你既是魔教中人,為何要在西湖之上和清荷劍派的那幫傢伙行刺心兒呢?難道說,這是你們故意將計就計,想要讓我們與清荷劍派結怨嗎?」

  當初想到王海川的身份,素以俠名著稱武林的王家豈會與魔教同流合污,自然是清荷劍荷故意要嫁禍給魔教!他與張夢心略一分析,便知道此事必是清荷劍派在背後搞鬼!豈料如今峰迴路轉,這王海川還真是魔教之人!

  王海川一愣,道:「想不到你這個惡賊倒也不是個笨蛋!」言下便是承認黃羽翔所說的了。

  「王天明便是魔教的前任教主?」黃羽翔突然厲聲道。

  龐大的精神力挾著無與倫比的壓迫感,在一瞬間攻克了王海川的心防,他神情一愣,情不自禁道:「你怎麼會知道?」臉色突然大變,怒聲道,「你敢誑我!」

  黃羽翔微微一笑,將雙肩聳一下,道:「這是你自己笨,關我什麼事!」

  心中思緒翻飛,這王家已無疑是魔教處心積慮打進正道的一顆棋子!當年王天明儼然天下第一奇俠,更是擊斃蒙古第一高手修賴阿耶,成其不敗美名!若是他登高一呼,當真是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只可惜他英年早逝,還沒有進行什麼活動,便已經溘然而逝。

  聽到兩人的談話,魔門六大長老都是臉上變色,齊齊陰森森地看向黃羽翔,目光之中毫不掩飾的殺意。

  黃羽翔暗呼不妙!既然魔教煞費苦心,將教典刪節,連魔教內部的人都不知道王天明的身份,想來他們對王家在正道中的作用極是重視。自己冒冒然將他的身份揭開,豈不是要成為別人滅口的對象。

  好在他與趙海若、單鈺瑩三人俱是武功一流,想要脫身的話,但也不是件難事。他心中大生警惕,眼睛向單鈺瑩瞄去,忖道:「若是瑩兒能夠奪得教主之位,他們要依仗著瑩兒對付雨情,定然不會現在就對付我!咦,於小賤人在做什麼?」

  於雅婷手上招式突然變得大起大落,猶如樵夫劈樹,一掌一拳之間極盡開闊。若是對方對她稍遜,當可憑著沉厚的內力,逼迫得對方動彈不得!可單鈺瑩雖然內力比她稍遜,但在「紅日照天下」大法的催激之下,內力與她相比,可說在仲伯之間。況且,單鈺瑩不但精於拳腳功夫,暴炎的真氣更幾有融熔萬物的作用。

  她用上這等招式,勢必要讓單鈺瑩也全力盡出,不能留有後手。兩女此時的拚鬥,卻是已經到了生死相搏的程度。

  雖然將於雅婷恨得咬牙切齒,但此女的肚中畢竟可能已有了自己的孩子,黃羽翔不禁有些惴惴,想道:瑩兒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手下留情,這可怎麼辦呢?

  單鈺瑩突然嬌叱一聲,雙掌猛然擊出,十四道雪白的掌影直擊於雅婷,「七巧穿心掌」已然發動。只是這次竟然雙掌齊使,又讓觀戰的惜花婆婆嚇了一大跳。

  於雅婷的臉上綻開一絲奇怪的笑容,也是雙掌劈出,直向單鈺瑩的頭頂打去,竟是對襲身的十四道掌影視若無睹。

  單鈺瑩在這十四掌上已是全力盡出,無法再中途變招,身形也是無法再變。於雅婷使出這等同歸於盡的招式來,便要看哪個的掌力先打到對方的身上,方能盡量減少自己所受的傷害。

  「彭彭彭」,十四道排山倒海的掌力全部重重地劈在於雅婷的胸口,半息之後,於雅婷的掌力也是劈到,掃過了單鈺瑩的頭頂。

  「啊——」一道血箭飛過,於雅婷整個人頓時被打得平飛起來,直往大殿的方向撞去。楚心月早有準備,一聲怒斥中,已是將於雅婷抱住。

  黃羽翔心中大急,鬆開了握著趙海若的右手,身形如飛般向單鈺瑩躍去,驚問道:「瑩兒,你沒什麼吧?」於雅婷得了他的一身內力,力道豈可輕視,這雙掌掃拂之下,單鈺瑩非受重傷不可!

  才躍到單鈺瑩的身邊,卻見她緩緩轉過身體,臉上帶著奇怪的表情,低聲道:「我沒事!只是,於姑娘好像有些奇怪,她剛才那雙掌擊落的時候,竟然把力道全部撤走了!不然的話,我縱然不死,也非得躺在這裡不可!」

  見她無事,黃羽翔這才略略鬆了口氣,握住她的纖手,柔聲道:「瑩兒,以後千萬不要便出這種沒有退路的招式來!」若不是她雙掌盡出,也不至於會沒有後手招架於雅婷的攻擊,顯些落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嗯!」單鈺瑩點點頭,眼睛瞄向已被楚心月放平在地上的於雅婷,道,「可是,小賊,於姑娘剛才之舉好像跟自殺沒什麼兩樣?」

  「這妮子會自殺?」黃羽翔暗暗皺眉,忖道:「難道是她見到我之後,心中有愧,不敢再與瑩兒爭奪教主,以致神情大亂,才會做出這些事來?」

  思忖之間,卻聽楚心月怒聲道:「姓黃的小子,你過來!雅婷有話同你說!」

  此時他倒是疑神疑鬼起來,依著於雅婷的脾性,既然能狠心將他謀算,應該不會因為看到他而神情大變!此番硬拚受傷,會不會又是她的一個圈套呢?

  正猶豫間,卻被單鈺瑩反手拉著往於雅婷那邊跑去,她道:「於姑娘生受我十四掌,恐怕要性命不保了!」

  「什麼?」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雖然將她恨得要死,但此女畢竟與自己同床共枕過,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雖然痛惜她對自己下了毒手,但卻也不能完全割除了心中的感情。聽聞她竟然要重傷垂死,心中不禁百感交集,糊里糊塗間,已是被拉到了於雅婷的身前。

  鮮紅的血跡散滿了衣衫,於雅婷無神的眸子看到黃羽翔時,不禁閃動出幾分神采,顫聲道:「羽郎,我對不起你!」

  前恩後怨,盡隨著她臉上紅潤的褪盡而煙消雲散,黃羽翔半跪在地,抱住了她的頭,道:「你到底在發什麼瘋!我雖然心中怪你,可又沒有說不會原諒你!」

  「咳咳」,檀口微張,腥紅的血液吐在黃羽翔的衣襟上,於雅婷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這個人嘴巴說得凶,但心腸卻軟!雖然把我恨得半死,卻也不會對我怎麼樣!」

  「咳咳」,她又吐出兩口鮮血來,黃羽翔忙將雙手一緊,道:「你不要說話了,我給你找大夫!楚前輩、周前輩,你們教中的大夫呢,快去找來,還愣在那裡做什麼!」

  楚心月向他怒瞪一下,道:「要不是你這小子突然出現,雅婷又豈會做這等傻事!現在她百脈齊斷,生機將絕,還有誰能救得了她!」

  「羽郎,讓我說完!」於雅婷拉著他的袖子,低聲道,「我處心積慮,為了謀奪教主之位,一門心思地想要從你的身上修成『十媚惑天』,但我入了情,卻是出不了情!我原也想待在你的身邊,一輩子侍奉你,可是,師父……師父對我的恩仇我都忘不掉,她的心願便是我能夠領導聖教。便是我對她懷恨,也要先還了她的恩情!而且,我一定要殺了雷冬邪!只有我當了教主之後,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

  聲音越來越是微弱,於雅婷的雙眼漸漸無神,道:「可是,我還是鬥不過單師妹!她不用耍什麼陰謀詭計,不用負愧疚在心,她始終在我之上!連你,也是愛她勝過愛我!既然當不成教主,所愛之人又對我恨之入骨,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格格格,死在自己最嫉妒人的手上,讓她永遠也忘不了我也好!羽郎,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還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殺了雷冬邪!」

  「羽郎,你以後對人,千萬不能再心軟了!特別是對像我這樣的女人,否則,吃虧的便是你!」於雅婷的眼睛緩緩合上,喃喃道:「如果有來生,我希望第一個遇到的男子便是你!我不要再受這麼多的折磨了!我不要再去想什麼功名權力了!羽郎,我好喜歡你抱著我……」

  「今生還沒有完呢,來生的事,過一百年再去想吧!」雙掌抵在於雅婷的背上,綿厚的真氣已是湧到了她的體內。黃羽翔已然經歷了司徒真真的一次生離死別,再也經受不住心愛的女人在身邊惋逝!

  這種眼神,跟當初的司徒真真一模一樣,怎麼能讓你就這麼死掉!帶著如此悲傷的眼神死去!

  給我活回來!

  「抱樸長生」真氣帶著無限生機流遍了於雅婷的百脈,但她受創太重,功法雖奇,卻也只能將她的小命暫時吊住。

  「瑩兒,快從我的懷中取兩粒藥丸出來!」黃羽翔向單鈺瑩匆匆掃過一眼。

  「哼,人都要死了,卻在這裡假惺惺!你賠我徒兒的命來!」楚心月怒喝一聲,雙掌如勾,直向黃羽翔劃去。

  於雅婷會有如此轉變,她的師父至少要負上七分的責任。若不是她的逼迫,於雅婷也不會失身於雷冬邪,也不會如此熱衷於權力,想要顛覆男尊女卑的社會現實。

  黃羽翔冷哼一聲,騰出右手,猛然一掌劈去。轟轟的掌聲如同雷鳴般巨大,楚心月在這一掌之下,竟是連黃羽翔的衣角也沒有摸到,便被拋飛出去。

  單鈺瑩倒出兩粒丹藥來,點了於雅婷的頰車穴,讓她微張檀口,右手一傾,已是將藥丸倒入了她的口中。

  黃羽翔上身一歪,已是湊嘴到於雅婷的櫻唇上,真氣輕吐,將藥丸送到了她的體內。雖然這兩粒藥丸比不上少林大還丹,但畢竟是用千載難遇的靈藥所制,況且於雅婷的內功底子比司徒真真要強上很多,有了黃羽翔「抱樸長生」真氣之助,一縷香魂算是暫時保住了。

  這當兒單鈺瑩也顧不得吃醋了,問道:「小賊,她怎麼了,還有救嗎?」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她百脈齊斷,倒是與真真當時所受的傷差不多!要救她的話,恐怕又要用到那招了!糟了!」猛然想到於雅婷因為「七香情人草」的藥力,若是再與他交合的話,一身功力便要流失殆盡!雖然他的本意是想用這一招來懲戒於她,但她此時性命垂危,若再失去一身功力,說不定真要一命嗚呼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地暗恨起來:這個小娘皮,沒事偏偏來害老子幹嘛,看,現在遭報應了吧!

  楚心月從地上一躍而起,又向黃羽翔撲去,喝道:「還我徒兒的命來!」

  身形撲出一半,卻突然「啪」地一聲,摔倒在了地上。趙海若湊到黃羽翔的身邊,問道:「臭小子,你的武功怎麼這麼厲害!」能夠將一掌的力道在楚心月這等高手身上滯留如此長的時間,此等功力,恐怕便是三大宗師也無這般實力。

  黃羽翔一愣,道:「我不知道啊,她怎得會摔倒在地!」

  惜花婆婆縱到楚心月的身邊,探了一下她的脈門,突然驚呼道:「她的內氣阻塞,好像是中了斷腸散的藥力!」

  蕭海月立刻縱躍過去,道:「斷腸散是三仙教的獨門藥物,怎得會出現在聖教?」伸手搭在楚心月的脈門上,憑著他的閱歷,已然確定這確實是斷腸散。

  與惜花婆婆對看一眼,兩人都是臉上現出凝重之色,各自查看了一些丹田之氣。

  「大家退回聖殿!」蕭海月大呼一聲,「四大金剛,守護聖殿,不管來者是誰,如有犯者,誅!」

  話聲之中,魔教六長老、雷冬邪、王海川都是向殿中迅速移動。

  單鈺瑩兩眼眨眨,不解地道:「他們在搞什麼鬼?」

  「恐怕他們中了斷腸散的毒!」黃羽翔眉頭微皺,道,「瑩兒,海若,你們檢查一下,是否也中了這等毒物!」他的內力剛剛才修習得來,況且又是三天沒有進過水米,怎都不可能中了這種藥力。

  單、趙兩女聞言都是默查一下,齊齊搖頭,趙海若道:「真氣平穩,氣海旺盛,不像是受了什麼毒物!」

  正說話間,卻聽大殿的頂上一陣鐘響聲,清脆響亮,傳得老遠,連遠山也似起了應和,整個山間頓時熱鬧一片。

  惜花婆婆從大殿中走開,向單鈺瑩道:「瑩兒,你快些進來!敵人此次的陰謀不小,聖門六大長老,竟然都中了斷腸散!現在警鐘已響,整個聖教已進入了戒備狀態!」

  黃羽翔與單鈺瑩對看一眼,都是有些不可置信,魔門六大長老的實力是何等雄厚,天下間竟有人敢在老虎頭上拔毛,當真是膽大之至了。

  看了於雅婷一眼,黃羽翔道:「瑩兒,雅婷受不了震動,我們還是先到殿中去吧!否則的話,我們這幾個外來人,必然要遭到魔教的群起而攻!」

  抱起於雅婷,三人齊往殿中走去。才進大殿,便見魔門六長老都已是盤膝坐下,想是正在運功抵抗藥力。

  但斷腸散無色無味,藥力也只是讓人在三天之內動用不了真氣,於人體倒是沒有什麼妨礙。正因為如此,反倒更是防不勝防,乃是三仙教密藏的藥物這一。魔門六長老雖然都是修為極深之人,但在這等無色無味的藥力之下,還是都吃了大虧。

  雷冬邪與王海川倒是無事,見三人進來,王海川向黃羽翔怒聲道:「能夠將六大長老一起謀算,恐怕只有內部人才能做到!聖門之中,就只有你們兩個外來人,嘿嘿,一個是張華庭的徒弟,一個是名動江湖的黃大少!你們還不承認嗎?」

  「承認什麼?」趙海若一臉笑兮兮的神情,道,「你們兩個不也沒有中毒嗎?保不定是你們兩個陰謀篡位,暗地裡下了毒手!嘖嘖嘖,也只有你們兩個的身份,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讓這六個老傢伙中招!嘿嘿,就像我當年給師父下洩藥,還不是馬到功成!」

  見六大長老都是有個變色,雷冬邪忙道:「師父,各位師伯師叔,你們可不要相信這個小丫頭的話!弟子前些天一直在『碎魂洞』中修行,前天才出關!哪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王海川也道:「各位師叔,小侄也是初到聖教,人生地不熟的,怎都沒有機會做出這些事來,千萬不要相信這個小丫頭的胡說八道!」

  趙海若搖搖頭,雙手一攤,道:「我是個小姑娘,自然不會說謊!」雙眼靈光閃動,果然一副天真純善的樣子。

  「你們都不用同她爭了,老身心中有數!」惜花婆婆自然知道趙海若的脾氣,若說這次下毒事件是惡作劇,恐怕只有趙海若才有這個本事與心思去玩這種把戲。但若不是她的話,那麼來敵的目的恐怕就非同小可了!

  清脆的鐘鳴聲終於停了下來,殿外猛地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臨到近處,便聽四大金剛道:「右尊大人,此處乃是聖地!沒有左尊大人的允許,便是你也不准進入!」

  「大敵當前,哪有功夫管這一套!我有要事要見左尊,還不讓路!」一個陰側側的聲音響了起來。

  話音才落,只見「啊啊」幾聲短促的慘呼傳來。調息中的六大長老齊齊睜開雙眼,重九冷哼一下,道:「我早說過孫劍恩野心極大,絕不甘心臣服人下,要乘早誅除!你們幾個偏偏不聽,我們會中這斷腸散的毒,恐怕必是他使人下得!不然的話,以聖教的防禦之嚴,外人哪有機會讓咱們六人齊齊中毒!」

  黃羽翔也是心中一凜,剛才那幾聲慘呼,必是四大金剛遭到孫劍恩的毒手發出的!想不到魔教內部的爭權奪利,已是上升到了內亂的地步。本來魔教亂就亂,關他何事!但單鈺瑩既然已是下任教主的繼位者,抵抗異族時,又是一大臂助,實是不忍心將這枚棋子毀去。心中念頭傳過,想道:這魔門的六大長老大可以死上幾個,但魔教的元氣卻要保住!

  「嘿嘿,六大長老日理萬機,怎得現在卻像小孩般坐在地上,豈不是拿本教前途和命運開玩笑嗎?」殿門口現出了幾道人影,二十幾個服裝各異的人擁了進來,當先之人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模樣甚是清?,只是眉宇之間也太陰沉了些。

  黃羽翔的眼神卻是投到了他的身旁,傲然卓立的那個男人身上——龍皓天!


卷十一 第五章 大戰魔門

  
  每次看到此人的時候,都不會有好事發生。黃羽翔暗暗搖頭起來,看著與他同行的崔英愛、查剛拓等人,心中忖道:「這個陰側側的傢伙便是右尊孫劍恩了,看來魔教的勢力也被蒙古人滲透了!早該想到,魔教偏處一隅,西出崑崙,便進到了蒙古地境。以龍皓天的精明、圖謀,定然不會錯過這個勢力!」

  「原來黃兄也在啊!呵呵,黃字顛倒過來不知道怎麼念,黃兄若是改姓王的話,那就方便多了,反正再顛來倒去,都是巋然不動!」龍皓天哈哈大笑起來,神色一點也不急迫,反倒嘲諷起黃羽翔來了。

  反正斷腸散的藥力可以持續三天,現在魔門六長老又都在調息對抗,看來功力還沒有散盡,大可以再等上一段時間再從容應付!

  趙海若扁扁嘴剛想說話,卻被單鈺瑩一把拉住,對她低聲道:「海若,交給小賊應付!你是個女孩子,不要每次都扯在最前頭,會讓小賊不高興的!」趙海若一愣,瞪了黃羽翔一眼,卻是依言一聲不吭。

  黃羽翔的臉皮奇厚無比,哪會為他所動,淡淡笑道:「在下才疏學淺,又以為龍兄必會與我一戰,誰知龍兄竟會學了三十六計中最上乘的謀略,在下只好認輸承敗了!」

  龍皓天與黃羽翔的幾次交鋒中,都是以失敗撤退收場,在他的面前,實在是丟盡了面子。本來他涵養頗深,但受了黃羽翔的這番反諷,不禁臉上微微赤紅,冷然道:「黃兄,你耍嘴皮子的功夫越來越高明了!可就不知道,今天你又怎能逆轉敗局,再讓我放過你一次呢!」

  「哪裡哪裡,小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龍兄能讓魔教的右尊倒戈謀反,不知又許給了右尊大人什麼好處?龍兄嘴皮子上的功夫,才是讓小弟佩服不已的,哈哈!」黃羽翔臉上笑得歡愉,心中卻是想道:「此人口才甚佳,頗具領袖的風範,天生就有一股懾人之氣,與人交談間,不知不覺便能鼓動對方,實是最危險的人物!此人不除,不但日後不得安寧,恐怕日後邊關對陣,此人都是個棘手的敵將!」

  只是對方此次隨行頗多高手,龍皓天本人的功力又是極強,想要殺他的話,可能自己的一條小命先要丟在這裡了!

  龍皓天立時恢復了正常,朗聲道:「我國國力鼎盛,兵強馬壯,四十年前之所以被你們中原人打敗,乃是順帝用人不當,脫脫宰相又為你們中原人刺殺,這才會被逼退出關外!如今我國大汗武勇雙全,英明睿智,知人善用,朝廷人才濟濟,國庫充實,重掌中原,只是時間問題!孫前輩乃是識大體之人,自然知道該往哪邊走了!」

  朱紅俠沉聲道:「右尊,聖教有哪些地方對不起你,你竟敢反出聖門,難道不怕『蝕心』之刑嗎?」

  孫劍恩的老臉微微一動,隨即陰側側地道:「朱長老,要受蝕心之刑的人恐怕是你們才對!左尊一除,本教就以我為尊!哈哈哈,真是搞不懂你們魔門的人,明明都是垂簾聽政的元老,卻還要安個低下的身份,在教中謀個職務!楚長老是三聖女之一,朱長老又是四傳令使!哼哼哼,自己幾個人每天都在這裡議論、商討!我可是本教的右尊,論地位,只在左尊之下,卻是進這個門還要人批准!不過,以後便不同了,我會把這裡拆了,算是給你們陪葬吧!」

  「看來魔門的這些長老都是老謀深算之人,知道魔門掩在魔教之中,難免會有離心現像的出現!便安排各個長老在主要的職司上擔任要職,旁人便是要謀反,也聚積不起力量來!」黃羽翔暗暗忖道,「看孫劍恩身邊的高手廖廖,便知道此人在教內的勢力根本就為蕭海月等人控制住了!只是他們沒有想到他竟會勾結蒙人,用斷腸散化了他們的一身內力!嘿嘿,也算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吧!」

  「右尊大人——」,黃羽翔笑道,「龍皓天許給你的承諾便是幫你奪得教主之位嗎?嘿嘿,不過龍兄蛇蠍心腸,反臉無情。以他的為人,定然不會讓魔教落在一個不聽話的人的手裡!」

  龍皓天與孫劍恩互看一眼,齊齊放聲大笑起來,龍皓天道:「孫前輩,這小子竟然天真到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

  孫劍恩的眼中卻是閃過幾絲異彩,道:「小子,不用胡說八道,反正你們就快要死了!以後事情怎樣,都與你們無關!」轉頭看向蕭海月等人,冷然道,「你們不是還要和問劍心閣舉行什麼百年約戰嗎?嘿,真是一幫白癡,本教實力如此強盛,何懼一個小小的問劍心閣,竟要為誓言所累,近百年來都是碌碌無為!」

  他緩了一下,復道:「我不是你們這些魔門的白癡,才懶得理會這幫思春發情的女人!聖教在我的領導下,必然可以一統武林!日後出兵天下,我孫劍恩便是聖教史上最偉大的人物!三祖師算什麼東西,以後人人都會只記得我,我孫劍恩才是將聖教帶向輝煌的人!」

  孫劍恩振臂高呼,神情之間說不出的得意,彷彿已是個一統天下的帝王。

  重九微微一歎,低聲道:「白癡!竟敢小看問劍心閣,嘿嘿,這幫娘們若不是憤世嫉俗,不願再入凡塵,又有哪個門派能夠與之相抗!老夫如此火躁性子,兀自要忍下一口氣,你算什麼東西!」

  他的聲音雖低,但以孫劍恩的耳力,仍是聽得清清楚楚,當下踏前數步,戟指道:「哼哼,武功強有什麼用,你們還不都是在我的掌握之中!至於問劍心閣的那班寡婦怨婦,只需塞給她們些男人,恐怕便是天塌了,也不會去理會吧!哈哈哈!」

  笑聲之中,蕭海月、朱紅俠、重九、古清四人突然齊齊躍起,猛然向孫劍恩攻了過去。

  這四人的聯手恐怕可以算是當今天下最是聲勢浩大的合擊了!朱、重兩人都是使掌,蕭海月使劍,古清卻是踩著一種極為古怪的步法,在孫劍恩面前繞走。

  黃羽翔盯了幾眼古清的步法,不禁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忙收功懾神,心道這傢伙竟然可以憑著身法迷亂人的神智,與於雅婷的「天魔魅心」倒是頗有雷同之處。

  「鏘!」孫劍恩腰間長刀已出,猛然向最先襲來的蕭海月架了過去。一聲悶響之中,蕭海月猛然退後半丈,狂吐一口鮮血,整個人頓時萎頓於地。

  孫劍恩長刀一劃,順勢往撲近的朱紅俠和重九的腰間削去。

  他以一敵四,卻是絲毫不亂,將對手的反應、出招的快慢都算得精準之至,實是高明之極!聽任雨情說,此人的刀法足以與百敗刀王倪英相提並論,果非虛言!

  重九的手中閃動著熾白的光芒,猛然間拍到了刀身之上,狂躁的真氣湧入,頓時讓孫劍恩渾身都是一顫,但隨即便聽他虎吼一聲,重九矮小的身體已是被他震飛出去。

  朱紅俠倏然睜開了雙眼,頓時,一股強烈的霸氣直從他的身上狂湧而出,浩大的力道如同潮湧一般,向孫劍恩狂捲而去。

  刀身巨顫,孫劍恩的右手一陣抖動,身體已是平空飛起,往後直跌過去。

  朱紅俠暗暗一歎,若不是當時為救丁平,將蓄積了十年多的力道一下子用盡,剛才那一擊,便足以讓孫劍恩這個叛徒魂飛天外了!

  古清身如游龍,後發而先至,已然追上了孫劍恩,雙掌吞吐,已是向他的胸口推去。

  好個孫劍恩,雖然處於絕對的劣勢,但仍是將右手一撥,長刀已是直迎古清。他雖然無力再躲開古清這兩掌,但若是古清將這雙掌擊實的話,也會被他的長刀貫穿胸口。

  「嘿!」在古清的一聲暴喝中,雙掌已是重重地劈在了孫劍恩胸口之上。此時孫劍恩的護身真氣已為朱紅俠震散,古清的力道毫不受抵抗便進到了他的體內,將他的經脈一一震斷。

  「噗」,長刀貫體,夾著孫劍恩強大的力道,長刀直沒至柄!兩人的身體頓時撞成一團,從空中跌落下來,已是雙雙氣絕。

  魔門四長老知道自己所中的毒物乃是斷腸散之後,便知道憑著調息運氣是不可能驅逐藥力的,只能將功力流失的速度最大可能的緩下來。等到背後之人走出簾幕之後,便藉著重九之言,引誘孫劍恩上當,合四人之力,將他擊殺!只是四人的功力連原來的一半都沒有了,不然的話,光憑著先前蕭海月和重九的一劍一掌,便足能將他擊成重傷了!

