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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蓋站  -> 文學散文  -> 【轉貼】浪子江湖 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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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貼】浪子江湖 卷九

卷九 第一章 聯名上書

  
  「姓龍的客人?」黃羽翔微微皺眉,道,「我好像沒有認識過姓龍的人啊?」

  「大哥,你以前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人物,現在卻是名動天下的少年俠客,有多少人會慕名前來看你的!要不是你行蹤無定,這裡的門檻早就讓人踏爛了!」駱三元嘻嘻笑道。

  「這姓龍的值得一見嗎?」雖然被人追捧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若對方的價值太小,黃羽翔卻也不想浪費時間。十來天之後,便是張氏一門與楚中鄭家的大戰之期。雖然張氏門徒都是強得離譜的人,但他身為張華庭的女婿,也得盡盡力,自己的武功越強,能出的力也大一些!誰知道這楚中一脈是不是有些老而不死,武功強得嚇人的老輩。

  駱三元眼中現出一絲端正之色,道:「此人絕對值得一見!」

  能得到駱三元如此批語,這姓龍的傢伙應該有幾分過人之處,黃羽翔點點頭,道:「我這就去見他!」將流明劍插回劍鞘,他轉身往大堂中走去。

  才進到大堂,便見一個男子正端坐在椅上,絲毫沒有因為旁邊無人而露出歪斜的樣子。那人的聽覺甚是靈敏,黃羽翔的腳步聲才響起,立時激起了他的反應。

  那人長身站起,微微躬身道:「黃兄,在下龍皓天,對黃兄敬仰已久,一直未有機會一睹俠容!今日一見,果然見面勝過聞名!」

  黃羽翔凝目向那人看去,只見他身材高大魁梧,論身量絕不在他之下。一張臉長得極是英俊,只是雙目略顯內凹,平增了幾分彪悍之意。但只以外觀而論,賣相絕不在黃羽翔之下。

  這龍皓天雖然雙目之中不顯精光,但手腳粗大,舉手投足之間威態十足。即使不是高人之徒,也是巨富權貴之後。怪不得駱三元會說這龍皓天值得一見,以他做生意人的眼光,這龍皓天的身上絕對有極大的價值可挖。

  黃羽翔也回禮道:「龍兄太客氣了,在下只是機緣巧合,恰好遇到了這麼多的事情!不知龍兄今日前來,是為了何事?」

  聰明人遇上聰明人,便不需要轉彎抹角,多說些廢話。

  「黃兄既然如此爽快,那我也就直入正題了!」龍皓天的臉上滿是爽朗的笑容,讓人覺得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出於真心真意,毫無半分虛假的地方,「不知黃兄對朝廷施加於江湖門派的那些禁制有什麼看法?」

  「哈哈哈,」黃羽翔大聲笑道,「龍兄,朝廷的事豈是我這個升斗小民所能胡亂評論的!況且,龍兄這樣問來,是不是有些交淺言深了!」

  龍皓天搖搖頭,道:「黃兄,此言差矣!既然身為武林中的一份子,這次朝廷將矛頭指到了自己的頭上來,自然會有些想法,我這裡便有二十多個門派的聯名請求書。至於交淺言深嗎?我見黃兄是個爽朗之人,才會在初見之下,問出了這個問題,倒是顯得我有些唐突了!」

  「聯名請求書?」黃羽翔眉頭微皺,道,「那是什麼意思?」

  龍皓天微微一笑,道:「雖然普天之下,皆是皇土,但武林本是另外一個世界,若是讓官府插足的話,豈不是壞了老祖宗傳下的規矩!朝廷又將各門各派的規模限制在五十人,這豈不是大大地遏制了門派的發展!」

  「其實以規模而言,每個門派限制為五十人的話,對於絕大多數的門派而言,都是足夠了!」黃羽翔略一思忖,才緩緩說道。他一時半會摸不清龍皓天的想法,只好見機行事了。

  「如黃兄所言,那麼眼光也就放得太低了!當初清荷劍派發展之初,還不是一個才二十來人的小門派,可是現在卻是門人近千,若是將這道聖旨早些發佈二十年,這世界上還有如今的清荷劍派嗎?」龍皓天的這番話頗有煸動力,試想有哪個門派不想成為第二個清荷劍派,威懾武林。既然當初的清荷劍派能從二十餘人的小規模發展成現在的狀態,那為什麼別的門派就不能呢?只是朝廷的這道聖旨一下,便遏殺了所有的希望。

  黃羽翔大為動容,猛然向龍皓天看去。只見此人依舊一臉誠懇的笑意,雙目之中更滿是殷切之色。

  「龍兄,依著你的意思,我們又該當如何呢?」雖然對爭霸江湖沒有什麼興趣,但如今朝廷也捲入了江湖紛爭,一個處理不好,便會引起一番大暴動。江湖人士一旦鬧起事來,所產生的破壞力可絕不是暴民做亂可以比擬。當初朱元璋能成氣候,其中不乏武林人士的支撐,猶以少林武當為最。龍皓天的居心莫測,不知他到底是安得什麼心,只好先套出他的底牌再說。

  「既然朝廷做得不對,我們便當向上進言!我已經聯絡了如今武林中二十來個門派,決定共同向皇上進言,希望皇上能夠收回成命,把江湖事留給江湖人自己來處理!」龍皓天說話的時候表情異常得生動,頗有代入感,黃羽翔雖然身在局外,仍是頗有些心動。

  「龍兄,朝廷插手江湖的緣由就是江湖乃是皇土一隅,容不得私鬥結黨,若是大家再聯名上書的話,豈不是變成與朝廷明著做對了!」黃羽翔雖然不在乎別的門派的生死,但若是江湖紛亂再生的話,若是引得蒙人趁機扣關的話,那真是大大地不妙了!

  龍皓天哈哈大笑,讓人覺得黃羽翔的顧慮只是杞人憂天而已,道:「黃兄,若不許私鬥結黨,那江湖還是江湖嗎?那大家還不如回家種田算了!試想,這道聖旨發出,天下武林皆都照旨行事,白道諸派紛紛實力大減。但魔教的勢力卻是不受影響,此消彼長之下,再加上魔教的凶殘,他們會放過我們嗎?這還不是死路一條!」

  龍皓天大起激昂之色,站起身來,道:「與其白白等著魔教的人殺上門來,還不如死中求活,向朝廷進言,這才是活命的唯一良機。若是機緣巧合的話,說不定還能藉此成就一番事業!好男兒既不能生於亂世,血戰沙場為國效力,這等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若還不牢牢抓住的,豈不是要平庸一生!」

  黃羽翔可以想像,有多少門派的掌權人物在聽了他這一番話後,熱血沸騰,被他的言語打動而加入他的行列。

  「龍兄,不知你是什麼門派的門人,如此辛苦又是為了什麼?」黃羽翔對這個龍皓天越來越是忌憚,忍不住便想探他的底了。

  「我只是『赤鷹教』座下的一個弟子,只是不甘心被朝廷限制了日後的發展,又不願被魔教給消滅罷了!」龍皓天的臉上充滿著無奈與激昂之色。

  「赤鷹教?」黃羽翔喃喃道,「貴派是在哪的?」

  「哈哈哈」,龍皓天笑道,「黃兄不必顧慮,本教才剛成立,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只是本教原有為武林貢獻一番綿力的意思,已然聚合了百多個志同道合的門徒,只是被朝廷的這道旨意一下,卻不得不削減一半的門徒!此番辛苦奔走,原就是為了自身的生存而已!唉,希望朝廷能夠體諒一下我們這些江湖人士的心意!」

  他自承為己,反倒讓人更增信任之意。

  「龍兄,不知這個聯名請求書究竟是什麼內容?」看他說得這麼誠懇真摯,一時半會之間,黃羽翔也拿捏不清他到底是安得什麼心。

  龍皓天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到黃羽翔的手中,道:「黃兄請看!」

  黃羽翔接過書信,展開一看,過了半晌道:「依著我們這些平民的身份,這道請求書又怎麼能到皇上的手裡呢?」這封請求書大意是說江湖雖是天下一隅,但歷來複雜多變,非是朝廷能夠決斷,希望能夠留給江湖人士自處,並且取消五十人的規模限制。言語之間,極盡婉轉之意,頗是中肯,又極顧著朝廷的顏面,措詞非常小心。在底下空白的地方,果然有二十來個或是手印或是簽名的畫押。

  「黃兄請放心,敝教教主與朝中有位大臣交情不淺,這道請求書可以請他轉呈給皇上!」看來龍皓天等人早已經想好了所有的對策。

  「那——」黃羽翔折好書信,遞還給龍皓天,「龍兄又何要找我呢?我無門無派,輩份又低,能幫得了龍兄什麼忙嗎?」

  龍皓天似是知道他早有此問,展顏道:「黃兄,你難道還不知道自己在江湖上有多大的聲名?憑著中原第一高手的女婿,就足以讓你在任何場合說得上話!況且黃兄武藝高強,屢屢抗擊魔教;在『三仙教』一役中,又救諸大派中於危難之中,如今江湖上風頭最勁的人物非黃兄莫屬!武林中人人都道,過得十年,中原武林又要多一位曠古絕今的大宗師了!」

  他換上一臉正色,道:「只要黃兄能夠在這上面簽上個名,再登高一呼,天下定然景從!我雖然奔波了十幾天,但卻只有這麼多的小派願意加入請願之列,若是能得到黃兄的支持,定然大事可成!」

  「龍兄你謬讚了!」黃羽翔苦笑一下,道,「我生性懶散,恐怕不適合做這些事!」

  「黃兄此言差矣!」龍皓天道,「既然生為武林中的一份子,便逃不過這份責任!日後芳史留名,人人都會記得黃兄今日所做之事!」

  「好吧!那容我考慮幾天吧!」此等事情關係重大,況且黃羽翔總覺事情沒有這麼單純,便想要與張、任兩女相商一下,畢竟這兩個女子都是足智多謀之人。

  龍皓天道:「那就請黃兄仔細考慮一下,以三日為限,我在城東的『聚福』客棧,靜候黃兄大駕!我且先告辭了!」眼光一瞥樓梯口的屏風,向黃羽翔揖了一下手。

  「龍兄好走,我就不遠送了!」黃羽翔起身送他到大堂門口,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從大門口消失,背剪著雙手坐回了椅上,道,「雨情,你看他是什麼來路,這番舉動又是為何?」

  任雨情輕盈的身體從屏風轉出,坐到了黃羽翔的對面,道:「他的功意十分的特別,我也不知道他師承何人。但功法之奇奧,絕對是頂尖之學。這龍皓天雖然光華不露,但應該已是到煉虛還實的境界,恐怕功力絕對不會在雨情之下!」

  「我怎麼沒有感覺到他的功意呢?我只是感覺他絕對不是個凡人!」黃羽翔眉頭微皺,道,「雨情你是憑何知道這個的?」

  「問劍心閣的武功對別人的功意波動有著特別的敏感。」任雨情淡淡道,「這龍皓天的這番舉動,可大可小,若是驚怒了朝廷,這些畫押的門派都逃不過抗旨不遵的下場!」

  「我也是這麼看得!」黃羽翔伸指在桌上輕敲一下,道,「不過我看過那封請求書,語中非常地婉轉恭敬,即使朝廷不同意,應該也不會怪責下去!」

  他原就有成立自己勢力之意,只是前些日子在外奔波,回來的幾天又知道了朝廷的旨意,對各方勢力的控制極為嚴格。若是在此時成立自己的勢力,恐怕更要受到朝廷的束縛了!

  若是能夠請願成功,於他自己當有莫大的好處。

  「那麼黃兄便是要如他所說,參加這請願一事了?」任雨情的語氣平和,聽不出是贊同還是反對。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龍皓天此人絕不簡單,他的話我又豈能輕信!反正他住在聚福客棧,我便去『拜訪』他一下!」從他臉上露出的神情來看,這「拜訪」之舉絕對與暗窺無異。

  「黃兄,你又在動什麼歪腦筋了?」任雨情難得地調侃起他來。

  黃羽翔大為驚異,道:「原來雨情也會開玩笑啊?我還道雨情原是個木頭美人,被你師父關得只知道一意追求武林的平和,連笑都不會笑了!」

  「黃兄——」任雨情微微一嗔,隨即臉上卻是恢復了原本的清冷之色,道,「那好,雨情便同黃兄去『拜訪』一下這位龍皓天!」

  「這麼好的事情我也要參加!」嬌嬌糯糯的聲音傳來,於雅婷已是風情萬種地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道,「羽郎,你也真是狠心,一連拋下人家這麼多天,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想雅婷嗎?」這魔門女子性子不拘之極,當著任雨情的面,也敢說出這等閨房怨語。

  黃羽翔這幾天一意沉浸在奇妙的功法之中,每日晚上都要到很晚才睡覺。眾女又處於冷戰狀態,誰都沒有在晚上陪他。這三天來,他過得倒是頗為清苦。

  「剛才龍皓天的話你都聽到了嗎?」見於雅婷微微點一下頭,黃羽翔復道,「雅婷,正道諸派如今實力大減,你們魔教會不會乘隙進攻他們?」

  「什麼你們魔教?」於雅婷嬌笑著將黃羽翔的大手圈到了自己的柳腰上,道,「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你還要同人家這麼見外嗎?百年約戰之期將至,聖門的各位長老已不受拘束,可以自由行動,對付各大門派,乃是意料中的事情!至於那個狗屁皇帝下得什麼聖旨,與聖門又有何關係,不管有沒有這道聖旨,聖門都將會君臨天下!」

  向任雨情看了一眼,於雅婷「格格」一下,倒在黃羽翔的懷中,道:「只是不知道問劍心閣又將會採取什麼行動!聖門雖然與問劍心閣已經有千年淵源,但對問劍心閣卻仍是不甚瞭解!任姑娘,若是聖門重現武林的話,不知道你們問劍心閣又會做些什麼呢?」

  「於姑娘莫要忘了,問劍心閣的成立便是為了你們魔門的三祖師,如果魔門要重現武林的話,那麼問劍心閣也只好全派皆出,盡力不讓魔門多造殺孽!」任雨情對兩人親密的動作視若未睹,連語氣都沒有半分變化。

  「如果任姑娘能夠贏得了百年約戰,那麼聖門便只好再蜇居百年了!」於雅婷嬌笑道,「只是依著任姑娘現在的武功,恐怕還不是單師妹的對手吧!這場百年約戰,恐怕是問劍心閣要退隱武林百年了!」

  任雨情毫不動容,道:「單妹妹的修為確實在我之上,但雨情的對手如果是單妹妹的話,豈不是讓於姑娘大失所望了!你不是為了修成『十媚惑天』才來到這裡的嗎?若是不能奪得教主之位,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這兩個生死大對頭的門人一見到面,總難免一場口舌之戰。

  「格格格」,於雅婷嬌笑不止,道,「人家現在已經有了羽郎,便是做不做教主,雅婷覺得都沒有什麼關係了!只是任姑娘風華絕代,卻要遵從師門的規矩,一輩子都要過著孤苦無依的日子!若是輸了百年約戰的話,更要被關在山裡,一輩子都對著流水青山,唉,想想都是替任姑娘感到不值啊!」

  縱是知道她睜著眼睛說假話,於雅婷絕對不會放棄爭奪教主之位,但聽她說得嬌媚蕩人,仍是忍不住地一陣得意心動,但聽她說到後來,黃羽翔卻是眉頭緊皺,道:「雨情,難道你們問劍心閣的女子都是不能嫁人的嗎?」

  任雨情略一遲疑便道:「不錯!祖師爺傳下的規矩,一入問劍心閣,便要斬斷七情,終生都不能想婚嫁之事!否則的話,便要開革出門,追回一身武功!」

  黃羽翔心中暗罵,想道張角的這個女兒自己得不到幸福,卻也要害自己的門人,居然訂下了這麼一個臭規矩!

  「管他什麼門規戒條,只要是我黃羽翔喜歡女人,便是閻羅王的女兒,也要把她從地府裡搶出來!」黃羽翔暗暗下定決心,只要能夠打動任雨情的芳心,不管怎麼樣,也要魏雅心答應將她這個徒弟嫁給他!

  「雨情,我幾天練功頗有心得,不如到後院陪我過上幾招!」黃羽翔雖然欲接近這個清冷女子,但任雨情卻彷彿清風一般,飄來蕩去不會為任何事駐足。

  任雨情看了於雅婷一眼,道:「好啊!不過雨情今兒個有些累了,還是過幾日再說吧!」轉過話題,復道,「黃兄,你打算今晚去『拜訪』龍皓天嗎?」

  「嗯,事不宜遲!若是他有什麼圖謀的話,還是早些有所防備的好!」見任雨情不肯應承自己,黃羽翔不禁微微有些失望,但晚上還能與她共赴聚福客棧,總也能補償回一二。

  「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其他人!」黃羽翔低聲囑咐道。今晚之事,權可當做自己與任雨情的幽會,若是再扯上單鈺瑩、張夢心等人,豈不又要變成眾女的大混戰了。

  任雨情也不作答,只是往後走去。於雅婷卻是嫵媚一笑,道:「雅婷知道羽郎的心思,晚上絕不會給羽郎添亂的!不過,羽郎是不是要給人家一點獎勵呢?」

  此女受到「抱樸長生功」元陽之氣的滋潤,越發顯得光彩奪目,一舉一動之間,更顯蕩人心神。黃羽翔雖是心中癢癢得,卻也不敢白日宣淫!萬一被幾女知道了,那麼表面才恢復平靜的局面又要亂成一團了!

  這一天過得真是緩慢,兩次吃飯的時候,黃羽翔都是看著任雨情,生怕她露出一絲口風。好在任雨情雖是沒有應承黃羽翔什麼,但卻是沒有半句提到關於龍皓天之事,反倒是於雅婷不停地用目光瞄向他,嘴角總是帶著勾人的笑意,害得他連吃飯都吃不甚安穩。

  好不容易才熬到晚間,將膩人的司徒真真打發回了房中,黃羽翔換上一身深色衣服,行到了大堂之中,卻見任雨情早已俏立一邊,也不知她等了有多久了。

  「雨情,你等了很久了吧?」

  「無妨,雨情也是剛到!」任雨情向角落道,「於姑娘,你也可以出來了!」

  於雅婷「格格」一笑,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俏麗的身影在黑暗中更顯勾魂,道:「嗯,羽郎你害得人家沒有睡上一個好覺,可要好好地賠償人家!女孩兒家若是睡得不足的話,可會大大地影響容貌的!」

  「好了!」黃羽翔拉過她的纖手,道,「走吧!」

  黃羽翔日間便問了掌櫃,知道聚福客棧在哪裡,一路出門,三人便直奔城東。不過兩柱香的功夫,便到了聚福客棧。

  「黃兄,你看那人!」任雨情突然指著一個走進客棧的人道,「他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黃羽翔眉頭一皺,道:「是啊,難道他們也住在這裡嗎?照理說,他們早該回楚中去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三天前來訪的楚中鄭家的韓清月!


卷九 第二章 夜訪聚福

  
  「羽郎,他是誰啊?」於雅婷搖了搖黃羽翔的胳膊,當初韓清月來訪的時候,她還在床上暈迷不醒。

  「他是楚中鄭家的人,怎得又會和龍皓天攪在一起呢?還是正好也是住在這家客棧?」黃羽翔拍了拍於雅婷的秀肩,後者則遞給他一個嫵媚的笑容。

  「跟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於雅婷輕笑道,「你們在這裡瞎猜也是無濟於事的!」

  黃羽翔想了想,道:「雨情,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吧!」牽著於雅婷的纖手往客棧走去。

  任雨情略一思忖,也是跟了上來。

  此時天色已晚,偌大的客棧中已是沒有幾個客人,只剩下兩三個夥計正在收拾,見到三人進來的時候,都是漫不經心的抬起頭來,但一見到任、於兩女,俱是雙眼放光,沒有一個人望向黃羽翔一眼。

  任雨情淡淡然無動於衷,於雅婷卻是淺笑盈盈,端得比任雨情要勝過幾分。在長相上,任雨情要稍勝一籌,但於雅婷卻是勝在練過「天魔魅心」,極具勾人心神之力,這三個夥計看了兩女一陣,俱是把目光放到了於雅婷的身上。

  於雅婷嫵媚一笑,示威似地向任雨情看去,意思自然是「這一回我可贏了你了」!

  黃羽翔走上前,氣勢輕發,將三個夥計的目光頓時從兩女的身上隔絕開來,不理會三人臉上失望之後的惱怒,道:「三位大哥,不知道這裡有沒有住著一位姓龍的客人?」

  這龍姓天下少有,一般人都會豈避流言,不會用到這種姓氏的。普天之下會用這個姓氏的,恐怕只有龍皓天了。

  三個夥計原本正做得無聊之際,乍睹這兩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都是魂飛九天,好不容易才讓黃羽翔收回了魂來,自是極其的不願。不過聽到他提到龍皓天時,都是個個浮起了諂媚之色,左首那人道:「這位公子,您要找的莫非就是龍皓天龍公子?他老人家正住在三樓的『迎賓閣』,剛才還有位爺進去找他呢!」

  中間那人道:「龍公子是我們遇到的最大方的客人,每次打賞起來,都是一錠錠銀子扔過來的!」

  最後那人看了看黃羽翔,滿臉的貪婪之色,道:「這位公子儀表堂堂,莫不是龍公子的好朋友嗎?要不要我們為公子爺通報一聲!」

  黃羽翔淡淡一笑,從懷中掏出三塊碎銀分遞給三人,道:「我和龍公子已經約好了,不用你們通報了!」

  說罷,向兩女點點頭,示意兩人往樓上走去。

  三人拾階而上,底下的三個夥計卻是議論開來。

  「我看啊,這爺公子八成是龍公子的朋友,不然的話,出手哪有這麼大方!」

  「勿是格!俚個人渾身都是地痞氣,怎麼看阿勿像個公子爺,說不定是個龜公!你們看俚不是帶著兩個女人嗎?肯定是他替龍公子和剛才上去的那個客人找來的妓女!」

  「這樣嗎?不過剛才那兩個女人真是漂亮,若是能讓我摟著一晚,便是明兒個要了我的老命我也是願意啊!」

  「臭阿四,你撒泡尿照照鏡子吧,就你這德性,也配摟著人家!換了我還差不多!」

  好在黃羽翔都是全神關注在三樓的動靜上,沒有聽到那幾個夥計的說話,不然的話,可能便要顧不得龍公子而將這三個異想天開的人一劍刺個透心涼了!