  龍皓天哈哈大笑,拍手道:「魔門傳承千年,果然有其奇妙之處!中了斷腸散幾有一個時辰,還能有力氣將功力不輸己身的孫劍恩擊殺,真是厲害!換了別人的話,恐怕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

  此人端得冷血,孫劍恩怎麼算都是他的同伴手下,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孫劍恩的屍首一眼,便將目光放到了蕭海月等人的身上,復道:「可惜,你們這些人桀驁不馴,斷不會聽從我的指揮,呵呵!這幾下的功夫,各位的功力應該散得差不多了吧!」

  黃羽翔將於雅婷抱到楚心月的身邊放下,攔在了龍皓天身前,輕拍劍鞘,道:「龍兄,你要想行兇殺人的話,恐怕要先過了我這一關!」

  說話之間,單鈺瑩和趙海若也站在他的兩側,齊齊向龍皓天怒目瞪去。

  「嘖嘖嘖」,龍皓天搖頭歎息道,「黃兄,這兩個美麗的小姐竟也要陪你喪命,想想真是可惜!」

  趙海若再也忍不住了,朝他做了鬼臉,嗔道:「你這個惡人,害死了我溫師兄、秦師兄,今日便要你血債血償!」

  龍皓天失聲笑道:「就憑你們三個嗎?」他身後尚有查剛拓、博兒赤古、赤蓮香、崔英愛、金先宇、樸西清六個高手,況且還有十來個當初將黃羽翔逼退的箭手,從實力上講,確實大佔上風。

  「黃兄,不管我們有多大的過節,這一刻,便讓我們並肩作戰吧!」雷冬邪滿頭的白髮輕輕飄揚,站在了趙海若的身側。

  趙海若雖然對龍皓天滿是怒火,但看到雷冬邪站在身邊,還是忍不住向這個「白毛鬼」看一眼,嘴邊已是裂開了一絲奇怪的笑容。

  「好!」異族強敵乃是最大的敵人,與雷冬邪的恩怨,乃是私下所結,黃羽翔目光緊鎖龍皓天,直欲以憐花劍發出驚天一擊,將此人襲殺!

  「瑩妹,不管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王海川便是捨了性命,也是護了你的周全!」王海川也站到了單鈺瑩的身邊,將灼灼的眼神投到了她的身上。

  惜花婆婆在腿上輕拍一擊,怒聲道:「那個賤人生的兒子就是沒有大志,滿腦子只有女色!哼,明哥泉下有知,只怕也要為這不肖子羞愧!」

  單鈺瑩卻是理都沒有理他,臉上的神色也看不出什麼變化。王海川黯然一歎,雙手之上寒氣漸生,將滿腹的失意沮喪全部轉到了這些蒙古人的身上。

  「龍兄,你最大的錯誤便是沒有救孫劍恩!」黃羽翔輕輕一笑,猛然長嘯一聲,直如九天龍吟,將大殿的磚瓦都是震得一陣瑟瑟發顫,方圓十里之內都是清晰可聞,「這裡畢竟是魔教的總壇,魔教教徒見沒有外敵入侵,自然會蜂擁至此。若是孫劍恩還活著的話,只需他在外面阻隔,對於大部份尚還不知道魔教之中還有一個魔門的教眾人來,既然沒有左尊的命令,自然要遵從右尊的號令!嘿嘿,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麼阻得下成百上千的教眾!」

  「嘖嘖嘖,原來黃兄尚還有幾分小聰明!」龍皓天輕輕一笑,道,「只可惜,魔門的這些長老作繭自縛,曾經命令說不管發出何事,任何人都不能闖進此地!哈哈哈,便是我們這裡打得天翻地覆,外面的人也只會聽,不會進來的!況且,孫劍恩嗎?呵呵,既然黃兄這麼關心他,我就再變一個給你好了!」

  右手輕輕一揮,一個黑衣包頭的人已是走上前來,龍皓天道:「給他們看看你的臉!」

  那人將頭上的黑布扯開,露出一張清?之中微帶陰險的臉來,與橫屍在地上的孫劍恩倒真是一模一樣。

  黃羽翔眉頭一皺,道:「原來龍兄早就打下要將孫劍恩殺死的念頭,可憐這個傢伙還蒙在鼓裡,一心做著他的教主夢!呵呵……」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蕭海月幾人,復道,「那這位就死得冤了!」指了指古清,心中卻是拚命謀劃起來。

  「師兄,你還跟他們囉嗦什麼!」赤蓮香深藍色的雙眼中滿是殺氣,死死地瞪著黃羽翔幾人,「他們殺死了兩位師兄,便要讓他們償命!」

  「格格格,還真是個小姑娘!」崔英愛掃了龍皓天一眼,細聲細聲地道,「布了網,下了餌,自然要好好地享受釣者的樂趣!怪不得龍兄不喜歡你,原來……」她突然掩口直笑起來,嬌軀一陣輕晃。

  「師妹,注意自己的話!」樸西清扯了扯崔英愛的衣角。

  赤蓮香大怒,向崔英愛怒目瞪去,道:「師兄是我的未婚夫婿,是大汗親自賜的婚!你在一路上老是糾纏著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格格格」,崔英愛嬌笑道,「蒙古的漢子彪悍勇武,我們高麗的女子都以嫁給蒙古人為榮!龍兄儀表堂堂,乃是我們高麗女子最鍾愛的類型,我喜歡糾纏他,也是很正常的!況且,你們還不是沒有成婚嗎?嘻嘻,說不定龍兄會改變主意哦!」

  對上這種嫵媚風騷、野心極大的女人,反倒便容易刺激像龍皓天、黃羽翔這種大男人的傲氣,想要將她收伏在身邊,撥開她高傲的外表,讓她臣服在自己的身下!

  龍皓天心中也不知泛過什麼念頭,臉上卻是木無表情,對崔英愛道:「崔姑娘,大敵當前,不要為了這種小事爭吵了!小香,你也不要說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在氣鼓鼓的赤蓮香手上輕輕一握,轉向黃羽翔,道,「時間不也早了,該送各位上路了!」

  黃羽翔微微一笑,道:「倒要看看龍兄這些天有沒有什麼進步!要取在下的小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赤蓮香與崔英愛爭風呼醋的時候,黃羽翔這邊也略略商議了一下,原想只帶著於雅婷突圍而出,由雷冬邪這個聖教的大少爺來揭發龍皓天的陰謀。三聖女,四傳令使都牢牢掌握在魔門的手裡,只需得到他們之助,必能讓教眾上下一心!至於那幾個長老,重九、蕭海月都是窮凶極惡之人,朱紅俠又是傷害司徒真真的幫兇,便是死了也不會讓黃羽翔皺一下眉頭。

  他自己差點被悶死在了光罩之中,性情之中難免沾染了些許魔性,對人命看得也不若以往那麼重了。但單鈺瑩卻是不肯拋下惜花婆婆,一定要連同她也救出去。被她這麼一提,雷冬邪也好似良心大發,怎麼也要將重九搬出去。

  黃羽翔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單鈺瑩對大部份魔教中人來說,只是一個陌生訪客而已。若是六長老齊齊逝世,於雅婷又傷重難愈,教中便沒有人可以和雷冬邪爭奪教主之位!可若是救出惜花婆婆的話,憑著這個碩果僅存的元老的一句話,他的教主之位定然落空!是以他只能抬出重九來,方能壓制惜花婆婆。

  見此人在生死關頭還想著爭權奪利,黃羽翔不禁對此人十分鄙夷起來。只是他們這邊的勢力本弱,若是再起內鬨的話,恐怕龍皓天只需命人放放箭,便能將他們置於萬劫不復之地了!若是要帶著惜花婆婆三人突圍的話,那可真是天方夜譚了!

  商量的結果還是留在原地,走一步算一步。

  從身後抽出兩根鐵棍,龍皓天搖頭歎道:「為了對付黃兄的利劍,我可把家師當年的成名兵器都借來了!嘿嘿,若是再被黃兄削斷的話,在下就真得無顏再見家師了!」

  「哈哈哈」,憐花劍出鞘,彷彿一汪清水,寒氣直逼向龍皓天諸人,黃羽翔笑道:「龍兄,這便不是我能夠手下留情的了!若是你的兵器不夠堅韌,被我一劍刺死的話,那真是大大得冤枉了!」

  「是嗎?」龍皓天淡淡一笑,道,「這對兵器上充滿著師尊戰無不勝的氣息,隨著家師一生征戰,也不知道折斷了多少兵刃!倒是黃兄,可別把這把絕世寶劍損在了這裡!」

  兩人的修為都已到了絕高之境,未鬥之前,便要先以言語將對方的氣勢打落下去!像這種高手對敵,精氣神缺一不可,每一項都是至關重要的。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戰無不勝嗎?好像摩珂羅三戰岳父,都是折羽而歸吧!龍兄與我幾次相遇,好像也每次都是以失敗而告終吧!嘿嘿,難不成,我們一家是你們一門的先天剋星不成!」

  龍皓天的雙眼中終於閃現出了幾絲怒火,猛然大喝一聲,揚起雙棍向他直敲過來!隨著他的搶先出手,赤蓮香、崔英愛等人也紛紛向單鈺瑩幾人攻了過去。

  黃羽翔朗笑一聲,憐花劍清鳴一聲,已是架住了襲來的短棍,道:「龍兄,你幹嘛這麼性急呢?咦!」原以為龍皓天含怒出手,真氣必然會失之純厚,黃羽翔原本伏下了三個變化,待架開了他的短棍之後,便乘隙反擊,取了他的性命!這一劍上,倒是只用了七分的力道。

  誰知龍皓天的真氣平穩浩大,根本就沒有半絲波動。黃羽翔已然醒悟到此人是故意裝作受激,反而引自己上當。他的體內全是精純至極的先天真氣,反應速度要比別人快上好多,驚咦之中,已是加了一分的力道。

  「鏘」地一聲,兩人各自退開一步。黃羽翔輕笑一下,道:「龍兄心機之深,真是讓在下佩服之至!再接我一劍!」浩然一劍的心法已然發動,憐花劍彷彿怒龍一般,猛然向龍皓天直捲過去。

  受到黃羽翔先天真氣的反震,龍皓天的手臂都有些微微發麻,他的心中一片驚愕,只覺得黃羽翔的功力進步,簡直已是超脫了人的範疇!才十天不到的時間,此人的功力竟又會出現如此的進步,恐怕不用多久,便是三大宗師也不是他的對手了!

  尋常的劍法尚自不能匹敵,更何況沛然莫之能御的浩然一劍!好在龍皓天的精神修為也是不差,並沒有被黃羽翔鎖死,他身形猛然後退,已是彈開了半丈!

  他知道這種剛性的劍法必然不可能連貫,後退的身形還未穩住,但已做好了前躍的準備。只等黃羽翔的劍勢蕩落,便乘隙進攻,將先手扳了回來。

  憐花劍劈空,黃羽翔右腳猛然向前踏出半步,劍身一挽,藉著上一劍的餘勢,憐花劍又向龍皓天急追而去,挾著前一劍的餘威,這一劍上的威勢更是猛烈!

  這正是借鑒了德川五犬的步法,將浩然一劍這種強剛的劍法變得圓潤起來。雖然其中還頗有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但除非遇到三大宗師、沈復言這等人物,不然的話,以龍皓天這般身手根本找不出兩劍之間的縫隙!

  龍皓天駭然失色,身形再度暴退,心中又是驚訝又是氣惱!若是黃羽翔的劍法能夠一直這樣使下去,恐怕他永遠只能落得個四下逃竄的局面。明明己方大佔上風,若是自己狼狽而逃的話,對士氣可是個沉重的打擊!

  黃羽翔出得兩劍,全身的精氣神已是被充分調動起來,真氣活潑潑地流動開來。龐大的精神浩浩蕩蕩地展開,場中所有人的一舉一動莫不全在掌握之中,那種奇妙的感覺,讓他生出幾欲閉上雙眼的衝動。

  猛然間真氣一澀,一道凝厚的勁氣已是打向了自己的腰間,黃羽翔不會回頭便知道對手必是赤蓮香無疑。憐花劍輕輕向後一挑,正中背後的長鞭之上,渾厚的先天真氣透出,頓時與對方的內力來了個大衝撞。

  長鞭劇震,幾欲脫手飛出,赤蓮香嬌叱一聲,右手加力,已是將長鞭抽了回來,一團黑影繞著她的嬌軀回轉不止,彷彿一條咆哮不已的黑龍。

  她這一方在場面上頗佔優勢,見龍皓天被黃羽翔連續兩劍已然逼落了下風,當下拋開自己的對手,趕來與自己的心上人聯手對敵。


卷十一 第六章 大器早成

  
  黃羽翔哈哈大笑,突然揉身向赤蓮香撲去,雙手伸展,如同蒼鷹一般。

  赤蓮香嬌叱一聲,刁鑽的馬鞭舞成了一團,猛然一展,已是向他的腳跟纏去。

  「啪」地一聲,馬鞭已是將他的右足纏住。不過黃羽翔既然敢托大躍起,將自己暴露在馬鞭如此長的兵器之下,自然早有後著。馬鞭才纏住,憐花劍已是向馬鞭削去。

  赤蓮香正待收鞭將他拽倒,豈料黃羽翔的憐花劍就是比她稍快一瞬,搶在她使力前切在了馬鞭之上。

  當時她與單鈺瑩一戰,從頭到尾一直縛手縛腳,全是她的精神遠遜於單鈺瑩,一舉一動全為對方探悉。如今情形也是相同,黃羽翔的精神修為又遠在單鈺瑩之上,赤蓮香便是每一根毛髮的牽動,也休想瞞得他的感知。

  鋒利無比的憐花劍輕輕削過,纏在黃羽翔腳跟處的馬鞭立告斷開,在黃羽翔張揚的真氣之下,餘下的馬鞭已是反彈開來,從腳踝上掉了下來。

  赤蓮香的反應倒也不慢,馬鞭猶如靈蛇一般,立時又盤回老巢,舞成了一團灰影,全神戒備起來。

  龍皓天得到赤蓮香的援手,已是緩過一口氣來,他深知赤蓮香與黃羽翔之間的差別,當下虎吼一聲,向黃羽翔急追而去。

  黃羽翔身形落地,又向赤蓮香縱去,憐花劍探出,硬是從鞭影之中穿過,直刺她的胸口。

  赤蓮香駭然失色,這一招「靈蛇盤身」乃是她的鞭法之中,防守性最強的一招!任何穿進她鞭影之中的東西,都會被她凌厲的勁氣打飛!環舞成團的鞭影中,只有短短的一息之間,存在一絲絲的間隙,但黃羽翔就是抓住了這一線縫隙,直刺她的胸口。

  所謂鞭長莫及,像馬鞭這等長兵器被人欺到近處,便失去了很大的靈動性!赤蓮香在鞭法上的功力當可直追「蛟龍鞭」李明棟,便是被對方欺到近處,也有她的處理之道。但黃羽翔的修為實在太高,速度又快得驚人,讓她根本就來不及將鞭身撤回來。只得怒斥一聲,猛然暴退幾步。

  黃羽翔得勢不讓人,一連追擊幾劍,迫得她接連後退。兩人一個退、一個追,速度都是奇快,身後的龍皓天雖然奮力急追,但與兩人的差距始終難以減小到兩丈之內!

  三四招功夫下來,赤蓮香已是全無招架之力,只是一味退避,心中又氣又怒又驚:除了師尊之外,還沒有一個人能夠迫得她如此狼狽!這個該死的漢人,一定要殺了他!

  黃羽翔輕嘿一聲,身形突然加快,猛地突入到赤蓮香身週三尺之處,左手五指曲張,向她的腰間抓去。

  被慣性所誤導,又被黃羽翔的武功所震驚,赤蓮香的念頭只剩下退避一途,盡量與龍皓天匯合在一起,再合擊黃羽翔。猛然間見他攻至,心中也只剩下要加快後躍而已。但她的輕功已是施展到了極致,如何還能再快上半分!

  黃羽翔就是料到了這點,這才會突然出手!左手抓落,強大的勁氣籠罩之下,赤蓮香哪裡還躲得開,只覺腰間一麻,已是被他封住了腰間所有的經脈。

  黃羽翔雖然對異族入侵者極為厭惡,但赤蓮香一派天真,個性坦率,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戰爭為何物。看著她嬌美的身軀,哪裡還下得了狠手,一腳踹出,正中她的臀部,在她一聲羞怒的呼聲中,已是飛向了蕭海月等人所在的地方。

  重重地摔在地上,半邊身體頓時一陣麻木,接著便是渾身大痛。赤蓮香羞惱之下,連眼淚也快要流下來了,心中更是將黃羽翔翻天覆去罵了個遍!只是她經脈已被封住,沒有人施救的話,兩個時辰之內是絕對難以動彈的!

  回身收劍,黃羽翔笑嘻嘻地轉向龍皓天,心中棄滿著戰勝一切的信念。他剛才仗著卓絕的武功,對全局的把控,將龍皓天和赤蓮香強自分開,不讓他們有聯手之機,硬是在龍皓天追到之前將赤蓮香制住!這個情形一如當時他和單鈺瑩聯手合擊張華庭,卻被張華庭控制戰局,若不是張夢心突然出手,恐怕兩人怎都休想站到一塊。

  這種要風得風,生殺我予的感覺,便是戰場中強者的味道!黃羽翔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強者,什麼才是真正的高手!以前對張華庭武功高強的認識只是停留在感知上,如今他也漸漸臻至這種境界,終於明白到了張華庭這種武功境界,要對付他的話,憑著人多已經沒有絲毫優勢!

  憐花劍輕顫不止,黃羽翔已然感覺到神劍渴求一戰的強烈願望!這把封存了數百年的神劍,天生是屬於殺場的,只有不斷地飲血,才能讓寶劍的鋒芒無堅不摧!

  龐大的氣勢一波波地延展開來,如同潮水般地在大殿中蕩漾開來,無遠弗及的精神將大殿中的情況不分鉅細地反映在腦海之中。

  黃羽翔輕撫劍身,向龍皓天淡淡笑道:「龍兄,看來這次你的運氣又很不好,又只能狼狽而逃了!只是這一次,我看你又能用何種方法逃得了性命!」

  龍皓天身形停下,掃了趴伏在地的赤蓮香一眼,皺眉道:「你把她怎麼了?」

  看他那副在意的樣子,恐怕不是因為赤蓮香是她的未婚妻子,而是她背後掩藏的身份吧!黃羽翔搖搖頭,道:「龍兄當知我是憐香惜玉之人,赤蓮香長得如此美麗,我豈會傷了她!只是封住了她的經脈罷了,只是龍兄想要將她奪回去的話,恐怕要大費一番手腳了!」

  龍皓天轉頭向激戰中的眾人看去:查剛拓獨戰單鈺瑩,雖然身形失之靈活,被單鈺瑩耍得團團轉,但他內力卻是渾厚異常,雖然不能取勝,但也不至落敗;崔英愛與趙海若戰成了一團,這個高麗女子稍處下風,但她心思靈便,出招詭異,一時半會之間,還不致落敗;博兒赤古與王海川戰得最是激烈,顯然這個蒙人已然認出這個年輕人正是當年敗殺修賴阿耶的後人,恨不得他碎屍萬斷,但在王海川寒冰般的真氣之下,也是佔不到半點上風;自己這邊唯一有取勝之望的只有樸西清和金先宇了,在兩人的合擊之下,雷冬邪已是連連後退。他們這邊尚有十來個弓箭手,不時地向單鈺瑩等人射箭,保護自己這邊的人。

  龍皓天心中略一算計,便叫道:「弓箭手向地上的人射箭!樸兄、金兄,快快將對手解決,援救己人!」

  聽他這麼一叫,黃羽翔頓時暗暗叫糟,這些箭手的威力他可是親自試過,十來支利箭之下,武功便是稍次一點,也難以躲避得開,更何況全身功力若廢的魔門長老!他們死便死矣,卻還有個於雅婷還混在其中,自己未來的兒子若是未出世便一命嗚呼,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瑩兒、海若,保護雅婷!」黃羽翔大喝一聲,身形猛然向弓箭手撲去。

  龍皓天的反應也不慢,突然嘰哩呱啦說了幾句,查剛拓已是向弓箭手的方向退去。

  「嗖」,一輪箭雨射過,黃羽翔的身形已至,憐花劍揮散如虹,一片寒芒閃動之中,擋在眼前的箭手才來得及將腰間的佩刀抽出一半,便已被他割破了喉嚨。

  此時人命交關,尤其還關係著自己兒子的一條小命,實是不能手下留情!那名弓箭手滾熱的鮮血還未噴出,黃羽翔的身形已是向下一個目標撲去,憐花劍輕顫不已,得到鮮血的洗禮,連劍身也好似變得更加明亮了!

  一連三劍,已是殺了三人。待到襲殺第三人時,對方已然取刀在手,但兀自被一劍削斷了佩刀,在他的頸邊劃出了一個大口子!適正此時,查剛拓終於趕至。

  查剛拓對眼前這個能夠在力道上與自己硬拚的人頗是敬佩,但看到他毫無表情地斬殺自己的同胸,不禁哇哇大叫起來。他的雙盾在鄭家的時候已經毀了,因是時日尚短,還來不及打造新的,只得不知從哪裡拿了塊石碑,權當兵器使用。

  看了黃羽翔一陣,查剛拓大喝一聲,舉起石碑已是向他當頭砸去。

  龍皓天的身形也向黃羽翔急躍而去,改用蒙古語大叫道:「快放箭!」

  見到查剛拓如同山崩海嘯般的攻勢,黃羽翔不禁有些心癢起來。他內力雖沒有大進,但在質上卻是出現了飛躍,以前與查剛拓打鬥之際,憑著浩然一然的心法,已是稍勝過他一籌,倒要看看先天真氣的威力有多大!

  「鏘」地一聲,憐花劍已然收回鞘中,黃羽翔功聚雙掌,純然以浩然一劍的心法擊出雙掌。無勝無敗,只是為了追求至剛至陽的一擊!

  「轟!」黃羽翔的雙掌硬生生地架到了石碑之上!在兩人沛然莫名的內力之下,石碑已是碎成一片,點點碎屑激飛在空氣之中,偶爾有幾塊彈到旁邊的箭手身上,所挾帶的餘力兀自讓他們大聲呼痛不止,連箭也沒有辦法射出去。

  雖然內腑一片激盪,但黃羽翔卻知道對方所受的創傷卻還在自己之上。先天真氣比尋常真氣快上好幾倍的速度流轉起來,片刻之間,已是緩過氣來。他右手一招,已是挾了好些塊的碎片,猛然大力甩擲,向眾射手身上打去。

  一聲聲慘呼聲中,又有七個箭手喪身在他的手下。

  龍皓天氣得連眉毛也快要掉下來了,他的輕功略遜黃羽翔,又不如黃羽翔一般,精神修為直追三大宗師,能夠對全場的細節一一瞭然於心,竟是被黃羽翔耍得團團轉。

  查剛拓終於回過氣來,怒目向黃羽翔瞪去,又是大叫一聲,雙掌齊吐,向黃羽翔打去。身後的龍皓天也適時而動,雙棍之上帶著極強的勁氣,向黃羽翔的背心打去。

  從開始戰鬥到現在,黃羽翔的精神便在無限延伸著,龐大的精神力彷彿在突破某種阻礙,卻是苦於找不到門路,惹得他的心都有些煩躁了!見兩人向自己夾攻過來,黃羽翔的右手已是搭在了憐花劍之上。

  奇妙的感覺來了!

  天地彷彿停止了運轉,時間也像滯澀起來,龍皓天和查剛拓的速度突然減緩下來,連掌風的卷折也是清晰可辨。

  黃羽翔知道自己重新臻入「流光之劍」的境界了!

  原來這種極速之劍的使用,需要己身的精神修為達到絕高的程度,看到對方動作的,其實不是眼睛,而是無所不在,龐大至極的精神力!

  憐花劍出,拋卻了一切的花招,一切的曲線,直直地向查剛拓的胸口刺去。「噗」地一聲,鋒利的劍身已是透胸而入!黃羽翔輕輕推出一掌,抵在查剛拓這才轟然而至的雙掌上。

  「彭」,查剛拓碩大的身影被猛然拋飛出去,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下子飛得遠遠得!

  黃羽翔長吸一口氣,真氣奇快無比地流轉一周,緩解受了查剛拓沛然莫名一掌帶來的酥麻感。兩道灼灼發亮的眼神,已是向龍皓天投了過去。

  被他這麼一瞪,竟讓這個冷血無情,心機深沉的男子硬生生地止住了身形!雖然沒有多少的血腥氣,沒有外溢的殺氣,但龍皓天就是感覺到,黃羽翔的身上正發散著冷酷無情的味道!就是這種沒有絲毫感情的東西,讓他強自將蓄滿的攻勢收了回來,連查剛拓是死是活都沒有心思去查看。

  「抱樸長生功」經過第二次轉變,破繭重生後,終是將黃羽翔的功法推進到了宗師級的境界!雖然他的修為比之三大宗師還要遠遜,但憑著他純厚的先天真氣,要追上他們,只是個時間問題罷了!

  黃羽翔黯然一歎,雖然他對查剛拓這個坦坦蕩蕩的人並無惡感,但若是劍下留情,他日在殺場之上,此人必是蒙人的一員悍將!兩軍交鋒,對敵人仁慈,便是將己方送進萬劫不復的境界!

  若是殺了眼前這個野心勃勃的傢伙,會不會讓蒙人的野心晚幾年才暴發嗎?若是有個五六年的時間,憑著朱棣的雄材大略,天下必可錦繡繁榮,國勢昌隆,再也不懼異族外敵!

  殺機隱現,黃羽翔的精神力立刻將主人的心思完整地體現出來,濃烈的殺氣彷彿池水中的一波漣漪,向四面八方投射開來。厚重的氣勢開始無限延伸,龐大的精神力將龍皓天團團罩住,黃羽翔有把握將龍皓天在十招之內殺死!

  憑著他厚重的浩然一劍,奇速的流光之劍,便是對上三大宗師級的人物,也有一拼之力了!

  精神開闊延伸,猛然間另一股極其強烈的壓迫感直逼過來,將黃羽翔的氣勢硬生生地給逼退了回去。這股氣勢出現得極為突然,但又好像它原就該在此處出現一般,讓人產生不了一點突兀感。

  黃羽翔眉頭大皺,沉聲道:「沈兄,又是你嗎?」除了三大宗師外,能夠達到這種級數的高手曲指可數,最最可能的卻是僅有沈復言一人。

  果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從殿門口緩緩走了進來,落魄的神情,提在手上的酒葫,若是沒有見識過他的厲害,誰人能夠將他當作天下頂尖的高手!

  蒼桑的臉上綻開一絲明朗的笑容,真摯的讓人找不出一絲虛假之意,沈復言道:「黃兄弟,我平生從來都沒有吃驚過!但看到你兩次,卻是連續讓我吃驚了兩次!我是在二十七歲的時候才突破天我的桎梏,將修為推進到先天之境,被師父許為古往今來的第一奇材!呵呵,看來,這個贊語要拱手讓給你了!」

  黃羽翔也是輕輕一笑,道:「謝謝沈兄的誇獎!若是沈兄能夠離開這裡,我會更加感激沈兄的!」

  沈復言拔開酒塞,往嘴裡倒了一口酒,道:「黃兄弟的進步真是一日千里,我奉師命,要保住這些傢伙的小命,可是黃兄弟的實力又出現了如飛般的增長,我竟然來不及施援!唉,可惜、可惜!」

  「哼,今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龍兄的!」黃羽翔揚了揚憐花劍,道,「沈兄可以帶著你師門的人離去,但龍皓天必需留在這裡!溫、秦二兄是因為他的野心而死的,我絕不會放過他!」

  「帶著你的人走吧!有這個冒牌貨在,魔教的人不會阻攔你們的!這裡就交給我了,」沈復言對龍皓天道,聲音淡然,也聽不出他的喜怒。

  龍皓天微微一愣,心中卻極是不甘。魔門六長老已被藥倒,要將魔教的勢力控制在手,這乃是千載難得一遇的機會,若是就此錯過,以後便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但若是不聽沈復言的,憑著自己諸人,實在敵不過修為突然出現大增長的黃羽翔!

  他們一行在魔教已待了兩天,有孫劍恩作為耳目,自是將眾人行動瞭如指掌。是以能一舉將六大長老齊齊謀算,只是由於趙海若的關係,單、趙兩女飲食的場所不定,無法下藥;於雅婷的練功之所又是極是隱蔽,是以也沒有機會下手!原本想到黃羽翔助人行功,必然功力大虧,憑著他們這些人,必然可以將趙、單、於三女拿下!

  豈料半路上又殺了個王海川,雷冬邪的功力又出現了長足的進步,都讓一切在計算下的局面出現了變數!最後橫空出世的黃羽翔更是達到了眾人不可仰望的高度,武功之強,已是遠遠超過了他的預算,終是一子錯,滿盤錯!若不是沈復言出現於此的話,恐怕現在他已是一具開始變冷的屍體了!

  此人的心性倒真是堅毅果敢,臉上的懊惱之色才一出現,便強自壓了下去,朗聲道:「黃兄,看來這次你又要眼睜睜地看我跑了!哈哈哈!」最好是將黃羽翔激得性起,與沈復言鬥個你死我活!這兩人分別是高麗、中原繼兩大宗師之後最傑出的人材,若是他們能夠拚個兩敗俱傷的話,對蒙古可有莫大的好處!

  「崔姑娘、樸兄、金兄,三師兄,你們都過來,我們要走了!」龍皓天臉上笑意盈盈,心中卻是謀算起來:黃羽翔功力如此之高,又處處與他為敵,端得是個麻煩無比的人物!到底要怎樣才能將他誅除呢!

  觸到黃羽翔適才發出的霸氣,崔英愛等人都是心中大悸,鬥志大減,聞聽龍皓天之言,都是向他這邊移動過去。

  龍皓天掃了赤蓮香一眼,又向黃羽翔道:「黃兄,赤蓮香小姐可是我們蒙古某個族的公主,若是你傷害到她的話,恐怕所有蒙人都將會視你為生死大敵,滿天下的追殺你!對了,小香喜歡吃你們中原的麻婆豆腐,可不要讓她失望啊!」

  揚聲對赤蓮香叫道:「小香,你且忍耐些日子,師兄一定會救你的!」他知道黃羽翔定然奇貨可居,要拿赤蓮香與他討價還價,索性根本不提要交回人質之事。

  赤蓮香生為摩珂羅的弟子,又是公主的身份,任何人想要傷害她的話,都要三思一下自己是否能夠惹得起這兩股勢力!

  沈復言彷彿大山一般,將黃羽翔擋在內殿之中,龍皓天等人已經開始撤退。

  「瑩兒,沈兄交給我來應付,你們快去將他們截下來!」黃羽翔的眼神不離沈復言,迅速對單鈺瑩說道。

  「可是你——」單鈺瑩微微一怔,顯是不放心讓黃羽翔一個人對付沈復言。

  「我沒有關係!」黃羽翔聲音已是急迫起來,道,「快些追出去,不然的話就太遲了!」

  單鈺瑩終是應了一聲,拉著趙海若的手便往殿外走去。王海川立刻跟在她們的身後,雷冬邪微一猶豫,也跟了上去。

  沈復言微微一笑,右手已是握到了刀柄之上,凝厚無比的氣勢彷彿高山崩塌,向單鈺瑩四人狂壓過去,讓他們的身形都是緩了下來。

  黃羽翔大喝一聲,憐花劍出,浩然一劍挾著讓萬千生物跪伏的王霸之氣向沈復言直擊過去。

  「哈哈哈」,沈復言的氣勢說收便收,一道金光閃動中,已是迎上了憐花劍。

  「轟」地一聲大響,黃羽翔與沈復言各是連退七步,方才各自站穩腳步。

  黃羽翔的先天真氣回復速度奇快,才一稍停,身形再度撲出,兩丈的距離只是一個跨步而已,縱到沈復言的身旁,又復以「流光之劍」向對方攻了過去。

  純粹靠肉眼的話,已是捕捉不到如此迅捷無比的劍法了!沈復言在看到他擊殺查剛拓的時候,心中便已經在盤算對付他如此快速劍法的法子。

  見憐花劍襲來,沈復言龐大的精神已是延展開來,只是捕捉黃羽翔血脈的湧動之聲,憑著骨節移動的微弱聲響,判斷出他的劍勢,破陽刀適時而出,「鏘」地一聲,已是架住了憐花劍!

  沈復言輕喝一聲,一瞬不停,破陽刀猛然向黃羽翔的頭頂砍下,沉厚的勁氣讓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憑著「流光之劍」的速度,必能搶在對方落刀前將對方先刺中,但破陽刀上的勁氣實在太過霸道,黃羽翔可沒有把握在生受這一刀後保住小命!當下憐花劍上迎,「鏘」一聲清鳴,兩件兵刃又架到了一塊!

  沈復言得勢不讓人,橫刀再削,向他的腰間劈去,一往無回的霸氣讓黃羽翔只得再度硬架。

  「鏘將將」,連續幾聲脆響,兩人已是硬拚了十餘招。最後一擊過後,兩人各自彈開,相距幾有一丈。

  黃羽翔雖然練成了奇快無比的流光之劍,但在對陣沈復言的時候,竟然毫無用武之地!對方修為之深,實在是強悍得驚人!

  不過沈復言是個難得的對手,既然單鈺瑩他們已經追了出去,便將一切將給他們吧!黃羽翔凝神靜氣,深深地吸了口氣,真氣盈盈然地流轉一周,雙目之中寒光大射。

  就來好好地鬥鬥這個僅次於張華庭的超一流高手吧!

  

卷十一 第七章 高麗怪人

  
  果如龍皓天所說,大殿之外雖是圍著近千的教眾,但都只是各執兵器,將大殿團團圍住,硬是停在了大殿的五丈外,不敢越雷池一步。單鈺瑩又是讚歎又是搖頭:謹遵命令自是表明魔教上下政令通達,紀律森嚴,人人凜遵;但目前大殿之中如此混亂,這些人卻仍是不敢上前,不知變通,不知要讚揚他們還是責罵他們。

  龍皓天一行人多,武功又各有高下,等到單鈺瑩四人追出大殿的時候,他們也才剛走出五丈。

  假冒孫劍恩的那人突然叫道:「眾教徒聽令,左尊大人被困聖殿,情勢危急。雷冬邪勾結外人,欲圖謀權奪位,眾弟子還不將他快快拿下!誅除叛徒,保我聖教!」

  左尊不在,自以孫劍恩馬首是瞻。魔教子弟本就憋得發慌,如今得到「孫劍恩」的命令,個個都是大喝一聲,往單鈺瑩四人衝了過去。

  趙海若搶上一步,喝道:「給我讓開!」見眾人都是奮不顧生的樣子,猛然雙掌一推,沉重的勁氣推出,硬是將最前面的十幾個人掀飛了起來。

  此女雖然頑劣成性,但手上卻是還未傷過一條人命,雖是將十餘人齊齊打飛,卻都是沒有傷了他們的性命。

  但魔教之人卻俱是悍不畏死,打退了十餘人,後面卻是還有二十餘人。趙海若嬌叱一聲,又是雙掌推出,轟然一聲巨響中,這二十餘人又是被她打飛出去。

  她洋洋得意起來,道:「單姐姐你看,我的內力又有進步了!」

  「啊!殺死這些賊人!」「犯我聖教者,定要你們生不如死!」「殺死他們,保護左尊大人!」

  趙海若臉上的笑容未收,卻見四十餘個各執刀劍的漢子又是撲了過來。她不禁傻了眼,能一氣將二十餘名武功不凡之人拋飛,這已是她的極限,但何況縱使能夠將這四十餘人解決,可背後卻仍有成百上千之人!

  王海川嘿嘿冷笑一下,冰冷的氣息頓時延展開來,寒冷的味道讓尚處初秋的石子路上突然出現了一層嚴霜。好些人不能適應這氣溫的突變,都是身形一愣。

  氣息流轉,王海川的眼中隱含殺氣,他的「冰封三千里」對上功力比他遜色之人的效果最好,光是這寒冰般的真氣,便足能去掉對手一半的功力,況且真氣所及的範圍又廣,實是對付群鬥最好的武功!

  正要將這裡變成冰天雪地,王海川卻覺右腕一緊,已是被人握住。他轉過臉去,卻見正是單鈺瑩,佳人玉手輕盈,溫潤軟綿,王海川心中一蕩,才聚起的功力一下子又散回了丹田。

  「不要傷了他們的性命!」單鈺瑩低低道,「先退回大殿去,讓他們的左尊與他們說清楚!」

  她的心中自有另一番思量:來魔教奪取教主之位,便是要為黃羽翔日後抵抗異族提供助力,好讓他凱旋而歸,風風光光地到自己家提親;眼前的這些漢子都是日後殺場上的勇士,豈能平白傷了他們的性命!

  王海川還道單鈺瑩突然對自己有了好感,兩隻眼睛頓顯溫柔之色,怔怔地看著單鈺瑩,連她什麼時候收回纖手也是不覺,腦袋中轟然一炸,立時浮想連篇。

  右手牽著趙海若,單鈺瑩猛然往大殿中急躍而去。王海川自是如影隨形,雷冬邪也是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面。背後近千個黑衣漢子狂吼大叫著,向大殿中急追而去。

  「殺!」

  [***]

  沈復言收刀卓立,如同激流中的一塊巨岩,永遠也不會被任何力道推倒。他淡然一笑,道:「黃兄弟,既然你執意與我一戰,那我就用我平生最得意的三招刀法與你過過招吧!」

  右手執刀,直指黃羽翔,沈復言復道:「我七歲學武,隨師尊學習擊技之術。但師尊擅劍,我卻喜歡用刀,二十歲之後,終是將師尊的劍法融合到了刀法中!我這三招刀法名為刺虎刀,黃兄弟可要小心了!」

  黃羽翔朗聲一笑,道:「能遇上沈兄這般的對手,是在下難得的機會,請沈兄指教!」真氣活潑潑地運轉開來,盈盈然百脈齊動,精氣神已是高度集中。沈復言既然說這三招刀法是他最得意的功夫,豈容小視!

  「第一招,困虎!」沈復言雙目之中寒芒一閃,手中的破陽刀金光大射,映得他全身都成了金色!

  氣勢突變!

  原本沈復言彷彿一直在遊戲,只是將氣勢提到足能與黃羽翔對抗的程度,博大的力道只是維持著兩人勢均力敵的局面。但隨著他「困虎」這一記的使出,內斂的氣勢彷彿出閘的猛虎,勢如萬鈞地向四面八方狂壓過去。

  饒是黃羽翔以先天真氣築起的護體真氣,也在他有若實質的氣勢之下大有不支之像!

  若是氣勢被對方壓下,這場打鬥不用再進行,黃羽翔便已經輸得徹徹底底。他突然大喝一聲,全力運轉「抱樸長生功」,王者般的氣勢頓時噴薄而出,將沈復言的氣勢給抵制住!

  「啊!」沈復言大喝一聲,猛然向黃羽翔撲去,身如九天神龍,極盡矯健之意,破陽光灑出萬點金光,從四面八方向黃羽翔包圍過去。

  視覺在一瞬間失去了作用,眼中全是一片金芒,根本看不清對方的刀勢是從哪裡逼近。黃羽翔雙眼微閉,停劍在胸,龐大的真氣完全展開,向對方探測過去。

  彷彿怒吼的巨浪被堤壩所阻,黃羽翔的真氣才一釋放,便立刻被彈射回來,根本無比探知對方的舉動。

  這一刻,他彷彿又聾又啞,完全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

  這沈復言不愧是幾可匹敵張華庭等人的高手,一旦認真起來,立時主導了場中的大局。

  知道沈復言的內力修為也是極強,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內力上壓倒對方,從而判斷出他的刀勢,一舉取得勝利。黃羽翔當下將精神力無限提升,純憑感知來「觀看」對方——他要的是「流光之劍」的功效。

  萬千道金光在眼前一一消失,最後只剩下沈復言在左手邊的一道淡淡的影子,而凜冽的刀氣已是逼到了自己近處!

  黃羽翔大喝一聲,憐花劍終於削了出去,直抵破陽刀的刀身!

  憐花劍才轉出三寸,破陽刀便已劈至,「轟」一聲大響,黃羽翔已是被他逼退了半丈之餘!

  沈復言的臉上露出微微驚訝之色,道:「黃兄弟,你是第一個能夠判斷得出我刀勢方向的人!以你目前的功力,也只比我稍遜而已,假以時日,那還了得!況且,你似乎只在力道和速度上下過大功夫,但在劍藝上的水平,真是差得可以!」

  黃羽翔頗有些惱羞成怒,他的功力增長太快,連對內力的控制,也是在這半個月內才取得一定的突破。而他的「浩然一劍」、「流光之劍」對付如龍皓天一般的高手都是綽綽有餘,哪有功夫去琢磨自己的劍藝!

  嘻嘻一笑之後,黃羽翔臉上換過端莊的面容,沉聲道:「沈兄,你不是還有兩招刀法未施嗎?還是讓在下看一下你刀法的全貌吧!」

  沈復言淡淡一笑,道:「第一招困虎只不過試探性的攻擊,接下來的兩招可就是生死立判,稍一不慎,便是性命不保!黃兄弟,可還要試試嗎?」

  毫不懷疑他的話,黃羽翔不禁有些猶豫起來。他雖然極希望提高自己的功力,但要白白送死受傷的話,卻也不願做這等傻事!況且他現在有妻有妾又快要有兒子,怎都不能拿自己的小命犯險。

  正值此際,單鈺瑩四人卻是突然退進了大殿之內,俱向魔門六長老躍去。

  黃羽翔又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不禁問道:「瑩兒,你們怎麼跑回來了?」

  趙海若已是叫道:「那個假右尊說我們幾個是壞人,要他們都來殺我們!我本想好好教訓他們,但單姐姐又不讓,只好被他們追回來了!單姐姐說只有左尊這個老傢伙才能鎮得住他們,於是我們便跑進來了!」

  黃羽翔雖然聽得頭都有些大了,但終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此時龍皓天已走,與沈復言再戰已無意義。況且真得與他再鬥下去,恐怕真要以一人倒下而告終了。

  收劍回鞘,向沈復言略一抱拳,黃羽翔苦笑道:「沈兄,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你還是請便吧!」

  話聲才落,大殿門口一陣喧嘩,已有幾十人個人竄了進來。

  沈復言也將破陽刀收好,道:「黃兄弟,你若是在劍藝上再有長進的話,恐怕連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了!論到劍術,恐怕只有家師與令岳兩大當世劍術泰斗才能與黃兄弟一戰了!」

  轉身行到趙海若的跟前,突然從懷中取出一物,遞了過去,道:「小妹妹,這個東西送給你!」

  趙海若一愣,從他手中接過一塊晶瑩白皙的一佩,口中卻是羞惱地道:「酒鬼,誰是小妹妹,我很像小孩子嗎?」

  沈復言的眼中閃過一道寵溺的神色,向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猛然雙袖一甩,已是向大殿外飛躍而出。外面雖然有近千個人,但在他這等高手的眼裡,幾與螻蟻無異,灰影閃動中,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呀,這個老傢伙死了!」單鈺瑩將扶起半人高的蕭海月猛然放下,雙手一攤,道,「這下子麻煩大了!」原先蒙古射手第一波亂箭射出的時候,六大老長身不能動,又不能躲避,蕭海月已在利箭之下一命嗚呼!可憐一代魔門長老,竟是死在了一個蒙古射手的利箭之下,真是冤枉之極!

  看到殿中的魔教教徒越來越多,黃羽翔忙縱到朱紅俠的身邊,伸手便要去探他的鼻息,卻聽朱紅俠怒道:「老夫還活著,你在做什麼?」黃羽翔大喜,忙將他抱起,放在椅上,道:「你沒死最好,快快讓這些人停下來,不然的話,一打起來,死得可都是你們魔教的人!」

  朱紅俠向他怒瞪一眼,道:「老夫自然明白!你助老夫一臂之力!」

  黃羽翔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的內力被斷腸散的藥力壓制,雖然不妨礙說話,但聲音卻是難以及遠。若沒有黃羽翔輸送內力給他的話,怎麼能一下子讓這近千的人聽到。

  浩大的內力泉泉湧入,朱紅俠頓時精神一振,喃喃道:「小子好高深的修為!」略一提氣,便揚聲道:「各位教眾,右尊孫劍恩陰謀叛變,已然將左尊殺害!你們看到的右尊,其實是假冒的,真正的右尊已被我們擊殺!」

  眾人順著他的右手所指,向地上孫劍恩的屍體看去,果然是本該在聖殿外的右尊孫劍恩。眾人面面相覷,一下子都不知道該幹什麼。

  黃羽翔撤回雙掌,高聲道:「各位趕緊封鎖下山的道路,絕不能讓他們這些人逃走!」朱紅俠失去了他的扶持,頓時從椅上掉了下來,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過河拆橋,這小子翻臉真是比翻書還快!」朱紅俠喃喃自言,卻是不敢說得得大聲,若是黃羽翔「不小心」踩了他一腳的話,他的一世英名可就要付之東流了。

  隨著眾教徒的散去,魔教的這場風波這才告一段落。六大長老除了蕭海月外,其餘諸人都是無恙,只有重九小腿上中了一箭,傷勢也是不重。在雷冬邪的安排下,眾長老都被安置妥當。

  黃羽翔抱起於雅婷,向單鈺瑩道:「瑩兒,我們先走吧!於姑娘的傷勢比較麻煩,卻要好好思量。」看了赤蓮香一眼,復道,「這個小姑娘卻要怎生處理?」

  原先將她擒下,不無拿她與龍皓天討價還價的意思,誰料自己的武功竟然又有突破,完全憑著一己之力,便將蒙古人的陰謀再次挫敗,這小丫頭就變成雞肋!況且龍皓天走得時候,竟是絲毫不提放人之事,而此女的身份又是極為特殊,到底該怎麼處理她呢!

  「瑩兒,你也把她帶下去吧!」黃羽翔左思右想,若是將赤蓮香交到魔教手裡的話,以雷冬邪、重九的心性,天知道他們會幹什麼事來。

  抱著於雅婷,看著她蒼白無比的臉孔,黃羽翔不禁暗罵道:「臭小娘,叫你害人!害了人還不算,還要我來給你收拾爛攤子,若不是瞧在我兒子的面上,才懶得救你呢!」

  王海川怔怔地看了單鈺瑩一陣,突然大聲道:「瑩妹,你隨我回京城吧!跟著這小子,只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將抱到手中的赤蓮香交到趙海若的手中,單鈺瑩大踏步走到王海川的跟前,怒聲道:「喂,你不要再做白日夢了!我這輩子、下一輩子、下下輩子,永遠都不可能喜歡你的!」

  「那再下下輩子呢?」趙海若笑嘻嘻地道,不顧王海川已然變得鐵青的臉色,兀自打趣起來。

  向黃羽翔恨恨地掃過一眼,王海川將眼神轉到單鈺瑩的身上,大聲道:「瑩妹,我可是為了你才去學什麼『修羅訣』的!我只有六年可活了,難道你連這麼短的日子都不肯陪我嗎?」

  黃羽翔暗暗一歎,這人已經可憐到要女人施捨的程度,又有哪個女子會喜歡他呢!向趙海若掃了一眼,道:「我們走吧,這裡瑩兒會處理的!」

  「你這個人有病啊!照你這麼說,你為了皇帝的女兒修習這勞什子的功夫,那皇帝的女兒也該嫁給你了!一廂情願、自作多情、厚顏無恥、毫無自知之明!以後你離我遠遠的,不要再靠近我,不然的話,我看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在單鈺瑩的罵聲中,黃羽翔與趙海若已是出了大殿,趙海若嘻嘻一笑,道:「臭小子,單姐姐還真是凶巴巴的,怎麼你竟會受得了她!」

  黃羽翔掃了她一眼,低笑道:「你也不是又傻又笨又頑皮!我連你都受得了,便何況瑩兒呢!」

  「我、我真得有你說得那麼好嗎?」小妮子紅暈上臉,又假裝糊塗起來。

  出得大殿才十餘步,只聽「轟」一聲巨響,兩人猛回頭看去,只見那座雄偉大殿的半截殿身已是倒塌,一陣灰塵飄散中,單鈺瑩的嬌軀從廢墟中竄了出來。

  黃羽翔啞然失笑,道:「看來,喜歡拆房子的可不只我一個!希望魔教的人不會找我賠錢!」

  「哈哈,單姐姐,你可真是威風!」趙海若看得艷羨之極,她的內力雖也極是渾厚,但卻比不上單鈺瑩的剛陽,要拆毀這座大殿的話,恐怕要花上半天的光景。

  「她、她真得是女人嗎?」赤蓮香躺在趙海若的懷中,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就想嘛,你又沒有被我封住啞穴,怎麼老是不說話,還當你是啞了!」黃羽翔不解地道,「剛才龍皓天走得時候,怎麼沒見你大叫大嚷!」

  「哼,我是鐵木真、拖雷、忽必烈的後代,絕不會像你們漢狗一般哭哭啼啼的!」赤蓮香的神情又是高傲,又滿是不屑。

  黃羽翔自然不會跟一個小姑娘動怒,笑笑道:「是嗎?你看你,連眼角的淚都沒有擦乾,還逞什麼強?」

  適才被黃羽翔擒住時,那一記摔得可真是結結實實,赤蓮香從小到大哪受過這種罪,眼淚便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只是她個性好強,見龍皓天等人離去,竟是半聲也不吭一下。

  被黃羽翔說中了軟檔,赤蓮香嘴一噘,將臉轉向趙海若的懷中,道:「我不跟可惡的漢狗說話!」

  正說話間,單鈺瑩已是走了過來。黃羽翔道:「瑩兒,怎麼了,火氣這麼大,竟然把這大殿都給拆了!若是你師父知道了,肯定會把這筆賬算到我的頭上!對了,你有沒有把那小子給殺了啊!」

  「差不多了!」單鈺瑩突然燦爛一笑,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小賊,若是你日後也有對不起我的地方,我會讓你比他還慘!」

  黃羽翔悚然一驚,忙笑道:「瑩兒,我豈會對不住你,你莫要胡思亂想!」單鈺瑩嘴硬心軟,絕不會搞什麼「棒打薄情郎」之類的事情,但此女在後宮極有號召力,其餘諸女都以她馬首是瞻,若是惹翻了他,黃羽翔便是孤家寡人了。

  「不會嗎?」向於雅婷掃一眼,單鈺瑩輕哼一下,道,「於姑娘的功力會出現如此長足的進步,難道說不是你在背後搞鬼!還說沒有對不起我!」

  黃羽翔眉頭一皺,道:「好了,雅婷受了重傷,我們還是先回屋中。有什麼事,待會再商量吧!」

  單鈺瑩在大事上卻也不與他抬槓,拉著趙海若已是走在了前頭。

  一路行到自己的屋中,趙海若先將赤蓮香丟到了自己的床上,順便點了她十七八個穴道,一臉奇怪的笑容讓赤蓮香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她又吃上幾口特地從廚房偷來的燒雞,這才抹抹嘴巴,往黃羽翔的房中走去。