  任雨情卻是怪罪起黃羽翔來,道:「黃兄,你可知道剛才給那三人的銀兩足以讓普通的三口之家用上半年了!天下有多少家庭便是連一日三餐也是難以保證,你卻隨隨便便地賞給了他們!」

  黃羽翔想到她自己一身布衣麻裳,絕對是吃苦勤儉慣了,自是不習慣他的大手花錢,便道:「好了雨情,你莫要怪我了,若不是我剛才打賞他們那些銀子,他們能這麼輕易便讓我們上樓?肯定還要裝模做樣的亂說一氣,若是將龍、韓兩人驚動了,豈不是得不償失!頂多我以後扔過去之後再搶回來便是了!」

  「搶回來?也只有羽郎這種小賊才做得出這些事吧?」於雅婷掩口而笑,道,「任姑娘,行走江湖,該花錢的地方就該花錢!像你這般小家子氣的,恐怕只適合做個管家的妻子!」

  黃羽翔一聽於雅婷又有起釁的意思,忙拉著於雅婷走快了幾步。

  三人行到三樓的樓梯口便停了下來,俱是展開六識,凝神搜索整個樓面。

  龍皓天雖然深淺不明,但韓清月卻絕對是可以比擬秦連的大高手,三人雖然武功修為俱臻頂尖之流,但仍是不敢有絲毫大意,神意含而不發,小心翼翼地將六識一點點地展開。

  猛然間觸到了一團緩緩流動、絕對強大的真氣,黃羽翔微微一怔,湊在兩女的身邊輕聲道:「左面第三間屋子!不過,韓清月已經布下了一個氣場,聽不到兩人的談話,若是要突入的話,恐怕便要被他們發現了!」他當日感受過韓清月的功意,是以知道那團真氣正是韓清月所發。

  鼻間湊到兩女的身側,只覺幽香入鼻,一個清淡,一個濃郁,卻都是一般得誘人心神,黃羽翔忍不住用力嗅了幾口。

  任雨情微一皺眉,讓開了數寸的距離,於雅婷卻是吃吃一笑,側過臉讓他的嘴唇在自己的粉頰上輕吻了一下。

  「這可怎麼辦?」任雨情略一遲疑,道,「我雖然有辦法突破韓清月的內力封鎖,但此人的功力大高,恐怕我的修為不足,仍是會被他發現!黃兄,請助我一臂之力!」

  她伸出左手,復道:「黃兄,請拉著雨情的手,將內力緩緩送到雨婷的體內!」若不是龍皓天身份未明,處處透著古怪;韓清月雖然身為鄭家的客卿,卻有著不輸給秦連的武功,任雨情是絕對不會下這個決定的!要知道,這與送羊入虎口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黃羽翔大喜過望,在於雅婷的微嗔之中,已然將任雨情仿若白玉般的左手握住,大手輕握之下,只覺她的玉手綿軟猶若無骨,端得舒服,彷彿全身每一根毛孔都張開了似的。

  輕握她的纖手便已是如此銷魂,若是能與她做進一步的親密接觸,又會是怎樣得動人呢!

  渾身一激靈,黃羽翔忙凝神靜氣,「抱樸長生功」緩緩而發,沉厚的真氣已是慢慢地湧入了任雨情的體內。兩人的內力千年相承,自是如水乳交融一般,全無半分隔閡。

  片刻間的功夫,任雨情的功力便猛然躍升,達到了兩人縱是功力相加也達不到的高度,無聲無息的內力已是探到了房內。

  若純以內力而論,這世上已沒有一人可以勝過這兩人的聯手之力。而且兩人的功法在千年前原是一家,融合到一塊後的威力卻是更強,強悍的真氣已是不知不覺將韓清月釋放的真氣力場破開了一個狹小的漏洞。

  三人俱是耳力一流之輩,破開的洞口雖小,但逸出來的輕微聲音足以讓三人聽得清清楚楚。

  「……我已經安排妥當了,只要張華庭那幾個徒弟來鄭家,便要讓他們有來無回!嘿嘿,真是想看看,張華庭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教了十幾年的徒弟全部死在同一天裡,臉色會有多難看!」

  聽到韓清月如此說,樓梯口的三人都是臉色微變。以秦連、趙海若、溫漠然三人的武功,即使受到眾人圍攻,恐怕也可以安然脫身,斷不會被人擒殺!除非有張華庭般的身手,才能將他們擊斃。

  而韓清月此人絕不像是個胡言亂語之人,既然如此說,當有六成以上的把握!那麼,他究竟是用計還是尚有最後的底牌未掀呢?

  「今日我見過黃羽翔了!此人當真是如傳說一般,油腔滑調,不會輕易為言辭所動!不愧是『浪子』之名,端得是狡猾善辯!不過,聽他後來的口氣,應該會在明後兩天來找我的!」

  聽到龍皓天如此評價自己,黃羽翔不禁苦笑,向邊上正對他做著鬼臉的於雅婷苦笑一下,低聲道:「這傢伙倒也聰明,知道我會來找他!只是沒有想到我竟會來得這麼早!」

  「嘿嘿,只要黃羽翔在紙上簽個名,再勸上他幾句,他的那幾個紅粉知己便逃不掉了,定然也會跟著他一塊簽的!這樣一來,張華庭、南宮世家、便都要牽涉進這件事了。有了這些人的影響,恐怕中原武林絕對會有一半以上的門派會加入這次請願之中!哈哈哈,到時候,只要把那道請願書輕輕一改,朱棣還不是要龍顏大怒,將這些人都滿門抄斬了不可!唉,只是可惜了張華庭的女兒和一個女徒弟,長得都是極美!愚兄活了三十多年,這樣美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房外三人都是齊齊一驚,黃羽翔念頭飛轉,道:「想來龍皓天定是在書信做個手腳,那些請願的內容可以隨時修改!只需得到足夠多的人支持,他便將這封書信的內容篡改,換上了辱罵朱棣的話!朱棣經過『靖難之役』,最怕的就是別人說他奪了侄子的皇位,前兩年還將方孝儒誅了十族!只要將事情扯到這上面,朱棣定然會大力對付江湖!」

  黃、任兩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任雨情艱澀地道:「朝廷雖然勢大,但最怕就是官逼民反,況且武林人士一旦鬧起來,可絕非平常百姓可比。不但頗多武功高深之人,而且十派之中肯定有七派以上是極有根基的!若是他們趁機作亂造反的話,整個大明朝都會根基不穩了!」

  「如果蒙人在這時候扣關的話,中原極有可能再度陷入虎狼之吻,淪入異族人的統治之中!」黃羽翔對什麼事情都是滿不在乎,但事關國家興亡,他雖然憊懶,卻也不敢疏忽大意。

  「那豈不是更加好玩!身處亂世的話,當是像羽郎這般的好男兒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說不定還能黃袍加身,做個好色皇帝也是大有可能!」於雅婷雖然嬌笑不止,但卻是將話聲的範圍控制在三尺左右的距離。

  黃羽翔瞪了她一眼,道:「天下興亡,都是百姓之苦!縱使能夠身登大寶,但卻要看到如此多的生靈塗炭,我又如何能夠安心!」

  任雨情投過一記讚賞的眼神,於雅婷卻是撇撇嘴道:「羽郎,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悲天憫人了?」

  「我只想與你們平平穩穩地過日子,若是天下大亂的話,我便沒有時間與你們好好相處了!」一句話暴露了這個男人好色的本質,任雨情氣得悶哼一聲,若不是還要偷聽兩人的談話,真想一把摔開這個男人的大手,再一把巴掌將他的腦袋打成豬頭,讓他好生地反省一下。

  三人這一番說話,都將房中兩人談話錯過了好多。當下都不再說下去,只是靜聽兩人的交談。

  「……鄭家對你有沒有起什麼懷疑之心?」

  「這些笨蛋只是一門心思想著與我們共分這片大好河山,哪裡會懷疑什麼?我便是將他們都賣了,他們還要幫著我數銀子呢!再說了,憑著師父的威名,他們縱然心中有所想法,又哪敢說出來!」

  「小心一點總是好的!你可不要太小看中原武林,其中真是不乏人才!便是這個好色成性黃羽翔,一身的功力修為也絕對不會在我之下!要知道,師父為了栽培我,曾經用『奪天大法』替我擴展了全身的經脈,修習內功起來,要比常人快上許多。卻不知道他的武功是怎麼練成的!」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張華庭的幾個徒弟我見過兩個。一個便是『五嶽手』秦連,另一個好像叫做趙海若,修為不在秦連之下,不過為人卻是稀奇古怪!聽說姓黃的那小子還有一個『血影殺神』,二十多年前曾在中原武林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卻不知怎得也投到了他的麾下!」

  「嗯,如此說來,要在鄭家盡殲張氏門徒,還真是頗為扎手!師兄,此事關乎大局,師尊交代過了,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愚兄定然會小心辦事,不會讓師尊失望的!」

  兩人說到這裡,便不再談這些事情,轉而說些風花雪月之事,其中韓清月對張、任、趙三女的姿色大為讚歎,龍皓天卻只是淡淡地跟上兩句。

  任雨情聽韓清月說得越來越是不堪,終是將內力收回,清淡的臉上微微籠上一層紅暈,嗔道:「該死!」

  於雅婷卻是「格格」地嬌笑,道:「任姑娘,看你這副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樣子,竟還有男人會為你神魂顛倒,真是異數!」雙手搭在柳腰上,豐滿的臀部略略向左偏移,擺出了一道極為誘人的曲線,「只是他們沒有見過我!不然的話,人家只會當你是根木頭而已!」

  任雨情也不知是受黃羽翔功力的影響,還是不慣被他握著,與男人如此親密,或者是被韓清月的言語所激,更可能是被於雅婷所氣,平時清和淡然的樣子已經消失不見,俏臉之上的紅暈越是越是紅潤,星眸之中彷彿籠著一層水霧,此番迷人的風姿,便是於雅婷的「八媚」也是無法企及!

  她輕輕一跺腳,轉過頭對著黃羽翔道:「你怎麼還不放手,還要握到幾時?」

  雖然被她輕怒薄叱,黃羽翔卻是不驚反喜,道:「雨情,你這個樣子才像個女人嘛!」

  輕輕扭轉過頭,將纖手收了回來,雪白的脖頸間還是掩不住的緋紅之色,過了好半天,任雨情才回過頭來,臉上終是恢復了平時的清和之色,道:「黃兄,那封請願書事關重大,若是不趁早拿回來,被他往朝廷上一送的話,那可要惹上大麻煩了!」

  「雨情,你先莫急。我看過請願書上的人名,大多數都是小門小派,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便是呈到朝廷上去,也不會起到多少作用,想來龍皓天絕對不會做這等傻事!他定然還要等我畫上個押,哈哈,明天我便來上一趟,大筆一揮,將那些簽名畫押全部抹成了一團,倒要看看,他又會是什麼樣的臉色!」

  可惜任雨情嬌媚的樣子仿如曇花一現,黃羽翔頗有些遺憾地看著她雪白如玉的俏臉,心中卻是想道:「雨情只是心神失守,便會如此嬌媚!若是能夠讓她動情的話……辣塊媽媽,可能我一身骨頭都要被她吞了!」想到蕩人處,連粗話也冒了出來。

  「羽郎,你可真是個大壞蛋!」於雅婷再度掩口嬌笑,道,「人家可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感覺到韓清月的真氣漸收,黃羽翔忙道:「我們快走,韓清月要出來了!」當先拉著於雅婷下到了樓下。

  回過頭一看,卻見任雨情正站在自己身後,黃羽翔露齒一笑,道:「雨情,明日再陪我來一趟如何?」

  任雨情微微一想,便點了點頭,道:「既然黃兄開了口,雨情只好凜然遵從了!」

  聽她如此說回答,黃羽翔差點兒想說:「那麼你今晚便陪我算了!」好在尚有幾分定力在,不然的話,可能便要被兩女從客棧中扔出去了。

  三人快步走出客棧,轉眼之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原先那三個夥計卻仍是守在樓下。

  「臭阿四,我說吧,樓上的那兩個傢伙中看不中用,才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已經完事了!五錢銀子拿來!」

  「唉,沒想到那個高大漢子人長得這麼粗壯,卻是半點用也沒有,才這麼幾下就不行了!若是換作是我,早就讓那兩個娘們舉手求饒了!」

  「儂省省吧,看儂那副樣子,替俚提夜壺還差勿多!」

  當韓清月從樓梯上下來的時候,見到那三個夥計一臉曖昧的樣子,心中不由地怪怪起來,想道:「難道我的樣子很奇怪嗎?」因著這三個夥計身無武功,是個地地道道地打雜人,他自是不會多花功夫深究原因。只是這三個男人笑得實在太過古怪,過幾天後竟是越想越是難受,只是那時他已離蘇州,終成了無解之迷。日後每每回想起來,都是鬱鬱不得解。

  [***]

  從大門進去,才行到大堂,卻見單鈺瑩幾女正端坐在椅上,一個個板著俏臉,只有趙海若笑兮兮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說不出的興奮。

  任雨情身形飄飄,已是往內堂走去,邊走邊道:「黃兄,雨情且先告辭了!」

  於雅婷對他拋過一個媚眼,也是跟著任雨情走去,道:「羽郎,人家在屋裡等你!」格格格地一陣嬌笑中,婀娜的身姿已是消失在了屏風之後。

  黃羽翔恨得將牙齒暗咬,這個魔門小妖女果然不負惡名,不但不負責任地拋下他一人離開,竟還要亂上添亂,等下到她房中,非要狠狠地在她的臀部上打上幾記。

  「小賊,我還道你這些天練功練得累了,想早些睡,才將真真妹子趕了回來,卻不料你這個小子竟是不安好心,將任姐姐騙了出去!」單鈺瑩儼然眾女的代表,當先發難。

  黃羽翔連忙道:「瑩兒、心兒、楚楚、真真,你們都莫要誤會,我晚上出去可是為了天大的事情!」當下不等單鈺瑩反駁,忙將白天龍皓天來訪,又在聚福客棧看到他與韓清月會面的事情說了出來。

  張夢心微微一怔,道:「這龍、韓兩人究竟是何身份,竟然敢誇下如此海口!他們的野心真是不小,竟想挑起中原紛爭,趁機起事!從他們的口氣來看,好像不是中原人,難道異族人嗎?」

  單鈺瑩卻兀自怒氣未消,道:「就算如此,你為何不早點同我們說這件事情,難道我們非要在這裡苦苦等待你的回來嗎?死小賊,你可知道我們有多惦著你!自從你在雁蕩受傷之後,我們就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你還會遇上些什麼事!你卻是一聲不響地出去,難道在你的心中,我們姐妹幾個還及不上那個小騷蹄子嗎?」

  黃羽翔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道:「好了,瑩兒,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會先告訴你們的!誰叫你們都是我最愛的小嬌妻呢!」

  南宮楚楚與張夢心都是俏臉一紅,低下頭來;司徒真真卻是嬌生生地叫了一聲「夫君」,而單鈺瑩小嘴一撇,道:「各位妹妹,千萬不要被這個小賊給騙了!這小子做別的不行,就是特別會騙人!」

  「哎喲,」黃羽翔眉頭一皺,雙手按在胸口,作出一副痛苦的神情。

  四女都是大驚失色,向黃羽翔抬步走去。單鈺瑩雖是罵得最凶,但腳步卻也是最快,已是將黃羽翔扶住,道:「小賊,你怎麼了,又受傷了?你可莫要嚇我了!」

  黃羽翔微微一笑,已是將她摟到了懷中,道:「瑩兒,不要再生氣了!以後定然不會讓你們再擔心了!」

  單鈺瑩柳眉一挑,轉眼之間卻是換過一副溫柔的樣子,躲在黃羽翔的懷中。黃羽翔張開雙臂,將其餘三女都圈了起來,道:「我們以後永遠也不分開!」

  一場小風波終於化為無形,而因為於雅婷而帶來的冷戰也在這一摟一抱之間宣告終結。

  趙海若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右手在小嘴上輕拍一下,喃喃道:「原以為還能看到一場好戲,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收場了,真是不過癮,還是回去睡覺算了!」


卷九 第三章 戲耍大敵

  
  大清早起來,黃羽翔已成習慣,便到庭中練了一會劍,這才到大堂中用飯。他當日身受重傷之際,曾經使出了奇速無比的「流光之劍」,但此時此際,腦中卻沒有絲毫怎樣使用這種劍法的印像,彷彿隨著他的轉危為安,這種神奇劍法也隨之消失無蹤。

  但黃羽翔知道,那種奇速之劍是在他性命垂危之際才體會出的,必然要再經生死考驗,才能重新恢復到他的記憶中,如此反覆,這種速劍才會真正成為他的本事。而且,他現在雖然只能同時控制十八朵水花,但對內力的掌控,比起四天前來,已不啻脫胎換骨。只是每多增加一朵水花,難度就要翻倍。他在前天已能同時控制十六水花,但直到昨日清早,也才推進到十八朵而已。而昨天下午雖然也是苦練不休,但卻是沒有絲毫進益。

  話雖如此,但他仿若身有億萬家財,以前卻只知道用千萬兩的銀票買根青菜一般,其中的浪費,實在是難以計算;但現在卻是學會了將銀票兌成了碎銀、銅錢,殺雞絕對不用宰牛的力氣。一下子便將本身的韌性提高了很多,攻擊之威雖然沒有增強,但卻勝在後勁十足,攻擊之間的空隙已是越來越小。若是他日能夠重新使出「流光之劍」,天下雖大,能與他一拼的,恐怕已是絕無僅有!

  經過昨天眾女的一番施壓,黃羽翔卻也不敢單獨行動。吃過早飯,就糾合了四女,準備到聚福客棧去看看這個龍皓天。任雨情可能是所有人中起得最早的人,反正黃羽翔無論起得多早,都能看到她早已端坐在客堂之中。

  趙海若原本是定然會湊這個熱鬧的,但此妮若是睡起懶覺來,足以從早上一直賴到下午,若是誰在此時去打擾她的話,恐怕便要告別幸福人生了。

  於雅婷得知四女都要同去,自是不會去平白挨四女的白眼,俏生生地飛給黃羽翔一道媚眼,在眾女的嬌叱聲中,已是回轉了自己房中。

  「大哥——」看到黃羽翔對著於雅婷消失的地方兀自帶著不捨之意,張夢心扁扁嘴道,「有這麼捨不得嗎?」這個美人自從得到父親的首肯,儼然以黃家的媳婦自居。

  見張夢心也難得吃醋吃得這麼明顯,黃羽翔哈哈一笑,拉過她的嬌軀,道:「心兒,我更捨不得你啊!」眼前的這個妮子,於原本的美麗之中,散發著一種魄人心神的艷麗,一如昨日任雨情情懷微動時的樣子,都是美麗的讓人心醉!

  黃羽翔頭一次發現,這兩個絕世美女之間竟然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只是被這兩人的絕美所掩,自己卻只看到了她們各自最動人的一面,而忽略了共同的部份。

  「嘻嘻,」司徒真真微微一笑,道,「張姐姐,夫君又要使出『美男計』了!」

  張夢心俏臉一紅,道:「小妮子,什麼『美男計』,你連這種話也搬出來了?」

  「心兒,」黃羽翔決定要分化四女的聯合陣營,「我可是幫著真真的,可不許你責罵真真!」

  「死小賊!」單鈺瑩雙手插腰,道,「我們姐妹四位一體,豈會內鬨!你休想挑撥離間!」

  張夢心對大事把握的頗為精準,但在男女之事上卻絕非黃羽翔的對手,聽得單鈺瑩如此說,方才恍然大悟,嬌聲道:「大哥,你好壞!差點兒便要上你的當了!」美目流盼,萬千風情如同瀑布輕垂,齊齊向黃羽翔打去。

  一陣心癢難忍,黃羽翔想道:「昨日的雨情便是這副模樣,惹得我連魂兒都快要飛走了!雨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騙到手,可心兒已經是我的人了,岳父也首肯了,幹嘛還要讓她獨守空閨呢!沒道理的啊,若是讓她到明天還是處子之身,連我都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男人!」一番胡思亂想,心中卻是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張夢心盡快成為小婦人!

  五人經過昨晚一事,已是恢復了往日的融洽,這一頓早飯自是吃得溫馨無比。只是苦了任雨情,明明是要跳出紅塵之人,卻要強自忍受堂中瀰散的濃濃愛意,一顆古井不波的芳心,昨日便被撩起了幾許蕩漾,此時看到五人親密的樣子,心中卻是泛過了一絲孤獨。

  好不容易才將這頓飯熬過,六人便緩緩向聚福客棧進發。

  昨日如同做賊一般,今日卻像個大商賈,帶著一眾妻妾出來遊玩。五女的姿色,自是引起了一番哄動,好在黃羽翔、單鈺瑩、任雨情都是修為頂尖之人,遇到人擠的時候,便放出無形真氣,將外人攔在圈外。一路走來,不下於同百多名高手對決,半個多時辰後,終於還是到了聚福客棧的門口。

  六人大模大樣的往裡走去,此時巳時剛過,客棧中人的卻也不算甚多,昨晚那三個夥計正好在抹桌子掃地,乍見到幾人,都是呆住了。看著這個,又看看那個,只覺五女各擅勝場,都是嬌媚多姿,實是不知道將眼光放在誰的身上。

  黃羽翔輕笑道:「三位大哥,不知道龍公子起身了沒有?」

  「回稟公子爺,龍公子早就起身了,正在樓上歇息呢!」

  「嗯,我們去看看他!」黃羽翔當先往樓梯上走去,身後五女自是緊隨其後。

  「臭阿四,你看到沒有?五個大美女啊!昨天那兩人有一個在裡邊,另一個卻不見了!」

  「這位龍公子真是享盡了人間艷福,有這麼多的美人兒陪著!哎,我說我都在蘇州城住了這麼久,怎麼沒聽說過哪個窯子裡有這麼多一等一的大美人!『醉仙樓』的小月兒據說是蘇州的頭號紅倌人,不過我前年上香的時候恰好看過她一眼,比起這五個仙女般的人兒,簡直就讓我噁心得想吐了!」

  「不過這個龍公子也真是厲害!昨晚才應付了兩個,這麼早又要了五個,你們說,這次他能撐多久?」

  三人的臉上都是露出古怪的笑容,怎麼想怎麼算,這龍公子也要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來了。

  黃羽翔輕車熟路一路直指龍皓天所居的屋子,輕輕扣了一下房門,道:「龍兄可在?小弟黃羽翔!」

  只聽門內龍皓天熱情爽朗的聲音道:「原來是黃兄啊!」聲音傳來,門也在同一時間打了開來。龍皓天一張俊臉上滿是笑意,道,「黃兄,真是想不到你會這早就來看我!哈哈!真是絕大的驚喜!」

  「待會給你的驚喜還會更大呢!」黃羽翔心中暗道一句,臉上卻是浮起滿滿的笑意,道:「龍兄,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終是決定要參加這等壯舉,為我中原武林盡一份心力!」

  聽他在武林前面還加了「中原」二字,龍皓天微微一怔,隨即便道:「來來,黃兄,趕緊裡邊請!」讓開身體,讓黃羽翔等人進來。

  看到眾女婀娜多姿地進到房內,龍皓天顯然也為眾女的容貌所懾,過了好一會才恢復了正常,道:「黃兄,這幾位便是傳聞中你的紅顏知己嗎?哈哈,果然天香國色,天下少見!」

  「不敢!」黃羽翔微微拱手,道,「龍兄,我昨日已經想清楚了,像這等能夠青史留名的佳事,自然不能錯過!我這幾位紅粉知己中,不乏名門之後,大家都想為武林盡一份綿薄之力。這位是張夢心張姑娘,便是『無雙玉女』,想來龍兄必然知道她的父親便是張宗師了!」將手指直向單鈺瑩,復道,「這位是單鈺瑩單姑娘,她的名字最近也應該轟傳江湖了吧!」

  看到龍皓天微微有幾分色變的俊臉,黃羽翔不禁想道:「瑩兒果然厲害,人見人怕,非是我一個人而已!」

  「單姑娘不但是魔門長老之徒,更是浙江布政使單定坤大人唯一的女兒!」

  「什麼?」黃羽翔如願以償地看到了龍皓天吃驚的表情,單鈺瑩為魔教惜花婆婆的弟子,這個身份已經轟傳江湖,但另一個官府之女的身份卻是被壓了下去,知道的人不多。

  耐不住心中的狂喜,龍皓天連聲音都起了一絲顫抖,道:「單小姐果然深明大義,居然出淤泥而不染,沒有與魔教同流合污,真是武林之福!」原本只期望能夠讓朝廷對付武林,現在卻能將堂堂浙江布政使也拉了進來,必然將引起了中原的大震盪!

  單鈺瑩輕輕一笑,拉著張夢心坐到了一邊,對他看也不看上一眼。

  「這位是南宮姑娘,便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了!」雖然南宮楚楚遠遠及不上前面兩女的份量,但能夠拉上南宮世家,也足以讓武林抖上三抖了!

  黃羽翔拉過司徒真真的嬌軀,寵溺地看著她道:「這位是司徒姑娘,她的父親便是『九環刀王』司徒遠清前輩!」這個妮子經過這幾天的休養,已是能夠自行走路,但身體仍是大虧。早上走了這半個多時辰,已是讓她累得額頭之上直冒冷汗。

  這司徒遠清雖然沒有開幫立派,但卻堪稱當今刀法名家,已是少有敵手,端地了得。

  最後看向任雨情,黃羽翔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道:「這位乃是問劍心閣的傳人任雨情任姑娘,她的大名應該不用小弟來介紹了吧!」

  什麼時候任雨情也成了他的紅粉知己了?不同於看到其他幾女,龍皓天的眼光瞥到任雨情的身上時,雙眼之中頓時射出奇特的光芒,道:「原來這位便是任小姐!在下久仰任小姐的芳名,今日一見,總算償了在下的心願!」

  若是昨天沒有聽到他與韓清月的商談,誰會想到這麼一個滿身正氣的俊朗青年骨子裡竟是要顛覆中原!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雨情只是沾了師門的光輝,本身卻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龍公子的謬讚,雨情愧不敢當!」

  「龍兄,我們先做正事,容後再敘他事!」前面一段雖只是戲耍龍皓天,但黃羽翔就是不慣龍皓天看向任雨情的眼神,沒來由地心中不痛快,便忍不住催促他起來。

  「哦!」龍皓天從袖中取出一張信紙,遞到黃羽翔的手裡,再從書桌上拿起一枝毛筆,蘸了些墨水,反轉之後交給黃羽翔,道,「我原本正在練練書法,沒想到黃兄這麼早就來了,我卻只寫了幾個字!」

  眾人向書桌上看去,只見攤平的書桌上正有一張宣紙,上面只寫了「龍騰九」三個字。但不用細想,便知道他肯定是想寫「龍騰九天」。

  黃羽翔接過紙筆,大笑道:「龍兄,你真是好志氣!龍騰九天——嘿嘿,龍兄,你便要化作九天之龍,傲領天下嗎?」

  龍皓天眼珠一轉,道:「好男兒當有治世之想!不知黃兄是否有此大志呢?」

  黃羽翔環顧幾女一眼,道:「我只想陪著我心愛的人快快樂樂地過上一輩子,沒有像龍兄這般的雄心壯志!」

  「哈哈哈,黃兄你太謙了!」龍皓天絲毫不動聲色,道,「只是從黃兄目前的舉止看,分明已是具備了名垂青史的條件,只需再錦上添花,必然能夠讓後世傳訟!」

  黃羽翔握筆在手,道:「龍兄,在下胸無大志,學不了治霸天下的那一套!」筆尖觸紙,已是龍飛鳳舞地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哎,寫得真是太醜了!」黃羽翔左看右看,總是覺得自己的字與他的長相差得太多,「若是讓皇上看到這個簽名的話,豈不是要龍顏大怒,罰我每天都要練筆了!」他右手一揮,毛筆頓時在紙上劃過老大一條痕跡,將自己的名字抹去,順帶著也掩蓋了兩個旁邊的簽名。

  「黃兄——」龍皓天猛然站起,隨即卻又坐了下去,道,「黃兄過慮了!皇上聖明,又豈會以字取人!」

  司徒真真在他懷裡倚靠著,道:「夫君,剛才那個簽名你不應該抹去的,可以留給真真收藏啊!」

  「哪有人收藏這些垃圾的!」嘴裡說著,黃羽翔又在紙上簽了個名,搖了搖頭,又將之塗去。三兩個的功夫,紙上除了東一道橫、西一道豎之外,已是不剩一點東西了!

  龍皓天木無表情,待黃羽翔收筆之際,突然露齒一笑,道:「黃兄,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黃羽翔不禁有些佩服此人的定力,圖謀許久的事被自己當面破壞,卻是沒有半絲怒意,光是這位自控力,便足以讓他肅然起敬了,「也不是很久!不過在下倒真是龍兄的計謀佩服無比!」

  「哈哈哈」,龍皓天爽朗地大笑起來,道,「在下雖是計劃了很久,但比起黃兄的法眼來,還是差得太多!」

  黃羽翔暗叫一聲慚愧,若不是任雨情的功法獨特,兩人的內力又能水乳交融,完全互用,昨晚還真是不能偷聽到龍皓天與韓清月的談話。而若不是韓清月昨晚突然來訪,龍皓天卻也絕對不會吐出此等計謀!

  「龍兄,事已至此,不知你又有何打算呢?」黃羽翔輕輕轉過話題。

  龍皓天越發顯得鎮定雍容,道:「在下有什麼打算恐怕已是不重要了,不知各位又想要在下怎麼辦呢?」

  黃羽翔對此人越來越是敬佩,道:「龍兄,只需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們定然不會為難龍兄的!」

  龍皓天微微一笑,道:「若是我不想回答呢?」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我想龍兄絕不是這種笨人!若是龍兄不肯回答的話,在下只能將你先關起來再說。等你什麼時候想要說了,再放你出來,或者等到答案已經不重要的時候!」

  「嗯,」龍皓天點點頭,道,「黃兄有問題請說,在下盡量問答你便是了!」

  「龍兄的真實身份是什麼?」龍皓天的動機不明,若是能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當可以猜出他的幾分意圖!

  「赤鷹教座下的一名弟子啊!」龍皓天表情自然,還向任雨情遞過一個微笑。

  「哈哈」,黃羽翔笑了一陣,道,「龍兄莫非這麼喜歡寄人籬下的生活?」

  龍皓天攤攤手,道:「在下說得原就是實話,若是黃兄不信的話,在下也沒有辦法!」

  「龍兄,原本是不想與你動粗的,但你既然如此不肯合作的話,那我只好先制住龍兄再說了!」黃羽翔對單鈺瑩展顏一笑,道,「瑩兒,陪龍兄過上幾招!」

  單鈺瑩對他猛瞪一眼,轉首對龍皓天道:「喂,你是要自己束手就擒,還是讓我親自動手啊?」

  對著這個隨時隨刻都可能暴走的女人,連龍皓天也是不敢大意,臉上收起了微笑,正容看著她,道:「在下久聞單小姐乃是年輕一輩中最頂尖的人物,今日能與單小姐交手,當是三生之幸!」

  黃羽翔心中苦笑,想道:「若是瑩兒能將她的一身野性除去,倒真是我的『三生之幸』,如今看來,卻是我的『三生不幸』還差不多!」

  「哼!」單鈺瑩在一聲冷哼之中,人已經暴竄而出,猛然雙掌向龍皓天的胸口打去。

  她此時「紅日照天下」大法已然大成,不必刻意,這股剛烈的真氣早已在全身遊走,一下子便將她的功意提升了好多。雖然還沒有進入到「死寂天下」的境界,但身法之速,已是目力不可分辨。

  龍皓天雙手一合,一股悍然大力勃然而發,將單鈺瑩高速衝過來的身形硬生生地剎停,狂烈的真氣湧出,已是將兩邊的家俱化作了一團碎木。

  掌隨身動,雙手幻成虎形,已是向單鈺瑩的頭頂抓落。

  單鈺瑩輕哼一聲,身形猛地一個翻飛,已是後縱而出,落到了書桌之上。

  輕甩一下額前秀髮,單鈺瑩嘴角一勾,微笑道:「你的武功還不錯嘛,足以跟姓雷的傢伙拚個高下了!」

  「姓雷的傢伙?」龍皓天並沒有趁勢追出,收回雙掌,負手背後,一股淵停嶽峙的高手風範一展無餘,「莫不是魔門的那個雷冬邪?」

  單鈺瑩輕吸一口氣,背後的長髮無風自動,俏麗的眼眸飛過一道赤紅之色,令人生懼的氣勢已是暴湧而出。

  龍皓天眉頭大皺,眉心突然閃過一道熾白的光芒,渾身的骨骼一陣暴響。

  單鈺瑩既然要全力以赴,天下間除了三大宗師,恐怕再無一個人敢等閒以待了!

  「瑩兒,還是讓我來吧!」黃羽翔攔到了單鈺瑩的前面,道,「你照顧好真真!」

  單鈺瑩低喃道:「一會讓我打,一會又要自己打……哼,現在給你面子,聽你的話,回到家的時候,你就求菩薩保佑吧!」

  黃羽翔一陣心驚膽顫,他原也知道此時將單鈺瑩攔下來的話,必會惹她不高興。但龍皓天的修為實在太深,若是想要贏過他的話,單鈺瑩肯定要全力以赴,以她「紅日照天下」大法的威勢,恐怕方圓幾里的人都會受到她的氣勢所逼,輕則頭暈目眩幾日,重則要在床上躺上好幾個月!

  抽劍在手,黃羽翔淡然一笑,道:「龍兄,你不介意將對手換作是我吧?」

  「怎麼會呢?」感受到黃羽翔發出的絕不輸給單鈺瑩的雄強氣勢,龍皓天雙袖一甩,手上已是多了兩根短棍。說是短棍卻也不太恰當,這棍的兩頭都是削成了尖刺形,正泛著藍藍的光芒,顯是極為銳利之物。

  左手擋前,右手半彎向上,龍皓天擺開了一個極為奇怪的架勢,道:「請黃兄賜招!」

  「好!」黃羽翔暴喝一聲,流明劍已然刺出,疾點龍皓天的咽喉。

  龍皓天左手架出,「叮」一聲脆響中,已是將黃羽翔的流明劍架住。他踏前一步,右手上的短棍卻是借勢反刺黃羽翔。

  「嘿!」黃羽翔沉聲吐氣,全身真氣一陣狂湧,身形在瞬那之間已是後退半步,流明劍劃過一道美麗的圓弧,已是回削龍皓天,他佔了兵器長的便宜,這一劍卻是後發而先至。

  黃羽翔這幾天得了張華庭的指點,勤練內力控制的法門,已是大有進益。若是換作從前,他回退之後,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反守為攻。現在他的勁道七分發,三分收,一旦擊空,立時可以應變。若是能達到張華庭的境界,當真是縱控自如,無不如意了!


卷九 第四章 戰中柔情


「鏘」,龍皓天右手之上的短棍奇無比地迎上了黃羽翔的長劍。雙方一觸及收,黃羽翔回劍再刺,一連十餘記,都是與龍皓天毫無花巧地硬拚在了一起。

他自學會了內力控制的法門,將攻擊變得連貫持續便是其中最長足的進步。若是換作以前,像這般全力硬拚的話,頂多也就三五招,必然要退到一邊,稍稍平復力氣。但此時內力收控自如,在發力之間,已是開始回氣,是以一直能連續全力攻出。

黃羽翔大喝一聲,流明劍彷彿天際的一道驚電,猛然向龍皓天削去。這一劍勢道奇大,龍皓天竟是不敢單手接下這一記,忙將雙手同時架起。三件兵刃交擊,浩大的內力頓時從兩人的身上傳了出來,整座樓都是劇震一下。

原本龍皓天與單鈺瑩交手之際,樓內便有好多人感覺到了,眾人還道是地震,但一震之後好久沒有動靜,便都沒有什麼動作。但當時單、龍兩人都沒有用上大力,震動也不是很厲害,現在黃、龍兩人已是全力盡出,這一番震動頓時讓樓中之人哭爹喊娘,紛紛往外跑去,生怕客棧倒塌下來,自己也會身遭不幸。

「龍兄,你若是還要頑抗下去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可就不是你我能夠控制的了!」開始這些打鬥,只是雙方互測實力,都是沒有用出得意絕技。若是全力互拼的話,以他們這等修為來說,稍有不慎,可能便會在對方強大的攻勢下灰飛煙滅!

「黃兄,我好久沒有與人痛痛快快打上一場了!請!」龍皓天雖是如此說著,心中卻是驚詫萬分。他雖然對黃羽翔已是高估,但仍想不到他竟能達到此種程度。他武技內力,俱是上乘之選,猶以內力稱最。但與黃羽翔連續十餘記硬碰,已是將他的右手震得一片麻木!

他雙手使用兵刃,原是最喜歡與人硬撼。他仗著本身強悍的內力,用單手便可以將對方逼住,另一把兵刃卻可以乘勢要了對方的性命。但每與黃羽翔交擊一下,全身必會大震,氣血翻湧,實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再以左手之上的兵刃將黃羽翔格殺。

後退三步,黃羽翔輕喝一聲,已然又是揉身再上,長劍如虹,氣勢如潮,暴捲向龍皓天。他在這一劍上已是用上了「浩然一劍」的劍意,萬夫莫敵的雄強氣勢頓時將龍皓天團團裹住。

龍皓天強忍著麻癢難當的右手,也是大喝一聲,眉心之處的白芒大盛,片刻之間已是將他的頭顱遮在其中。身形躍起,頭上腳下,雙棍直刺黃羽翔!

黃羽翔一旦浸入「浩然一劍」的劍意裡,腦海中便沒有退避一途,當下流明劍一卷,已是削向龍皓天的小腹。他仗了劍長的便宜,總能後發而先至。

龍皓天雙手回按,雙手短棍齊齊打在流明劍之上。

劍棍相觸的一瞬,龍皓天臉上的白光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但短棍之上卻是突然暴出了千萬朵無比瑰麗的白芒,如同落雨一般,向黃羽翔的身上激射而去。

一時之間,彷彿空間坍縮,每一朵光芒都好像是一塊塊巨大的天體齊齊向黃羽翔打去!即使已經漸漸退出房門的幾女,也是感受到了好似天地初開時的莫大威力。

「碎星大神通!」任雨情突然冒出一句,一張俏臉也在這一句話後變得剎白無比!

黃羽翔身處局中,自是比諸女更是清楚這些光芒赫人的威力,但「浩然一劍」之下卻是沒有退懼的道理。

全身的真氣勃然而發,原本在揮灑中便全力盡出的「浩然一劍」,已然變成了用七分勁道來催發,餘下三成力道待蓄。這一下兵刃互碰,保留的內力頓時狂湧而出。

黃羽翔的心中什麼念頭也沒有剩下,便只是純粹的揮出一劍!

管他擋在前面的是什麼,在「浩然一劍」之下便只有碎成一片的資格!

斷!

時間彷彿定格,黃羽翔與龍皓天的身形都是沒有半絲變化。只有那萬千道白芒好似陷進了泥淖中一般,便是每前進一寸,都似要付出絕大的力氣一般,變得奇緩無比。

五女恐怕今生今世也休想忘記今日所看到的事情!

萬千道激射而下的白芒好像奔流的瀑布突然被人倒置一般,在黃羽翔全身的一陣青色光華湧動之中,竟是逆著方向向龍皓天打去!同一時間,龍皓天整個人突然被拋飛出去,彷彿激射的箭弩,一下子破開屋頂,直飛向蒼穹。

一波極其強烈的氣流傳來,整個房間四周的牆壁頓時被撕成了四分五裂。在龍皓天飛出屋頂之後,狂暴的氣勢已是打到了屋頂之上,頓時將整個屋頂都掀飛起來。餘勢未消,激流直將碎石斷牆紛紛向樓外拋飛出了七八丈,才算將勢道消盡,重重地掉了下來,紛紛落到附近人家的屋頂和大街上。好在狂暴的氣流已是將斷牆破成了無數個小塊,便是砸到了人,也沒有性命之危。

黃羽翔仗劍直立,霸道的氣勢有若實質一般地撼動著幾女的心靈。烈日驕艷,將萬千道光芒灑在了這個男人的身上,他仰望蒼空,毫無避讓地盯著烈日,彷彿驕傲的太陽只為他一人而生一般,余子碌碌,難以分走他的一分光輝。

附近的行人街坊本就為天上忽然落下的碎石所驚,驀然間見到如此神威凜凜的男子,還道是天上降下的神人,篤信神佛的人已經拜倒在地。

「大哥,你贏了嗎?」五女之中以單鈺瑩和任雨情修為最深,但以她兩人的的眼光,兀自沒有看清剛才兩人交手的細節!見張夢心問了出來,都是將一雙妙眸投到了他的身上。

「沒有!」黃羽翔收回了目光,轉頭看向五女,眼神漸變溫柔。

「大哥——」幾女都是驚叫一聲,原來黃羽翔的額頭之上竟然有一道鮮血,組成了一個橢圓形的印記,倒像是多生了一隻眼睛一般。

「是二郎神!」

「二郎神下凡了!」

隨著他轉頭的動作,底下人中眼力好的已是看清了他的長相,但樓頂灰塵瀰漫,卻是也難以看得真切。模模糊糊間,眾人都將他額頭的那道血記當成了眼睛!

「哈哈哈」,彷彿天際流星,龍皓天猛然落回了樓頂之上,「黃兄,你竟還沒有死嗎?嘖嘖嘖,在我的『碎星大神通』下能夠保得住命的,你是第三個人!不過,前面兩個都已經成殘廢了,不知道黃兄的命運將會怎樣?」

「龍兄,廢話少說!」黃羽翔也是暗暗生驚,在他的「浩然一劍」之下,龍皓天竟然沒有變被他轟成一團粉碎,只是被拋飛出去,利用衝力將擊打時的大力消去,此等化解之法,倒真是異想天開之極。

不但如此,龍皓天竟還有餘力在硬撼他的全力一擊時,將一道光芒送過他的內力封阻,打在了他的額頭之上!若不是他的護體真氣堅韌無比,恐怕腦門之上已是多了個洞了!

「黃兄還有力氣再使出剛才的那種攻擊嗎?」龍皓天雖然說得漫不在乎,但實際上兩根短棍已是在黃羽翔霸道無比的「浩然一劍」下化為了兩團粉末了!此時此際,他的雙手都在顫抖不止,即使兵刃還在,恐怕他也拿捏不穩了。

強捍「浩然一劍」,原只有三大宗師的實力,方能夠安然無恙。龍皓天雖然內力深厚,但對上黃羽翔以燃燒本身潛力所釋放出的力量,還是要遜了幾分!他原仗著自己的內力深厚,方與黃羽翔硬拚的,渾沒有料到黃羽翔的「浩然一劍」已是突破了人體的極限,其威力已是不能用常理來衡量!若是他糊里糊塗地死在剛才那一擊之下,恐怕便是做鬼也要做得不安穩了。

「龍兄還想試試嗎?」若是換作了四天前,全力發出一記「浩然一劍」,又受了龍皓天一記重擊,黃羽翔怎也沒有餘力這麼快再發動一次「浩然一劍」。但隨著他身體不停地受傷脫力,身體的抗擊強度也在不停地加強之中,回氣的速度越來越快,才說話會的功夫,已是有七成之力。

龍皓天強自擠出一個微笑,道:「還是留待日後吧!」

單鈺瑩站上前道:「你今日還想逃脫嗎?」

龍皓天「哈哈」一笑,道:「四鷹衛現身!」

話聲才落,四個黑衣打扮的高大漢子突然從人群的各個角落縱了出來,分成四個角站在樓下。

「就憑他們幾個也想從我們的手中將你救走?」單鈺瑩不屑地皺皺鼻子,道,「你是不是被打糊塗了!」

龍皓天長吸一口氣,壓下內腑中翻騰得越來越厲害的氣息,道:「他們幾個雖然都不是單小姐的對手,但要殺個把人還是可以的!若是你們要強自將我留下來的話,我這幾個手下每天都會在蘇州城殺四個人,直到你們將我放出來為止!」

將眼睛一瞥任雨情,道:「各位要將他們制住只管動手便是!但我在這裡共有十二個護衛,抓去了四個的話,以後就每日殺八個人吧!嘿嘿,反正蘇州城的人那麼多,便是殺他個百來天,也是無妨的!」

任雨情秀眉一蹙,道:「龍公子,身為摩珂羅前輩的弟子,怎能行此如此卑鄙之事!」

「摩珂羅?難道就是三大宗師中的摩珂羅?」張夢心顫聲問道。

龍皓天攤攤手,道:「若是被你們擒住的話,豈不是大大地損了我師尊的面子!況且我與黃兄過招,也是個不分勝敗之舉,而你們卻要仗著人多將我留下來,這又是何道理?」

這麼說來,他便是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了。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為難龍兄,龍兄請便吧!但請寄語尊師,若是貴國有意圖謀中原的話,在下定然會在沙場上讓龍兄授首!」黃羽翔一番說得頗為豪壯,說到最後,語聲轉厲,頗有森嚴之意。

其實要將龍皓天留下,主要是想知道他的圖謀,如今他的身份揭開,一切陰謀便已經明朗。況且請願書已毀,留不留他,已是無關痛癢。

龍皓天深深地看了黃羽翔一眼,道:「黃兄,在下倒是希望能夠與黃兄並肩作戰!只要黃兄能夠投到我的麾下,無論你開什麼條件,我都絕無二話!」

三十年前,蒙古人心目中的戰神修賴阿耶與中原第一高手王天明於百萬軍中大戰一場,結果修賴阿耶被王天明的「冰封三千里」生生擊斃,導致蒙人鬥志全失,終是退出中原。從此以往,蒙人便對王天明既恨又怕,有他在中原一日,便是不敢再犯中原。

好不容易等他死了,又冒出一個張華庭。而且張華庭曾經擊敗過王天明,勢頭如日中天,若不將他除去,蒙人的心中仍是留著一根刺,無法恢復往昔的戰意!若是能敗殺敗張華庭,不但蒙人可以恢復信心,更可以打擊中原人的反抗之意!摩珂羅曾經三下中原,找張華庭印證比武,都是以不分勝敗而告終!