  「小賊,你的內力不是能救人的嗎,還發什麼愁?」單鈺瑩見黃羽翔一副緊張的樣子,不禁心中來氣,道,「你跟她又不是沒有……那個過,當著我的面,你倒是扮起君子來了!」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瑩兒,非是我不想用那種方法來救她!只是若是那樣做的話,她便會功力全散,成為廢人!她受傷如此之重,若是內力散盡的話,恐怕便要一命嗚呼了!」

  「怎麼可能這樣?」單鈺瑩自是不解其中的曲折,掃了黃羽翔一眼,道,「救人這麼大的事情,我豈會同你生氣!你也不用編這種理由來欺騙我!」

  黃羽翔想了一陣,終是將於雅婷為了騙取他的功力,以「七香情人草」的藥力來謀算他一事說了出來。只是他恢復功力後,差點兒悶死在光罩一節,卻是略過不提,免得原本就暴怒的單鈺瑩會將於雅婷以「紅日照天下」大法焚成灰燼。

  「大概就是這樣!」黃羽翔將事情說完,一副安慰人的樣子,道,「瑩兒,你也不要太過生氣!雅婷雖然將事情做得過火了些,但……她肚中可能已經有了我的孩子!再說,我的功力已經恢復了,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是因禍得福!咦,你笑什麼?」

  單鈺瑩白了他一眼,道:「鬼才會生氣!我倒希望於姑娘將你吸得乾乾淨淨,讓你再也不能惹事生非!」展臂將黃羽翔抱到懷中,低聲道,「這樣的話,我便可以整日個抱著你,免得你到處留情,害我生氣!」

  趙海若看得有趣,從門口鑽了進來,行到黃羽翔的身邊,拍拍他的頭,向單鈺瑩道:「單姐姐,你餵他喝奶嗎?你的小孩子呢,讓我看看!」

  「才這麼幾天,哪可能有孩子!」單鈺瑩話才說完,一張俏臉頓時漲得緋紅,嗔道,「海若,你總是胡說八道!對了,那個高麗人送了什麼東西給你?」

  「哎喲,我差點忘了!」趙海若猛地右手擊落,重重地敲在黃羽翔的頭上,道,「好像是一塊玉珮,我把它放哪了?」

  黃羽翔從單鈺瑩的懷中彈了起來,摸著腦袋大叫道:「喂,不要打頭好不好!這樣子會變笨的,你總不希望你未來的丈夫是個大白癡吧!」這番話似是對趙海若而說,但他的眼睛卻是瞄在了單鈺瑩的身上。

  單鈺瑩心中一動,已然想到了與他初見之時,他正是這樣調侃自己。心中柔情忽生,伸手拉住黃羽翔,連眼神也變得格外的嫵媚。

  「咦,在這裡啊!」趙海若從頸中取下了一玫玉珮,放在手中把玩起來。

  黃、單兩人回過神來,黃羽翔輕輕一笑,道:「海若,這麼短的時間你就把這帶上去了!」

  趙海若兩眼一眨一眨,突然又從袖中摸出一塊玉珮,左右手各執一塊,道:「呀,原來他送給我的玉珮在這裡啊?單姐姐,他幹嘛要送玉珮給我,是不是愛慕我啊?」

  「小丫頭,這種話女孩子是不能說的!」黃羽翔將趙海若拉到了自己懷中,板著臉道,「況且,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不准再去想別的男人!」

  眼睛瞄向兩塊玉珮,突然輕咦一聲,黃羽翔道:「你們看,這兩塊玉珮好像一模一樣啊!」

  
卷十一 第八章 難得輕鬆

  重重地給了黃羽翔一肘子,迫得他不得不鬆開了手,趙海若嘻嘻笑道:「為什麼我會是你的人呢?你又沒有出錢買我!」

  黃羽翔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指著趙海若,哼道:「最毒婦人心!我的這條小命遲早會送在你們這幾個女人手裡!」他言下指得自然是於雅婷和趙海若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單鈺瑩立刻將柳眉皺了起來,嗔道:「小賊,你說什麼?信不信我現在便讓你送了小命!」

  「哈哈,瑩兒,我可不是在說你!我的寶貝瑩兒對我這麼好,怎麼會害我呢?」黃羽翔忙伸出左右將她摟住,右手卻是搶過了趙海若手中的那兩塊玉珮。

  趙海若小嘴一撇,道:「臭小子,就知道坑蒙拐騙!騙了心姐姐、單姐姐、南宮姐姐……的心不算,還要偷我的玉珮,真是個大壞蛋!」

  「瑩兒你看,這兩塊玉珮真得一模一樣!小丫頭,你這塊玉珮是在哪買的嗎?」黃羽翔將兩塊玉珮提放在眼前,輕輕晃動一下,兩塊玉珮頓時發出叮叮的聲音。

  「喂,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許再叫我小丫頭!單姐姐你也說說話嘛,我哪裡小了!」趙海若雙眼一瞪,向黃羽翔飛過一道白眼。

  「你叫我臭小子,我自然叫你小丫頭了!臭小子配小丫頭,不正是剛剛好好!」黃羽翔笑一笑,又道,「至於瑩兒,出嫁從夫,她怎可能幫你呢?」

  被他在腰間用力一勒,單鈺瑩只得道:「海若,不要老是叫他臭小子什麼的!他頂多也就十幾天才洗一次澡,雖然確實有些臭,但也用不著掛在嘴上一直說!」

  「喂喂喂,你到底是在幫誰啊!」將單鈺瑩摟得更緊些,黃羽翔嘻嘻一笑,「既然我這麼臭,可你還是喜歡聞,就讓你聞個痛快吧!」「抱樸長生功」已然盈盈然流轉,原本淡淡的體味逐漸轉濃,強烈地刺激著單鈺瑩的神經。

  「哈哈哈,你果然是臭小子!」趙海若拍手笑道,「單姐姐,你都叫他小賊長小賊短的,我叫他臭小子正好可以湊成一對!咦,單姐姐,你的臉怎麼好紅啊!臭小子,你又欺負人了!」

  「是嗎?」黃羽翔壞壞一笑,心中念頭飛轉:若是將海若這丫頭騙到了床上,不知她會有什麼反應!不過,現在好像不適合做這些事。雅婷受了重傷,我不去救人,卻在這邊胡思亂想些什麼!

  單鈺瑩俏臉暈紅,美目如同一汪蜜水,甜美得快要滴出水來了,鼻翕掀動之間,已隱隱有了幾分汗跡。她與黃羽翔已有了合體之緣,更容易被他的體香所盅惑,黃羽翔的真氣又全部轉向了先天真氣,惑人心神的氣息遠比從前要強烈許多!

  趙海若莫名其妙地覺得渾身燥熱起來,好像有千百隻螞蟻在全身爬走一般,她輕咦一下,向黃羽翔掃過一眼,凶巴巴的眼神之中竟然滿是嫵媚之色,道:「臭小子,你在搞什麼鬼?呀,你莫不是下三濫的採花賊,嗚,師父,快來救我啊!」

  右手拂出,輕輕點了兩女的睡穴,黃羽翔憾然一歎,若不是於雅婷躺在這裡大剎風景,自己便可以「大發淫威」了。將單鈺瑩與趙海若並排放在床上,看著兩女如花般的俏臉,紅暈的臉頰彷彿嬌艷欲滴的花朵,甜美無比。

  輕輕撫了下兩女的臉頰,黃羽翔低喃道:「你們先休息一下吧。打了這麼久,也該累了!讓你們跟著我也真是委屈了你們,原本都是錦衣玉食的大小姐,現在卻是跟著我打打殺殺的!真希望快點將蒙古人的陰謀粉碎,我便可以和你們一塊遊山玩水,逍遙人間了!」

  「小賊,算你有良心!」原本該昏睡的單鈺瑩卻是睜開了雙眼,「沒有枉我白白喜歡你一場!」

  黃羽翔原本就怕用力太重傷了兩女,是以用上的力道極是輕微。沒想到單鈺瑩的「紅日照天下」大法卻也是霸道無比的功法,他又用力不大,單鈺瑩的護身真氣已是將他的力道化於無形了。

  「你突然說話,難道不怕將我嚇一跳嗎?嚇壞了我,倒霉的可是你自己!」黃羽翔伏低身子,將頭伸到她的眼前,大嘴離她的櫻唇僅有一寸的距離。

  兩手摟住黃羽翔的肩膀,單鈺瑩將自己的上身吊起,在他的唇上輕吻一下,道:「你的膽子不是挺大的嗎,誰能嚇得壞你!當初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要到花燭之夜才將身子交給你!你這個好色小子就是膽大包天,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黃羽翔嘻嘻一笑,將頭低下,也在她的櫻唇上輕啄一下,道:「那你喜不喜歡那種滋味啊?」

  「你啊!腦子裡總不能想些正常點的事情!」單鈺瑩羞嗔地白了他一眼,左手更是伸到他的腰間輕輕擰了下,隨便卻是點點頭,道,「好像登上了雲霄一般,沒有半絲著力之處,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黃羽翔不禁心頭火起,將支撐自己身體的雙手鬆開,單鈺瑩的上身頓時落回了床上,這小子卻也爬了上去,合身壓在她動人的身體上,道:「那要不要現在再試試!」

  單鈺瑩貝齒輕咬一下紅潤的下唇,眼光微微一掃趙海若,道:「小賊,你好重啊!快點起來!」

  「瑩兒,我們可要努力一點!雅婷極可能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你就這麼甘心輸給她嗎?」黃羽翔知道她已然意動,「海若被我制住了,不會醒來的!」

  單鈺瑩的兩眼閉了又睜,睜了又閉,只覺答應吧好像顯得自己太過放蕩,不答應吧心中卻早已被黃羽翔撩起了一撥火,怎都撓得自己癢癢得!

  見她不反對,黃羽翔便只當她是同意了,右手已是開始解起了她的衣扣,熱吻如雨,不停地印在單鈺瑩的唇上頸間。

  隨著單鈺瑩最後一件衣物的離身,黃羽翔突然有一種不妥的感覺,彷彿正在被別人注視的一般。他意念一動,支起上身,猛然朝趙海若看去。只見她雖然一動不動,但長長的睫毛卻是在輕輕抖動。

  知道她也醒著,黃羽翔暗暗搖頭,心道自己是不是太過憐香惜玉了,若是用上了三成力道,那兩女現在肯定睡得人事不曉,怎都不會有現在這種局面。

  黃羽翔壞壞一笑,上身傾下,向趙海若的螓首湊去。

  頭才剛伸到她的身前,趙海若猛地雙眼一張,雙手環住了他的頭頸,用力吻上了他的嘴唇。

  這妮子的接吻方式實在有待改進,又啃又咬,簡直把他當作喜歡的點心一般,恨不得吞下了肚中。黃羽翔強忍著這種麻癢感,只是雙唇用力回吸。

  趙海若終是將他鬆開,嗔道:「親嘴就親嘴,你吸我的口水幹嘛!咦,噁心死了,我再也不要和你一起玩了!」

  「啊!」單鈺瑩正處在熱情之顛,也沒有注意到黃羽翔已是「紅杏出牆」,待朦朦朧朧間聽到趙海若的聲音,這才醒覺過來。此時她渾身不著半縷衣物,被子等物又被趙海若壓在身下,頓時又羞又急。

  將縮成一團的單鈺瑩抱到了趙海若的身邊,黃羽翔笑道:「小丫頭,你看瑩兒美嗎?」

  趙海若先是責惱地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單姐姐當然漂亮了!」伸手摟住她的秀肩,復道,「你這個臭小子太壞了,老是欺負大家!單姐姐,我聽別人說,女人生孩子是最痛苦的事情,就好像……就好像……」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合適的話來形容,頓了一下,又道:「你想想看,肚臍眼這麼小,要鑽個小孩子出來,痛都痛死了!我以後可不想生什麼小孩子,臭小子定然要害你,所以才讓你替他生小孩子的!」

  黃羽翔哈哈大笑,抽出趙海若身下的被子,裹在單鈺瑩的身上,右手支頰,將頭豎了起來,道:「小丫頭,小孩子可不是從肚臍眼裡鑽出來的!不過,生孩子確實很痛,但當你看到一個新的生命,你自己的骨肉從你的身上分離開來的時候,那種巨大的幸福感會讓你覺得,便是再經歷一次這般的痛苦,也是值得的!」

  單鈺瑩整個人都縮在了被子中,黃羽翔掀開被子,讓她將頭露了出來,道:「瑩兒,沒有什麼好害羞的,反正都是一家人!」

  趙海若滿臉的好奇之色,道:「小孩子不從肚臍眼裡出來,那又是從哪裡跑出來的?難道是在肚子上開個洞,把它挖出來嗎?」

  「那怎麼可能!」黃羽翔搖頭道,「那小孩子的母親豈不是要死了!」

  「用線把它縫好就成了!」趙海若一副「你很白癡」的樣子,道,「怪老頭就曾經剖開過別人的肚子,又用針縫好,人家還不是一點事都沒有?」

  「怪老頭?」黃羽翔微微一想,便明白她說得應該是冬天下。只是這「不醫活人」的冬天下真得有偌大的本事,可以將人的肚子切開,再用針縫起來嗎?他雖然武功高明,但對醫學卻是一竊不通,總覺得這好像是神話一般!

  中國古代的醫學就很倡明,只是古代之人迷信,多信鬼神之說,沒有科學常識,將外科之術當成了異道。相傳華陀曾經要替曹操開腦施術,這一代奸雄自是不信世上還有這等高明的外科之術,還道華陀想要害他,便將這一代名醫給殺了。

  從華陀替關公刮骨療傷來看,華大夫的外科水平已是遠超現代西方。只是歷代的迷信卻是將外科這門科學給毀了,不然的話,憑著中國歷代的人才,必能將祖國的醫療水平推上一個新高!

  「好了,不和你這個小丫頭說這些事了!反正等你有了孩子的時候,怎麼都跑不了的!」黃羽翔將兩玫玉珮在眼前晃當晃當,「這兩塊玉珮幾乎一樣,只是小丫頭原先的那塊,佩上的九條龍都是向著左手的;而沈復言送的那塊,那些龍卻是向著右手的!」

  「單姐姐,小孩子是怎麼會有的?他是怎麼鑽到肚子裡去的?」趙海若滿臉的好奇之色,反倒把黃羽翔要提的正事扔到了一邊。

  單鈺瑩已度雲雨,自是心中清楚,只是這等羞人之事讓她怎能出口,想了半天才道:「當一對新人結婚後,送子娘娘便會將小孩子送到女人的肚子裡。」

  「那為什麼不送到男人的肚子裡呢!這種罪為什麼都要讓女人來受!」趙海若頗有些憤憤不平起來,「難得送子娘娘是個男人,就像臭小子一般,老是圍著女人轉,所以沒有把小孩子送到男人的肚子裡?」

  「喂,這可不關我的事!」黃羽翔忙將自己的關係撇清,免得這丫頭以後把他當作女人的公敵,日後真個懷孕了,自己也變成了遷怒的對象。

  「海若,菩薩是不能冒犯的!」單鈺瑩是官宦家裡養大的女兒,倒是比趙海若遠為來得信奉神靈,忙將她的嘴巴摀住。

  「好了,回到正事上來吧!」只是三個人都躺在床上,其中還有一個光溜溜的,怎都有一種異樣的味道,黃羽翔將玉珮還給趙海若,道,「小丫頭,你這塊玉珮是從小便有的嗎?」

  趙海若點點頭,道:「從小開始,這塊玉珮便掛在我頭頸裡了!師父說,這是我爹娘留給我的遺物!」

  趙氏王朝偏安臨安一隅,終被蒙人鐵騎征服,國破之時,不少王子公孫都紛紛逃住高麗、滇中。趙海若的祖上便可能是其中一個逃亡皇族,傳到趙海若這一代時,卻是僅有一女,終是斷了香火。

  難道說,這沈復言也是趙氏一脈的後人?但他明明姓沈,子孫再怎麼不肖,也不會將自己的姓氏改了!莫不是他的母親或是祖母是逃到高麗去的趙氏皇族的後代?若是如此的話,倒也能解釋此人在鄭家的時候兩不相助的原因。從此人的言語看來,分明對中原大有好感,這番推測倒也不無道理。

  黃羽翔從床上爬起,道:「瑩兒,你現在已經是魔教的下任教主了,再過六天,便要和雨情大戰一場!這倒有些麻煩,無論誰輸了,都要閉關百年,這倒如何是好?」

  單鈺瑩「噗哧」一笑,道:「我還道你想說什麼呢,原來還是放心不下任姐姐!嘻嘻,這麼美麗的人兒,若是終老荒山,但真是很可憐!」

  「單姐姐,你打不打得贏任姐姐啊?」趙海若滿臉的好奇之色,道,「師父說,任姐姐的稟賦不在魏前輩之下,『問心劍法』已是修到了情慾兩絕的境界!」

  「情慾兩絕?」黃羽翔開始泛苦起來,若是任雨情真個情慾兩絕了,又叫他如何下手。

  「嘻嘻,看來某人與任姐姐的賭約便要以失敗收場了!小賊,若是任姐姐讓你去當和尚,你會不會答應啊?」單鈺瑩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後院已經有了一個美如天仙的張夢心了,若是再添上個任雨情,自己美貌不及兩女,溫若不若司徒真真,純真不比趙海若,論嫵媚又遠遜於雅婷,除了撒野之外,實是半分優勢!雖然黃羽翔目前最是愛她,但誰知道此人會不會移情他戀!像任雨情這種超強的閨中敵人,還是越少越好!

  黃羽翔悚然一驚,若是這任雨情自己無法嫁人,心中懷怨,要他也當個孤家寡人,那可真是大大地不妙!

  趙海若嘻嘻一笑,伸手在他的頭頂上輕輕摸了下,道:「不知道這臭小子剃光了頭髮會是什麼樣子?」兩隻眼睛閃著奇異的光芒,怪怪的眼光讓黃羽翔渾身直冒冷汗。

  「我先警告你,若是你敢碰一下我的頭髮的話,我這一輩子都不陪你玩了!」這妮子若是對一件事情有了興趣,恐怕可不會管對方是誰,黃羽翔忙為自己可憐的「秀髮」加了一層保護罩。

  「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不會長出來!」趙海若喃喃自語,突然嘻嘻一笑,翻身從床上了爬了起來,已是往門外走去,道,「你跟單姐姐繼續生孩子吧,我要先走了!」

  單鈺瑩臉孔一紅,道:「小丫頭,不學好!」

  在黃羽翔的大笑聲中,趙海若已是走開了房外,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轉頭一看,見黃羽翔正雙眼怔怔地看著自己,單鈺瑩的俏臉一紅,道:「小賊,你看什麼看,小心我將你的眼睛挖出來!」

  「這麼凶,當初我怎麼會喜歡你的!」黃羽翔搖搖頭,臉上也滿是奇怪奈悶的表情。

  「哼,人家又美麗又溫柔又大方,而且身材又好,你能娶到我是你的福氣!」單鈺瑩將嘴巴一嘟,道,「你還有什麼不滿的!想要後悔嗎?已經來不及了,女人就是潑出去的水,既然我已經沾到你的身上,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你的!」

  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啄,黃羽翔笑道:「便是你要離開我,我都會抱著你不放!」看了看幽閉的屋子,復道,「海若這丫頭難道懂事一回,居然知道將門關上了!咦,她怎可能一下子變得如此通情達理,不好,她肯定又想幹什麼壞事!」

  雖然認識沒多久,但黃羽翔對趙海若的脾性可說是瞭如指掌了,微微一想,道:「該不會她要去找那個蒙古小姑娘的麻煩了吧!」想到這裡,忙急急從床上一躍而下,黃羽翔道:「瑩兒,你自己著衣出來,我先去看一下這個丫頭!」

  跑出屋子,直向趙海若所住之處行去。才跑到她的門口,便聽到一個女子的怒喝聲:「臭丫頭,你若敢碰我一下的話,我怎都不會饒過你的!」

  趙海若格格格地笑了起來,道:「你都被我制住了,還怎麼不饒我!我跟你說了,我把你的頭髮剃掉,讓你當尼姑,其實是對你好!你想想看,當了尼姑就不能嫁人;不能嫁人的話,送子娘娘就不會找你;送子娘娘不來找你的話,你就不會有孩子;你沒有孩子的話,就不會生孩子,也不會痛苦!嘖嘖嘖,你看我多麼體貼!」

  黃羽翔暗暗佩服她能一口氣說出這麼多的話來,腳上卻是用力踹出,將房門踢開,已經衝了進去。卻見趙海若右手拿著一把剪子,左手握著赤蓮香的長髮,正要作勢剪下去。

  見他進來,趙海若微微一怔,彷彿做了錯事,卻正好被大人抓住的小孩子,俏臉微微一紅,道:「臭小子,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若是不來的話,你難道真得要剪掉她的頭髮?」黃羽翔走到赤蓮香的身前,右掌在她的肩上輕輕一拍,深厚的內力頓時湧入了她的體內,在解開她被制穴道的同時,順帶著將她的內力封鎖在了丹田之內。

  赤蓮香雖然不能使用內力,但身體已可自由活動,身體站直,就是一個耳光向黃羽翔抽去。

  左手伸出,已是將她的纖手拿住,黃羽翔笑道:「冤有頭,債有主,要剪你頭髮的人又不是我,你打我做什麼?」

  赤蓮香用力一掙,想要將手抽回來,但她的內力全無,只是一個普通女子,哪還有幾分力氣剩下來,使力之下,手沒有抽出來,反倒是自己的嬌軀一歪,向黃羽翔的懷中倒去。

  靠在他寬廣的胸膛上,聞著他強烈的男子氣息,赤蓮香不禁神情一陣眩暈!她雖然打扮得十分露骨,但只是她那一族的風俗,她自己倒是個規規矩矩的,雖然與龍皓天已是未婚夫婦,但兩人卻是連擁抱的舉動也沒有,最最親膩的動作,也只是互相牽牽手而已。不過此時她穿得倒是漢人的衣服,不然的話,混到魔教,便要引起別人的懷疑了。

  「我怎麼會這樣?」感受到自己一陣陣的情動,赤蓮香猛然雙手一推,脫出了黃羽翔的懷裡!向黃羽翔瞪過一眼,怒聲道:「你卑鄙無恥,你是個混蛋!」她的漢話雖然說得很好,但漢語的博大精深,畢竟不是番邦女子所能了悟,雖然罵人之語豐富多彩,但這妮子知道的,也就幾個而已,罵不出什麼明堂來。

  覺得光是罵得話還不能渲瀉自己的憤恨,尚未失去自由的左手也揚了起來,向黃羽翔臉上抽了過去。

  黃羽翔的目中突然閃過一道寒芒,右手輕揮,已是打在她的臉上。他雖然沒有使出多少的力氣,但還是勢道奇大,直打得赤蓮香連續轉了幾個圈子,這才跌倒在床上。

  看著黃羽翔向床邊走去,趙海若的雙目大睜,道:「臭小子,你該不會想要霸王硬上弓吧?」

  「你在胡說些什麼!」黃羽翔回頭對她森然一瞪,讓這個頑劣的小丫頭竟是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來。右手抓住了赤蓮香的衣領,將她一把提了起來,厲聲道:「你要搞清楚,你現在是我們的俘虜,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既然你參與到了戰爭,就要有戰爭的覺悟!「右手用力一

  甩,赤蓮香的外衣已是被他扯脫。

  赤蓮香復又跌回了床上,雙手交叉在胸,抱住自己的雙肩,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不復剛才的刁橫。

  將手中的衣服丟在地上,黃羽翔冷冷地道:「戰爭是殘酷的,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沒有對錯!這不是在玩遊戲!你以為你的武功很好嗎,便是你的武功好又怎麼樣,難道就不會遇到高手嗎?你知道戰場上被俘的女人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

  赤蓮香的嬌軀瑟瑟發抖,臉孔在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眼神中也透著驚懼。

  黃羽翔冷哼一聲,道:「現在才知道害怕!哼,好好想想,怎麼保護自己!」轉身向門外走去,向趙海若掃了一眼,又道,「不許你碰她,知道了嗎?」

  被他赫人的威嚴嚇得一驚一愣,趙海若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這才恍悟過來,喃喃道:「我為什麼要怕他呢?」

  赤蓮香卻終於歪倒在了床上,失聲痛哭起來。遠離幫鄉的懷念,獨自一人的孤獨,身處敵掌的害怕,作為俘虜的曲辱,終是全部暴發出來。

  黃羽翔在屋外暗暗一歎,搖了搖頭。戰爭是殘酷的,不適合這種天真的女人!雖然蒙人凶殘,但畢竟只是一部分人,真正的罪魁禍首,只是那些發動戰爭的人!希望能夠讓她認識到戰爭的嚴酷,在她回到蒙古後,能夠讓與她一樣天真的女子遠離戰場。希望日後沙場對壘,憐花劍所飲的鮮血,只是那些窮凶極惡之人。


卷十一 第九章 無心插柳

  
  「楚楚,你想夫君嗎?」司徒真真無聊地坐在椅子,靠在窗子邊上,看著窗外青翠連綿的群山。

  原本他們一行人應該取道蘇州,在那裡等黃羽翔三人的。但張夢心三女都是以在長沙離黃羽翔比較近為由,一定要留在此處等他。若是留在長沙的話,那麼比之回到蘇州,起碼可以早上三四天見到自己的心上人。

  張華庭疼愛女兒,自是不會拂逆她的意思。劉恆和李梓新兩人無論是哪方面的原因,都只能留下來陪伴左右了。李梓新殺性太重,好似一日不見血心情就不快似的,傷勢還未大好,就開始在岳麓山大肆殺戮起來。滿山的野獸這十餘日算是倒了大霉,像狼、野豬這種大點的動物已是無處尋覓。倒是張夢心一行每天都有野味吃,受了這個好處,倒也少有人勸他放過這些可憐的動物。任雨情因為重陽百年約戰將至,已是同魏雅心回轉問劍心閣。