摩珂羅不知道自己在有生之年能不能擊敗張華庭,便處心積慮培養出了龍皓天來,甚至用極損元氣的「奪天大法」將他的經脈擴展,以求有朝一日,龍皓天能夠獨領風騷,擊敗中原的代表人物,重新入主中原!

黃羽翔雖然年歲尚輕,但一身武學修為卻是高深莫名,假以時日,必然是另一個張華庭。若是能夠將他收買,當可比擬百萬雄獅!

「哈哈哈」,黃羽翔長笑一聲道,「在下雖是愚魯,但身為中華子民,卻也不敢為異族走狗!龍兄,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龍皓天微微搖了搖頭,從樓上縱了下來,身形落地,猛然間吐出一口鮮血來。他一直強自忍著,但此時一經用力,終是無法控制住翻騰的氣血。在四個鷹衛的護佐之下,五人轉眼之間便已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讓開!讓開!」一陣吆喝聲傳來,衙門的官差終於姍姍來遲,十幾個差人已是排開人群擁了過來。

「我們也走吧!」黃羽翔向眾女說道,在五女的點頭中,抱著司徒真真已是當先離開。餘下四女都是各自展開輕功,紛紛尾隨其後。

好在底下的人群看到黃羽翔適才神人一般的模樣,已是將他當作天下的神仙,見他居然能夠如大鳥一般的飛行,也是不覺奇怪,反倒認為是理所當然。這幫人都是臉有興奮之色,今日之事如此神奇,當是日後蘇州城的趣談之一,自己能夠親眼所見,當會是大受歡迎之人!

六人行出了老遠,方在一個小巷子中落下身形,施施然地走了出來,慢慢地回轉至聚鶴樓。

司徒真真溫柔地替黃羽翔擦去額頭上的血跡,痛心地道:「大君,你痛不痛啊?」

黃羽翔笑道:「小傻瓜啊,若是你讓別人在這裡劃出一道血記來,你會不會痛啊?」看到司徒真真變得越來越是難過的表情,復又道:「不過啊,被我的真真在臉上輕輕一揉,便一點也不痛了!嗯,看來我的真真可以改行當大夫了,專醫頭痛筋骨酸!」

司徒真真吃吃一笑,道:「夫君最壞了!」

「他越壞,你不就越喜歡他!」南宮楚楚拉著單鈺瑩的手,嬌笑著對司徒真真說道。

「夫君,楚楚姐姐欺負我!」小手在黃羽翔的胸膛上輕拍數下,卻見黃羽翔猛地大咳一聲,哇地吐出了一口血來。司徒真真大驚,連眼淚也流了出來,道,「夫君,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夫君,你有沒有事啊?」

四個小嬌妻都是齊齊擁了上來,任雨情卻是淡淡道:「他沒事的,只是剛才同龍皓天打的時候震傷了內腑,眼下將這口血吐出來便無事了!」

話雖如此,但四女掛懷之下,豈會放心,如同擁著帝皇一般,將他攙扶到了自己房中,讓他在床上躺好。其實黃羽翔確實如任雨情所說一般,原就沒有落下內傷,但見四女如此,也乘機享一下艷福。左摸一記,右摸一把,四女都是顧慮著他的傷勢,也沒有心思與他計較這個。

拉過張夢心的纖手,黃羽翔涎著臉道:「心兒,我受了內傷,看來要十天半月之內用不了真氣了!眼下只有你和瑩兒能夠救我了!」

「我和單姐姐又不是大夫,怎麼能救你呢?」張夢心奇怪地望向他。

「你忘了我練得功夫了嗎?只要來個男女雙修的話,定然可以立馬功力全復的!」說到這裡,黃羽翔再也耐不住狼子野心,已是將張夢心摟進了懷裡。身體一圈,將張夢心摟到了床的內側。

「死小賊,原來假裝受傷來騙我們!」單鈺瑩嬌顏大怒,連鞋子也不脫,已是直直地踩了上去。半跪在黃羽翔的身邊,雙手猛地去拉黃羽翔的胳膊。

黃羽翔等得就是她,猛然間一個側身,右手伸出,已是將她也摟在了懷裡。大嘴探出,已是熟門熟路地吻上了她的櫻唇。

一陣陣得頭暈目眩,單鈺瑩只覺全身的力氣盡隨著他的一吻而流失得無影無蹤,只想懶洋洋地躺在他的懷中,將自己的一切都交託給對方。

猛然間一隻手掌撫到了自己的酥胸之上,同一時間,自己的右手也按在了一團軟綿綿的物事之上,單鈺瑩低哼一聲,模模糊糊間聽到南宮楚楚與司徒真真的驚呼聲傳來。

費力地睜眼一開,卻見自己的右手原來正抓在張夢心的酥胸上,而自己胸部上的手卻是張夢心的!單鈺瑩尖叫一聲,也將張夢心給驚醒了過來,兩女都是又羞又怒,正要尋找黃羽翔,卻見一道黑影壓了下來,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已是兩人都緊緊抱在懷裡!

司徒真真與南宮楚楚對看一眼,都是嘻嘻一笑,將鞋子脫去,在歡快的呼聲中,兩女也是撲到了大床上,五人頓時糾纏到了一起。

胡鬧之間,張夢心也不知自己被幾女又摸又親了多少回,反正她自己做得勾當也是罄竹難書。嬌艷的俏臉上爬滿了紅暈,無雙玉女不負天下第一美人之稱,動起情來的時候,愈發得蕩人心神。

不過此時的張夢心已沒有了平時的端莊,俏眼之中已是蕩起了一絲霧氣,嬌媚得快要滴出水來了。

無論是黃羽翔還是剩下的三女,都是被張夢心的容光所懾,都是拋下了各自的對手,向她搶去。

張夢心原已動情,怎堪被眾人如此挑逗,雙頰越來越是紅潤,嬌哼道:「大哥,我好難過!大哥,你快抱著心兒!」

四人都是搶著去抱張夢心,一番爭奪中,猛然間只聽「卡察」一聲,底下的大床終是吃受不住五人的份量而塌倒下來,宣告壽終正寢。在四女的尖叫聲中,五人頓時滾成了一團。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都是大笑起來,只覺生活之美,莫過於此。四女想到日後每日都能與這個男人生活在一起,不由得都是眉頭之上染上了一層喜意。

「大哥,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南宮楚楚身上也不知壓著誰的雙腿,臉上卻是滿滿的幸福之色!

「真真以後每天都要和夫君在一起!」司徒真真也不見得比南宮楚楚強上幾分,剛才竟連螓首也是埋在了人堆中,好不容易才探了出來。

「好好好!以後我們每日都這樣!」黃羽翔剛才燃起的慾望,終在這溫馨的氣氛下淡了下來。

於是,黃家媳婦大被同眠終成慣例。而且眾女都對張夢心頗有興趣,常常甩下黃羽翔不理,而搶著摟著張夢心睡覺。黃羽翔做法自斃,自作自受,終是自己嘗到了苦頭。

五人正要掙扎著爬起,突聽房門「?當」一聲已是被推了開來。

「大哥,張小姐的幾個師兄弟剛剛到……」駱三元走到屋中,驀然間看到房中的架勢,頓時將一張嘴巴張得老大。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怪笑著道:「你們繼續,我先出去了!」他轉身便走,還順便關上了門。

眾女都是將臉埋在衣物之中,或是藉著旁人的身體將自己擋住,都是不敢向他看上一眼。黃羽翔奮力從四女中爬了出來,恨聲道:「到底是誰關的房門?怎得竟沒有鎖上呢?」


卷九 第五章 張氏門徒


「都是你!」四女齊齊向黃羽翔喝斥起來,四張美麗的俏臉湊到一起,倒真是相映成趣。

「心兒,你的師兄弟來了!」黃羽翔笑笑地轉移了話題。

四女糾纏了半天,終於還是各自分開了。想到剛才眾人擠在一起的樣子,都是各自暗笑不止,看向對方的眼神都有些異樣。黃羽翔大喜,這四女雖然表面上非常和睦,但仍是頗有些吃醋的味道,此際一番親蜜接觸,終是將彼此的距離拉進了不少。

「看來以後要讓她們睡在一張床上,免得她們說我厚此薄彼的!」黃羽翔暗暗道,拉過張夢心的纖手,道:「瑩兒,你除了秦師兄和溫師兄之外,還有別的師兄弟嗎?」

他已然以張家的女婿自居,自是不能再稱呼秦連為前輩了。不然的話,這輩份可真要亂套了!

張夢心俏臉紅紅的,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意亂情迷的樣子有沒有被駱三元看到,低著頭道:「當然有了!爹爹共有五個徒弟,除了溫師兄和秦師兄、小師妹之外,尚有劉師兄和李師弟。劉師兄喚作劉恆,外號『青衫公子』;李師弟才十七歲,叫做李梓新,還沒有闖蕩過江湖!」

見張夢心兀自有些迷糊,黃羽翔道:「心兒,我是說你的師兄弟都已經到了!」

張夢心猛然「呀」地一聲,道:「他們這麼快就到了!」掐指算算日子,其實時間已經過得差不多了,她聳聳肩道,「都是大哥不好,把人家害成這副樣子,你讓心兒如何去見各位師兄弟啊!」

她此時雙頰陀紅,星眸迷濛,實是誘人心神至極,確實不適合見外人。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心兒,你的師兄弟都那麼疼你,若是你能幸福的話,他們都會為你高興的,哪會笑話你呢!你說,你現在幸福開心嗎?」

張夢心抬起頭來,溫柔地看著黃羽翔道:「心兒很開心!」眼神中除了脈脈的柔情之外,還有幾絲黃羽翔極為熟悉的神色。

司徒真真從背後將張夢心抱住,道:「呀,我們的玉女姐姐動情了!夫君,你今晚可要好好地疼張姐姐啊!」

「小妮子討打!」張夢心嬌嗔地說道,對黃羽翔久抑的愛意,再加上「抱樸長生功」的刺激,她早已情懷大開,春意盎然!

「真真最是沒有主見,是個大叛徒!」單鈺瑩將張夢心從司徒真真的懷裡奪了過來,道,「小賊,你對真真灌了什麼迷魂湯?」

在男女之事上,司徒真真最是放得開,嫵媚的俏臉滿是笑意,道:「單姐姐,其實你是最幸福的!即使夫君不說,我們也都知道,他最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

被她這句馬屁一拍,單鈺瑩雖然頗有些不好意思,但臉上的神情便是瞎子也能看出實是愉悅之極,道:「這個死小賊是見一個愛一個,當著你的面說只愛你一個人,一旦背轉身,不知道又會勾搭上多少個美貌女子!」

「格格格」,南宮楚楚將纖手搭在單鈺瑩的香肩上,道,「大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今晚也要寵幸一下單姐姐,免得惹怒了母馬虎,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難得遇到南宮楚楚開玩笑,黃羽翔將張夢心奪了回來,再將司徒真真塞到單鈺瑩的懷裡,道:「你們三個先在這裡待著,我和心兒去見一下她的師兄弟!」眼光一掃四女,頗為曖昧地道,「你們四個都是我的小嬌妻,今天晚上誰都逃不了!」

三女齊齊向他啐了一口,黃羽翔哈哈大笑,抱著張夢心已是行到了門外。

「心兒,今晚我到你房裡去好嗎?」既然張華庭已然答應了這樁婚事,黃羽翔可不是個守禮之人,非要等到洞房花燭才行周公之禮。誠然,他是愛著張夢心的,但畢竟此人是個「浪子」,豈能指望他守禮如謙謙君子。

若是換作單鈺瑩,縱使千肯萬肯,被他當面一說的話,估計會將他一掌劈到太湖裡去。但張夢心卻是在唇邊勾起了一抹微笑,低聲道:「大哥,心兒也總是想著你,想要大哥抱著心兒,想念大哥親吻心兒的感覺!你說,這是不是說心兒不是個端莊的女人?」

「怎麼會呢,那只是你太喜歡我了!」黃羽翔在她臉上輕輕捏了一下,道,「況且心兒你越是淫蕩,我越是喜歡,只要你不對別的男人也這樣就行了!」

張夢心俏臉一正,道:「大哥,心兒生是你黃家人,死是你黃家鬼!雖然心兒只是婦道人家,不懂什麼大道理,但三從四德還是知道的,今生今世,只會喜歡大哥一個人!」

「我知道,心兒,今天晚上你可要好好表現給我看看!」鬆開了抱著張夢心的雙手,改為用右手牽著她的纖手,免得她見到了幾位師兄弟的時候,還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樣子。

張夢心對他飛過一個白眼,道:「大哥,你難道不能想些正經的事?」

「對我來說,與我的寶貝心兒共赴巫山才是最最正經的事!」黃羽翔湊在她耳邊輕輕說道,隨即哈哈一陣大笑,拉著她進到了大堂之內。

大堂中原有四人,見兩人進來,除了坐在最下首的黑衣少年外,餘下三個都是向兩人看來。其中兩個都是黃羽翔認識的,正是溫漠然與秦連。

「張師妹!」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的主人是個二十一二的俊朗青年,一派斯文的樣子,身材頗為修長,「小兄已經有半年未見師妹了,聽說師妹找到了一位如意郎君!莫非這位就是黃兄嗎?」

閃電般凌厲的眼神掃到了黃羽翔的身上,讓他泛起了彷彿要被對方看穿的感覺。這種感覺極為熟悉,正是當日對陣張華庭時才有的刺痛感。看來,張氏五個門徒中,真正繼承他道統的,不是排行第一的溫漠然,而是這位!

磅礡的真氣輕發即收,只是抵禦住對方的進一步侵襲。黃羽翔知道他正在審視自己有沒有資格成為張夢心的如意郎君,淡淡一笑,道:「小弟正是黃羽翔,不知道這位師兄可是劉恆劉師兄?」沒有見過面的只有劉恆和李梓新,看他的年紀,應該是劉恆了。

「不敢,在下正是劉恆!」劉恆顯然對黃羽翔不卑不亢的反應頗為滿意,也知道黃羽翔確有保護張夢心的實力。

「劉師兄,你的『真陽訣』好像又有進步了吧?」張夢心已然恢復了平靜的表情,但眼角眉楣,仍是帶著淡淡的羞意。

「不敢辜負師尊的期望,愚兄已將『真陽訣』推進到了『紫氣東來』!不過小師妹卻是後發先至,聽秦師兄說,小師妹早已達此境界了!」說到這個小妮子,文雅的臉上現出一絲苦惱之色。

趙海若離開聽風閣,留守的幾個師兄弟都是喜出望外,都快要大放鞭炮慶賀一下。只是這次卻要自己趕到這個瘟神的旁邊,當真是自找罪受。歸根究底,當是楚中鄭家惹得禍!遷怒之下,自是將鄭家恨得牙癢癢的。

「溫師兄、秦師兄,你們一路辛苦了!」張夢心向最後那個黑衣青年看去,「李師弟,你又怎麼了?」雖然眾人已是一陣寒暄,但此人卻是一直低著個頭,一句話也不說。

那人仍是一聲不坑,黃羽翔正好奇間,卻見那人身形一歪,已是從椅上摔倒下來。「嘿,」他猛地輕叱一聲,人已在半空之中翻個觔斗,重新坐在椅上。原來他竟是睡著了!

不過此人長得倒真是英俊,雖然還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但俊雅之氣卻是座中諸人之冠,若不是身形偏矮,肯定是場中最是奪目之人。只是他的一張俊臉也太冷酷了些,一點表情也沒有,好像天下人都欠著他的錢似的。

張夢心「噗哧」一笑,道:「李師弟,你還是一點兒也沒有變!」

李梓新向張夢心望去,一張冰冷的臉上仍是沒有表情,淡淡地道:「師姐好!」一句話說話,又將雙眼閉上,竟是再無後文。

黃羽翔看得佩服無比,只要是男人,見到張夢心之後,無有不震驚萬分的。也唯有李梓新,對著這麼一個大美人,竟然連多看一眼也是不願!

「黃兄,近來可好?聽秦師兄說,師父已經把張師妹交託給你了,現在我們可真成了一家人了!」溫漠然拉過兩張椅子,道,「都坐下吧,張師妹,你且說說我們到鄭家去幹嘛?」

「哈哈,原來你們都來了!」一個嬌俏的聲音響起,黃羽翔如願以償地看到了眾人臉上升起的苦惱之色,便是木無表情的李梓新,也是將眉頭皺了起來。

一道花俏的身影翻飛到了空中,靈巧地落在了李梓新的身邊,趙海若突然展開雙手從背後將李梓新的頭頸勒住,道:「小不點,你怎麼還是沒有長高啊?」

黃羽翔一怔,轉頭向張夢心看去,輕聲道:「她可以這樣子做嗎?」

張夢心聳聳秀肩,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道:「她有什麼可以不可以的!」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道,「李師弟沉默寡言,不愛說話,但卻是最豈憚旁人說他的身高!可是海若就偏偏要揭他的傷疤,每次都要弄得李師弟氣個半死!」

李梓新的臉上閃過一道煞氣,猛然間身上白光大盛,隨著他身體的站起,一下子將趙海若彈了開來,讓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趙海若四腳朝天,滿臉的委屈之色,道:「小不點,你敢打我?」

李梓新冷哼一聲,又坐回了椅上,不過右手卻是抓向了腰間的劍柄之上。

趙海若突然一聲歡笑,猛然間躍起,已是向李梓新撲了過去。

「鏘」,一聲脆響聲中,李梓新已然長劍出鞘,白森森的劍光如水波一般蕩漾起來,向趙海若刺去。

劍氣森冷之極,隨著他的長劍出鞘,一股極為濃烈的嗜血之氣突然充滿了整個大堂。

趙海若「格格」一笑,身形翩若驚虹,在李梓新的劍尖直指之下靈活自如地驅前突後。

「啊!」李梓新怒吼一聲,手中的長劍在一瞬間化成了七把奇麗無比的光影,向趙海若直擊過去。這七劍奇快無比,從各個方向向趙海若擠壓過去。

「龍翔七殺!」溫漠然輕輕一歎,道,「李師弟動真格的了!想不到李師弟的脾氣越來越是暴躁了,上一次還支持了半柱香的時間,這一次卻僅僅只有數息的功夫,便使出了這一招來!」

感覺到李梓新瘋狂的戰意,黃羽翔頗有些心悸向張夢心問道:「心兒,這位李師弟當真是你的師弟嗎?怎麼他對海若這個小丫頭這麼狠啊,好像恨不得要將她殺了一樣!」

「哎!」張夢心微微一歎,道,「李師弟就是這個脾氣,一旦動起手來,便會六親不認,便是換作爹爹,他也不會手下留情的!爹爹的『龍翔劍法』原是王道之學,可是到了他的手中,卻變成了殺人的劍法!為了他這個脾性,也不知被爹爹關了多少回了,可是他的劍法卻是越關越高,害得爹爹都不敢關他了!」

「叮叮叮」,一連串的脆響聲傳來,趙海若不知什麼時候已將袖劍取出,奇快無比地擋下了李梓新所有的攻勢。七道劍影一道道消於無形,最後只剩下一把停留在了李梓新的手中。

「龍抬頭!」李梓新冷然說道,手中去勢已盡的長劍突然不可思議地向上撩起,直刺趙海若的小腹。

溫漠然與劉恆齊齊色,紛紛搶出,叫道:「李師弟萬萬不可!」「師弟手下留情!」

長劍劃到了趙海若的小腹上,卻彷彿受到了一股無形之力的牽絆,竟是突然變緩下來。趙海若俏麗的臉上已是佈滿了紫氣,猛然間一個翻身,已是倒縱出了半丈。但李梓新的長劍仍是削破了她的衣服,凌厲的劍氣已是將她小腹上的衣服全部破開。

隨著她的翻退,破碎的衣服好像漫天飛舞的花蝴蝶,飄飄搖搖地頗是好看。

劉恆與溫漠然終是停下身形,落到李梓新的身側,紛紛道:「李師弟,你怎麼可以對小師妹用上這麼狠毒的招術!」「李師弟,你是什麼時候學成這一招的?」

黃羽翔此時的眼光已是高明之至,自是看得清李梓新方才使出「龍翔七殺」後,劍勢已然用盡,怎也不可能再向前進,豈料竟還能向上撩起,當真是防不勝防。想來,當有另一套心法配著這套劍法的運用。

他在「武」的修為上已是進入了頂尖之流,但在「技」字上,卻真是三流水平,乍睹如此神妙的劍法,不禁駭然歎服。

雖然露出了小腹上老大一片雪白的肌膚,甚至連肚臍也是隱隱可見,趙海若卻仍是漫不在乎,道:「小不點,原來你進步得很快嗎!下次跟你打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再讓著你!」

李梓新俊逸的臉上泛過一絲怒意,道:「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許叫我『小不點』!」

「不許叫什麼?」趙海若一臉的無辜表情。

「小不點!」李梓新早已在怒火之下失去了冷靜,不然的話,也不會輕易上她的當了。

「哈哈哈,」趙海若拍手嬌笑起來,道,「這可是你自己說得,跟我可沒有關係!」

「你——」才鬆開的手重又握到了劍柄之上,李梓新冷冷地看著趙海若,凌厲的殺氣比剛才更為強烈地充斥著整個大堂。

「好了,你們不要鬧了!」張夢心連忙喝止兩人,向趙海若一瞪,道,「你還不回房換件衣服,這副樣子,羞也羞死人了!」

趙海若朝張夢心吐了吐舌頭,對黃羽翔道:「大哥,我好難過!大哥,你快抱著心兒!」她學人說話倒有七八分的本事,這一句話說得嬌糯之極。

張夢心一臉俏臉立時漲得通紅,道:「你、你都聽見了?你一直都在往面嗎?」想到被她看到了自己最是羞人的一面,張夢心又急又羞,都快要哭出來了。

「心姐姐,人家去換衣服了!你以後一定要待人家好點啊!」趙海若嘻嘻一笑,轉身往自己的房中回去。

將羞紅著臉的張夢心拉到自己懷中,黃羽翔輕聲道:「心兒,你怕什麼?反正岳父已經把你許配給我了,我們愛做什麼事,與別人何干呢?」

劉恆笑笑道:「黃兄,要不要我們先暫退一下,讓你們小夫妻獨處一會!」

張夢心向他飛過一道白眼,嗔道:「劉師兄,想不到你也要取笑我!」

「若是現在還不說上兩句,以後便沒有機會了!」劉恆的臉上現出一絲寵溺的表情。

「劉師兄——」張夢心頗是感動,想起了小時候與各個師兄弟一起玩耍的情景,嘴角邊不由地浮起了一絲微笑,隨即臉色一正,道,「各位師兄弟,十日後到鄭家一行,可能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容易!」

「哦,」溫漠然雖然冷漠,但比起李梓新來,還稱得上和氣,「楚中鄭家雖然百年基業,但比起我們來,應該還是差得遠了!就算他們還有老一輩的高手未出現,恐怕也敵不過我們師兄弟幾人的聯手啊!」

劉恆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中卻透著相同的意思。

張夢心道:「兩位師兄有所不知道……」便將龍皓天一事說了出來,說到此人正是摩珂羅的徒弟時,溫、劉、秦三人的臉上都是一陣動容,溫漠然道:「摩珂羅號稱蒙古第一高手,乃是天下三天宗師之一,若是他也潛在鄭家的話,事情可就有些麻煩了!」

「昕師妹這麼說,好像已經有不少蒙古高手潛到了中原,而為何我們卻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呢?」劉恆皺起了眉來,道,「鄭家既然敢向師尊挑戰,定然不會不考慮到他們與師尊的差距有多大!豈會做這等自尋死路的傻事?」

「可是鄭家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百餘年一直俠名頗著,豈會幫著蒙古人做這等事?」溫漠然兀自不信,道,「難道他們被蒙在鼓裡,不知道自己正幫著蒙古人做事?那,我們主要對付他們還是蒙古人啊?」

張夢心也頗為犯怒,既然鄭家與蒙古人勾結,定然不會對他們幾個手下留情。但若是不揭開鄭家與蒙人勾結的陰謀,而將鄭家消滅的話,即使張華庭名頭再大,也是難以壓下眾怒,成為眾矢之的。

「若是鄭家不知道韓清月也是蒙人,便將龍皓天的陰謀先抖出來,看他們有沒有悔改之心;若是他們甘心做賣國賊的話,便要先找出他們與蒙人勾結的證據,再將他們送交官府!蒙人定然不會只與鄭家勾結,可能已是滲透進了中原武林。憑我們幾個的力量,也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有讓官府出面,才能將他們驅逐乾淨!」張夢心閉目想了一陣,方才說道。

「哪需要這麼煩!」李梓新冷冷地說道,「只要我手起劍落,管他什麼摩珂羅,都只會做我劍下的亡魂!」

劉恆輕輕一笑,道:「劉師弟,你還年輕,不知道摩珂羅的厲害!師父與摩珂羅最後一戰是在九年前,那時你才八歲而已,沒有看到這摩珂羅有多威風,我就只看了他一眼,便有七八天的時間神情鬱鬱,連『真陽訣』也退步了好多!」

「但師兄卻藉著這個機會,戰勝了心魔,在往後的幾個月裡突飛猛進,連爹爹也直誇你!」張夢心拍著手道。

「那是師父謬讚了!」劉恆不驕不躁,道,「離鄭家的約鬥,不過十來天的功夫,我們明日便動身去長沙。路程上可能就要花個四五天的時間,再加上還要探訪一下鄭家的動靜,已是不能拖延了!」他微微一頓,換上一副無比威嚴的樣子,道,「這次鄭家之行,絕對大意不得,我們自己輸了不打緊,但現在卻是關係著師父的威望,只能贏、不能輸!」

「是!」眾人轟然應聲,連李梓新也是站了起來,只是臉上仍是沒有什麼表情。


卷九 第六章 艱苦考驗


  「心兒,你這位李師弟可真是有性格啊!」回到自己的房中,與眾女說起方才與劉恆等人見面時的情景,黃羽翔搖搖頭,道,「這傢伙好重的殺氣,簡直與陳前輩有得拼!」

  轉過頭看向張夢心,笑道:「心兒,岳父的功意走得是王霸的路線,怎得你這位師弟卻是詭異無比,若不是你親口對我所說,我是絕對不會相信此人是岳父的弟子!」

  張夢心絕美的臉上現出歡喜的神色,黃羽翔一口一個岳父叫得她開心之極,微微一笑,道:「李師弟從小就性子孤僻,向來不愛說話,這與他小時經歷的一樁慘事有關。不過李師弟的悟性卻是奇高,內力雖還比不上溫、劉幾位師兄,但劍術之上的造詣卻是冠於諸人。爹爹說李師弟學得是殺人之術,一直沒有讓他到江湖中走動,生怕他惹出事來。我將他招了過來,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想到一代宗師竟會教出了一個殺手徒弟,倒是與當年的陳元義有幾分相似,不過他的孫子卻是因為生活潦倒而被迫做了殺手。但這李梓新年紀雖輕,但殺意之濃,竟連同門手足也能痛下殺手,還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黃羽翔暗暗心驚,道:「心兒,你現在的武功怎麼樣了?我看你要抓緊點練啊,要不你那李師弟腦子一糊塗,把你也給大義滅親了!」

  南宮楚楚在黃羽翔的背後捶上一拳,道:「張姐姐長得這麼美麗動人,有誰會起得了歹意害她!倒是你,整日都是一張賊笑兮兮的臉,生怕別人不將你當成小賊一般!你啊,自己小心點,若是惹怒了張姐姐,讓那個李師弟一劍把你刺個透心涼,看看你的心是什麼顏色的!」

  張夢心輕輕一笑,道:「楚楚,只怕李師弟要行兇的話,你是第一個捨不得!」

  單鈺瑩卻是一臉深以為然的樣子,道:「這小賊天生賊頭賊腦,滿腦子都是偷香竊玉的念頭,當初才見到人家的時候,便想要動手動腳!」

  南宮楚楚點點頭,道:「是啊,大哥當初雖是救了人家,但誰知道他在人家昏迷的時候有沒有做過什麼?」

  「我——」黃羽翔剛想申辯,卻聽司徒真真也道:「夫君真得是非常好色的,當時到我家的時候,就一個勁地衝著人家看,害得我直流冷汗!後來,又引誘人家做些羞人的事!」

  餘下三女的臉上頓時飛過一道紅暈,單鈺瑩拉著司徒真真的纖手道:「真真,你真是跟小賊學壞了,連這些事情都說出來了!」

  「有什麼好怕羞的!」司徒真真嬌軀一斜,已是倒進了黃羽翔的懷中,道,「夫君大人原就是我們最最親近的人,況且,今天晚上心姐姐、單姐姐就要和夫君洞房花燭了啊!」

  單、張兩女齊齊臉色大羞,紛紛向司徒真真瞪了過去,黃羽翔卻是哈哈大笑,將司徒真真圈住,意示正偏袒著司徒真真,道:「瑩兒、心兒,你們今晚可別想逃了!」指了指底下換過的新床,復道,「你們都把這床換過新的了,自然是想讓我晚上與你們胡天胡帝一番了!嗯,這張床又大又結實,估計不會再塌掉了!」

  四女又是一陣臉紅,單鈺瑩輕啐一口,道:「我以前就說過了,你什麼時候能夠贏得了我,我就任你處置!」

  「好!」黃羽翔拉著單鈺瑩便往外走,道,「你可要記得說話算說!瑩兒,你好久沒有和你過招了,不知道你還贏得了我嗎?」

  遠遠地聽到單鈺瑩的聲音傳來:「死小賊,你就是再練一百年,也還不是我的對手!」

  張夢心三女面面相覷,南宮楚楚道:「張姐姐,你說他們兩個誰會贏?」

  張夢心微微一想,道:「若是大哥可以將單姐姐當成生死大敵,憑著他的『浩然一劍』應該可以贏得了單姐姐!可是大哥便是再狠一百倍,也不會對單姐姐用上這種劍術!嘻嘻,大哥所修的內功雖是奪天地造化的神功,但在技藝上的修為卻是極差!這場比鬥,贏得肯定是單姐姐!」

  「夫君當真贏不了嗎?」雖然都是一家人,但古來向來男尊女卑,若是黃羽翔輸給了自己的妻子,連司徒真真與南宮楚楚都覺得怪怪的。

  「除非——」張夢心輕笑一下,雙手伸到司徒真真的腰間呵了一下她的癢,惹得她倒在自己懷裡一陣扭動,「單姐姐心中惦著大哥,想要成為他的小新娘,故意輸給大哥!你們猜是哪個?」

  南宮楚楚道:「單姐姐外剛內柔,雖然一口一個小賊叫得最凶,但恐怕卻是最最深愛大哥的!我想,單姐姐應該會輸給大哥!」

  「嘻嘻,我看倒是不見得!」司徒真真道,「單姐姐是朝廷命官的女兒,豈會在婚前就與大哥那個!我說單姐姐一定會贏!」

  「真真,你真得學壞了!每日總是將這些羞人的事掛在嘴上!」張夢心也頗有些受不了司徒真真的大膽。

  司徒真真「格格」一笑,道:「心姐姐,你還沒有試過,不知道夫君會讓你有多少快樂和舒服!」說著,眼睛微閉,臉上飛起了一道醉人的暈紅,顯是想到了往昔兩人溫存時的情景。

  「你這個壞女孩!」張夢心大羞,合身撲到司徒真真的身上,用力呵起她的癢來,道,「楚楚,你也來幫我的忙!」

  等了半響,卻是不見南宮楚楚的有所動作,張夢心抬起頭來,卻見南宮楚楚也是微閉著明眸,臉上顯出神魂顛倒的神情。張夢心一怔,卻被司徒真真趁機逃了出去。

  「張姐姐,你看南宮姐姐定是在懷念夫君!」司徒真真將頭湊到張夢心的耳邊,道,「張姐姐,反正你已經與夫君定下了名份,幹嘛還要束縛著自己。」

  張夢心怦然心動,臉上也露出了意動的神色,正暇想之際,卻見司徒真真正偷笑著看自己,當下不由地大羞起來,雙手將自己的臉蛋遮了起來,道:「真真你竟然取笑我?我、我定饒不了你!」

  說話之間,卻聽房門「怦」地一聲被推了開來,單鈺瑩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房中三女齊齊互看幾眼,不約而同地問道:「單姐姐,是誰贏了啊?」

  單鈺瑩輕蔑地將頭頸一昂,道:「這個小賊怎麼鬥得過我!」

  看黃羽翔沒有跟進來,便知道這個好色小賊定然是無顏見江東父老。不然的話,他早就進來耀武揚威了,依著此人好色的脾性,說不定便要做些出格的事情!

  「單姐姐,你既然已經贏了,為什麼還是一副氣惱的樣子?」南宮楚楚用手拱了一下張夢心。

  「這個死小賊,以為我不知道他讓著我嗎?」單鈺瑩一臉憤憤之色,道,「他沒有拿出絕招來,怎麼敵得過我的『紅日照天下』大法!哼,死小賊,沒把你燒死算你運氣!」突然雙腳一跺,嗔道:「我還故意露了個破綻讓他贏我,可是這小賊卻是生怕會打傷我,竟是硬生生地放過了這個機會!真是超級渾蛋白癡沒心沒肝沒肺沒腦子的笨小賊!」

  聽她一連串地罵將下來,三女都是面面相覷,露出古怪的表情來,張夢心道:「姐姐原來是想讓大哥贏的?可惜大哥真是個魯男子,竟是不知道我們家的單大夫人已經急得不耐煩了,這麼想要嫁給大哥啊!」

  三女都是嬌笑起來,單鈺瑩一時失言,竟是吐露了心意,頓時一陣大羞。她起身急縱,直撲到了大床之上,與三女糾纏成了一團。她武學修為最深,以一敵三,也是絲毫不落下風。

  一番胡鬧下來,已是天色漸黑,四女都是香汗淋漓,各自沐浴完畢,才走到堂中用餐。

  四女都是美貌無比的人兒,一走進堂中,頓時將客堂映得光彩四射。過不多時,任雨情與於雅婷也齊齊來到,這兩個生死大敵彷彿達成了某種默契,已沒有了往昔針鋒相對的敵意,嫣笑連連,彷彿一對姐妹一般。

  張氏門徒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美女雲集的景像,饒是溫漠然冷漠、劉恆沉穩、李梓新冷血,都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驚艷的表情。

  好像要與於雅婷憋氣,四女都是柔情脈脈地替黃羽翔挾菜倒酒盛飯,不時地還用示威的眼神向於雅婷看去。

  於雅婷毫不以為異,仍是一副顛倒眾生的媚態,只是往昔對每個人都嫣笑連連的神情卻是只針對黃羽翔一個人,對上溫漠然等人,只是淡淡地笑笑而已,一看向黃羽翔時,頓時如百合花開,萬千柔情齊齊向他湧去。

  雖說於雅婷的姿容略遜張夢心一籌,但她卻勝在練功媚功,一舉一動之間,端得優美無比,頓時將容色上的不足補了過去。眾女之中,以她與張夢心、任雨情最是引人注目。

  黃羽翔雖是身處溫柔鄉中,卻是頗為眾女與於雅婷的關係而頭痛。但於雅婷魔門的身份便是與諸女相處的最大障礙,況且於雅婷自承是為了修成「十媚惑天」才來接近於自己,誰知道她此時到底有沒有愛上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演戲也是說不定的。

  他原想找個機會與於雅婷談一下,誰知道四女竟在飯後齊齊聚到了他的房中,一直拖到了深夜也沒有離開。

  黃羽翔看著四女都或躺或坐在自己的床上,終是忍不住從椅上站起,道:「好了,各位小嬌妻!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你們也該各自回房了吧?」

  單鈺瑩向他瞪一眼,道:「這樣你就可以找你的那個小魔女了?」

  黃羽翔心中一跳,忙將雙手連搖,道:「瑩兒,你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上次我只是要替她治傷才同她在一起的,豈會送到她門上當她練功的鼎爐!」

  「沒有就好!」張夢心接過了話題,道,「天色也不早了,大哥,你也該早些歇息了,明日還要上路呢!」

  「好!」黃羽翔一怔,卻見四女都沒有各自起身的意思,抓了抓頭皮,道,「你們怎麼還不回房呢?」

  司徒真真「吃吃」一笑,道:「單姐姐說不能對你疏忽大意,所以我們以後整晚都要監視你!」

  單鈺瑩臉色大羞,道:「真真,還不是你的主意,怎麼說成是我的呢!」

  張夢心回身摟住司徒真真,道:「大哥最愛的人就是你,若是換成是我們說的,大哥定然會不悅,如果是你的話,你看他敢說半個不字嗎?」

  「我怎麼會不高興呢!」雖然於雅婷的一身媚術讓他食髓知味,但眼前四女都是深愛著自己的小嬌妻,於雅婷這個用心難測的女人與她們相比可是相差得太遠,怎都是自己要花上一輩子好生牽掛的女子!「既然你們要送羊入虎口,那我豈能與你們客氣!」

  張夢心「格格」一笑,道:「大哥,你可不要忘了,我們可是來監視你的,若是你想動什麼歪腦筋的話,我們的單姐姐可是頭一個饒不過你的!」

  「那你豈不是將一個酒鬼丟到美酒之中,卻是不讓他飲上一口!」黃羽翔兩條濃眉已是皺到了一起,道,「那你們還不如殺了我算了!」

  「便是我捨得,這三位姐妹也是捨不得啊!」張夢心嫵媚地拋過一道眼神,卻是惹得三女齊齊嬌嗔起來。

  黃羽翔哈哈大笑,將外衣脫去,吹熄了燭火,猛然向床上躍去。

  他自然而然擠到了四女中間,單鈺瑩與南宮楚楚睡在最外面,他左中抱著張夢心,右手摟著司徒真真,真個是享盡了艷福。

  「大哥,你可千萬不能不規矩啊!」經過白天的胡鬧,張夢心已是眼皮漸重。雖然黃羽翔充滿男子氣息的味道讓她陶醉不已,渾身都熱了起來,但她畢竟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子,意亂情迷了一陣,便被沉重的睡意佔到了上風,已是漸入夢鄉。

  這下子真是大大地為難了黃羽翔,要讓這個人在眾香環繞中「守身如玉」,當真是天大的難事。但他尊重四女,況且既然四女敢與他同床共眠,表明已然走出了最困難的一步,不用多長時間,他便可以得償所願,真正享盡艷福。

  躺在其中,一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受到她們身體的誘惑而鑄成了「大錯」。

  睜著眼睛看著床頂,鼻中聞著四女的體香,心中漸漸安定下來,充滿著平安喜樂。他從小孤苦,從不知道室家之樂,如今在四女的環繞下,彷彿做夢一般。三個月前,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怎都想像不到此刻竟會坐擁眾香!

  想了半晌,終於起了睡意,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大早醒來,黃羽翔只覺一陣陣地腰酸腿疼,原來張夢心和司徒真真各自將修長的玉腿壓到了他的身上,司徒真真的手還纏著他的脖子,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抱著他的。

  這張床雖然頗大,但三人睡恰是正好,如今睡了五人,頓顯擁擠不堪,原先五人還沒有睡著時,各自都拘束著自己睡在一個角落,但一旦睡著,都是舒展了開來。

  想不到張夢心這個一舉一動間都盡顯雍容的女子睡相也是如此不好,黃羽翔不禁有種想要大笑的感覺。輕輕從司徒真真的摟懷中掙脫出來,黃羽翔直起上身,突然輕咦一聲,原來司徒真真身邊的單鈺瑩竟已是沒有了蹤影。

  他還道單鈺瑩早早便起床了,正在心讚這個妮子竟也有早起的時候,眼光一瞥,卻已看到地上正躺著一人,不是單鈺瑩又是何人?也不知道她是自己滾落下去的,還是被身旁的司徒真真推下去的。

  「大哥,你醒得好早!」南宮楚楚向來是四女中起得最早的人,黃羽翔未醒之前,她便已經睡意全無,看著床頂良久了。只是心中害羞,不敢穿衣起身。

  黃羽翔點點頭,道:「你睡得好嗎?」

  南宮楚楚俏臉一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羞人的事情,道:「大哥你要起身了嗎,要不要楚楚替你穿衣服?」

  黃羽翔擺擺手,指了指地上的單鈺瑩,道:「你看看瑩兒,難得見到她這副模樣的!」

  南宮楚楚與單鈺瑩正好在床的兩側,她便是支起上身仍是看不到什麼,直將頭湊到黃羽翔這邊,這才看到單鈺瑩正四腳朝天,睡得正香。她輕輕一笑,回過頭來道:「大哥,你還不將單姐姐抱到床上來?」卻見黃羽翔正怔怔地看著自己,雙眼直勾勾的。

  低頭一看,卻見自己的內衣原被張夢心壓著,此刻強自撐起上身,已是將內衣扯脫了半邊,露出了半邊美麗的胸脯。「呀!」她輕呼一聲,正要退到自己的原處,卻覺柳腰一緊,已是被黃羽翔抱到了懷中。

  他們兩人中間還隔著個張夢心,這麼一來,南宮楚楚的嬌軀自然壓到了張夢心的身上。

  「嗚,大哥你好重啊!」張夢心猛然睜開了雙眼,卻見黃羽翔正一副猴急的模樣,懷中還摟著半裸的南宮楚楚!她尖叫一聲,道:「大哥,你在做什麼?」

  一聲尖叫之下,旁邊的司徒真真也猛然坐起,道:「怎麼了?」她兀自睡眼朦朧,還沒有發現眼前的異常。

  突然之間,房門已是被人踢開,趙海若衝了進來,大叫道:「心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這小子欺負你!」眼光一溜地上的單鈺瑩,床上半裸的南宮楚楚,原本就大大的雙眼不禁睜得更大,道,「這小子竟然這麼欺負單姐姐和南宮姐姐!」

  南宮楚楚尖叫一聲,忙躲進了黃羽翔的懷抱之中。

  黃羽翔在清荷劍派與她並肩作戰的時候,便已對這個小妮子產生了異樣的感情,見她自己送上門來,雖是一臉色狼的樣子,但卻是大大方方地靠在了床上,道:「小丫頭,你可知道胡亂闖進別人的房間是不對的!你還不出去,可不要讓我數到三啊!」

  趙海若微微一怔,道:「你數到三會怎樣?」

  黃羽翔不禁一陣氣結,道:「總之你快點出去!對了,你是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的?」

  「我也不知道啊,糊里糊塗就走到了這裡,聽到心姐姐大叫之後,我便衝進來了!」趙海若滿臉的無辜的樣子,卻是沒有半分要退出房間的意思。

  張夢心終是吃受不住,道:「海若,你先出去好嗎?」

  趙海若嘻嘻一笑,道:「心姐姐,我還沒有幫你出氣呢,怎麼能退出去嗎?」

  張夢心欲待再說,卻被黃羽翔攔了下來,這小子賊賊一笑,道:「小丫頭,將瑩兒叫醒,我們要趕早出門!」

  「告訴你,不准再叫我小丫頭!」趙海若惡狠狠地伸出食指指著黃羽翔,卻抬步走向單鈺瑩,低下身體便要去拍單鈺瑩的肩膀。

  南宮楚楚原本將臉埋在了黃羽翔的懷中,這當兒卻是慢慢地探了出來,驀然見到趙海若正在拍單鈺瑩的肩頭,心中想起一事,也顧不得渾身衣衫不整,叫道:「海若你要小心,單姐姐她——」

  話猶未必,在趙海若滿臉的不解之中,手卻已是按到了單鈺瑩的肩膀之上。

  彷彿機敏的獵豹,原先睡得死死的單鈺瑩突然雙眼大睜,雙後猛然向趙海若的胸口打去,去勢之快,當真是無與倫比!