  「嗯——」南宮楚楚應了一聲,突然回道,「真真,你會不會想家嗎?」

  「家?夫君居無定所,有夫君的地方才是家,我當然想家了!」司徒真真回過頭,看向南宮楚楚。

  「不是的!」南宮楚楚見這妮子三句話離不開黃羽翔,不禁笑道,「我指的是你原來的家!真真,你想家嗎?」

  「哦」,司徒真真想了想,道,「大哥、二哥一天到晚都就知道去青樓賭場,爹爹又一天到晚忙著應酬,娘就知道拿家裡的東西貼補娘家,隔三差五的就要回娘家一趟,一去就是四五天,僕人們個個見了我怕,哪有人陪我玩!在這裡,還有你和張姐姐陪著我,等夫君回來了,又會多了單姐姐,海若也肯定跑不出夫君的手掌!嘻嘻,到時候就更熱鬧了!」

  這妮子在認識黃羽翔之前,可是個刁蠻不輸單鈺瑩的大小姐,只是不知怎得,在追隨了黃羽翔後,就變得如此溫柔大方,還真是個異數。

  南宮楚楚微微一笑,道:「是啊,我們聚在一起,遠遠要比原來那個家要溫馨快樂得多!只是,你同大哥私底下結為夫妻,難道不怕家裡人責罵你嗎?」

  「怕什麼!女人就是潑出去的水,早晚要嫁人的,我只是碰巧走得快了些!況且,以後是夫君養我,關他們什麼事!嘻嘻,大哥二哥是標準的勢利眼,如今夫君的名聲這麼大,他們拚命巴結還來不及,哪會責罵我!爹爹只有我一個女兒,肯定不會為難我和夫君的!」司徒真真嘻嘻一笑,走到南宮楚楚的椅邊,從背後將她摟住。

  「真真啊,家醜不可外揚!我們是一家人,那倒沒什麼,若是被旁人聽到了,那卻是不太好!」

  「怕什麼,反正我現在是黃家的人了!」司徒真真一臉偷笑的神情讓南宮楚楚覺得以前一直沒有看透過這個妮子,她又道,「那你呢?想不想家,怕不怕被家裡人知道呢?」

  南宮楚楚苦笑一下,道:「我沒有兄弟,家父原本有意讓我做南宮家的下一任家主,只是……唉,爹爹已經不當我是他的女兒了!我對南宮家從小就懷有一種恐懼之心,能夠逃出那裡,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只是我娘親卻仍留在那裡,以前爹爹騙我回去的時候,就用娘親生病為理由!但娘親的身體真得不好,我很擔心娘親!」

  「楚楚,你放心好了!等夫君回來了,他一定會帶你去將伯母接回來的!」司徒真真將雙手摟得更緊些。

  「嗯,夫君現在不知怎麼樣了?」南宮楚楚端起茶杯,欲待喝上一口,猛地上身前傾,乾嘔了一下。

  「楚楚,你怎麼了?」司徒真真忙轉到南宮楚楚的身前,關切地道,「哪裡不舒服?」

  南宮楚楚俏臉微微一紅,道:「我沒事,只是覺得有些噁心罷了!」

  司徒真真點點頭,道:「說來也怪哦,楚楚,你最近好像特別喜歡吃這裡的桔子!那麼酸,我和張姐姐都不敢吃,偏就你一天要吃上四五個!該不會……」右手撫上了她的小腹,輕輕摸了幾下,「楚楚,你是不是有小寶寶了?」

  南宮楚楚也將雙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之上,道:「我這兩個月那個都沒有來,看來好像是有了!」

  「真的?」司徒真真猛然轉到了南宮楚楚的身前,蹲了下來,將臉頰湊到她的小腹上,道,「讓我聽聽小寶寶的聲音!」

  「真真,才兩個月多一些,哪裡會有什麼聲音,我的肚子都還沒有開始變大!」南宮楚楚臉上閃現著幸福的光暈,「原本我一直很害怕,一個還沒有嫁人的女人就已經有了孩子!可是一想到要做母親的時候,就感覺什麼都是次要的了!這是我跟大哥的孩子,我好高興!」

  「嘻嘻,那我也要做娘親了!」司徒真真跳起來拍手大笑。

  「真真,難道你也有孩子了?」南宮楚楚看著她歡跳的樣子,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司徒真真停了下來,道:「我沒有啊!不過,楚楚生得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就是心姐姐、單姐姐的孩子!你當了娘親,就等於我們也當了娘親啊!」

  南宮楚楚的臉微微一紅,原本她頗為得意自己第一個懷上了黃羽翔的孩子,心中不無挾此與眾女別苗頭的意思,豈料司徒真真最是不嫉,只是純粹地替她高興、替黃羽翔高興,反倒讓她頗為不好意思。

  「嗯,我們大家的孩子!」南宮楚楚的臉色轉得越發得溫柔。

  司徒真真拍了拍南宮楚楚的秀肩,道:「這麼天大的喜事,為什麼你不告訴夫君呢?」

  「以前我也沒有確定是不是真得懷孕,等到我知道真得有了大哥的孩子時,大哥卻已經去崑崙了!」南宮楚楚輕笑一下,道,「不過這樣也好,等大哥回來的時候,就給他一個驚喜!」

  「你說夫君會不會興奮得也像個孩子啊?」司徒真真吃吃低笑起來,「說不定夫君還會跟小寶寶吃醋起來,生怕你有了寶寶之後,就再也不理他了!」

  「小丫頭,就知道胡思亂想!」南宮楚楚在她的豐臀上輕拍一下,道,「應該讓大哥多寵幸寵幸你,讓你當個真正的娘親!」

  司徒真真格格格地笑了起來,道:「那好,這可是你說得!以後夫君跟我親熱的時候,可不許你們爭風吃醋!」

  「小丫頭,就知道想些羞人的事!看我不打死你!」南宮楚楚從椅上彈起,伸手去搔她的癢。

  司徒真真最是怕癢,立時跑到床邊,縮成了一團,嬌笑道:「像我這麼喜歡做羞人之事的人都沒有懷上小寶寶,你卻已經有兩個月了,看來你比我還要喜歡和夫君親熱!」

  「不是的!」南宮楚楚的嬌軀壓到了司徒真真的身上,「有沒有懷上孩子,只是很巧的一件事情,並不是次數多了就一定會有!我好像和大哥第一次的時候就有了!」

  司徒真真笑得在床上轉來轉去,道:「那我真是太不巧了,天天纏著夫君親熱,都沒有種玉!你卻無心插柳,反倒柳樹成蔭了!」

  兩女正嬉戲間,卻聽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司徒真真一愣,南宮楚楚卻道:「又不是在敲門我們這邊的門,好像是張姐姐那裡的!」隨即卻是眉頭微皺,道,「這家客棧已被我們包了下來,沒有別的客人了!難道有大哥的消息了?」

  兩女齊齊向床上爬了起來,向屋外衝去。跑到門外的時候,卻見張夢心正在關門,司徒真真忙問道:「張姐姐,是不是有夫君的消息了?」

  張夢心將櫻唇一撇,道:「大哥啊?每次出去都是不肯捎些音訊回來,害得別人為他操心不已!」指了指大堂的方向,又道,「林綺思在外面,不知道又有什麼事了?」

  司徒真真嘻嘻一笑,道:「看來這個大明公主也對我們家的夫君念念不忘,又跑過來看夫君了!」

  張夢心搖搖頭,道:「以林綺思的耳目之靈,肯定知道大哥已經離開長沙了!不知道這次來做什麼?我們一塊去看看吧!」

  當先領路,向客堂走去。司徒真真向南宮楚楚打了一個眼色,道:「我才不信林綺思能夠抗拒得了夫君的魅力!」拉著南宮楚楚,也跟隨而去。

  三女行到大堂,卻見林綺思穿了一身紫色的宮裝,模樣真個是高雅端莊,美麗無比。她的身後卻是站著梅、菊兩個嬤嬤,武當三雲、少林四知卻不知道跑哪去了。

  見到張夢心三女出來,林綺思微微一笑,道:「各位,十數日小別,不知可還好嗎?」

  張夢心微微一欠身,道:「多謝公主掛心,民女等一切都好!」

  司徒真真卻是眼睛一眨一眨,道:「公主,你可知道夫……黃大哥的下落?」

  林綺思轉頭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司徒真真吧!那臭小子竟然沒有聯繫你們嗎,哎,就知道這小子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他現在正在魔教,幫著他的新歡閉關修行呢!」

  張夢心也是一笑,道:「公主殿下,原來你在魔教也伏有探子!不過民女對黃大哥有信心,他決不會忘記我們在這裡等他的!」

  林綺思露齒一笑,道:「你們也別叫我什麼公主了,不如我們姐妹稱呼吧!我對各位妹妹都是心有好感,各位不會嫌棄我做這個姐姐吧!」

  張夢心三女都是臉有異色。林綺思此舉是什麼意思呢?難道說,她確實要想進到黃家的門來!不過,以她的公主之尊,自然不能曲居妾侍,自然要當正妻!讓大家稱她為姐姐,是不是就是這個原因呢?

  張夢心連忙道:「公主殿下乃是萬金之軀,豈能與我們這些民女姐妹相稱!」

  「那就算了!」林綺思的臉上喜怒不現,道,「三位請坐吧!我回了趟京師,伏在高麗、蒙古的探子也送回了信息,這兩國確實一直在屯積軍糧,軍隊調動頻繁,看來沈復言所言倒也不假!不過,最麻煩的卻是那些扶桑人,一直在沿海打劫民舍!哼,仗著船身堅硬,火炮又利,經常將漁民的船隻撞沉!他們頗是狡猾,遇到小規模的水軍,便會連般帶人一齊轟沉;遇上大規模的部隊,卻是逃得飛快!」

  張夢心聽黃羽翔說起過倭寇的凶殘,雖是沒有親眼目睹,卻已在心中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皺眉道:「對付蒙古與高麗的聯軍,只需軍民一心,當可以保家衛國!但倭寇如此擾民,若是不盡快消滅他們的話,恐怕會引起民眾的不滿,也會影響賦稅的徵收!朝廷原就國庫不足,若是再被這麼一攪和,可真是不妙之極!」

  林綺思苦笑一下,道:「你以為我不明白這個道理嗎?只是這些扶桑人的船身堅硬,便是被火藥炸到,也是很難炸毀!除非有兩發火炮轟到同一個地方,這才能破個洞出來!他們的操船之術遠在我們的水師之上,想要消滅他們,又談何容易!」

  南宮楚楚心中一動,猛然想起了一事,問道:「公主,他們的船身比之鐵杉木還要堅硬嗎?」

  「那倒沒有!」林綺思搖搖頭,道,「只是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的鐵杉木!便是神機營所佩的弓箭,雖然都是鐵杉木所製,但也是從奴兒都司(今黑龍江)、真部山(今遼寧)那邊運來的!即使是那裡,也才區區幾十株鐵杉木而已!想用鐵杉木製船的話,恐怕便是將全國的鐵杉木全部加起來,也不夠做一艘出來!」

  南宮楚楚笑了笑,道:「公主殿下,黃大哥可能有辦法幫你,你可以找他商量一下!」

  有哪個女子不想自己的夫婿出人投地!南宮楚楚已然想到了在「錢谷」中的那片鐵杉木林,以那些鐵杉木的量來說,恐怕足能打造十艘以上的戰船。若是黃羽翔能夠乘著鐵杉木所製的戰船,與倭寇相抗,便不會落於下風!憑著大明水師的兵器之利,蕩平倭寇應該易如反掌。此等天大的功勞,對正想博個聲名,到單府提親的黃羽翔來說,可是久盼的佳音!

  「這小子會有什麼辦法?」林綺思滿臉的不信之色,道,「這小子除了會使蠻力打架,到處騙騙女孩子外,還有什麼能耐嗎?」

  南宮楚楚微微一笑,道:「公主,大哥有一次跟我提過,他曾經到過一片鐵杉木的林中,若是將這些木材取出來,足能打造十餘艘大型戰艦!」

  林綺思顯出意動之色,道:「真的嗎?那我便留在此地!等他回來的話,立刻讓他帶我去找那片林子!一定要在年底之前消滅這幫扶桑人,否則的話,等蒙古、高麗扣關,朝廷兩線作戰,我們便要陷於絕對的被動了!」

  張夢心三女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林綺思會有住在這裡的決定,是真得如她所說,要等黃羽翔帶她去找鐵杉木林,還是她原本就有這種打算!不過,看到梅菊兩個嬤嬤立刻拿出兩個包袱,將各種日常用品放進她選中的房間時,便全都明白了。

  [***]

  於雅婷的傷勢雖重,但有從林綺思那裡得來的靈藥中吊住性命,十天半個月倒也無事。黃羽翔猶豫了許久,終是沒有用那招最有效的方法替她療傷。直到第二天的時候,他突然恍悟過來,既然於雅婷的傷勢與司徒真真一樣,當可以以千年血蛤蟆、千年人參、千年玄玉這三千年替她冶傷。

  想明瞭此節,便立刻拉了單鈺瑩去找趙海若,合三人之力,再加小白的幫助,對付千年血蛤蟆時,應該有很大的把握將其擒住。只是忘雲峰上的千年血蛤蟆已被捉去了兩隻,不知道還沒有第三隻老而不死的怪物剩下來。想來那座山雖然盛產血蛤蟆,但千年以上的異物,恐怕也不會多到想要就有的地步吧。

  衝進趙海若的屋裡,卻見這妮子正難得待在屋裡,趴在地上,也不知在幹什麼。

  黃羽翔道:「小丫頭,別玩了!趕緊跟我走,有事要你做呢!」

  「什麼?」趙海若剛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一道烏光急躥如飛,猛然向門口縱去。

  神經在千分之一息的時間內已是反應過來,黃羽翔猛然將右手兜出,向那道烏光罩落,臉上滿是驚喜之色,原來這道烏光竟是一隻血蛤蟆,背上的印記已做金黃色,顯然已有千年以上的火候了。

  衣袖罩落,還沒等衣袖裹起,血蛤蟆卻是立刻借勢折了個方向,向後急躍耐而去。

  趙海若大急,道:「這是我的東西,不許你跟我搶!」右手急伸,也向血蛤蟆籠去。

  誰知那血蛤蟆竟是多變曲折之至,又在趙海若的衣袖上借得反彈之力,向旁邊縱去。動物的本性讓它又往門口縱去,迎向那片自由之光。

  適正此時,黃羽翔再次出手,右手奇快無比,竟還在血蛤蟆縱躍的速度之上!原來他這幾下的功夫,已是臻入使用「流光之劍」的境界,速度奇快無比,血蛤蟆的縱躍路線也變得清晰可見。右手伸出,已是搶在了血蛤蟆的前頭,衣袖兜落,將血蛤蟆收住。

  「還給我!還給我!」趙海若跳到黃羽翔的身邊,道,「搶小孩子的東西,你羞不羞啊!」

  黃羽翔嘿嘿一笑,道:「這只血蛤蟆恐怕是你從冬前輩那裡搶來的吧,現在正好物歸原主!」

  司徒真真因為沒有用到千年血蛤蟆便已經沉?盡去,這血蛤蟆就被冬天下要了去。想來想去,這只血蛤蟆便應該是那隻大難不死的老怪物了。只是古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言未必有理。這只血蛤蟆雖然逃過了一劫,但落在趙海若的手中,恐怕是生不如死吧!再說了,重新落到了黃羽翔的手中,恐怕還是要走上斷頭台,真是不幸之至!

  趙海若將嘴巴嘟得老高,道:「臭小子,搶我的東西,我回去一定要告訴心姐姐……不、告訴師父,你偷偷地親我,對我動手動腳的!」

  「事情還像弄反了吧!」黃羽翔從她的手中搶過玉盒,將血蛤蟆收在了其中,又在她的臉上輕拍一下,道,「一直偷親我的,可是你啊!再說了,我哪有對你對手動腳,反倒是你一直對我拳打腳踢吧!」

  趙海若轉過臉不去看他,生起了悶氣來,道,「我生氣了!再也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撫了撫好的秀髮,黃羽翔道,「那丫頭還安份嗎?」

  「哼!」趙海若轉過身體,大踏步地出門而去,「怦」地一聲,重重地將門帶上。

  「她好像在發呆!」單鈺瑩從內室中走了出來,道,「你準備怎麼安置她?該不會又打算收為私房吧!」

  黃羽翔笑了笑,道:「我像是那種人嗎?」看到單鈺瑩心中深以為然的神色,又道,「等我們從魔教離開的時候,順便也將她送走!龍皓天倒也狡猾,絲毫不提要我們放這娘們回去!她昨天被我嚇了下,回去之後應該安安份份的了!」

  牽著她的手往門外走去,道:「雖然我們不知道千年血蛤蟆應該怎麼用,但魔教這麼大,又專門做這種生意,總有人知道用法才對,等一下去問問他們。林綺思給的那些藥倒是不輸千年人參,只是千年玄玉卻不知道要到哪裡去尋!」

  「小賊,若是有一天我也受了重傷,你會不會這麼在意我啊?」單鈺瑩低笑著看著他。

  伸手將她摟在懷中,黃羽翔道:「小傻瓜,你是我一輩子最珍惜的人,便是賠了我的性命,我也會救你的!」臉色一轉,輕笑道:「不過像你這麼厲害的女人,不去惹別人已是大大的幸事了,誰還能鬥得過你!」

  能夠穩勝單鈺瑩的,天下之大,恐怕也不會超過六七人!

  單鈺瑩將俏臉一板,道:「那你是說我凶殘野蠻了!」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難道不是嗎?」

  單鈺瑩瞪了他一眼,道:「好,我就凶給你看看!」右掌作勢在向他打去。

  黃羽翔眼疾手快,已是將她的右手握住,放到嘴邊順勢吻了下,道:「晚上再凶給我看!」一臉噯昧的笑容,眼神更是挑逗無比。

  單鈺瑩輕啐一口,道:「臭小子,就知道滿肚子的花花腸子!」

  拉著她的手再行,黃羽翔笑道:「難道你不想嗎?」在單鈺瑩不依的笑罵聲中,兩人已是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因兩人在魔教都算是陌生人,惜花婆婆等人可能生怕自己餘毒未消,又有人來暗算他們,都是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黃羽翔二人自是找不到魔教的大夫。直到第三天,五大長老所中的藥力散盡,這才將他們二人請了過去。

  「瑩兒,你那天的表現很好,不但贏得漂亮,更是一手平息了本教的叛亂!所以,經過我們五個長老的商議,決定推舉你為聖教的繼任教主,聖門的新任門主!」惜花婆婆沉聲說道,眼睛瞥了瞥黃羽翔,「等你參加百年約戰回來的時候,便為你舉行接任大典!想來以你的武功,必可以壓倒問劍心閣的傳人,為聖門爭一口氣!」

  單鈺瑩嘻嘻一笑,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心中卻也在想:任姐姐比我長得漂亮,小賊對她肯定懷有野心!若不借百年約戰的機會將她狠狠地教訓一頓,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恭喜師妹調教出這麼一個高徒來!聖門史上雖然出過幾任女性門主,但實是風毛麟角!如今單侄女功力大成,當可為聖教再創輝煌!哈哈!」重九皮笑肉不笑,彷彿只是嘴角牽動一下而已。

  楚心月掃了一眼黃羽翔,道:「雅婷呢,她可還活著嗎?」語聲冰冷,彷彿在問一個與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黃羽翔冷笑一下,道:「她還有希望治好傷勢,就看你幫不幫忙了!」臉上浮起鄙夷的神色,對此人的涼薄大感不滿!當初於雅婷有希望接任教主的時候,就把人家當成寶一般。如今大權落到單鈺瑩的手中,卻是連她的生死也漠然了!

  

卷十一 第十章 趕赴約戰

  想到這個女人就是讓於雅婷性格大變的罪魁禍首,黃羽翔打心眼裡泛出強烈的殺機,只是目前身處魔教,實是不能輕舉妄動!饒是如此,森冷的目光仍是讓楚心月大感心寒。


  意識到無論是自己的前輩的身份,主人的優勢,都不該在這個後輩面前落了下風,楚心月冷哼一聲,道:「雅婷受了這麼重的掌傷,除非有千年人參之類的靈藥,方能將她起死回生!我縱是本事再大,又豈能給你變出一株千年人參來!」


  「楚師叔,不用這麼麻煩的!」單鈺瑩臉上掛著笑容,但卻是一點笑意也沒有,「於師姐的傷同我一個姐妹一般,只要以千年血蛤蟆續接經脈,再用千年玄玉固化,便能恢復如常!若是有千年人參的話,自然是錦上添花!」


  楚心月的臉上並無欣喜意外之色,道:「忘雲峰雖然盛產血蛤蟆,但師姐也是花了三年的功夫,才湊巧找到過一隻,況且那只血蛤蟆已經死了!若是還要花上三年的話,雅婷早就一命嗚呼了!」


  將懷中的玉盒取出,黃羽翔微微一笑,道:「我這裡正好有一隻千年血蛤蟆,只是不知道用法,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至於千年人參之類的藥物,於姑娘已經服過好些了,只要將她的經脈續接,藥力定能散入四肢百脈,發揮作用!」


  楚心月微微有些意外,畢竟千年血蛤蟆、千年人參都是難得一遇的奇物,但聽黃羽翔說來,好似在大街上隨便就能揀到似的,豈能不讓她生出驚異之情。


  將玉盒接過,楚心月終是露出了幾分關懷之色,問道:「雅婷現在在哪裡?」


  黃羽翔道,「於姑娘在我的屋子裡待著!當日前輩走得快,我又尋不到前輩,只好將於姑娘帶到了自己的屋裡。」


  當時魔門五長老一旦脫困,立時如驚弓之鳥,在教眾的護翼下隱到暗處,楚心月更是讓徒弟在一邊躺著,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黃羽翔深知這些人天性涼薄,純以利益為中心,是以言下頗不留情。


  楚心月乃是媚術高手,平時就是講究得就是修心,再加上幾十年的閱歷,豈會被黃羽翔激怒。她微微一笑,道:「雅婷沒事我就放心了!」一臉寬慰的表情,竟是將黃羽翔的暗諷全當沒聽見一般。


  惜花婆婆輕哼一聲,道:「百年約戰,向來便在崑崙的驚天崖舉行。雖然也在這座山裡,但崑崙太大,走到那裡的話,也需要兩天的時間,今日已是九月初五,瑩兒,你最遲明天就要出發!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一定要為聖門爭出氣!」踱步到單鈺瑩的身邊,湊耳過去,輕聲道,「這幾天不要行房事!」


  男女沉溺於房事,便會大大影響功力的精進,甚至還會不進反退。在惜花婆婆看來,單鈺瑩乍識男女之事的滋味,必會食髓知味,樂此不疲!


  若是單鈺瑩以處子之身迎戰任雨情,必能將功力發揮到淋漓盡致!惜花婆婆惱怒地瞪了一眼將單鈺瑩的完美之身破壞的大惡人,方才踱了回去,重新坐下。


  只是她卻不知,黃羽翔的內功乃天下最為神妙的「抱樸長生功」,在男女交合時,能夠將陰陽之氣互補。黃羽翔自然不會在做那種事的時候還考慮到功力增長的事情,但「抱樸長生功」已能自動運行,讓雙方獲益,雖然及不上黃羽翔主動施為來得好,但總也對雙方極是有利,倒不會出現像惜花婆婆想得那麼情形。


  單鈺瑩臉色大羞,立時低下頭來,連頭頸也是通紅一片。


  惜花婆婆雖然說得極輕,但以黃羽翔先天真氣修成的耳力,豈有聽不到的道理,再說,惜花婆婆也沒有刻意運功壓低聲音,估計是有意也讓黃羽翔聽到的。這個傢伙嘻嘻一笑,臉上沒有半絲不好意思,道:「那好,我們這就回去拾掇拾掇。楚前輩,請隨我一行,於姑娘還需要你的照顧。」


  楚心月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遲!黃少俠,請!」


  黃羽翔拉了單鈺瑩便走,這個小小的屋子裡,處處都是重九邪惡的氣息,讓人感覺極為不適。


  三人兩前一後,一路行到黃羽翔所在的房間,推門而入,進到裡屋,終是見到白衣似雪的於雅婷平靜地躺在床上,臉色也是蒼白無比,看上去極是柔弱可憐。


  楚心月畢竟與她有了近十年的師徒之情,看到她的時候,終是神情大變,現出關懷激動之色,一個箭步衝到於雅婷的身邊,輕撫一下她的秀髮,道:「雅婷,師父來了!」


  黃羽翔暗暗一歎,道:「前輩,請立刻為雅婷施救吧!救人之事,萬萬不可拖延!」


  楚心月乃是修心高手,聞言立時將激動之色收起,從懷中取出那個玉盒,道:「黃少俠,請你暫退片刻。單師侄,你幫我將雅婷的衣服脫下來!」


  黃羽翔看了單鈺瑩一眼,道:「瑩兒,好生照看於姑娘!」轉身出了屋子,輕輕帶上了房門。


  在屋外無聊地等待,終是開始漫無邊際的思考起來:「海若這小丫頭跑哪去了,難道還在生我的氣嗎?嗯,等一下去看看她,順便『安慰』她一下!雖然親吻之事都是由她而起,但若是說給岳父知道的話,恐怕不會相信天真純樸的小丫頭會幹這種事!肯定以為是我教壞了小孩子!唉,這丫頭看來經歷了情感上的波折,怎得還是長不大!」


  「心兒她們不知道怎麼樣了!這麼些天了,她們也該到蘇州了吧!唉,我確實該寫封信回去!」寄信之事,也只能說說而已,他的幾個大字寫得連他自己都極難認得出來,若是寄回去的話,恐怕又要被張夢心幾女多了個笑話他的材料。


  胡思亂想了許多,終是聽到背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房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單鈺瑩在背後輕聲道:「小賊,要不要去看一下你的於姑娘啊?」


  黃羽翔回過頭來,見她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也不知道她在動什麼腦筋,道:「那是自然!嗯,瑩兒,你最近好像越來越好看了,只要一會不見,我就覺得你好像又變美了幾分!」


  「瞎說,哪可能這樣!」單鈺瑩輕啐一口,但臉上卻是浮起了喜色,畢竟得到心上人的讚許,心中總是高興。


  楚心月也走了出來,道:「雅婷的傷勢太重,不能受到驚動,就讓她住在你這裡吧!反正你們明天就要走了,我便搬到隔壁去住,以便照顧雅婷!只是千年玄玉這等奇物又要到哪裡去找呢?」


  想不到偌大一個魔教,傳承了千載的魔門,竟然沒有幾件寶物傳下來:掌教令符已被單、張兩女毀去,憐花劍又落到了黃羽翔的手中,所剩下的,只是幾門武功而已。


  黃羽翔道:「前輩,這你不用擔心!晚輩的朋友那裡有千年玄玉,等到百年約戰過後,便去尋她求取靈藥!」


  千年玄玉這等寶物可不是常人能夠擁有!想不到這個無行浪子還認識這麼多的奇人異士,楚心月不禁暗暗奈悶起來。心中雖奇,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只是淡淡道:「你們明天就要上路,現在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事關聖門的榮耀前途,單師侄一定要全力以赴!」


  單鈺瑩偷偷向黃羽翔呶了呶嘴巴,意思是這個女人好煩!隨便轉過臉來,恭敬地道:「是,鈺瑩一定不會辜負各位師伯師叔的期待!」心中暗暗想道:等我繼任了教主之後,就讓你們一個個都上山採藥去,免得看到就煩!