  好個趙海若,雖然事起倉促,但兀自還是一個大翻身,雙手攔在了胸前。

  「轟」地一聲悶響,兩女都是齊齊向後飛退。黃羽翔早有準備,一個縱身已是將單鈺瑩摟到懷裡。還好這妮子在拼過一掌之後,已是醒了過來,不然的話,黃羽翔害人不成,反倒要將自己也賠了進去。趙海若卻是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她一骨碌爬了起來,看到正一臉悶笑的黃羽翔,哪還會不知道正是他搞得鬼。拍拍身上的灰塵,趙海若狠狠道:「小子,我若是不整得連心姐姐也認不出你來,我就不姓趙!」

  黃羽翔哪會怕她,聳聳肩道:「無所謂啊,我還會怕你不成!」

  [***]

  一行人收拾一下,吃過早飯便向楚中進發。隨行諸人中,除了張氏門徒,還有黃羽翔和他的小嬌妻,於雅婷藉口練功,自然要跟著去的。駱三元卻是留在了蘇州,開始發展自己的家族事業,順便安頓了一下張夢心代黃羽翔收服的那些下九流的江湖客。有鑒於此,陳天劫卻是留在了蘇州,以幫駱三元應付萬一。

  張華庭和冬天下卻是蹤跡難尋,也不知兩人是不是回聽風閣喝酒去了。而最奇怪的卻是任雨情,雖然一直說要回問劍心閣清修,卻在此間拖了好些日子,今日早上卻也是突然消失,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卷九 第七章 情挑海若

  
  事實證明,趙海若如果說要整一個人的時候,便是天王老子也不敢疏忽大意!黃羽翔一路上算是倒足大霉了,小白早已被趙海若搶了去,而他的頭頂總會莫名其妙地飛過各種各樣的東西,小到茶杯,大到水缸,不一而足。

  最讓他哭笑不得的是,出發第二日,行到湖州的時候,居然來了一隊鶯鶯燕燕的花俏女子,攔在了諸人的面前,竟說是黃羽翔在幾年前陸續娶的妻室,因是丈夫久久沒有歸家,特意尋到蘇州,結果遇到好心人的指點,才在路上攔到了黃羽翔幾人。

  黃羽翔雖然百般解釋,奈何他原本就風流之名在外,若是有人相信此人會沒有「勾三搭四」的話,反倒是件奇怪的事情。單鈺瑩四女急怒交加,沒想到此人竟已有了這麼多的妻室,那又置她們幾人於何地?當即醋意大生,對黃羽翔大加責難。單鈺瑩最是火暴,盛怒之下,差點兒連「紅日照天下」大法也使了出來。

  就在黃羽翔自己差點兒也要承認這十幾個素不相識的女子正是他的妻室時,終是看到趙海若騎在小白的背上,笑得東歪西倒的樣子,當即醒悟必是這個丫頭搞得鬼,一把將她從馬背上揪了下來,一番威帶利誘之下,才套出正是這個丫頭騎著小白先行,特意花錢請了湖州「三雲閣」的妓女,安排了這個局面。

  冤情終告大白,但黃羽翔受到此等精神以及肉體上的折磨,終是對趙海若戒心大起,再也不敢存下小視之心。單鈺瑩幾女錯怪了黃羽翔,自是委婉求全,曲意奉承,稍稍彌補了一下他所受到的雙重打擊。

  趙海若並沒有因此而放棄了捉弄黃羽翔的快樂,第三天起,各式各樣的東西還是在他的頭頂亂飛,便是落腳在客棧的時候,也經常會在飯裡吃出莫名其妙的東西,若是自己的屋子在二樓的話,有時睡著睡著便突然掉到底樓去了。

  張氏門徒對趙海若視如猛虎,雖是見他這個恩師的准愛婿遭此不幸,卻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黃羽翔的幾個愛妻似是覺得將此人整整也好,免得一天到晚將「媚眼」亂拋,唯一對他寄予同情的,也只有於雅婷這個小妖女了。

  黃羽翔原本讓於雅婷幫忙提防著趙海若,也曾讓她揭出了幾樁「陰謀」,但最近幾天,小妖女與小丫頭似乎有聯合的趨勢,於雅婷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彷彿獵人看到心愛的獵物一般。

  果然,行到臨江的時候,於雅婷徹底背叛了黃羽翔,加入了趙海若整人的行列。兩大魔女的聯手之威更是驚人,黃羽翔有怒發不得,一路悶虧吃了下去。

  不過於雅婷這女人不愧是魔門之中,行事大迥常人。雖是狠心將黃羽翔百般捉弄,但看向黃羽翔的眼神中,愛意卻是越來越是明顯,便是傻子也看得出,這妮子確實已經情根深種,無法自拔了。

  如此看來,這於雅婷頗有些虐待人的嗜好,越是折磨對方,表明越是喜歡對方。看來若是於雅婷修不成「十媚惑天」,而一直留在黃羽翔身邊的話,恐怕這個好色男人不到四十便會被人虐待至死了!

  好在第七天的時候,眾人終是趕到了長沙,在岳麓書院的附近住了下來。由於人員眾多,又有趙海若這個惹事精,溫漠然便包下了整間客棧,一來圖個清靜,二來也可避免殃及無辜。

  「好姑娘,你可饒了我吧!」在連續坐爛了二十七張凳子之後,黃羽翔終是晚節不保,向趙海若舉手投降。但他不欲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找了個借口拉著這個小母老虎到了客棧的後面。此處正是岳麓山的腳下,一片林木環繞之下,外人若是不走近的話,絕難發現什麼。

  「我最恨別人說我小丫頭,你說,我哪裡小了?」趙海若挺胸抬頭,高聳的胸脯確實不像個十六歲的小丫頭。

  「這個,」黃羽翔抓耳撓腮,不敢輕易回答她,看著她誘人犯罪的酥胸,心中卻是一陣熱火一陣寒流,心知此妮喜怒難測,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萬一來著狠的,那心兒她們豈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了!他擠出一絲笑容,道,「是是是,你一點都不小,誰再說你小,我就幫你打他!」

  話鋒一轉,復道:「好姑娘,我都向你陪罪了,你就放過我吧!我上有七十高堂,下有未出世的孩子,還有心兒、瑩兒她們幾個,你就忍心讓她們痛苦一生,讓你的心姐姐終日擔驚受怕!你又置你的心姐姐於何地呢?」

  見趙海若露出思考的神情,黃羽翔打鐵趁熱,繼續胡說八道:「小白我也讓給你了,你整我也整得蠻過癮了,再下去的話,就要出人命了!」

  趙海若嘻嘻一笑,春花般的臉上蕩起了明麗的笑容,道:「可是我還想玩呢!你放心好了,我會手下留情的,不會讓你殘廢死掉的!」若是不知道她為人的話,必然會為她美麗的笑容而醉倒。這妮子原就不比張夢心遜色多少,只是兀自有些孩子氣,看來沒有張夢心的風情,這些天似是有成熟的跡象,笑容之中竟是頗有幾分嫵媚的味道。

  黃羽翔一陣膽戰心驚,道:「你還想玩!你是不是想看到我自殺你才滿意啊!你這個小魔女,果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既然避不了,就豁出去了,最好能一架打得她心服。

  趙海若雙頰之上泛起了兩道紅暈,扭捏道:「我、我沒有你說得那麼好啦!」

  陣陣香風傳來,佳人如玉,紅顏如醉,黃羽翔止不住的一陣口乾舌躁,在心中暗自罵道:「黃羽翔啊,這個小丫頭可是個殺人於無形的頭號惡棍,你可千萬要把持住,萬一你做了什麼事情來,可能要後悔受苦終生啊!」

  「小丫頭,跟我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輸的人以後就要俯首稱臣,永遠也不能反抗對方,你敢嗎?」長痛不如短痛,還是趕緊將這根毒刺從自己的身上拔掉。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又不能將這小妮子捆了起來,有她在身邊,總會惹出些事來!

  「誰跟你打啊?這麼野蠻!只有你這種野蠻人,才會想出這麼野蠻的辦法!真是不知道心姐姐為什麼會喜歡你這個野蠻人的!」趙海若左手輕撫鬢邊秀髮,淺淺低笑,笑容竟然頗有幾分惑人心神的味道。

  明知道不該對此女動情,黃羽翔還是忍不住踏前一步,與趙海若的距離僅剩下一寸,輕嗅著她的髮香,道:「我很野蠻嗎?要不要讓你也知道什麼叫野蠻?」

  見趙海若有退避的意思,黃羽翔又道:「怎麼了,你怕我了!」

  趙海若小嘴一嘟,將胸部再度一挺,道:「我豈會怕……」你字還沒有出口,兩人都是怔住了。

  他們兩個原本就近乎貼在一起,隨著趙海若挺胸的動作,她那高挺豐盈的酥胸頓時壓到了黃羽翔的胸口上。此時雖已立秋,天氣仍是躁熱,兩人的衣服都是單薄之至,這一次雖是隔衣觸碰,但刺激程度卻是與赤身裸體全無差別。

  感覺到她那極富彈性的胸部在自己的胸口磨擦過,彷彿點火石滑過,頓時擦出了星星火苗,黃羽翔原本就頗有幾分情動,只是一直提醒著自己這個小妮子可是千載難得一見的女魔頭,自己可千萬不要攬禍上身,這才強自忍住,受此這刺激,早將一切顧慮拋到了腦後,雙手一圈,已是將她摟到了懷中。

  趙海若彷彿也為兩人剛才的肉體相觸怔住了,竟是任由黃羽翔摟住了自己,臉上顯出慌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看著她雖然驚慌,但仍是難掩美麗的臉蛋,黃羽翔心中又是興奮又是害怕,想道:「想不到這小丫頭年齡雖是不大,但渾身卻是骨肉婷勻,該長的地方都長了!可是,我這麼摟著她,算不算欺負小孩子呢?」

  感覺到她成熟的肉體,黃羽翔心中漸生慾火,「她已經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對街阿香嫂不是十五歲的時候就嫁給了鐵牛哥嗎,十六歲的時候都已經生下頭一個女兒了!況且,她這麼整我,好歹也要讓她償還一二吧!」

  此人得了便宜就要賣乖,明明是求人放他一條生路,此時稍佔上風,便得意起來了。

  慌亂的神情終被憤怒所填補,黃羽翔已經能很明顯地感受到了趙海若的身體開始變得緊繃,不復剛才的柔軟,顯然此妮就要發飆了!

  黃羽翔心知這一次她如果發作的話,自己可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況且這件事是由自己輕薄她而起,若是讓眾女知道他調戲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小女孩,當真要死得連骨頭也剩不下來了,當即頭一低,已是將她的櫻唇吻住!

  趙海若的身量極高,黃羽翔只要稍一低頭,便能將她吻住,若是換作任雨情,可能要她踮起腳來,才能吻得著。

  甜香入嘴,感覺到她櫻唇的甜美,黃羽翔用力地吮吸著,雙手也在她的背上輕撫起來。

  左右是個死,還不如趁機多享點艷福。黃羽翔將她的身體緊緊貼在自己的懷裡,讓她完完全全瞭解自己的慾望。

  若是人可以不用呼吸,黃羽翔肯定要到日落,旁人都急著要找他們的時候才會鬆開對她櫻唇的佔領!他雖是內家高手,但親熱之際,誰還會去調息運氣?不過這一吻倒確實持續了很久,等黃羽翔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她櫻唇的時候,趙海若已經雙眼朦朧,四肢無力,若是沒有他的抱扶,恐怕早已成為一團亂泥了。

  想不到這個小孩般的女子竟然也會為男人的吻陶醉成這副模樣,黃羽翔泛起一股志得意滿的感覺,用前所未有的溫柔口吻道:「海若、海若……」

  慢慢撫平趙海若顫抖不止的嬌軀,黃羽翔暗自忖道:「不知道這小妮子恢復神智後會怎樣責怪我!唉,我也不能騙自己了,從清荷劍派回來,我就對她有了別樣的感情……口口聲聲叫她小丫頭,只是為了讓她跟我找碴,找我鬥嘴,這妮子雖然頑皮,可我就是喜歡她頑皮之中帶著艷麗的表情!這些天雖是被她捉弄,但見著她的笑容時,恐怕自己也會在心底一笑吧!」

  雙頰飛過兩道醉人的紅暈,趙海若的眼神終於恢復了清明。毫不理會正貼在黃羽翔的身上,她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夢,只要我閉上眼睛,再睜開的話,他就已經不在了!」

  黃羽翔啞然失笑,卻見這妮子真得閉上了眼睛,等到她再度張開眼睛的時候,黃羽翔微一低頭,再度在讓他迷戀不止的櫻唇上刻下了自己的印記。

  這一次輕觸即收,黃羽翔微微一笑,道:「海若,你感覺怎麼樣?」

  趙海若小嘴一扁,看她的神情快要哭出來似的,顫聲道:「你怎麼還在?不可能的,我張開眼睛的時候,你應該不在的啊!」

  「小傻瓜,你不是在做夢!」黃羽翔將摟著她的雙手緊了下,「難道你沒有感覺到我的雙手嗎?剛才那個吻的味道如何?」

  趙海若一怔,突然大力扭動起來,猛地從黃羽翔的懷中掙脫掉,飛快地往山上跑去。

  她的武功足以與黃羽翔相抗,黃羽翔竟是沒有抓住她,硬是讓她給跑了,追出兩步,他大聲道:「海若,你回來啊!我喜歡你,真得,我喜歡你!」

  突然一陣低笑傳來,黃羽翔猛地回過身體,卻見一片矮矮的樹叢中突然冒出一個皎美的身形來,正是魔門於雅婷。

  他臉色微變,道:「雅婷,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於雅婷掩口「吃吃」一笑,道:「該看到的和不該看到的,我一點都沒有落下!唉,羽郎,想不到你還真有一套,這個天真純樸的小孩子竟也被你撩撥起了情懷,果然不愧為『九媚』的高手啊!」

  聽她在「天真純樸」、「小孩子」上下了重音,黃羽翔苦笑一下,道:「雅婷,這件事情你可不能告訴了別人!」

  「羽郎,你又怕什麼呢?」於雅婷「格格」笑道,「憑著羽郎『九媚』的手段,有哪個女人會不吃你那一套!人家第一個就對你舉手投降了!」

  飛過一道勾人的眼神,於雅婷已是撲到了黃羽翔的懷中,纖手在他的身上不動不重地挑逗起來,暱聲道:「羽郎,要讓人家守口如瓶,總要給人家一些獎勵吧!皇帝都不差餓兵,是不是?」食指輕輕掠過紅潤的嘴唇,復道,「羽郎,人家已經『餓』了好幾天了!」

  黃羽翔一陣口乾舌躁,道:「你已經愛上我了嗎?是不是意味著你就要離開我了!」

  「哎喲!」於雅婷飛給他一道白眼,道,「羽郎怎麼在這時候提這麼掃興的事情!人家確實已經迷上你了,迷得早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來嘛,人家現在就要羽郎來寵幸雅婷!」

  「就在這?」黃羽翔失聲道。

  於雅婷「吃吃」一笑,嬌軀越發柔軟,彷彿一汪春水一般,完合融在了黃羽翔的懷中,輕輕咬著他的耳垂,低聲道:「羽郎,難道你還忍得住回到客棧再……」

  「忍不住!」身體如被火燒,黃羽翔喘著氣,身體一歪,已是摟著她躺倒在林中柔軟的樹葉雜草之上。

  [***]

  彷彿做賊一般,黃羽翔輕手輕腳地掩向自己的房間,還沒來得及推門,卻見張夢心已然衝了出來,見了他之後,一張臉上頓時浮起了喜色,道:「大哥,你沒事吧!你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又被海若戲耍了呢!」

  黃羽翔心中有鬼,頗為尷尬地搖搖頭,道:「我沒事,海……這小丫頭怎麼奈何得了我!」

  張夢心微微一怔,女性特有的直覺已是讓她感覺到事情有所不對,當下湊到黃羽翔的懷中輕嗅一下,猛地退開一步,嗔道:「大哥,你的身上怎麼會有於雅婷的香水味?嗯,好像還有一種,太淡了,聞不出來!」

  知道於雅婷的事情瞞不過她,黃羽翔趕忙將她摟住,道:「心兒,你也是知道的,我練的這種功夫,不用多少時間便會陽火大盛,若是不那個的話,身體便會很難受的!」

  其實在他先天真氣大成之後,已經不需要通過陰陽結合來釋放多餘的陽氣了,此番說來,只是為自己的胡鬧找個藉口。

  張夢心俏臉一紅,脫口便道:「那你怎麼不來找我們姐妹?」一句話說完,俏臉已是紅得不像話了,連耳脖子也是紅通通的。

  黃羽翔哈哈大笑,將她的俏臉抬起,道:「心兒,你當真願意嗎?」

  張夢心羞得不敢看他,卻是以極小的幅度微微點了下頭。

  黃羽翔又喜又悔,想道:「早知道心兒會這樣,剛才絕對不跟雅婷那麼瘋了!這個小妖女,竟然這麼厲害,把我快要搾乾了!看樣子,兩三天內我是絕對碰不了心兒的,真是該死!」

  所謂一飲一啄,皆有緣分,黃羽翔好色的天性終是讓自己嘗到了大苦頭,半點也怨不得旁人。

  過不多時,天色便晚了下來,眾人齊聚樓下大堂吃飯,卻是少了個趙海若。

  張夢心遊目四周,奇道:「海若呢?這丫頭雖然愛胡鬧,卻是更加貪吃,吃飯的時候怎麼會沒了蹤影呢!」

  黃羽翔心知趙海若此時定是心潮澎湃,在思想上劇鬥不已,正處在人生的轉折點,若是能夠想得明白,以後說不定便能脫了小孩子的脾性;若是不能的話,恐怕一輩子都要像個小孩般過下去了。這種心靈上的成長,只能靠她自己,旁人幫不來的。

  他心中微微一歎,想到這麼早就把趙海若逼到這個份上,是不是有些過於著急了呢!黃羽翔道:「心兒,你莫要著急,許是這個丫頭又遇到什麼新奇好玩的東西,忘了時間而已!這丫頭古靈精怪,她不去惹別人,便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又哪會被人欺負呢!」

  於雅婷突然「噗哧」一笑,向黃羽翔飛過一個嫵媚的眼神。

  黃羽翔故做不知,笑笑地向劉恆敬了一杯酒。

  趙海若的功夫儼然張氏門徒之冠,不算三大宗師的話,絕無一人可以為難得了她。張夢心稍稍一想,便也將她丟到了一邊。

  秦連道:「下午的時候,我在附近查看了一下,已然有不少武林人士聚到了這裡,也不知是聞訊過來湊湊熱鬧,還是鄭家邀請過來的!反正,鄭家邀鬥師尊的事情已經傳遍江湖。雖然大家都說鄭家螳臂當車,定然不是師尊的對手,但鄭家的聲名卻是扶搖直上,已經壓過南宮、清荷兩派,成為眼下最是炙手可熱的門派了!若是他們能夠僥倖逃得了這一關,必然可以在武林中獨領風騷!」

  「這鄭家還真是會算計!不過他們即使有摩珂羅在背後支持,當日約戰的時候武林人士這麼多,蒙人一現身的話,豈不是要讓武林人士起了公憤!」黃羽翔搖搖頭,道,「況且,岳父已然知道此事,必會暗中留意摩珂羅,對方少了這麼一個宗師,想來怎麼都對應付不了我們這些人吧!」

  「哼,管他們有多少人,殺了不就得了!」李梓新冷冷地說道,殺氣直溢,頓時讓每個人都感覺心中一涼。

  「李師弟,你這副脾氣難道就不能改改嗎?」張夢心搖了搖頭,突然道,「嗯,該給你找一房媳婦了!有了家室的男人,應該會顧全大局一些!」

  黃羽翔心中一動,卻是想到了梅若雪,若是梅家還有如此脾性的女子,倒是可以替李梓新拉拉關係。想來浪風如此冷漠淡然,還不是被梅若雪輕而易地給俘虜了去。

  李梓新冷冷地瞪了張夢心一眼,道:「師姐,你可莫要給我添麻煩!」閉上眼睛,再也不理眾人!

  眾人又商議了一番,劉恆道:「三日之後便是約戰之期,倒要看看,鄭家有什麼能耐可以跟師尊放肆!」說罷,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卷九 第八章 有仇報仇

  
  到了第二天中午,岳麓山下的武林人士已是人滿為患。張華庭成名已垂三十餘年,自勝過王天明,奪得中原第一高手的稱號後,便再也沒有輸過!

  四年前魔教大舉入侵白道,張華庭幾乎是以一己之力給硬擋了下來,終是在他原本就高大的形象上再是添上了一道光環,天底下除了另外兩大宗師之外,還有誰敢挑釁張華庭的威嚴!

  在每一個人的心中,張華庭已經不僅僅是一個高手這麼簡單。他是中原武林的一根頂天巨柱,牢牢地支撐起中原武林,與蒙古、高麗分庭抗禮!每一個都會想,只要有張華庭在,就什麼也擋得下來。

  如今鄭家居然敢向張華庭約戰,當真是江湖上這幾年來的頭號大事!武林中人紛紛聚到長沙,一來爭睹宗師風範,二來也想看看,楚中鄭家到底有什麼能耐,居然敢向神一般的張華庭挑戰!