  楚心月點點頭,長袖一甩,已是飄然而去。


  「瑩兒,到底血蛤蟆是怎麼用的?」雖然這只血蛤蟆已經被捉了很久,但黃羽翔卻始終不知道用法。


  單鈺瑩輕輕一笑,道:「能夠派上用場的是血蛤蟆的鮮血,只是此物本小,鮮血就更少了。所以只能割開它的四肢,輪流放血!每次又不能取得太多,不然的話它便要失血而死了。這樣過個六七天,便重複一次。到得一個月左右,估計所取的鮮血便能塗遍全身了!」


  「照這麼說,便是將雅婷的傷治好了,這只血蛤蟆也死不掉了?」黃羽翔頗有鬆了口氣的感覺,總算可以將這只血蛤蟆再送給趙海若了。一想到這裡,心中不禁暗暗奇怪,自己什麼時候對這個小丫頭居然這麼在乎起來。


  「是啊!只要每取割取鮮血的時候小心一點,血蛤蟆是不會死的!」單鈺瑩剛從楚心月那裡知道了這些東西,立時搬過來賣弄一番。


  黃羽翔伸了個懶腰,道:「這下子總算是解決了一件事情!瑩兒,值得慶祝一下,今天晚上我們……」


  「好好地睡一個安穩覺!明天要開始趕路了!」單鈺瑩生怕他又說些讓自己臉紅的話,連忙將話頭接過。


  黃羽翔哈哈大笑,將她輕輕摟住,道:「瑩兒,你是跑不了的,難道你還有沒有這種覺悟嗎?」


  單鈺瑩在他懷中輕輕打了他一記,道:「小賊,你什麼時候才會娶我啊?」


  眼下連身子都交給他了,若是不幸或是幸運地已是藍田種玉,那真要挺了個大肚子成婚了!單鈺瑩是官宦人家出身,未婚生子對她而言,實是不可想像的災難!


  「我知道你擔心的。」黃羽翔在她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道,「等到這裡的事情一結束,我們便舉行婚禮。你爹爹那裡,便讓林綺思先穩住了。等我做出一番事業的時候,再上門補道工續!」


  「什麼補道功續!」單鈺瑩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是什麼破爛玩意嗎?」


  黃羽翔哈哈一笑,道:「若是這麼美麗動人的瑩兒也是破爛玩意,那我真想要去做個揀破爛的,天天揀到像你這般美麗的破爛!」


  單鈺瑩俏臉微微一紅,隨即卻是大怒,嗔道:「臭小子,你天天都想換新的!就知道你們男人沒心沒肝沒肺沒腦子,就是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大浪子!」


  「說到這個,怎得好久沒有看到海若這個丫頭了!該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有這個小丫頭在身邊,雖然吵吵嚷嚷的,但卻是時常帶來歡笑,實是不可多得的調解氣氛的高手。


  「我才沒有這麼小氣呢!」屋頂突然掀開了一塊,艷麗的陽光射過來,一個淡淡的人影探頭從洞中望進房間,趙海若撇撇嘴,道,「我生什麼氣啊,我為什麼要生氣啊?」


  這女人神出鬼沒,已是超脫了高手的範疇,只能用無所不在來形容了!黃羽翔輕笑一下,道:「海若,你爬在屋頂上幹什麼?」


  趙海若的臉上立時現出興奮的神色,道:「我在抓老鷹!這裡的老鷹飛得太高,我又夠不著它,只好躺著裝死,讓它飛下來吃我!」


  黃羽翔與單鈺瑩面面相覷,再次為此女大異常人的思考方式而感到好笑,黃羽翔撓撓頭,道:「那你幹嘛跑到屋頂上去呢,而且還爬到我的屋子上去!」


  「你這個人好笨!」趙海若從洞中一躍而下,道,「躺在地上的話,老鷹看不到怎麼辦?你的屋子在這一圈又是最高的,當然要跑到你的屋頂上去了!」


  「那你有沒有抓到呢?」黃羽翔笑嘻嘻地問道。


  「抓到的話,我還會躺在上面嗎?」趙海若輕哼一聲,道,「上面的太陽那麼毒,你倒是爬上去試試!」看了自己依舊纖白的玉手一下,臉上現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喃喃道,「還好,沒有把皮膚曬黑了!」


  「對了,海若!」黃羽翔向她招招手,道,「我和瑩兒明天要出去,可能要過十來天才能回來。你便留在這裡看著赤蓮香這個蒙古人!另外,雅婷這裡你也多來看看,我總怕有人會對她不利!」


  趙海若立刻跳了起來,道:「你們要到哪裡去玩,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黃羽翔終是苦笑一笑,道:「難道你聽不懂得我的話嗎?你要留在這裡,聽到了沒有!」


  趙海若立時將櫻唇噘了起來,將單鈺瑩從黃羽翔的懷中拉了出來,道:「單姐姐、鈺姐姐、瑩姐姐,你讓臭小子答應帶我出去玩好不好!我要玩,我不要待在這裡,悶都要悶死了!」


  單鈺瑩輕笑一下,道:「海若,我是主內的,管管家務事!至於其他的事情,一切都由小賊作主,我可幫不了你!」向黃羽翔眨了下眼睛,綻開了一抹濃濃的笑意。


  趙海若鬆開了抱著單鈺瑩的雙手,又繞到黃羽翔的身邊,抓住他的雙肩便是一陣猛烈的搖動,道:「臭小子,帶我去嘛!帶我去嘛!」


  被她搖得連骨架也快要散了,黃羽翔忙抓住她的雙手,又怕她繼續做亂,索性將她摟在了懷裡,道:「你想要出去玩的話,以後機會還多著呢!我和瑩兒去得地方又不好玩,除了山就是雪,又沒有什麼好玩的東西!」


  趙海若輕哼一聲,雖是被他摟著,卻也沒有反抗,突然在他懷中轉過身體,與他迎面相對,羞郝地道:「要不,你答應帶我去,我就讓你親我一下!」


  將抱著她的雙手緊了下,黃羽翔皺眉道:「海若,這種事情怎麼能夠用來討價還價呢!」臉上泛過一抹笑意,低頭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道,「再說了,我想吻你的時候就吻,哪需要和你做交換!」


  「哼!」趙海若使力將黃羽翔推開,轉到單鈺瑩的身邊,道,「單姐姐,臭小子欺負我!你要替我作主!不如這樣,我陪你去參加百年約戰,讓這臭小子留在這裡吧!」


  單鈺瑩立時現出意動之色,想道若是讓黃羽翔同去的話,這小子難免要與任雨情勾勾搭搭,雖說任雨情不染世情,修習得更是情慾兩絕的功法,但黃羽翔這小子死纏爛打的無賴功夫卻是最好,怎都要提防一二。自己肯定會全力以赴,將任雨情遠擊敗,而人在失意的時候,感情最是薄弱,若是黃羽翔乘隙而入,那任雨情倒真有可能陷落在他的魔掌中。


  「不行!」單鈺瑩心中暗道一聲,「任姐姐長得那麼漂亮,又像冰山一般,大哥二哥三哥也說,他們比較中意冷若冰霜的女子,因為這樣更能讓男人有征服感!小賊肯定會千方百計地討她的歡心,豈不是要將我們都丟在一邊!」


  黃羽翔向趙海若看看,臉上現出好奇的表情,道:「喂,你是怎麼知道我和瑩兒去參加百年約戰的?」


  「你看我像個笨蛋嗎?」見黃羽翔搖了搖頭,趙海若格格一笑,道,「這種事情連笨蛋也猜得到,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單姐姐,這小子太笨了,不知道他是怎麼騙到心姐姐、楚楚姐姐、真真姐姐的!」


  「我笨嗎?」黃羽翔喃喃自語,不過在趙海若的面前,自己是好像變得格外的笨拙。究竟是這個丫頭太過聰明,還是自己被她搞得頭暈腦漲,連平常的判斷力也沒有了。


  「不要胡鬧了!」黃羽翔倒確實打下了這個主意,要與任雨情好好敘敘,怎都不能讓趙海若破壞了自己的計劃,當下雙手抓住她的衣服,已是將她扔了出去,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安安份份地待在這裡!」雙眼向她一瞪,「怦」地一聲將門關了起來。


  轉過身來,卻是迎上了單鈺瑩一臉古怪的表情,黃羽翔道:「瑩兒,你怎麼了,幹嘛用這麼奇怪的表情看著我?」


  單鈺瑩輕哼一聲,道:「小賊,你究竟是陪我去,還是想要找人家任姐姐敘敘舊情?」


  「哪有什麼舊情!」黃羽翔忙將雙手連搖,道,「舊情沒有,不過我倒是希望借這個機會,與她生出些情意出來!」知道以單鈺瑩的聰明,自己的心思必然瞞不過她,還不如老實交待,想來她雖是刁橫,但當時訂下賭約的時候,可是她一手促成的。


  單鈺瑩輕哼一聲,道:「就知道你這個小子沒有安什麼好心!好在你老實坦白,不然的話,我可饒不了你!」


  黃羽翔暗捏了把冷汗,將單鈺瑩抱住,道:「瑩兒,我知道對不起你,見一個愛一個!有時候,連我都管不住自己的感情,看見漂亮的女子,就想上去搭訕!不過,日後我一定會收斂的!」


  「哼,明明自己花心好色,卻要找這麼多的藉口!你們男人真是……」單鈺瑩跺了跺腳,道,「好了!這次我不和你算賬了!你現在已經有我、張妹妹、楚楚、真真、海若、雅婷六個姐妹了,頂多再加上一個任姐姐,若是你娶上一個,我就剪了你一根手指,手指剪完就剪腳趾,等到腳趾也剪完了,你就等著去當太監吧!」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瑩兒,我若是成了太監,那你可怎麼辦呢?」


  見單鈺瑩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連忙改口道:「好了,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明天就走!」


  第二天的時候,惜花婆婆只丟給他們兩人一張地圖便不負責任地走了,說什麼歷來的百年約戰,雙方都是只有一人可以參加。黃羽翔因為不是魔門的人,自然不受這個限制。


  兩人躲著趙海若,偷偷地離開了魔教。直到下了坐忘峰,這才按圖索驥,一路向驚天崖行去。按兩人卓絕的輕功而言,到驚天崖只需要一天多的時間。但兩人都是不識山路,走了好多的冤枉路。況且單鈺瑩初嘗雲雨滋味,與黃羽翔正是如膠似漆,好不容易甩開眾人,能夠與黃羽翔單獨相處,自是要憐惜這難道的機會,一路上自是與黃羽翔百般纏綿。


  越是往西行,山勢越是陡峭,氣溫也越是低下。到達驚天崖的時候,只見處處都是常年不化的積雪,四下都是白皚皚的一片。好在兩人都修成了先天真氣,已是寒暑不侵,倒也無甚大礙。


  這驚天崖實是一座陡峭無比的孤峰,直插雲霄,比周圍的群峰要高上許多,「驚天」之名,倒也取得頗為合宜。


  黃羽翔在峰下尋了個山洞,生了一堆火,與單鈺瑩相擁坐在洞內。他們一路擔擱,到得這裡的時候,正好是九月初八的晚上。


  單鈺瑩縮在黃羽翔的懷裡,怔怔地看了一會篝火,道:「小賊,你希望我們兩個誰能獲勝?」


  黃羽翔倒是從沒有考慮過這件事情,想道:若是任雨情輸了的話,她肯定要回轉問劍心閣,自己豈不是再難與她見上一面;可若是單鈺瑩輸了,魔教便又要蜇居百年,抵抗異族的時候,這股勢力便派不上用場了。不對,百年約戰只是魔門與問劍心閣的約定,魔門正是因為這個,才創立了魔教,藉著這個觸角,插手江湖!便是單鈺瑩輸了,受約束的也只是魔門的那些長老和雷冬邪、於雅婷等人,魔教的教眾可是不受此約束!


  雖然心中的天平已有傾斜,但當著單鈺瑩的面,他可不敢說希望她輸的話,忙道:「我自然希望你贏了!況且,雨情自承她的修為及不上你,這場比武,你是穩操生券!」


  單鈺瑩打了個呵欠,在他的懷中換了個姿勢,讓自己躺得更加舒服,喃喃道:「小賊,就知道討我開心,不肯說實話,你以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嗎?」雙眼微微合上,已是進了了夢鄉。


  黃羽翔微微一笑,伸手輕撫了一下她的秀髮,看著她在睡夢中平和的臉蛋,心中充滿著感激之意。


  若是沒有遇上單鈺瑩,恐怕自己怎都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每一次凶險的背後,都有她傲然的身影!雖然她喜歡吃醋,但又哪個女人不是呢?況且,縱使她心中不滿,但還是默許他風流花心,此等佳人,真個是上天對他的恩賜。


  朦朦朧朧間,只覺一股極為平和清淡的氣息傳來,黃羽翔猛然睜開了雙眼,雙目之中神光大射。


  任雨情來了!


卷十一 第十一章 約戰前夜

  
  清冷如月,彷彿天山的雪蓮,純潔無匹,清麗得不沾人間一點煙火。淡淡的氣息越來越是濃烈,向黃羽翔所在的山洞正迅速接近。

  「她的功力又有長足進步了!」黃羽翔暗自說了一聲,正如趙海若所說,任雨情的修為已達到了問劍心閣「情慾兩絕」的地步,清冷的氣息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意,雖然柔和,卻是沒有半分熱切之意。

  突然之間,清冷的氣息一窒,隨後便顯出一股欣欣然的味道,彷彿遇到了一個多年未見的好友,正發著殷殷之意。

  黃羽翔一怔之間,這股氣息立時又回復了平常的清冷,彷彿一汪清水,雖然閃過一絲漣漪,但卻立刻恢復了平靜。他微微一怔,便明白了過來。

  任雨情的修為雖深,但卻比不上他以先天真氣修成的神識,卻是比他晚些才發現了對方。感覺到黃羽翔也在此處,任雨情心情微蕩,連帶著功意也出現了一絲波動,隨即卻被她強行克制住了。

  將單鈺瑩的嬌軀輕輕地放在地上,黃羽翔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

  明月高掛,灑下萬道銀芒,被積雪反射,整個山頭都是一片銀色的瑰麗景象。

  適正此時,一道姣美的身影突然竄入夜空,直躍起了七八丈高,這才以一種極美的身姿落了下來。在積雪上輕輕一點,立刻又彈了起來,向黃羽翔所在之處迅速縱躍而去。

  轉眼之間,那道身影已是從山下迅速躍至,一身白衣飄飄,彷彿凌波仙子,正在洛河之上翩翩起舞。明明她的速度十分的迅速,但黃羽翔卻是感覺不到她有半分急迫的樣子。三四個起落之後,黃羽翔已是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長相,冰肌玉骨,仿如秋水,不是任雨情還是何人!

  百來丈的距離轉眼即過,最後一躍之時,任雨情的身形猛然躍到了黃羽翔的上空。

  黃羽翔情不自禁地抬起頭來。明月高掛在身後,她彷彿折桂下凡的月宮仙子,飄飄然帶著無盡的瀟灑和暇想,衣袂飄飛之中,終是落到了地上。

  「黃兄,你是什麼時候到的?」任雨情淡淡一笑,「看到你在這裡,雨情便知道明日的對手便是單妹妹了!」

  淡然的微笑之下,彷彿滿山的積雪全在一瞬間融化似的,天崩地裂的悸動感將黃羽翔團團包圍了起來!

  黃羽翔完全看得癡了,腦海中除了她清冷的美麗之外,再也容不得一物。

  不是沒有見過張夢心的絕美,趙海若的純真,司徒真真的嫵媚,於雅婷的狐媚,單鈺瑩的剛健,被美女包圍的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一見到美麗姑娘就會大流口水的毛頭小子了!任雨情的清冷絕艷,他早已是領教過的,但此時此刻,卻再一次被她的美麗所震撼!

  她雪白的肌膚似是比地上的純雪還要皎潔,清冷的氣息也正如驚天崖的冷傲,瓊枝白雪中,將她的美麗沒有一絲掩藏地表達了出來。清冷的任雨情,彷彿是屬於冰天雪地的,只有奇冷的氣息,才能讓她的美麗沒有一絲折扣!

  黃羽翔的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就是任雨情很想看到他出醜,雖然他不知道原因,但就是有這種感覺。好在他的「抱樸長生功」原就是媚功之祖,旁人根本不可能以媚術盅惑了他,只是任雨情的功意與他相左,卻是可以從心靈的最深處引起他的共鳴!

  他立時收懾心神,全身的真氣緩緩流轉開來,腦中聯想到昔日的殺伐血腥,整個人頓時將變得剛毅冷酷,一雙懶洋洋的眸子頓時變得如夜空般的深邃,讓人一見之下,心神立刻會被全部吸引過去。

  任雨情的體內也有「抱樸長生功」的功法,只是沒有黃羽翔這般純正罷了。黃羽翔一運功,她立刻感受到了磅礡的真氣中所挾帶的撩動人心的盅媚。因為功法相近,她所受到的吸引卻是遠比常人來得強烈。

  見她的嬌軀產生了微微一絲抖動,彷彿被奇寒所侵,讓這個女人發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黃羽翔頓時大生憐意,直想跨前一步,將她嬌弱的身體摟到懷中,用自己寬廣的胸膛來撫平她的寂寞,用自己熱情的擁抱來化開她層封的冰雪,用自己甜美的親吻來激起她深藏的情感。

  「雨情——」滿懷深情的聲音竟讓任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悸動,黃羽翔將目光投射到她的明眸上,臉上顯出一絲明朗的笑容,「我和瑩兒也才剛到,怎得你來得這麼巧,時間算得倒是蠻準的!」

  任雨情輕輕一笑,毫不躲避地迎向了黃羽翔的雙眼,道:「黃兄可能不知道,問劍心閣的所在之處,正是這座崑崙山!這驚天崖雨情曾經來過兩次,是以今天早上出發,現在便到了!」

  原以為能栽培出像任雨情這般水靈的女子,便只有江南的水土了。黃羽翔還道問劍心閣是在江浙一帶,沒有想到卻是在連綿千里的崑崙山脈中!但想到任雨情驚世絕俗的清艷,卻也只有冰雪皚皚的奇寒之地才能生出她的冰肌玉骨!

  黑白分明的大眼彷彿黑夜中的星星,在皎潔的月光照射之下,散發著淡淡的清輝。烏黑猶如點漆的眸子,勝過世上最最珍貴的寶石,明麗的光芒讓所有的飾物失去顏色。

  黃羽翔心中的悸動越來越是強烈,但也生起一股頗為不安的感覺,攪得他的神經都有些亂亂的。

  「原來雨情還是主人,那麼,明日過後,可不可以一盡地主之誼,招待我和瑩兒往問劍心閣一遊呢?」黃羽翔的功法正在不斷地提升中。任雨情雖然美得驚人,但和張夢心也在伯仲之間,沒有理由他會產生如此強烈的觸動感,顯然是任雨情刻意運功加強了自身的魅力!

  只是,她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只是想看到黃羽翔露出色授神與的狼狽相嗎?但此人只要見到美麗女子,便是不用盅惑他,也會現出這種表情,哪需要任雨情有意施為!

  力總是相互的。

  黃羽翔的外貌固然英俊,但以任雨情視萬物眾生皆為臭皮囊的道家人的的眼中,卻是與王二麻子也沒有多大的差別。但人的眼睛卻是靈魂的窗口,清澈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深邃的眼神中,滿是殷切的情意,濃濃的,彷彿積雪也要被它化開!任雨情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芳心正在搖曳,彷彿死水的心靈正在震顫,她微吸一口氣,道:「黃兄,問劍心閣素來不迎外客,請黃兄見諒!」

  心中的衝動越來越是強烈,真想將眼前的女子摟懷裡,將她輕憐蜜愛一番,黃羽翔強自忍住心魔,轉過話題道:「雨情,你可知道魔教的三大絕技是什麼?」

  任雨情微微一愣,道:「黃兄打聽這個幹嘛?魔門的三大絕技分別是紅日照天下、千里一瞬間、雷動九天!」

  「是嗎?」黃羽翔突然一笑,爽朗的笑容竟然讓任雨情產生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他道,「不過,雨情可知道肖無月這個人嗎?」

  意亂情迷了一瞬,任雨情連忙收懾心神,但聽到肖無月三字時,臉上頓是色變,穩固的心防終於出現了一道裂縫,她輕聲道:「肖無月是魔門幾百年前的門主。黃兄又是從哪裡知道這個名字的?」

  黃羽翔自是不會錯過任雨情難得露出的破綻,龐大的精神力頓時乘隙而入,一波波撼動著她的神經。他將腰間的憐花劍輕輕一拍,道:「傲天劍!」

  「傲天劍?」任雨情眉頭大皺,道,「傲天劍不是隨著肖無月的失蹤而告消失了嗎,怎得又會落到黃兄的手中?」

  黃羽翔微微一笑,道:「神兵利器,肯定不會長埋地下,終有它重見天日的時候!雨情,你還要瞞我嗎?肖無月既是魔門的門主,又怎麼會京城王家才會的『冰封三千里』!況且,與瑩兒爭奪教主的時候,王家也派出了王海川來奪取教主之位!『冰封三千里』明明就是魔教的武功,京城王家原就是魔教的分支!你們問劍心閣與魔門交戰千年,豈會不知道京城王家的絕學乃是魔門的武功!」

  任雨情的臉上現出錯愕之色,心防的缺口已是越來越大,她怔了半晌,才道:「原來黃兄已經知道得這麼清楚了!不錯,我確實知道,京城王家原是魔門的一脈,而且昔日天下第一大俠王天明正是魔門的上任門主!」

  她微微一歎,道:「百年約戰,敗者在百年之中不能以自己門派的身份插手江湖,雖然沒有說不能行跡江湖,但卻是不能出手。四百多年前,魔門因為連續三次在百年約戰中失敗,又不甘長久旁觀江湖,便另組了一個天魔聖教,他們隱在暗中操縱一切。這樣他們沒有出手,卻也能夠左右江湖的風雲。」

  黃羽翔靜靜地看著她,有時候,要瞭解一個人,從他的對手上瞭解到的資料,卻是遠遠要比向他本人打聽來得有用快捷得多。

  「但有本門在暗處牽制,魔門只要輸了百年約戰,但不能明目張膽的掃蕩江湖!雖然他們的實力雄厚,但僅憑手下眾人組成的魔教,卻是在與白道的鬥爭中長期處於均勢之中,沒有辦法取得壓倒性的優勢!」

  任雨情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清澈的雙眼中彷彿染上了一層霧氣,於冷若冰霜中,多了幾分朦朧的美麗。黃羽翔再也耐不住了,向前踏上一步,與她間隔的距離僅有半尺之遙。

  任雨情的嬌軀微顫一下,彷彿積厚的冰雪中倒進了一片滾熱的開水,化開了冰冷的外殼,將脆弱的內心完全展露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清了清嗓子,復道:「於是,約在兩百年前,魔門終於分出了一部份人手,在正道中建立了王家的基業。更將『冰封三千里』作為王家的絕學,而從魔門的典籍中刪除!因為那時魔門的武功已經有幾百年沒有在江湖上展現,是以根本沒有人知道『冰封三千里』乃是魔門的神功!

  「魔門三大絕學,原為冰封三千里、紅日照天下、千里一瞬間,後來便將雷動九天補了進去!黃兄說我騙你,其實倒也不對!現在的魔門三大絕技確實是我前面所說!

  「因為王家進入正道之後,並沒有做出違逆了俠義道的事情,本門自然也犯不著為了這件事與魔門兵戎相見!到得王天明橫空出世,更是領導正道,抗擊蒙古鐵騎,便說他是民族大英雄也毫不為過!

  「後來想想,王天明那時的用意有兩種可能:一是王家受了正道百年的熏陶,已然改邪歸正,王天明是個真正大仁大智、大勇大能的大英雄;二者,王天明是故意要做出這番事來,騙得正道人士對他的支持,從而一舉奪取得帝位!」

  「他想當皇帝?」黃羽翔驚呼一聲,想不到草莽之中竟然有這麼多的野心家。

  「當時太祖皇帝還剛登基,內有陳友諒之流的混戰未平,整個中原群雄林立!若是王天明晚死幾年,憑著他在武林中的不世威名,王家的百年基業,魔教的龐大後援,便是要問鼎天下,也是大有勝算!」任雨情雪白的貝齒輕輕咬著下唇,紅潤的櫻唇浮動著一絲奇異的光芒,看來竟是盅惑之極!