  「這個海若到底在搞什麼鬼,怎麼還不回來!」張夢心走進屋內,打斷了黃羽翔與幾女的絮絮叨叨。

  「她還沒有回來?」黃羽翔眉頭一皺,想道:「這妮子會不會想不開做什麼傻事啊?像自殺這種事她是絕對不會幹的,該不會是在想用什麼辦法來整我吧!什麼歹毒主意竟然要想幾天幾夜啊……我、我還是先躲一陣子的比較安全!」

  「是啊,這個小丫頭!」張夢心搖頭道,「若是她自己不想回來的話,誰也別想找到她!」

  雖說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但此時卻是緊要關頭,如何能夠一走了之?黃羽翔道:「心兒,你就不用再擔心這個丫頭了,等她想……玩膩了,自然會回來的!」

  「哎呀!」他對四女笑笑,道,「我要上一趟茅廁,你們先聊會吧,我去去就來!」在眾女紛紛掩鼻的表情中,黃羽翔已然溜出了房門。

  「你們有沒有發現大哥好像有些不對!」張夢心若有所思地對三女道。

  「是不是他被海若給鬧得腦袋出問題了!」單鈺瑩絕對相信趙海若有這種能力,「不過,後來有幾次海若做得也太過份了,連我都看著覺得小賊蠻可憐的!」話雖是這麼說著,但單鈺瑩的臉上絕對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其餘三女也都浮起了一絲微笑,張夢心道:「海若這丫頭也真是會胡鬧,竟然把大哥整得這麼慘!不過,大哥這些日子都對海若敬而遠之,巴不得她跑到天涯海角去,怎麼可能一下子變得這麼關心她!」

  「而且,海若從昨天起就開始鬧失蹤,你們說會不會是夫君搞得鬼啊?」司徒真真笑道,「可能夫君大人實在受不了海若了,就把她殺人滅口、毀屍滅跡,或者將她囚禁起來了也說不定啊!」

  「小丫頭,你腦子裡都裝著些什麼啊?」張夢心向她白了一眼,「大哥豈會是這麼小氣的人!再說了,就是夫君想要殺了海若的話,恐怕也只能想想而已,憑著海若的功夫,天底下除了爹爹,還有誰能奈何得了她!」

  「說不定夫君就是趁著大家認識,從背後偷偷下得手啊!」司徒真真越想越對,已然從椅上一躍而起,她此時身體已是恢復得差不多了,只要不持續使上大力,與以前已是沒有多大的分別。「你們猜猜,夫君會把屍體埋在哪裡?」

  「不對!」久未說話的南宮楚楚道,「大哥是天生對女孩子存不了噁心腸的花花大少,怎麼可能害我們美麗可愛的海若呢!肯定是他又得罪了海若,將她氣走了!」

  「生什麼大的氣竟能讓這個小丫頭連飯也顧不得吃啊?」張夢心眉頭微蹙,道,「該不會大哥想要非禮海若吧?」

  四女的臉上都升起大有此種可能的表情,單鈺瑩一拍桌子,道:「若是這小賊敢如此欺負海若的話,我們就罰他一個月不能碰我們一下!」

  對付這個好色小賊,就要用上非常手段。不過司徒真真卻是一臉為難的表情,道:「可是,夫君若是一個月都不和人家親近的話,人家肯定會找他的!」

  另外三女面面相覷,都對這個叛徒沒有辦法。張夢心道:「若是大哥真得做了什麼壞事,我們一定要齊心協力懲罰他!真真若是管不了自己的話,就讓單姐姐管著你吧!」

  [***]

  沒來由地渾身一陣冷汗,黃羽翔想道:「難道是海若就要回來找我算帳了?」他看看左右無人,突然飛快地向客棧後面跑去,沒三兩個的功夫,已經來到了昨日「非禮」趙海若的小樹叢中。

  「咦?」黃羽翔悶哼一聲,赫然看到趙海若正坐在亂草叢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地面發呆。一時之間,他心亂如麻,轉身就要想溜,隨即便又強行忍住。

  「海若——」黃羽翔輕輕喚了一聲,向她走向了一些,卻又保持一段距離,生怕這妮子六親不認,暴起傷人。

  趙海若茫然抬頭向他看去,昔日一雙靈動的雙眼之中卻是毫無神彩,彷彿一個泥塑的娃娃,雖然美麗,但卻沒有一點生氣。

  黃羽翔大感心痛,忍不住走到她的身邊,一屁股也坐了下來,道:「快回家吧,你心姐姐正準備了好菜等你呢!」

  知道此女極為貪吃,不知道能不能憑此喚回她的神智。

  趙海若長長的睫毛輕輕一動,卻是沒有更大的反應,仍是怔怔地看著地面。

  沒用!看來還得下點猛藥。黃羽翔突然將自己的臉湊到趙海若的身前,大聲道:「你看著我,我就是害你的那個人!你快點來報復我啊!」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趙海若臉上的表情仍是沒有絲毫變化,彷彿黃羽翔是個透明人一般。

  黃羽翔心中暗暗叫糟,沒有想到一時衝動竟會惹出如此結果!他原以為趙海若會藉此想通男女之事,從而在心靈上真正地長大,不復往昔孩童般的脾性,誰知道竟會把她嚇得像傻了似的。

  該不會受到的刺激太大,從此以後都變得渾渾噩噩了吧!

  黃羽翔大是凜然,心中如被刀絞,伸出手將趙海若的秀肩抱住,低聲道:「海若,對不起,沒有想到竟然把你害成了這樣!你放心,不管是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讓你恢復原來的面貌!」

  心痛之際,卻覺一股勁氣襲來。作為一個練武人的本能反應,他猛然上身向後倒去。但他心神分散,又被人存心暗算,終是腰上一麻,手上突然再也使不出力道來。黃羽翔赫然一驚,想道:「難道……」

  趙海若一把將黃羽翔推開,「格格格」地嬌笑起來,道:「臭小子,你也上當了吧!哼,看我這次不整死你!」

  黃羽翔又是高興又是後悔:這妮子一切如常,對他而言自然是個大好消息;可是反過來說,這妮子恢復如常,那就表明自己可要倒大霉了!唉,自己怎麼能這麼大意,明明知道這個妮子的脾性,豈會因為想不開而變成白癡呢!看來,自己才是天底下的頭號白癡。

  「她會怎麼樣折磨我呢!我將她氣走了一夜,這妮子最是貪吃,錯過了晚飯、早飯、午飯,該不會想將我生吃了吧!」黃羽翔驀然色變,陪著笑臉道:「好姑娘,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很喜歡你,所以才——」

  「亂講!」趙海若柳眉倒豎,一拳重重地打在黃羽翔的小腹上,道,「臭小子,你究竟對我使了什麼妖術,會什麼我渾身都一直在發燙,每次一閉上眼睛,總會浮起你這個臭小子的臉來!」

  黃羽翔又驚又喜又痛,這趙海若還不是一般的心狠心辣,簡直就把他當作殺父仇人一般嘛,不過這妮子竟然會有這種反應,表明她已然情動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他換上了一副莊重誠懇的表情,道:「海若,你要相信我!我對你說得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我喜歡你,我要娶你做我的媳婦!」

  相信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匹敵得了他如此勾人的眼神、如此令人意亂情迷的俊臉吧!「趙海若,你還嫩著呢,還不是要乖乖地向我投降!」

  「哎喲」,趙海若又是一拳重重地擊下,大帥哥頓時變成了一尾醉蝦,不但腰身彎了起來,連俊臉也是漲得通紅。

  「臭小子!」趙海若將臉伸到黃羽翔的面前,惡狠狠地道:「竟然敢親我!哼,我一定要讓你賠償回來的!」

  在黃羽翔的心驚膽戰中,趙海若突然將臉往前一伸,吻住了黃羽翔的雙唇。

  眼前飛過萬千個奇怪的小星星,一個個圍著自己旋轉不已,黃羽翔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這妮子真得是被自己嚇傻了!

  管他!若是有福不享,豈不是枉負了「浪子」的聲名,雖然手足不能動彈,但卻不影響舌頭的動作,一條靈巧的舌頭已經開始為他攻城拔寨、反敗為勝了!

  論到接吻,趙海若這個昨日才被他偷去了初吻的小女人豈會是他的對手,只知道一味地壓在他的唇上,便沒有下文了。黃羽翔卻是將一條舌頭在她微張的小嘴上輕輕舔舐一下,乘她渾身打顫之際,已是探到了她的檀口之內。

  遇到了她的丁香玉舌,黃羽翔的舌頭立時糾纏了過去,甜津入口,讓黃羽翔整個人都為之精神大振。

  趙海若的一雙大眼立時張得更大,似是愣住了,任憑黃羽翔的舌頭在自己的檀口中亂闖。

  待到黃羽翔心滿意足地將舌頭收了回去,趙海若這才回過神來,猛然後退兩步,一張俏臉漲得如同嬌艷的玫瑰花一般,飽承了一晚的露水,已是明艷得快要滴出水來了!

  她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呢!他對我使出這一招來,害我一整天都睡不著覺,連飯都不想吃,腦子亂亂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我明明想了半天才想出這個辦法來,所謂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我現在親還了他,應該就會恢復正常才對,怎麼腦子還是亂亂的,好像要炸了似的……哎呀,我快要死了,怎麼心跳得這麼快!師父說過,只要在五個彈指內的心跳超過十五下,就表示那個人快要死掉了!可我好像一彈指內就要跳了十五下啊!」身體一歪,慢慢軟倒在了柔軟的草地上。

  「師父、心姐姐,海若就要死了,你們會記得海若嗎?小灰小熊小白,我再也不能騎著你們到處跑了!嗚,我愛吃的那些東西,會不會被溫師兄他們幾個分去呢?唉,不知道地獄裡是什麼樣子的?不過,憑著我的本事,應該可以當個女大王吧!」想到這裡,這個妮子似是高興起來,渾沒注意到自己的心跳已是漸漸緩了下來,「不知道那裡有沒有什麼好吃的,唉,若是能夠將蘇州的那個李師傅也帶過去那該多好!」

  「海若,你沒事吧!」聽她自言自語,黃羽翔暗暗好笑,也虧得她會想這種報復人的方法,若是她大小姐願意,黃羽翔倒是希望她每天都來報復自己一下。

  「咦?」聽到黃羽翔說話,趙海若直起身體,驚訝地道,「我怎麼沒有死啊!」突然歡跳起來,叫道,「哎呀,小灰小熊小白,我還沒有死呢,又可以找你們玩呢!唔,肚子餓了,要好好吃一頓了!」

  蹦蹦跳跳幾下,便要往客棧中跑去。

  「喂,你快把我穴道解開啊!」黃羽翔叫嚷道,若是被人發現他這個「當代江湖最最傑出、最最英俊、最具魅力的青年」竟然萎靡於此,豈不是大大地折了面子。

  趙海若回過身來,興沖沖地走到他的身邊,嬌聲道:「要我解開你的穴道嗎?」

  看著黃羽翔一臉誠懇希冀的神色,趙海若猛然一腳踩出,毫不留著地在黃羽翔胸前留下了一個黑黑的腳印,嗔道:「臭小子,你害得我少吃了幾頓飯,也要讓你嘗嘗這個味道!」臉上突然浮起了一絲嫵媚的笑容,輕輕掃了一下正痛得呲牙咧嘴的黃羽翔,白玉似的貝齒輕咬了一下嘴唇。

  輕輕哼了一聲,小瑤鼻一皺,趙海若哼著輕快的小調,已是轉身走開。一邊走一邊還叫道:「紅燒肉、十錦子雞、冬坡肉、小炒牛肉、回鍋肉……」笑聲傳過,趙海若的身影終是在視野中消失無蹤。

  黃羽翔此時的心情只能用百感交集來形容了,想到趙海若這小妮子似已是對自己種情,不由地傻傻笑了起來。心亂情迷的好一陣子,這才靜下心來衝擊被封制的穴道。

  趙海若點他穴道的時候已然用上了「真陽訣」的力道,若是換作他人,沒有兩天的靜臥,絕對難以衝開穴道。但「抱樸長生功」實乃王霸之學,豈會受此約束,在沒有黃羽翔的意識指揮之下,已然開始衝擊起來。現在他一旦凝神,威勢頓時百倍地加強起來,才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真氣已是豁然而通。

  他一躍而起,心中充滿著再看看趙海若的期盼,但卻又生怕這個丫頭會亂講一氣。略一思索,還是向客棧中走去。

  才走到大堂,便聽到趙海若在叫嚷道:「什麼!沒有紅燒肉?我都已經幾天沒吃了,就是想多吃點肉!心姐姐,你幫我想想辦法好不好!」

  「海若,你還沒有說你昨天都跑到哪去了?為什麼會沒有吃飯?還有,你渾身好像都有些怪怪的!你若是不將一切說清楚,我就不准你吃飯!」

  黃羽翔走進屋子的時候,正好看到張夢心與趙海若正在搶著一雙筷子。

  「既然你也肚子餓了,我就讓你用筷子好了!」趙海若雙手一鬆,張夢心猛然一個踉蹌,若不是她內力已有了些火候,恐怕便要摔倒在地了。

  伸出雙手,已是抓住了燒雞,正要往口中湊的時候,猛然看到黃羽翔正笑兮兮地看著自己,趙海若驚叫一聲,道:「你怎麼會跑過來的,我不是點了你的穴道了嗎?」

  說話之間,紅暈又開始爬上她的臉頰,趙海若猛然回頭就跑,向樓上衝去。雖說如此,手上的燒雞卻仍是抓得緊緊的。

  黃羽翔哈哈一笑,走到張夢心的身邊,從她的手中接過筷子,挾了些牛肉,嘗了幾口,道:「味道還不錯!」

  張夢心向他一瞥,道:「大哥,你與海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得她竟會如此怕見到你!」

  「我怎麼知道!」黃羽翔雙手一攤,放下筷子,拉著張夢心的纖手,道,「你可不要胡思亂想!」

  「是我胡思亂想還是你作賊心虛?」張夢心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海若這丫頭的歸宿是我最最擔心的事!普通的男人根本駕馭不了她,她又一直像個小孩子,我都快要替她急死了!」

  她用手一掠頸邊秀髮,道:「若是大哥能夠娶到海若的話,我還可以同海若在一起,一直照顧著她!可惜,這小妮子竟然會怕你!」

  「她不是怕我,而是怕面對自己的感情!」黃羽翔想了想,道,「等她有一天想明白了,就會變成大人,不用你再操心了!」

  「大哥——」張夢心拖著聲音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把海若害成這樣子的!你、你都對海若做了什麼,她還只是十六歲的小姑娘,大哥,你真是好色無比的大淫賊!」

  「你騙我!」黃羽翔惱羞成怒,道,「心兒,你什麼時候竟然也學會騙我的話了?」

  「嘻嘻」,張夢心嬌媚一笑,道,「大哥,心兒不是騙你的話。心兒也沒有騙你,若是海若喜歡你的話,我是不介意再多這一個姐妹的!不過你可不要得意的太早,海若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於姑娘就免了吧!若是你要娶她的話,你就等著替我收屍吧!」

  黃羽翔忙賠笑道:「心兒,人家一哭二鬧三上吊,你怎麼就一下子升到了最高階段!」將她的嬌軀抱住,復道,「好了,我瞞不過你,我對海若這丫頭確實有些情動,她看來也有幾分喜歡我的樣子,你替我跟瑩兒她們說說,安撫一下她們。」

  現有的四個妻子,司徒真真和南宮楚楚都極好哄騙擺平,單鈺瑩與張夢心卻都不是省油的燈,極不好對付,既然張夢心已然首肯,剩下的就是對付單鈺瑩了,以毒攻毒乃是上上之策。

  「唉」,張夢心微微一歎,道,「大哥,你就不能稍稍收收心嗎?去一趟巴蜀,就給心兒添了楚楚這個妹妹,又搭上了於姑娘!也不知道你對那位林公主有沒有存下什麼壞心?這次到楚中來,你可還想替心兒添多少個姐妹啊?」

  林綺思這女人這陣子倒是安靜下來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又在動什麼歹毒念頭!鄭家約鬥張華庭,如此大的事情,她豈有不知之理,定然會從中摻上一腳。

  「好了,心兒!」黃羽翔拍拍她的肩膀,「現在海若也回來了,你也該安心了!有了你們幾個,我還會看得上別的姑娘嗎?除非啊,有人比你還美麗!可是天下間還有人會比我的心兒還漂亮嗎?」

  張夢心輕啐一下,但聽他讚自己美麗,仍是頗為高興,甩開他的手,道:「我去看一下海若!」走到樓梯口,她回頭一笑,道:「大哥,你可別指望單姐姐就這麼饒過你啊!」

  張夢心還代他瞞了一陣,但趙海若連續幾次都躲著黃羽翔,終是讓單鈺瑩也看出了端倪,一番殘酷的內部鬥爭後,單鈺瑩幾女只得也接受這既成事實。如今蒙在鼓裡的,卻是只有趙海若自己了。

  她這兩日疑神疑鬼的,見到了黃羽翔的身影就躲,一點也沒有往昔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了。

  張夢心終是忍耐不住,找個機會將她逮到房中,問道:「海若,你究竟是怎麼了?大哥有什麼好怕的,你幹嘛老躲著他!」

  「他——」趙海若小嘴一扁,道,「我要是再被他碰到的話,肯定會死掉的!」

  「怎麼可能!」張夢心失笑道,「大哥又不是吃人的猛虎,你怎麼會死掉呢!」

  趙海若雙眼泛紅,眼眶裡滿滿的淚水,抽噎道:「我上次親了他一下,結果心跳快地不得了,好像就要死掉的樣子!這兩天我只要一看到他,心跳就會自動加快,止也止不下來!」

  「什麼!你親了他!」張夢心猛然色變,黃羽翔只提到兩人互相之間頗為鍾情,可沒有說到兩人接吻之事,她怎都沒有想到兩人竟然已經親熱到了這種地步,「那——你們有沒有……有沒有洞房啊?」

  「洞房?」趙海若搖了搖頭,道,「心姐姐,我該怎麼辦?我看,我明天還是先回蘇州算了!那裡吃的東西也多些!」

  「那怎麼成!」張夢心道,「明天就要到鄭家去了,我們少了你這個主力軍怎麼行呢!海若,你不要怕大哥,只要你明天得勝回來,我就教你一個辦法能夠不怕大哥!」

  「真的?」趙海若極為不喜歡這種見人怕怕的感覺,跳脫的心靈彷彿被一根無形的繩子綁著一般,再也不能恢復往昔的飛揚,「心姐姐,你該不會幫著這個臭小子騙我吧!」

  「我怎麼會騙你呢!」張夢心笑笑道,「海若,你想想,我可曾騙過你嗎?」

  趙海若一臉深以為然的樣子,道:「當然,你昨天就騙我說那臭小子不在樓下吃飯的,結果差點嚇死我了!」

  「好了,海若。我這一次絕對不會騙你,只要你明天得勝歸來,我就一定教你一個好辦法,你要相信心姐姐啊!」張夢心的眼中閃著明亮的光芒,看得趙海若不由自主地點了下頭。

  「嗯,我給你挑件衣服吧!你這件衣服都穿了幾天了,這麼多的泥巴!海若,你是個女孩兒家,不能再這樣邋邋遢遢的!」拿出件衣服,在趙海若的身上比了比,張夢心輕輕一笑,道:「你看,咱們的海若多麼漂亮啊!」

  「心姐姐也漂亮啊!」趙海若背轉過雙手,將張夢心摟著,兩女的嬌顏在銅鏡之中相映成輝,似是將房中也照亮了許多。


卷九 第九章 兵戎相見

  
  「哈哈哈」,看到趙海若彷彿新嫁的小媳婦,低著個頭緊緊地跟在張夢心的身後,溫漠然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也顧不得保持往日冷漠淡然的神情。他轉過頭,對黃羽翔道:「黃兄,你究竟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讓我們這位小師妹變成這副模樣了?唉,若是能夠早些認識黃兄,我們師兄弟幾個也可以早點脫離苦海啊!」

  說罷,又看了看踩著小碎步的趙海若,溫漠然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哪裡!」黃羽翔也頗為趙海若的表現所驚訝,眼光一掃周圍越來越是擁擠的人群,不禁皺眉道,「想不到今日竟會來了這麼多人!照這個樣子看,什麼時候才能到鄭家!」

  當年張華庭在清荷劍派現身,挽救正道聯盟於危難之中,溫漠然、劉恆、秦連都曾隨師一行,是以有很多武林人士都認識他們三人。而溫漠然的「寒羽劍」、劉恆的「青衫公子」的外號,也是在當年一役中得來的。

  此時他們才從客棧中出來沒有多久,便已被一眾武林人士圍了起來,紛紛問東問西,有些傾訴仰慕張氏一門的心意,希望能夠拜入張氏一門。有些則是秦連的昔日舊識,圍在一邊說些久別之情。還有些人,卻是來爭睹天下第一美人的風範。

  劉恆不負張華庭的接班人,雖然一臉淡淡然的微笑,但說話之間面面俱到,既含蓄又不失一代宗師之後的尊嚴。而溫漠然卻總是板著臉,好在眾人都知道此人號稱「寒雨箭」,最是漠然,也很自覺地不去與他搭話。

  聽他笑得爽朗,眾人都是向他看去。溫漠然猛然查覺自己笑得實在有失「寒雨箭」的聲名,當即又將臉板了起來,只是眼角之中卻仍是掩不住的笑意。

  「各位,今日我張氏一門要與鄭家約鬥!家師有事,也不知道等會能不能來,我們這些做弟子的,當然師有事,而弟子要執其勞,代替師尊一戰。各位的心情劉某都清楚,但若是大家一直擠在這裡,恐怕便是到了晚上,我們幾人也到不了鄭家!光是遲到也就算了,但我們幾人今天是代表家師出戰,便是遲到半分,也要被人小視了家師,還道我們張氏一門膽怯了呢!所以請大家讓個道,等我們回來後,當與大家喝酒敘個痛快!」劉恆團團作揖。

  周圍的人都是大叫道:「劉少俠客氣了!咱們誰都知道,鄭家只是借這個機會自抬身價而已,他們豈能與張宗師相提並論呢!」「秦大俠,你們一定要狠狠地教訓鄭家一頓,煞煞他們的威風!」

  說話之間,眾人都是讓開了一條路,讓黃羽翔、張夢心等人通過。

  今日早上起來,用過早飯之後,眾人便向鄭家進發。從岳麓書院到鄭家,不過區區五六里的路。但兩地卻是分處岳麓山的兩側,頗多山路,原就崎嶇不堪,又圍了這麼多的武林人士,當真可以說是寸步難移。若是沒有劉恆的這番話,眾人恐怕便要一路打到鄭家了。

  他們幾人之中,除了於雅婷、司徒真真、南宮楚楚外,都是一同到鄭家去了。於雅婷是魔門中人,自是不好冒充張氏門徒,而司徒真真與南宮楚楚修為較差,便是去了也幫上不忙。況且司徒真真大病初癒,實是不宜見這些刀光劍影之事。

  有於雅婷這個魔門頂尖高手護佑在側,南宮楚楚武功也還不弱,況且還有小白這頭不比一流高手遜色的異駒,當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花了大半個時辰的功夫,八人終於趕到了鄭家的門口。這鄭家佔地極廣,順著院牆看去,竟是一眼望不到頭。

  鄭家顯然早有準備,門口四個站立的家丁一見到他們幾人,都是微怔一下,隨即已有一人往內裡跑去。餘下三人紛紛上前,一人道:「請問各位莫非就是黃羽翔、張夢心一行嗎?」看到幾人微微點頭,他復道,「家主早就吩咐小的們,見到各位的話,要將各位請到屋中!各位,請!」

  八人在這個家丁的帶領下,俱是往門內走去。而剩下的兩個家丁則是將尾隨在八人身後的武林人士給擋了下來,說道鄭家今日已請了許多貴賓,若是再讓這麼這些人進去的,恐怕便是連立足之地也擠不出來了。

  進了大門,便是一個極大的花園,一條青石所鋪的小路婉轉通向客廳。兩邊都是花木,山風吹來,香味頗是濃郁。

  行了十餘步,突見客廳之中湧出好些人來,直向八人迎了過來。

  走到近處,當前一人停下腳步,向八人微微一揖,道:「鄭某人忝為鄭家家主,四年前一別,今日有幸再睹秦兄、溫世兄、劉世兄的尊容,實是難能!」他的身材頗是魁梧,與鄭雪英頗多相似之處,只是臉上多一股威嚴之氣,倒也不負鄭家家主的威風,正是鄭仕成!