  黃羽翔的喉結一陣抖動,雙手微微發顫,心中直有一個聲音在叫他立刻將眼前這個動人之極的美女抱住!

  兩人才說話之初便開始對視起來,不知不覺之間,幾有兩柱香的時間,但他們都沒有將眼睛移開的意思。黃羽翔的眼神越來越是溫柔,便是任雨情清冷的眼神,也是蒙上了一層說不出的嫵媚。

  「這麼說來,王家之人應該對岳父恨之入骨才對!若不是他擊敗了王天明,以當時王家的聲名,便是家主身死,恐怕也能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波!」雖然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半絲情話,但牢牢鎖視的眼神卻是將一切都表達的清清楚楚。

  「張……前輩?」任雨情的臉上顯出了幾許奇異之色,緩緩道,「當時王天明竟能生生擊斃了蒙古的第一高手修賴阿耶,想來達到他們這種級數的高手互拼,王天明怎麼可能一點傷都沒有!與張前輩一戰之時,恐怕他的舊傷還沒有痊癒,是以會在比鬥的關鍵時刻真氣稍窒,反讓張前輩得勝!否則的話,任憑張前輩如何天縱奇材,但差了王天明二十來年的火候,怎都不可能贏得了他!」

  感受到任雨情的氣場有了幾絲微妙的變化,黃羽翔龐大的精神力已是完全統御了全場,若是在比鬥的時候,恐怕任雨情已是敗得一塌糊塗!他皺眉道:「岳父與王天明比鬥的時候,距離那場百萬軍中的大比拚,已是過了三年之餘!難道王天明的傷勢還沒有好嗎?」

  任雨情搖了搖頭,道:「縱使王天明的武功要比修賴阿耶稍勝,但也不會多大的優勢!王天明雖然能將修賴阿耶擊斃,但本身恐怕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像他們這種高手的比拚,便是被掌風刮到一記,恐怕也要傷筋斷骨!王天明所受的傷,恐怕便是十年也難以痊癒!」

  黃羽翔將前前後後的事情一想,不禁雙掌合擊,道:「那就對了!當時王海川在西湖之上行刺心兒的時候,那種狠勁卻是想將心兒置於死地,而不是要將她生擒!想到依著王家和岳父的仇恨,只怕可以用恨比三江來形容吧!」

  濃重的情意彷彿高山一般,又如狂捲的巨浪,一波波衝擊著任雨情寒冰般的心靈,任雨情終是吃受不住黃羽翔深情的目光,而將雙眼移到了旁邊的雪地上,秀頸微低,雪白的頸項彷彿一場美麗的和氏玉,散發著柔和的色澤。

  二十一年平靜的生活,早讓她的芳心彷彿萬古不化的寒冰,度過了少女的憧憬和朦朧後,早已將一切看淡。雖然只有二十一歲,但她卻彷彿坐了三十幾載枯禪的老僧,再也難以有絲毫東西可以撼動她的心靈。

  因為從來經歷過愛情,從來沒有體會過嫉妒,從來沒有知道過大喜大悲,因為一切是零,是以她的修為一日千里,早早就達到了問劍心閣「情慾兩絕」的境地。

  但在遇到黃羽翔之後,一切都變了!

  以她的心性,怎都不可能喜歡黃羽翔這個薄行浪子的!但在不知不覺間,這個男人的身影卻是在她的心中刻下深深的烙印,打下了永不磨滅的記印,那種在午夜夢迴時的孤獨感,是她從未體驗過的異樣感覺。

  她不想變成另外一個「她」,一個外表平靜,但骨子裡卻是滿含思念的女子,彷彿天上的牛郎織女,一年只有一天相聚的機會。從此以後,便又要分處兩地,飽受思念的折磨!

  任雨情知道自己是不能動感情的,況且,即使師門允許,但黃羽翔有如此多的妻子,嫁給他,能夠得到幸福嗎?她是個小心的女子,不敢下這個賭,也不敢拿自己下賭!

  臉上泛過一道楚楚動人的神色,任雨情輕聲道:「黃兄,放過雨情好嗎?」聲音楚楚可憐,這個清冷的女子終於露出了軟弱的一面。

  從正事一下子跳躍到了男女私情上,但黃羽翔卻是沒有覺得絲毫的突兀感。其實從兩人眼神相觸的一瞬起,情意的交流便已經開始了。雖然沒有經歷過刻骨銘心的愛情,雖然沒有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眼神相觸之間,只有一股淡淡的情意,甜甜的,清清的,彷彿一條小溪,雖然只是潺潺流動,但卻是亙古深遠。

  「雨情,你又怕什麼呢?」黃羽翔的聲音也是低輕,嗓子變得格外的沙啞,卻是讓任雨情渾身都變得癢癢得。

  任雨情苦笑一下,道:「既入問劍心閣,便要斬斷七情,從此以後,便不能沾染人世間的俗欲!黃兄你修習的武功與我一脈相承,我對任何人都可以視為不見,獨獨對黃兄起不了一絲戒心!因為,沒有一個人會對自己抱有戒心!」

  「既然是人,難免就有七情六慾!」黃羽翔低低一歎,道,「你們昔時的門主水玲瓏與肖無月一場孽緣,若是她能早些認清自己的心意,也不會釀下如此悲傷的結局!」

  任雨情轉過身體,背對著黃羽翔,抬頭望月,道:「不瞞黃兄,雨情確實對黃兄懷有幾分異樣的感覺,但卻不是你和單妹妹她們之間的情意!只要你放過雨情,雨情定可以回復昔時古井不波的心態!」

  月光灑在她瘦削的嬌軀上,投下了一道長長的身影,在雪地上孤單地延伸向遠方。

  黃羽翔張開雙臂,便欲向她抱去,但心念思忖之間,卻是硬生生地止住了。他定了定心神,誠摯地道:「雨情,說實話,你對我究竟有沒有一絲意動?」

  任雨情回過頭來,向他淒然一笑,雙眼之中猛地垂下兩行淚水,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雙臂再張,黃羽翔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今天的任雨情,彷彿換了個人似的,以前的她,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一副淡淡然的樣子,絕不會像眼前這副樣子。

  雙手突地無力垂下,黃羽翔搖搖頭,道:「雨情,不要再欺騙我了,也不要再欺騙你自己了!」

  重新將身體轉了過來,任雨情將頰角的淚水拭去,歎了口氣,道:「黃兄,剛才為什麼沒有摟住雨情呢!你可知道,只要你抱住了雨情,雨情便會在心中產生對你的鄙夷感,終能將你的身影從心中抹去!唉,如此雨情便很淒慘了,既不能愛上黃兄,也忘不了黃兄,你叫雨情怎生是好?」

  說到後來的時候,她臉上的神色已是換上了一副淡淡的笑意,顯然已是恢復如常。細密沉厚的精神力頓時將黃羽翔侵入她神經之內的神識一一推出了體內,重新回復了完美不露絲毫破綻的神意!

  一時之間,黃羽翔的心中也不知升起了什麼感覺,只覺自己認識的女人都是狡猾無比的狐狸,他卻是個善良的獵人。雖然他笨手笨腳的,卻是打到了很多的獵物,但天知道這些狐狸是不是有意送上門故意讓他抓得,因為他的善良只會讓這些狐狸吃光他所有的糧食,而不捨心破壞它們美麗的毛皮。

  好像在與任雨情的較量中突然落了下風!黃羽翔怔了一下,突然展顏笑道:「愛情並不會因為我抱不抱你而消褪,若是你心中有我的話,深情的擁抱只會讓你更加記得我的溫柔!」

  任雨情身形微微一顫,隨即也笑道:「黃兄,你可知道,因為你對雨情的影響,已被列為問劍心閣最大的敵人!本門各位長老,都不會允許再次出現肖無月和水玲瓏的悲劇!若是雨情不能忘了黃兄,或是黃兄對雨情糾纏不清的話,都會讓本門的長老對你刀劍相向!」

  想不到自己竟會受到問劍心閣如此的重視,縱使被視為敵人,黃羽翔仍是頗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畢竟能分別對抗魔教與問劍心閣的,天下雖大,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黃羽翔將憐花劍輕輕抽了出來,這把絕世神兵在月光之下泛著慘白的光芒,似是要吐噬無盡的鮮血一般,道:「好像上天弄人,這把傲天劍又要與問劍心閣為敵了!雨情,我黃羽翔對天立誓,只要你心中有我,便是與天下人為敵,我都要將你留在我的身邊!若是你師們之人想要阻攔的話,我便殺上問劍心閣!只是希望你不要像水瓏玲前輩一般傻,鑄下了大恨!」

  他舉劍指天,海浪一般的氣勢頓時延展開來,無窮無盡地在山間蕩漾。天上地下,就彷彿只有這麼一個男人傲然卓立,向面前心愛的女人表達著萬古不變的情意!

  任雨情的嬌軀一陣瑟瑟發抖,臉上的神情一變再變,剛想說話之際,卻聽單鈺瑩叫了起來:「任姐姐,原來你也到了!小賊,你也真是的,明明任姐姐已經來了,為什麼你不叫醒我呢!」

  原來她感受到了黃羽翔強烈的功意波動,終是從睡夢中醒覺過來。


卷十一 第十二章 開胃小斗

  
  任雨情微微一笑,向單鈺瑩道:「單妹妹,你醒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們說得太大聲了,把你吵醒了!」

  單鈺瑩一個縱身,躍到了任雨情的身邊,抓住了任雨情的纖手,道:「任姐姐,你都在客氣什麼?你都來了,我還能睡嗎?」頭頸一轉,向黃羽翔掃了一眼,「小賊,你們都說了些什麼啊?」

  搞了半天,還是在吃醋,還以為她轉了性呢!黃羽翔道:「沒有什麼,只是問了些關於魔教的事!」天地良心,與任雨情的談話大多是關於魔門秘辛的,至於男女私情,真得只是廖廖數語而已。

  單鈺瑩滿臉的笑容,也不知有沒有相信黃羽翔的話,道:「哦,我還以為你們許久重逢,必有很多話要說,生怕自己這時候出來,會打擾了你們呢!」

  完了完了,醋罈子開始發酵了!酸氣都快衝到天上去了。

  黃羽翔哈哈大笑,用眼睛挑了下任雨情,道:「我也希望能與雨情說些肉麻的話,只是雨情一心想要跳出紅塵,卻是不肯給我半分機會!」反正自己的用心單鈺瑩知道的清清楚楚,若是遮遮掩掩的話,反倒要惹她嗔怒了。

  任雨情卻是容色不驚,道:「單妹妹,你可不要亂猜!黃兄,你也不要胡說八道!小心雨情要對你不客氣了!」

  單鈺瑩拍手道:「任姐姐,我們聯手教訓這小賊一頓可好?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只是他現在的功力進步太快,我一個人已經鬥不過他了!想找海若吧,這丫頭古靈精怪的,整天都在想些奇怪的念頭,別人的功力又差得太遠,又被他騙得死死的!」

  任雨情的臉上現出淡淡的笑意,道:「黃兄,你可是哪裡得罪了單妹妹,還不快向她賠禮道歉!小心情海生波,釀成滔天之恨!」

  單鈺瑩格格一笑,道:「他不是得罪了我,而是太不爭氣了!任姐姐,那場賭約可是我代小賊定下的,可是到現在任姐姐還是對我們家的夫君若即若離的,豈不是他還不夠慇勤,沒能打動任姐姐的一片芳心!」

  黃羽翔又驚又喜,什麼時候這個最是刁橫、自主性格極強的妻子竟然默許了他對任雨情的野心,更是幫著他說起話來了!

  「單妹妹,你不要開玩笑了!」任雨情趕緊搖了搖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雨情一心向道,生命之中,唯一能長伴左右的,就是一盞青燈而已!」

  「我才不要呢!」單鈺瑩摟住了她的削肩,道,「任姐姐長得這麼漂亮,若是終生與孤燈相伴的話,那豈不是太可憐、太可惜了!任姐姐,我們家的夫君雖然有些風流,有些好色,但總體來說,還算體貼,還算溫柔!」湊耳到任雨情的嘴邊,輕輕嘀咕了幾聲。

  任雨情立刻雙頰通紅,跺腳道:「單妹妹,你都在胡說些什麼啊?」

  單鈺瑩的聲音一出現之後,黃羽翔便向後退了幾步,兩人隔開約半丈左右的距離,以避嫌疑。可憐他雖然內力深厚無比,但單鈺瑩這幾句話說得實在是太輕微了,以他的耳力,兀自沒有聽到半個字。看著任雨情紅暈撲面的樣子,於清麗之中平添了幾分嫵媚,當真是說不出的嬌麗動人,心中更是癢癢得,直想跑過去問問單鈺瑩講究說了些什麼,竟能讓平和冷淡的任雨情現出如此嬌人的一面。

  單鈺瑩格格嬌笑起來,又湊到任雨情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黃羽翔看得實在心癢難止,大大地跨前一步,湊到兩女的身邊,將耳朵湊了過去。誰知還沒有聽到她們說話,卻覺耳朵一痛,已是被單鈺瑩單手拎住。

  「痛死了,瑩兒,你可是想要謀殺親夫啊!」黃羽翔低笑一下,伸手在她的腰間輕輕滑過。

  單鈺瑩最是怕癢,立刻將肆虐黃羽翔耳朵的右手收了回來,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嗔道:「小賊,走開些!我們女人說私房事的時候,你們男人走遠點!」

  黃羽翔涎著臉道:「好瑩兒,我也想要聽啊!況且,你們不都是要做我的小嬌妻嗎?跟我說說有什麼關係!」

  任雨情搖搖頭,道:「怪不得單妹妹說要揍你一頓!黃兄,依著雨情現在的心情,確實也想將你打上一頓!」

  彷彿樹敵良多!黃羽翔總搞不清楚這些女子明明對他懷有深深的愛意,但無論是誰,在沒有與他定下關係的時候,總是喜歡口是心非,非要將那張紙捅破,坦陳相見之後,才會將赤裸裸的內心承現在他的面前。

  單鈺瑩鬆開了摟著任雨情的雙手,猛然向黃羽翔急撲而去,「紅日照天下」大法在瞬間發動,凌厲的掌力劃破空氣,硬是擠壓出一道真空地帶,竟是讓掌風都沒有發出來!

  沒有想到這妮子竟然玩真的!黃羽翔絲毫不敢存有大意,瞧單鈺瑩這副樣子,便是對付生死大敵,也不過如此!他雙手一圈,浩大的先天真氣已是泉泉湧出,向單鈺瑩毫不示弱地反擊過去。神識展開,瞬間充滿了整個山頭,將全場的形勢一一浮現於心頭。

  「彭」地一聲大響,黃羽翔猛地後退三步,身形輕晃之際,雙足已是深深地陷到了積雪之中。

  單鈺瑩的身形卻被拋飛起來,凌空蕩起。她在空中輕輕一折,道:「任姐姐快來幫忙!」說話之間,真氣終洩,落到了地上。

  碎雪橫飛之中,黃羽翔已是長躥而起,重新落到積雪之上,哈哈大笑道:「瑩兒,你現在是鬥不過我了!不過這場架不能白打,若是你輸了的話,可有什麼賠償?」

  任雨情顯出幾分意動之色,身上的衣袂突然逆風而動,顯然已是在聚積渾身的真氣。

  單鈺瑩格格一笑,道:「若是你能贏得了我和任姐姐的聯手,我們便任你處置!」向黃羽翔悄悄眨了個眼,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黃羽翔立時明白過來,原來單鈺瑩這番舉動原是為自己出謀劃策,用意還是要掠奪任雨情的芳心。待會恐怕不是她與任雨情合擊自己,而是他們這對歡喜冤家聯手打壓任雨情吧。

  再次嬌叱,單鈺瑩已是將功法提升到「死寂天下」的境界,整個人發同鬼魅一般,若不是黃羽翔已用神識控制了這片區域,恐怕連她的身影也捕捉不住。

  任雨情適時而動,雖未出劍,但駢指如劍,寒氣森森,彷彿天際流星,也是奇快無比。雖然她的速度還趕不上單鈺瑩,但指上的力道卻是奇大無比,將黃羽翔身週三尺的距離全部籠罩住了!

  黃羽翔大喝一聲,身如游魚,避實就虛,已是向邊上閃躲開來。

  但兩女實可算是當今武林中修為最高的年輕一輩了,兩女的聯手合擊,豈能如此輕易避過!單鈺瑩如影隨形,雙手連晃,已是幻出七道掌影,原來已是把「七巧穿心掌」給使了出來。任雨情卻是渾身青氣大盛,整個人突然一陣加速,再度向黃羽翔急追而去。

  黃羽翔原本的輕功算是不賴,但比之這兩女來,還是略遜了幾分,若是光憑躲閃的話,根本不可能擺脫得了對方。況且兩女頗有默契,聯手之下,居然絲毫不露破綻,不給黃羽翔各個擊破的機會!

  不過即使單打獨鬥,除非黃羽翔使出「滅世之劍」這等毀滅性的終極技法,否則的話,便是要贏兩女,也非要千招以外。此時他又不能拔劍迎戰,想要取勝的話,除非單鈺瑩倒戈,不然的話,他不被揍成豬頭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渾身先天真氣一陣急速流轉,精神力無限提升,終是臻入了「流光之劍」的境界,將兩女的每一個舉動都清晰捕獲!

  其實進入「流光之劍」的境界後,並不是身法出現了大飛躍,只是由於「抱樸長生」真氣的聚積,大量集於手腕之上,讓他的出劍速度達到了鬼神難及的程度!否則的話,他只需掩到對手的身後,給別人的來上一劍,就將事情結束了!

  雖然兩女的配合極為默契,但終究還是有幾分空隙!黃羽翔要捕捉的,就是她們攻擊間那極其細小的先後差別!憐花劍連鞘而出,猛然向先至的任雨情點了過去,直指她的胸口。

  若是兩女沒有那極其細小的攻擊差別,任雨情自可以對他的攻擊置之不理,讓單鈺瑩替她架下這一擊。但單鈺瑩此時卻是偏偏落後了一瞬,而黃羽翔的劍勢卻是急如閃電,若是她不招架的話,等於是送上門讓他擊中自己。

  縱使知道他不會下狠手傷了自己,但像她和單鈺瑩這般高傲的性子,又豈會忍得下這種失敗!任雨情硬生生地止住了身形,右手急伸,已是向憐花劍抓了過去。

  黃羽翔微微一笑,憐花劍說收便收,劍身一折,又向單鈺瑩刺了過去。

  轉眼之間,單、任兩女的合擊之勢已被他化解開來,「抱樸長生功」的神妙當真是匪夷所思!

  「噗噗噗」,單鈺瑩的每一道掌力都擊在憐花劍的劍身之上,七掌過後,身形終是停下。

  黃羽翔哈哈大笑,渾身的氣勢陡然上升,霸道的眼神一掃兩女,渾厚的真氣已是四下溢開,一波波撼動著兩女的護身真氣。

  單鈺瑩被他的眼神一掃,頓時手腳一陣發軟,恨不得立刻撲到了他的懷中,盡著地享受著他的輕憐蜜愛。即使清冷的任雨情,也是嬌軀一陣發顫!

  「瑩兒,看來你們今天要輸得精光了!」黃羽翔霸氣十足地說道,語氣之中不泛淡淡的邪氣,惹得兩女都是情不自禁地臉紅起來。

  單、任兩女互看一眼,都是齊齊嬌叱一聲,向他再度撲了過去。

  黃羽翔已是成竹在胸,哪裡還會怕她們。將神識無盡地展開,在「流光之劍」的境界下,避重就輕,總能將兩女的招式化開,時不時還能乘隙追擊,與兩女頓時鬥了個不分上下。

  三人打得都是極快,一沾即走,轉眼之間,已是百招開外!

  到得後來,任雨情也將腰間長劍連鞘使出。她手中有劍,雖然還沒有出鞘,便威力比之剛才以指當劍,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她一全力以赴,黃羽翔頓時落到了下風。但這小子的「流光之劍」當真是神妙無比,硬是讓他又支撐了兩百多招,這才完全處於防守的狀態,再也沒有進攻之力。

  「叮」,一聲脆響,任雨情的長劍與憐花劍首度相觸,大力狂湧之下,兩人都是微微後退幾步。他們打得太快,絕少有較力的場面出現,是以打了三百來招,這兩把劍才碰觸了一回。

  猛然之間,這把千年神兵發出龍吟一般的脆響,套在劍身之上的劍鞘突然跳脫半尺,駭人的殺氣狂湧而出,無止無盡地向任雨情包圍過去。

  受到這股殺氣的影響,黃羽翔雙目盡赤,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整個人的氣勢突變,森冷得一如九天十地的魔神。

  任雨情猛地停下身形,沉聲道:「黃兄,清靜明心,抱元守一!」

  被她用「大悲明王咒」這一喝唱,黃羽翔身形一陣巨晃,猛然跌坐在地,大聲地急喘起來。

  單鈺瑩大驚,連忙縱了過去,急問道:「小賊,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黃羽翔站起身來,眼中的赤紅之色已經淡去,他再度喘了幾口大氣,方才道:「這把劍好邪門!剛才我只覺一股奇冷的感覺從手上傳來,突然從心中伸起一股殺戮之意,好像雨情是我的生死大敵一般!」

  任雨情微微一歎,道:「將雨情視為生死大敵的,不是黃兄,而是這把傲天劍!」她將自己的長劍拔出鞘來,指著劍身道,「黃兄、單妹妹,這把問心劍上有道補痕,你們可看得出來!」

  黃、單兩人仔細一看,都是點了點頭。

  任雨情接著道:「這把劍乃是本門祖師所佩,卻被當初的『天魔魅女』用傲天劍削斷。後來請了名匠,這才把劍身重接!只是傲天劍的煞氣太重,雖然將佩接好,但這道痕跡卻是終難消除!」

  回劍歸鞘,任雨情盯了黃羽翔一會,道:「黃兄,你可要小心!這把傲天劍煞氣太重,剛才可能是受到問心劍的刺激,勾起了這把劍潛藏的魔性,這才會影響黃兄的心神!其實它不是想對付我,而是為了將問心劍再度削斷!這等絕世神兵肯定已經有了自己的傲氣,怎都不會讓自己的手下敗將再存於世!若是黃兄長久使用它的話,可能便要被它的魔性所染,變成嗜血的大魔頭!」

  單鈺瑩悚然大驚,道:「任姐姐,這可怎生是好?」

  「很簡單,要麼換一把劍,要麼盡量少用!剛才黃兄入魔未深,所以會被我的『大悲明王咒』立刻喚醒,但若是入魔久了的話,恐怕『大悲明王咒』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任雨情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又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一下!單妹妹,我明天可不會手下的留情的!」

  「嗯!」單鈺瑩道,「我也一定會全力以赴的!不過,任姐姐你也不必再找地方了,我們那個山洞很大,多待一個人也不會擠的!」

  任雨情微微一笑,道:「驚天崖的兩邊各有一個山洞,正好給兩邊的人歇息。我本來要到另一邊去的話,誰知正好感覺到了黃兄的氣息,這才跑過來看看!」

  見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任雨情連忙搖手道:「你們可不要誤會!我只是過來看看,可沒有別的意思!」有些事情只會越解釋越糟,雖然不知道任大姑娘跑過來到底是不是想要私會情郎,但她越描卻是越黑。

  黃羽翔哈哈大笑,將傲天劍系回腰間,心中暗道:「這傢伙這麼狠,差點害了我的雨情,以後還是叫你傲天劍吧!憐花、憐花,嘿,摧花還差不多!」

  任雨情的臉上又籠上一層紅暈,道:「好了,我要走了,有些事情我還要理理清楚!單妹妹,我們明日巳時再見!」

  「任姐姐,我還有好些話同你說呢!」單鈺瑩連忙叫道。

  任雨情淺淺而笑,臉上現出了幾絲落寞之情,道:「明日比鬥之後,無論輸贏,我都會與單妹妹長談的!既然是單妹妹繼任魔門之主,必然不會為害江湖,我也就可以放心地回轉問劍心閣,從此以後,將不再踏足江湖!」

  向黃羽翔投下了一瞥,她轉身便行,瘦削的嬌軀投下了長長的身影,在雪地上輕輕搖曳,說不出的楚楚動人。明月半殘,天地之間,一個絕美的身影緩緩而動,淡淡的身影彷彿孤獨了一萬年。

  黃、單兩人都是看得癡了,不知不覺間,單鈺瑩已是淚流滿面。

  她回身撲到黃羽翔的懷中,輕聲道:「任姐姐好孤單,小賊,我能感覺得到!你一定要將她娶過門來,用全部的身心來化開她心中的冰雪!」

  黃羽翔又何嘗不是,只覺喉嚨一陣發苦,想要喚任雨情的名字,可是話到嘴邊,卻是硬生生地收了回去。他輕輕拍了拍單鈺瑩的背,再掃了一眼任雨情已然消失得地方,道:「瑩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她追回來的!便是拆了問劍心閣,我也要讓她答應嫁給我!」

  話鋒一轉,黃羽翔責問道:「瑩兒,你不是說要幫我取勝的嗎,怎得老是盡顧著打我?」原來她曾向黃羽翔打過眼色,示意會幫著他,誰知只看到她發了瘋似地向自己拳打腳踢!

  單鈺瑩一呆,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道:「我打著打著就忘了!」

  黃羽翔搖了搖頭,歎氣道:「我老是想不通,你一個千金大小姐,怎得會如此喜歡打架,跟海若倒是很像!」提到趙海若的名字時,他不禁左看右瞧,生怕這古靈精怪的妮子又突然從哪裡鑽了出來,將他大大嚇上一跳。

  單鈺瑩嘻嘻一笑,道:「我若不凶一些,你就更加不把我放在眼裡!便是如此,你還不是一個姐妹一個姐妹地往家中添嗎?」

  「我哪敢不把你放在眼裡!」黃羽翔抓住她的雙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我把你放在這裡!只要它在跳動,我就時時刻刻地記著你!」

  單鈺瑩嚶嚀一聲,撲到了他的懷中,輕聲道:「縱使你是在騙我,縱使你只是在哄哄我,我也還是很開心!小賊,女人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被男人一哄,便是要將她連心都掏出來,她都心甘情願呢?」

  黃羽翔一陣感動,將她緊緊地抱住,道:「你是待放的鮮花,我是夜間的甘露,受到我的滋潤,你自然會綻放出美麗的花朵!我的真情就是甘露,你的心就是鮮花!我把真情給了你,你把真心給了我!」

  「嘻嘻,死小賊,騙女孩子的話一套接著一套!不過,我喜歡聽!騙我也好,哄我也罷,小賊,在我耳邊一直說好嗎?我要聽到耳朵生繭,要你陪著我一起白頭到老,永遠不停地聽你說著情話!一百年,小賊,人只能活一百年真是太短了!我真得希望能夠早些遇上你,能夠早些讓你抱著我,聽著你的甜言蜜語!夫君,我傻嗎?」這個刁蠻的小姐終於將水晶般的心完合向黃羽翔敞了出來。

  「傻妮子,我的傻媳婦!我會永遠愛著你!我不知道永遠是多久,但我有生之年,都將把你銘記在我的心裡!瑩兒,我不想對你許下什麼諾言,但我希望,百年之後,我會死得比你晚!因為,我不想讓你帶著憂傷的眼神,在痛苦中死去!我要你開開心心地,在我懷中走完人生的道路!縱然一直到最後,也有我陪著你!」黃羽翔坐倒在了雪地上,緊緊地擁著單鈺瑩,虎目之中竟已有些淚光閃動。

  「嗯,我一定要比你先死!小賊,說好了,你可不能賴賬啊!你什麼事情都可以騙我,就是這件事你一定要向我保證!」單鈺瑩的臉上浮起了幸福的光彩,她喃喃道,「娘親一定會為我高興的,因為我找到了她沒有尋到的幸福!小賊,跟我去見娘親,爹爹雖然現在不會承認你,但娘親一定會知道你是瑩兒的好夫君……」聲音漸低,終是復又睡了過去。

  在心愛男人的懷中,她睡得彷彿一個嬰兒,嘴角兀自掛著一抹純真的笑意。

  黃羽翔靜靜地摟著她,用寬廣的胸膛將她緊緊抱著。外面的氣溫雖然很低,但黃羽翔的內心卻已經完全燃燒了起來,溫馨的情意將這一片冰天雪地都變得暖洋洋的。

  九月的天空突然灑下了片片雪花,黃羽翔抬頭望月,冰冷的雪花掉在臉上,冷冷的,卻是半分也沒有減退心中的熱火。

  緊緊地擁著單鈺瑩,擁著他今生的最愛,任憑天上的雪花將兩人的身體掩蓋。銀妝素裹之中,兩人的身形已是完全被雪花所掩蓋,只留下兩個相擁的雪人。

  人的生命固然是有限的,不過百年的彈指光陰,但這一刻卻是雋遠的!天地似在見證兩人的情意,用冰雪將兩人深情的相擁永遠凝固起來!

  [***]

  「死小賊,你到底腦袋有沒有病啊!竟然讓本小姐在冰天雪地裡待了一個晚上!」單鈺瑩大發嬌嗔,溫暖的陽光灑在她的身後,將身影投到了黃羽翔的眼前,張牙舞爪的樣子,與昨晚的溫柔判若兩人。

  雙手插腰,囂張的氣焰讓黃羽翔頓時縮成了一團,單大小姐大聲道:「若是我生病了怎麼辦?若是影響了我今天的發揮怎麼辦?你說,你說,你賠得起嗎?」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好了,瑩兒,算我錯了總行了吧!」摟住了她,用溫柔包裹著她,免得讓她再度化身成母老虎。

  單鈺瑩突然噗哧一笑,道:「小賊,要不要我手下留情,讓你的雨情多走上幾招,讓她留幾分顏面?」

  黃羽翔怔怔地看了看她,突然哈哈大笑,道:「不是吧!雨情的功力不知怎得,突然增強了不少!你便是要贏她,也非得在千招以後!她自幼築基,底子與你在這些天功力的突飛猛進相比,可要厚實好多!鬥得時間越長,你的勝算就越少!」

  「哼!」單鈺瑩頗不服氣地轉過身體,道,「嘖嘖嘖,還沒有過門,你就這麼偏幫著她!」

  黃羽翔嘻嘻一笑,在她的俏臉上輕輕一彈,道:「你不也是還沒有過門嗎?」

  單鈺瑩大羞,當下不依起來,與黃羽翔頓時鬧成了一團。直到太陽漸高,這才向驚天崖走去。

  
卷十一 第十三章 百年約戰

  
  任雨情依舊一身白衣勝雪,艷陽高照之下,整個人如同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彩,彷彿九天降下紅塵的仙子,衣袂飄動中,彷彿要駕著凜冽的山風,飛回到孤單冷清的天庭。

  問心劍已是握在了手中,她背轉身子,眼光投向了無盡的遠山,雖然聽到了黃、單兩人走來的聲音,卻仍是沒有回轉過頭來,只是淡淡地道:「你們看,這一片山河多麼的壯麗!」

  驚天崖的半山腰有個約摸七丈見方的大石坪,黃羽翔兩人走來的時候,就看到任雨情正注目遠山,似是要凌空飛去的樣子。

  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歷歷在目,但黃羽翔卻是不敢提及,生怕會影響了她的情緒。兩女與他的關係頗為微妙,此次比試,他卻也只能兩不偏幫,在他的內心深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誰勝誰負!

  他走上前幾步,也向遠山看去,道:「這一片山河如此美麗,無論怎樣,我都要將美麗保存下去,不會讓異族人的鐵騎蹂躪這片土地上的一草一木!」

  既然任雨情說比武結束,便要回轉問劍心閣,黃羽翔便也只能扛下抵抗異族的重任,在她面前許下承諾,讓她回去後可以安安心心,腦子裡只用來想他一個人便是了!

  任雨情自是知道他話中的意思,臉上現出又是疲憊又是欣慰的神色,道:「那就一切拜託黃兄了!」

  黃羽翔點點頭,心道:「你既然想要躲避,那就乖乖地待在問劍心閣,我就不信青燈古佛可以沖淡你內心的情感!待到邊關之事解決,我便到問劍心閣去接你!哎喲不好,問劍心閣的實力肯定足以比擬魔教,憑著我單槍匹馬的話,怎麼鬥得贏那些長年缺乏男人關懷,以致心理不正常的老女人!若是找瑩兒她們幫忙的話,豈不是很沒面子了!」

  想到這裡,他的臉上不禁露出幾分苦色,任雨情一見,還道他為抵抗異族而憂心犯難,哪知道這好色之人已經把主意打到了她的頭上,心中還想道:「此人雖然憊懶成性,又天性好色,但在民族大義面前,還是挺得住腰!」若是她知道黃羽翔此時所思,不知道會不會一劍把他劈下萬丈深淵!

  單鈺瑩慢慢走了過來,道:「任姐姐,今天的天氣不錯,倒是適合大戰一場!」

  任雨情回過身體,向單鈺瑩看去,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這就開始吧!」

  走到石坪的左邊,任雨情向單鈺瑩擺擺手,道:「此戰關係到師門榮辱,雨情必會全力以赴,絕不會手下留情!單妹妹你也要全力盡出,無論是勝是敗,我們都不要留下遺憾!」

  單鈺瑩點點頭,移到石坪的另一角,與任雨情對峙起來,道:「任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口中如此說著,心中卻是想道:「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姐姐了!看小賊那副狠勁,恐怕不娶到你是勢不罷休,你縱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是無用!不過,現在雖然叫你一聲姐姐,但過了門之後,你卻也是我的妹妹!哼,今天一定要把你給打服了!」

  魔門對她而言,只是不知道所謂的一個名字,她心中欲求一戰的原因,竟是要讓任雨情這個日後的姐妹知道她的厲害,免得入了門之後,仗著黃羽翔的寵愛,而不將她放在眼裡。若是魔門長老知道這個魔門最傑出的傳人的想法,不知會有什麼表情!

  黃羽翔緩緩退到了一邊,道:「我便權當你們的公證人吧!」從懷中取出一聲汗巾,又道,「當我拋起汗巾,等它落地的時候,比武就開始!記住,這只是比試,點到即止,你們姐妹一場,我可不想看到任何人流血!」

  見兩女都是點了一下頭,黃羽翔沉吸一口氣,右手一鬆,汗巾便慢慢飄落。一陣山風吹過,將汗巾揚起老高,在空中滴溜溜地轉過一個圈子,終於往地上落去。

  雪白的汗巾輕輕落到了積雪之上。

  「嘿!」兩女同時嬌叱一聲,齊齊向對方撲去。

  「鏘」地一聲,問心劍突然發出一聲脆響,一道寒光流轉之中,已是如同匹練一般向單鈺瑩揮灑過去。

  單鈺瑩的功意在對峙之間已是衝到了「死寂天下」的境界,移動的速度當真是快得驚人。黃羽翔為了避免自己的氣息影響場中的兩女,便將自己的功意牢牢鎖定,不讓霸道的氣勢外溢一分,因此便只能純用肉眼來觀察兩女的舉動,單鈺瑩一旦臻至「死寂天下」的境界,她的動作便不是黃羽翔的所能捕捉。

  沒想到她一上來就用上了自己最強的功法,看來她嘴裡雖然不屑一顧,但還是相信黃羽翔對任雨情功力的評價,盡量將戰鬥迅速結束,絕不拖到千招以上。

  只覺單鈺瑩的身形突然一跳,驀然便在眼前消失,等到重新捕捉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在縱到了任雨情右手半丈處,再度向她衝擊過去。

  任雨情一劍落空,心神卻已將單鈺瑩鎖定,劍鋒一轉,已是向她迎了過去,森冷的寒意讓站在遠處的黃羽翔都打了一個寒顫。

  問心劍如同劃開天地的盤古巨斧,明麗的光芒讓艷陽都幾有失色的感覺,勢不可擋地削向單鈺瑩的腰間。

  單鈺瑩終是出手,雙掌連擊,每一掌都是打在了劍身之上,一連十七掌,終是將任雨情的劍意化於無形。她回氣極快,掌邊過後,身形絲毫不停,猛然向任雨情欺近,右掌聚積了全身的功力,猛然向她打去。

  回劍護身已是不及,任雨情嬌叱一聲,左手先合再張,一團青色光華翻動中,向單鈺瑩迎了過去。

  「轟」,腳下的積雪頓時飛舞起來,激射的雪花將兩女完全掩蓋了起來。單鈺瑩暴退三尺,臉上頭一次露出一凝重之色。

  「小賊說她功力出現了大進步,此言果然不虛!能在一掌之上與我平分秋色之人,除了小賊之外,恐怕在年輕一輩中再也找不出什麼人來!可究竟她是用什麼辦法將功力提升的呢?難道也如雷冬邪、王海川一般嗎?」

  心中思忖不已,渾身的功意卻是緩緩調動起來,剛才那一擊只是試探險性的攻擊罷了,真正的比試現在才剛要開始!

  任雨情長劍一圈,所有飛舞的雪花在她凌厲的劍氣之下,立時跌落在地,重新回歸了積雪之中。山風飄蕩,蕩起了她雪白的衣袂,飄飄然灑脫無比。

  「紅日照天下」大法全力發動,熾熱的氣流頓時從單鈺瑩的身上向四面八方延展開來,她整個人的身形卻是突然矮了一截。原來她腳下的積雪在她熾熱的真氣之下,已然融化開來,再也承受不住她的重量。

  隨著她功力不斷地拔高,單鈺瑩身週三丈處的積雪都開始融化,雪水在她狂暴的真氣之下,已是變得滾燙,又將附近的積雪也融化開來。而離她身體較近處,因她發出的溫度實在太高,竟是將雪水不斷地蒸發成了氣體,游離到了空氣之中。

  但山上的氣溫實在太低,水汽爬升到單鈺瑩上空半丈處,因為已然脫離了她的功力所及,被嚴寒所結,又重新變成了細小的冰粒落下。可一遇她熾熱的真氣,立時又化為了一團氣體,如此往復,浮到她頭頂上的水汽已是越積越多,在她的上空出現了一道奇怪的景象。

  可惜當事人都無暇觀看如此美麗的景象,黃羽翔卻是暗暗讚歎無比,心道:「若是能夠再娶到王家通曉『冰封三千里』的女子,與瑩兒湊成對的話,那豈不是每天都有這種奇景可看了!」

  單鈺瑩緩步踏前,帶動著頭上的那片雨雲,浩浩蕩蕩地向任雨情移動過去,聲勢倒真是赫人之至!

  任雨情的臉上滿是慎重之色,問心劍輕輕一揮,身形已是撲了出去,劍影舞動之間,長劍突然幻化出了萬千道瑰麗的劍光,向單鈺瑩疾刺而去。

  「劍輪舞!」黃羽翔輕歎一聲,當初任雨情就是用這一招化解了陳天劫的「血影千殺」,讓他歎為觀止。如今使來雖與當初大為迥異,但其中的功意卻是一般無二,只是被她略略變通罷了。

  像他這般沒有真正學過招式之人,反倒不會被陳招舊式約束了靈感的發揮,在他而言,將招式變化是再正常也沒有了!但任雨情身為當世兩大武學底蘊最是深厚門派之一的弟子,能將師門絕招加以靈活變通,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能夠創新推出新招,實是具有宗師級的眼光學識了!

  萬千道劍影彷彿流星雨般墜落,森寒的劍氣讓單鈺瑩頭頂上空的雨雲都猛然向後移動了數尺。

  單鈺瑩輕輕笑了一下,雙眼在瞬間變成了赤紅之色,背後的赤紅光圈乍然出現,在「紅日大圓滿」的功意之下,頭頂之上的雨雲頓時沖高到了一丈來高,顯是她的功力又出現了激增!

  死灰暗滅之氣頓時籠罩全場,沉重的壓抑感讓人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劍光如雨,打到單鈺瑩身前三尺之處,便悉數為她厚實的護體真氣化解。「噗噗噗」的一陣悶響後,萬千道劍影頓時歸化為一,而單鈺瑩的護體真氣也減退到不足半尺!

  任雨情一聲嬌喝,右手一沉,問心劍已是重重地劈落!

  「呀!」單鈺瑩也是嬌叱一聲,雙手揮動,渾厚的真氣帶著熾烈的氣流,猛然向任雨情打了過去。

  她蓄勢待發,比之任雨情先有折耗的劍勢相比,著實佔了很大的便宜!狂湧的真氣暴捲之下,在任雨情的長劍還未及身之前,沉厚的掌力已是打到了她的身前。

  任雨情的臉上顯出一絲奇怪的表情,左掌猛吐,一道青金之氣交雜的光華狂湧而出,竟是將單鈺瑩如此霸道的掌力化解窮盡。但身體受到單鈺瑩這股大力的牴觸,終是停了下來,只是她的劍氣實在凌厲,最後一劍之上所蘊含的力道極大,竟是將突破了單鈺瑩的護身真氣,重重地打到了她的左胸之上。

  交戰至此,竟是任雨情稍佔上風!

  黃羽翔驚呼一聲,剛才任雨情的功意明顯出現了一絲別樣的湧動。原本他雖然收斂氣息,但任雨情逸開的真氣仍是與他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但剛才,彷彿兩個親蜜愛人之間出現了第三者,硬生生地擠到了兩人的中間,讓黃羽翔生出一種極不愉快的感覺!

  但這波功意他實在是熟悉無比!

  真陽訣!張華庭的真陽訣!

  「怎麼可能?岳父的內功心法怎會出現在這個問劍心閣的傳人身上?雖然岳父不是那種挾技自珍的人,但雨情既是問劍心閣的弟子,無論怎樣,都沒有理由修習這門武功的啊!況且貪多嚼不爛,她師門的武功和岳父的『真陽訣』都是當世奇學,無論修習那種,只要練到最高層次,都足以成為一代宗師,實在沒有理由再去修習別的功法!」

  黃羽翔百思不解,想到以前與任雨情接觸的時候,直到趕赴鄭家之前,都沒有感覺她的功意有什麼變化,就是在鄭家遇上她的時候,她的功法明顯出現了一絲異樣!也就是說,她現在所修習的真陽訣是在從蘇州出發到鄭家這十來天內學到的。

  任她如何天縱奇材,也絕不可能將一門陌生的內力心法推到很高的境界!況且,她原有的功法本就霸道之極,豈會允許體內另有一種功法的存在!唯一的可能,便是出在張華庭身上了。這個中原第一大高手肯定不能以常理來估量,許是他能在短時間內造出一個絕世高手也說不定!

  單鈺瑩一旦進入到「紅日大圓滿」的境界,臉上便沒有了喜怒哀樂的表情,雖是被任雨情的劍氣打中,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沒有出現絲毫的變化。她突然露齒一笑,渾身的功意受到痛意的刺激,又出現了一波蕩漾!

  縱使任雨情的功力出現了大增長,她也絕對不能輸!因為這是關係著黃家大婦的威嚴,絕不是什麼魔門與問劍心閣百年約戰如此雞毛蒜皮的事情所能比擬!

  「我一定會贏!」受到內心強烈求勝慾望的刺激,單鈺瑩的真氣越來越是強盛霸道,無止無境地蕩漾在山間!受到她霸道氣勢的牽引,融化的雪水都是泛動著氣泡,彷彿沸騰了一般。

  沒有想到小挫之下,反倒讓她的功力出現了瘋一般的增長!任雨情暗暗心驚,再也不敢有絲毫藏拙,全力發動了並不純正的「抱撲長生功」,再夾雜著「真陽訣」,青、金兩色的光華不斷地在她嬌軀上翻湧,彷彿正踏雲而去的仙子,雖然執劍而立,卻是絲毫也感覺不到緊張的戰意。

  張華庭不愧是一代宗師,光看他能讓任雨情身兼兩門絕世神功而互不排斥,這份本事便足以讓人佩服不已了!

  單鈺瑩身形動了!

  淡淡的身影彷彿流光石火,沉厚的壓力卻如泰山般凝重,小負的單鈺瑩已經開始了反撲,這個傲氣的大小姐還沒有輸給過任何年齡相左之人,豈能容得下這口氣!

  若不是體內另有這股「真陽訣」的幫助,在單鈺瑩如此迅捷無比的身法之下,恐怕會頭暈目眩,落得個只有招架之力吧!兩股內力合在一起的威力當真是大得驚人,任雨情雖然仍是辨不清單鈺瑩的身影,但一點神識卻是將她牢牢鎖定,便是閉著雙眼,也能沒有絲毫妨礙。

  不過要與單鈺瑩如此迅捷無儔的身法比速度的話,那無異是在自討苦吃!任雨情將功力內斂,只等單鈺瑩逼到近處,這才回劍反擊,極力化解對方速度上的優勢!

  兩女都認真起來,也將對方視為與自己勢均力敵的大敵,頓時激鬥成了一片。

  單鈺瑩的身形雖是不可捉摸,但她頭頂之上的雨雲卻是最好的招牌,總是如影隨形,跟著飄飛不止。黃羽翔看得暗暗好笑,心道:以後若是要洗澡的話,只需要單鈺瑩如此施為,連搓背也可以省了。

  黃羽翔起初是萬分緊張,生怕有哪個受了傷。因為無論是哪個人,都是他心疼的女人。待看到她們鬥了個不相上下時,心情便更加緊張起來,兩女的爭鬥已是進入了白熱化的程度,俱是將功力催發到了頂點,只要稍一不慎,便是被掌風劍氣刮到一點,都會受到極重的傷害。無論是誰,都無法在這種情形下手下留情。

  他提心吊膽地看了幾有半個時辰,但兩女仍是平分秋色,在大石坪上從東打到西,又從西打到東,絲毫沒有勝負可分的跡象。反倒兩女的精妙招數盡出,讓他可以與自己的武學印證,看得入迷之時,已將兩女的勝負忘了個乾乾淨淨。

  看到心癢之處,忍不住自己也在一邊拳打腳踢,恨不得自己也衝上去打個痛快,哪裡還顧得上將自身的真氣收斂。好在兩女的心思全放在對方身上,沒有受到他的影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女的出招漸緩,每出一招都會停頓好久。黃羽翔終是回過神來,知道兩女本身的招式已是使盡,像她們這般的高手,使過的招式自是不會用上第二遍,都是苦苦思索新招,以求變化,將對方擊敗。

  但兩女的內力相左,又都是武道上的奇才,實是一時瑜亮,難以分出高下!縱然對方想出了新招,也必可以看出對方的破綻,將她的招式化解。

  單鈺瑩的頭頂依然雨雲聚集,任雨情的頭頂上也產生了一道白色的汗氣,聚而不散,直飄起了老高,一張俏臉已是隱隱泛著艷紅之色。

  黃羽翔終是將注意力轉到周圍時,卻發現此時已是月上中天,原來不知不覺間,兩女已是激鬥了大半天!一想到這裡,頓時覺得肚子一陣大餓!只是要讓他拋下兩女不理,跑到山下去取乾糧的話,卻是怎都不能放心。

  窺得兩女互拼之後,又再沉思之際,黃羽翔立刻道:「瑩兒、雨情,你們先停一下!」

  單鈺瑩充耳不聞,過了老半晌,才回過神來,皺眉道:「小賊,你叫什麼,沒看到我們正打著呢!」

  黃羽翔微微一笑,指著天上的月亮道:「你們都打了一整天了,還是先吃點乾糧,休息一下,明天再打吧!」

  單鈺瑩轉過臉去,看向任雨情,道:「任姐姐,你說呢?」

  任雨情也看了下天色,道:「好吧,我們先吃飯,明天再繼續比試!」

  見她轉身便要往回走,黃羽翔連忙道:「雨情,你不用回去了,反正我們帶的乾糧甚多,我去取出,大家分分就行了!」

  任雨情一愣之際,卻聽單鈺瑩道:「任姐姐,我還想同你說說剛才比武的事,你有幾招真是精妙,害我差點兒上當呢!」

  任雨情回過身來,笑道:「我也一樣,單妹妹的功力真是高深,若不是……我絕難贏得了你!」

  黃羽翔見她肯留下來,忙飛身往峰下跑去,到了自己落腳的山洞,將乾糧取出,復又向大石坪跑去。行到山腰的時候,卻見兩女已是各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低著個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走到兩女的身邊,將乾糧袋遞給了單鈺瑩,道:「瑩兒,你來!」自己也去找了塊大石,放到了兩女中間。

  單鈺瑩接過乾糧後,正在解開繩子,看到他擋在自己與任雨情中間時,不由得冷哼一聲,道:「女人說話,男人讓開!你幹嘛要坐在這裡,讓開些!」

  任雨情也笑道:「黃兄,是不是昨晚被我們倆打得不夠慘,今天還想再被揍一頓!」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誰被推揍,現在說還為之過早!你們兩個的招式我都看過了,破解的方法也被你們各自找出來了!而我的招式你們卻是從來沒有看過,怎還鬥得我!」

  單、任兩女互看一眼,都是格格地嬌笑起來。

  好像自己一文不值,黃羽翔不禁有些生氣,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單鈺瑩一腳踢在他身下的那塊大石頭,硬是將他挪到了一邊,再也不能干擾到她與任雨情的交談,對他白了一眼,道:「你那鬼畫符般的亂打亂砍也能叫做招式,真是笑死人了!少在一邊丟人現眼!」說著,將一塊乾糧丟了過去。

  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不受重視,大男子的尊嚴立時讓他惱怒不已,接乾糧接過,納入懷中,又從大石上一躍而去,道:「來來來,我們來比劃比劃,看看到底誰輸誰贏!咕!」長此下去,自己豈不是夫綱難振,在自己的妻子們面前老是抬不起頭來。

  最後一個聲音卻不是由他口中所發,黃羽翔尷尬一笑,又坐回了大石上,重新取出乾糧,狠狠地咬上一口,道:「現在你們的夫君大人肚子餓了,沒空管教你們!不過你們給我記住,我可不會輕易饒過你們!」

  任雨情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比鬥完了就從此不見黃羽翔,也任黃羽翔自稱是兩女的夫君,只是嬌笑一下,道:「單妹妹,你的武功高、家世好、人又長得漂亮,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就是挑選丈夫的時候眼光好像太低了些!」

  單鈺瑩也是頹然一歎,道:「是啊,我也覺得這輩子什麼都是趁心如意,就是這個傢伙太讓我失望了!」

  「喂喂喂!」趕緊將口中的乾糧嚥下,黃羽翔道,「你們是怎麼了,我有哪裡不好了!長得帥、渾身的正義感,實是不可多得的佳婿,你們可要懂得珍惜!」既然任雨情沒有反駁他,他也樂得順著竿兒往上爬。

  單鈺瑩將纖手一陣亂搖,道:「哈哈,什麼正義感,想要勾搭女孩子才是真得吧!我們來算算,你都干了哪些好事!在西湖救張妹妹,結果張妹妹被你偷了芳心!在巫山援手楚楚,用心更是不用多說了!唉,你說說看,你做這些事的背後,有哪一樁不是為了讓家中多幾個姐妹!」她將指頭扳來扳去,一樁一樁的數過來。

  其實也有很多是純出於正義感,但兩女既然認定他的為人,自是百般辯解也是無用。不過說說笑笑,倒也是其樂融融。用餐過後,兩女又探討了一下各自的心得,黃羽翔也不時加進了自己的看法。他旁觀者清,自有許多兩女想不到的東西。

  一直到深夜時分,這才各自返回山洞,等到明日再戰。

  ——卷十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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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誰命中的過客,誰是誰生命的輪轉。
前世的塵,今世的風,無窮無盡的哀傷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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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2006-03-05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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