  他將眼睛一掃張夢心與趙海若,復道:「這兩位莫非就是名動江湖的『無雙玉女』張小姐,還有最近轟傳武林,在清荷劍派一劍擊敗『小碎花劍』張忠的趙小姐嗎?」

  若是趙海若還是以往那般脾性的話,肯定會得意洋洋地自吹自擂一番,這當兒卻是掩在張夢心的身後,只是用眼睛的余角偷偷地瞄向黃羽翔。若是黃羽翔不曾發覺,她便會迷迷糊糊地一直看下去,萬一被他發現了,便突然將頭埋在張夢心的秀肩上,任憑一張俏臉紅得像塊紅布似的。

  張夢心微微一笑,道:「不敢,鄭家主乃是前輩,夢心萬萬不敢當得前輩的謬讚!這位便是趙師妹!」

  鄭仕成哈哈大笑,道:「張小姐過謙了!若不是張小姐美貌無比,天下無雙無對,小犬豈會因你而死!」他的臉色倒也轉得極快,又向黃羽翔瞄了一下,道,「恕鄭某眼拙,不知這位兩位少俠又是何人?」他指得是黃羽翔與李梓新兩人。

  張夢心輕輕攏了下秀髮,道:「這位是家父的另一個弟子,名叫李梓新,因是初出江湖,是以大家還不知道他的聲名!這位是黃羽翔……鄭家主,他總不需要夢心介紹了吧!」

  「黃羽翔?」鄭仕成卻是皺起了眉頭,道,「今日鄭家邀請的是張宗師與他的座下弟子,卻不知道與黃少俠有什麼關係?」

  如今黃羽翔與單鈺瑩儼然武林中青年一代中的翹楚,聲名直逼老一輩的人物,若是能將這兩人撇開,對敵張家,實可少了兩個最具威脅性的對手。

  劉恆爽朗一笑,道:「鄭家主,你還不知道吧!黃少俠已經蒙家師賜婚,如今已是家師的乘龍快婿了!難道憑著這層關係,黃少俠還不算咱們張家一份子嗎?」

  鄭仕成微微一怔,沒有想到張華庭竟然如此開明,不計較黃羽翔浪蕩的聲名,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他。

  「哈哈」,微怔之後,他的臉上已是換上一副笑容,道,「來來,各位請到客廳一敘,都別在這傻站著!」

  明明是他自己要先分化張家的陣營,如今卻是輕描淡寫地一言帶過,這鄭家家主果然不是白當的。

  眾人都向客廳走去,分賓主坐下。雖然同為四大世家,梅府的客廳已是極大,但比起鄭家的來,卻要遜色好多。這鄭家的客廳,足足要比梅家的大上兩倍都不止。鄭家這邊約有二十來人,再加黃羽翔這邊共有三十幾人,坐在這客廳之中,竟是頗有幾分空空蕩蕩的感覺。

  黃羽翔眼光一掃,已是看到了韓清月正淡笑著坐在鄭冶劍的身邊,依然不停地向自己的口中灌著香茗。而鄭雪英卻是坐在鄭仕成的身側,看來已是被確認為鄭家的接班人了。除了鄭雪英與鄭冶劍這兩個超一流高手外,鄭家就以鄭仕成武功最高,若是憑此與張家抗爭,恐怕張家隨便拿出三人來,都足以將他們橫掃了。

  「張小姐,雖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但鄭某還是想再問張小姐一聲,小犬究竟是如何死的?」鄭仕成的臉上顯出痛心之色,也不知道確實是心傷愛子,還是在演戲。

  「鄭家主,夢心在給貴門的信中已是說得清清楚楚,鄭雪濤多行不義,被秦師兄一掌打死了!」張夢心臉罩寒霜,這鄭雪濤竟兩次欲非禮於她,淡月在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因他而死,實是讓她從心底討厭憎惡此人!

  「一掌打死?」鄭仕成顫聲道,「濤兒渾身已經沒有半根完整的骨頭剩下來!秦兄,小兒便是罪大惡極,你一掌打死他也就恩怨全消,你又何必讓他死得如此淒慘!」

  秦連眉頭一皺,道:「你家兒子欲圖非禮小姐,秦某人能將他的屍首送回來,全是因為小姐的菩薩心腸!否則的話,依著秦某人的脾性,早將他丟到太湖裡去餵魚去了!」

  他沒有跟隨張華庭之前,便嫉惡如仇,生平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仇家。若不是張華庭救他,恐怕早已死在仇家手裡。可若不是他一片除惡之心,張華庭也不會插手救他。

  秦連此話說完,鄭家這邊立時沸騰起來,紛紛叫嚷起來,俱是說道鄭雪濤絕對不會做出這些事情,定然是秦連誣諂於他!

  鄭冶劍冷然道:「秦連,濤兒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麼樣的脾性難道我還不清楚嗎?這孩子從小就豪俠仗義,豈會做出於理不合之事!」

  鄭仕成也道:「濤兒好歹也是我鄭家下一代的家主,若是他心術不正的話,鄭家豈能立他為接班人!鄭家雖然不比張家,但好歹也在武林中屹立了百年,難道不知道俠義兩個字怎麼寫嗎?」一番話說得正氣凜然,慷慨激昂之極!

  「知人知面不知心!」既然他們一意抵賴,張夢心也懶得於他們好顏以對,道,「像這種事情,難道夢心會拿女子的清譽當賭注開玩笑嗎?」她將俏臉板起,承自父親不怒而威的氣勢已是森然直指鄭家眾人。

  黃羽翔看得心癢癢的,想道將這麼一個威嚴端莊的女子融化成一汪春水,實是男人最大的幸福。張夢心越是端莊肅穆,他越是心癢難忍。此人極是憊懶,既然有張夢心、秦連、劉恆在前面撐著,他才懶得多說什麼。

  鄭仕成將臉孔板起,思忖了良久方道:「張小姐,我不管事情的曲折到底如何,但從濤兒的家書來看,他分明已是與你快要成親,你又為何要突然反悔?莫非這都是黃少俠搞得鬼!」說到「黃少俠」三個字的時候,語氣之中頗有輕視之意,顯是對這個薄行浪子頗含鄙視。

  怎麼將事情突然扯到自己的頭上來了,黃羽翔嘻嘻一笑,道:「心兒早已與我兩心相悅,關鄭雪濤屁事,我倒要問問鄭家在搞什麼鬼,生出了這麼一個下流無恥的兒子,居然還要將他立為下一代家主?唉,真是武林大幸,他竟然死在秦大哥的手裡了!」

  他見張夢心已然起了薄怒,說話之間便沒有了正經。他原就是地痞出身,一旦沒有了顧慮,自是亂說一氣,毫不管別人的面子。

  單鈺瑩與張夢心都是暗自好笑,這「下流無恥」的四字批語向來是此人的寫照,沒有想到他自己聽熟了,此時竟然轉送給了鄭雪濤。

  鄭仕成果然怒氣直升,沉聲道:「張小姐,你就任憑黃少俠在此亂說一氣嗎?難道不怕折了張宗師的尊嚴!」

  「家父的尊嚴不需要我這個做女兒的給他掙來!哼,天底下又有誰不對家父敬仰萬分,又豈會因為鄭家今日的所作所為而有所改變!」張夢心冷若冰霜的臉上突然現出羞喜之氣,道,「況且,出嫁從夫,夢心一切自以夫君為主!」

  黃羽翔得意萬分,向鄭仕成輕輕眨了下眼睛,嘴角也露出一抹微笑。

  鄭仕成氣急,沒有想到張夢心竟對此人如此死心塌地,一隻手握著檀香木所製的扶手,手上青筋直跳。

  韓清月站起身來,淡淡道:「黃兄的聲名,在下早已敬仰不已。清荷劍派搶親,又奪走了梅家的未婚夫人,嘿嘿,便是多添一樁義舉,也是極為正常的事!」

  正中黃羽翔的軟肋!

  雖說黃羽翔與諸女都是真心相愛,但在外人的眼中,卻是黃羽翔不顧王法,強擄別人的妻室!是以黃羽翔雖然如今聲名赫赫,卻是毀譽參辦,都說此人練有魔功,專能勾引女人的靈魂,讓女子對他死心塌地,絕無二志。

  鄭仕成尚有一女,武功也還不弱,平日寵溺地不得了。原本她執意要到客廳來的,但鄭仁成還是將她關在了後院之中,生怕萬一被黃羽翔勾去了靈魂,那真是糟糕之極!

  「哈哈哈」,黃羽翔大笑道,「再怎麼說,也比你這個蒙古人長毛鬼要來得強得多!」既然自己的聲名確實不好,若是再在此點上爭論不休,難免要陷入被動,只好反守為攻了。

  鄭家人紛紛臉上變色,沒有想到韓清月是蒙人之事竟會被黃羽翔知道。鄭仕成立即緩下臉色,低聲道:「不有驚慌,反正他們今日絕不能走出這裡的!」

  韓清月卻是毫不動聲色,顯然與龍皓天早通過音訊,突然展顏一笑,道:「黃兄確實厲害,不但壞了了龍師弟聯名上書之舉,更是誤破了今日之局。只是有沒有想到,你們雖然走得進來,卻是永遠也走不出去呢!」

  「如果韓兄有足夠的本事,那我們也只好俯首認輸了!不知道憑你們這些蝦兵蟹將,又如何將我們留下呢?」黃羽翔轉頭對劉恆輕輕一笑,兩人交換過了一記眼神。

  「如此一來,當真只好兵戎相見了!」韓清月搖搖頭,滿臉的惋惜之色,道,「黃兄,若是你能聽龍師弟之勸,加入我赤鷹教,豈不是大家都好!」

  他說打就打,毫不用徵求鄭仕成的意思,顯然他們一脈在此次的「聯合作戰」中佔了主事權。不過反過來想想,鄭家也就鄭冶劍算得上是超一流高手,像鄭仕成之流,不過與李慕然相當,可能比之溫漠然尚且差了很多,如何能夠匹敵張氏一門的高手。

  黃羽翔攤攤手,道:「韓兄想要怎麼打呢?一個接一個的單挑獨鬥,還是眾人一起圍毆,或是就選出一人來決勝負呢?」

  「哈哈,黃兄果然爽快!」韓清月擊掌讚道,「圍毆的話,也顯得我兩大宗師的門下太沒水準了;只選一人的話,未免讓其他的人不甘!黃兄這邊有八人,就這樣吧,我們這邊也出八人,與黃兄這邊挨個比鬥一番!」

  劉恆想了想,道:「若是雙方各贏四場正好不分勝敗呢?」

  黃羽翔轉過頭看向張夢心,笑道:「心兒,你這一場,看來我們非要認輸不可了!」既然張夢心身為張華庭的女兒,以前沒有武功尚且不論,如今當無不出戰之理。

  張夢心對他神秘一笑,卻是沒有說話。

  韓清月爽朗一笑,道:「若是正好各贏一半的話,那就雙方再出一個武功最強的人來決鬥!贏得那方將是此次約戰的最終勝者!」

  黃羽翔這邊除了張夢心外,個個都是一流高手,韓清月敢如此挑戰,當是隱藏了極為厲害的高手。

  黃羽翔暗暗思忖道:「我和瑩兒、海若當有七成把握能夠贏得了對方,只需溫兄他們再贏一場,便能將局面拖到對決的地步,以瑩兒和我的修為,除了三大宗師,應該再無抗手了吧!即使是龍皓天,我也有把握將他拿了下來!」

  「好!」黃羽翔向眾人看看,見眾人都沒有異議,便道:「一定為定!」

  韓清月又道:「為了公平起見,每方輪流出一人,再由對方選擇由何人應戰!既然黃兄你們是客,這第一場便由我們先選人出戰好了!」

  隨著韓清月的一聲話落,內堂之中突然走出了五人,當先一人正是在蘇州城消失無蹤的龍皓天。

  但黃羽翔的目光卻放到了最後一人的身上,原因無他,只不過那人是個千嬌百媚的美貌女子。她約莫二十多歲,容貌生得極美,只是一雙眼晴卻是深藍色,頭髮微微帶著些金黃。她的身量也是遠較張夢心幾女高大,比之黃羽翔也頂多差了一寸而已。

  黃羽翔從沒有見過異族女子,況且這女人的衣著極為暴露,上身僅用一塊白塊包住了高聳的酥胸,連肚臍都露在了外面,雙臂欺雪壓霜,決非中原人可比的粉白。下身也只是一條短裙,露出老大一截晶瑩的玉腿,看得黃羽翔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他正看得起勁,卻見那女子突然轉過頭對他瞪了一眼,雙眼之中頓時一陣疼痛,忍不住轉過頭去。當日丁平也曾經使出過這種「目劍」,但比之這女子竟然還略有不及!

  等他重新轉過頭來的時候,這五人已是各自坐了下來,韓清月道:「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在下的師弟妹:龍皓天、博兒赤古,薩摩多,查剛拓,赤蓮香。」他指著五人,一一數了下來。

  「赤蓮香!」黃羽翔喃喃道,「這名字倒還不錯,不知道她的身體是不是也帶著一股香氣!」微微偏過頭,卻見單鈺瑩與張夢心正齊齊向他怒目而視,忙尷尬一笑,不敢再看向赤蓮香。

  「黃兄,自姑蘇一別,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各位了!哈哈!」龍皓天淡然而言,眼神在三女中略一搜索,復道,「任姑娘呢,她怎麼沒有一起來呢!」

  「任姑娘乃是不羈人間之人,自然有她的打算,龍兄想要找她的話,除非到問劍心閣一行了!」不需要用腦子想,便知道龍皓天對任雨情肯定另有圖謀。

  「唉」,龍皓天的臉上露出惋惜的神色,道,「我倒是想要見識一下問劍心閣的功夫!不過沒有關係,我還可以下次再找任姑娘,不過黃兄的話,恐怕便沒有這個機會了!」

  「哈哈哈」,黃羽翔一雙虎目回敬過去,道,「這番話應該是我對龍兄說才是!你們蒙古人賊心不死,還想枉圖侵佔我漢人的大好河山,如此狼子野心,我與雨情豈能饒過你們!」

  聽他如此親熱地叫喚任雨情,龍皓天眉頭一皺,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廢話少說,在手底下見高下吧!」

  「早該如此,偏偏你愛這麼多的廢話!」單鈺瑩早已無聊萬分,道,「快點快點,我還要急著回去吃臭豆腐呢!」長沙的臭豆腐乃是天下一絕,這妮子吃頭一塊的時候,還是黃羽翔哄著騙她吃下的。當時她一手挾著塊臭豆腐,一手卻掩著鼻子,模樣甚是可愛好笑。只是自吃一塊之後,便從此上癮。

  「頭一陣,便由查剛拓師弟出戰吧!」韓清月將目光放到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

  查剛拓立時站了起來,嘰哩瓜啦地說了幾句,走到空出的地方,眼睛望天,一副了不得的樣子。他大概三十來歲,渾身烏漆媽黑的,滿臉的絡腮鬍子,與駱三元倒是有異曲同功之效,只是身材卻是遠比駱三元魁梧,便是秦連也遠遠及不上他。

  「第一場,我們自是要來個開門紅!」黃羽翔將目光轉向張夢心。張夢心微微一笑,道:「而且要贏得乾淨俐落!不過這查剛拓如此身材,想必在硬功上下過極大的功夫,又是摩珂羅的弟子……」

  「那就讓小師妹出戰吧!」劉恆接過話頭,三人齊齊一笑。

  「海若,該到你表現的時候了!」張夢心輕輕一拱趙海若。

  趙海若偷眼一瞥黃羽翔,扭捏道:「那小子看著我,我渾身都發軟,怎麼都使不出力來!」

  張夢心微微一笑,道:「我讓他不准看你!你可別忘了,只有贏了他,我才會教你不怕大哥的辦法喔!」

  趙海若輕輕哼了一下,道:「小氣鬼!」猛然站起身來,向查剛拓走去。

  「喂,就是你這個大黑柱嗎?」趙海若突然展顏一笑,道,「與我家的小灰倒是蠻像的!」

  好在查剛拓一來不懂漢語,二來也不知道「我家的小灰」是個什麼東西,若是知道她將自己比作山間的土熊,恐怕當真要氣得捶胸大吼了。

  趙海若雖然身體修長,但比起查剛拓又高又大的巨型體積來,實在是相去甚遠,兩個人的身材簡直就是不成比例!

  

卷九 第十章 互有勝敗

  
  查剛拓突然嘰裡瓜啦地又說了幾句,伸手指著趙海若,哈哈大笑起來。

  即使趙海若聽不懂蒙古話,也知道他定是在譏笑自己是個女子,說些看不起女人的話。這妮子原就是個無法無天之人,哪能容別人對她無理。盛怒之下,頓時將對黃羽翔的異樣感覺拋在腦後,「真陽訣」已然運轉如意,雙眸之中隱隱有一道淡紫色的光暈。

  「你叫什麼叫,你還不是女人生的嗎?」管他聽得懂聽不懂,趙海若豈能在口頭上吃了對方的虧,立時回罵了過去。

  她雖然行事古怪,不按常理,但為人卻是十分的機敏。這查剛拓雖然大大咧咧地站著,但渾身氣勢天成,極具威懾之意,顯然外功已是修到了絕頂境界。

  嬌軀輕輕一晃,已是滴溜溜地繞著查剛拓轉起了圈子,猛然之間,白光一閃,袖劍已出,直圈向查剛拓的脖子。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查剛拓初時還看不起趙海若這個小姑娘,但見她出手之間,森冷的劍氣已是將渾身每根毫毛都刺激得直豎起來,便知道這小姑娘實是勁敵!

  單手揚起,一圈烏光閃過,已是架在趙海若的劍身之上。

  「?」一聲巨響,趙海若翻飛出了兩丈,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笑兮兮地道,「你這個大黑柱力氣好大,把我的手都振酸了!」落地之間,已是將袖劍收了起來。她甩甩了右手,作出一副受痛的表情。

  韓清月與龍皓天對看了一眼,都是對趙海若表現出的實力大感驚訝。這查剛拓雖然武技不是他們師兄弟中的頂尖之流,但卻勝在一身蠻力,由外入內,修成了一身極為強悍的內力。單以力道而論,已是摩珂羅座下弟子之冠。

  原以為對方必會派秦連出戰,以秦連強悍的修為,方能與查剛拓一較高下。但萬萬想不到對方竟派出了趙海若這個小丫頭,雖然知道她曾一劍擊敗「小碎花劍」張忠,但畢竟只是傳說而已。這查剛拓可是他們兩人深知熟識的,還道趙海若在他的一磕之下,必然會震得劍毀人亡,誰知卻僅僅是讓她手酸而已!

  趙海若溜了一下查剛拓手中的兵器,卻是一個圓形的盾牌,同他的皮膚一般,都是灰灰的,只是四周都鑲著極為尖銳的刀片,寒森森地直冒藍光。

  她從未見過此種兵刃,當下大起好奇之意,快步走到查剛拓的身前,道:「大黑柱,你快來打我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手中的盾牌,恨不得幫他舉起兵刃來劈向自己。

  查剛拓又不知道她的脾性,還道她看不起自己,竟然送到了自己的門上來,當下哇哇地大叫幾聲。在蒙古,女子的地位更是低下,查剛拓又看不起漢人,自是將趙海若的輕視當作奇恥大辱,右手一掄,那塊大盾牌頓時旋轉起來,如同一片烏雲向趙海若的腰間斬去。

  「格格格」,趙海若一陣嬌笑,身形翩若驚鴻,在盾牌襲身的一瞬間縱閃開來。

  查剛拓一擊落空,頓時將盾牌狂舞起來,追著趙海若打去。

  趙海若彷彿遇到了一件極為好玩的玩具,臉上現出興奮的神色,總是在盾牌襲身前縱閃開來,嘴裡從來沒有停止過嬉笑的聲音。

  這查剛拓的內力修為實是高深之極,這盾牌原是極為沉重的武器,在他的掄舞之下,卻如一張薄紙一般,顯得一點份量也沒有。但廳中卻蕩漾起他渾厚的內力,如同水波一般,充斥著每一個角落。旁觀眾人為了比鬥方便,原就騰出三丈見方的空地,但查剛拓沉厚的內力卻如驚濤拍岸,饒是眾人隔得老遠,仍是能感覺這股驚人的力道直壓心肺。

  黃羽翔這邊都是內家好手,自是夷然不懼,但鄭家這邊雖也是高手盡出,但豈能與黃羽翔等人相提並論!在這股力道的逼壓之下,都是情不自禁地向後退去。留在原地的,也只有鄭冶劍、鄭仕成、鄭雪英以及另外三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鄭雪英雖然留在原地,卻只是在強自支撐,一張粗曠的臉上已是青筋直跳!赤蓮香輕輕一嘟小嘴,臉上滿是鄙夷的神情。

  趙海若開始還能縱躍自如,但五十招之後,整個空間全是查剛拓浩蕩驚人的內力,以致她的身法都有些滯澀起來。

  黃羽翔雖然內力大進,但比之查剛拓,卻也是自歎弗如。轉頭向張夢心看去,只見她雙眉緊蹙,一副緊張莫名的神情。

  知道她關心則亂,將右手伸出,握住了她的纖手,道:「你放心,這傢伙雖然一身蠻力,海若還及不他,但也不會相差太多。況且,海若的身法遠在他之上,絕不會有危險的!只是這傢伙長力綿綿,彷彿永不會累一般,兵刃又極是擅守,在他強橫內力的操控之下,當真是如同銅牆鐵壁一般,不知道海若怎麼才能突進去!」

  若是換作是他,當可以以「浩然一劍」和對方硬拚一擊。估計他的蠻力再橫,也趕不上張華庭浩蕩無比的內力,定然會不支退開。如果他的盾牌是凡鐵所製,當可以一擊將其粉碎!只是在他的內力反噬之下,若是自己也踉蹌後退,估計便傷不了對方了!

  查剛拓一連百餘記,齊齊擊了空,突然停了下來,惱怒得哇哇大叫,衝著趙海若又是嘰裡呱啦的一大堆話。意思是你這小丫頭光會躲閃,怎得不與他打鬥,若是還要如此,便要算她輸了。

  趙海若又聽不懂他的話,聳聳肩,心中卻想著如何才能將他的盾牌給奪了過來。

  叫聲方停,查剛拓右腳跺地,大理石所鋪的地面頓時被他踩出了一道深深的印記,整齊劃一,彷彿半邊身體都深陷其中一般。突然之間,那塊大理石附近的八塊地磚齊齊發出「?」的一聲,紛紛碎成無數塊。

  這下子連黃羽翔也是微微變色,想道:「沒有想到這個大個子看來渾渾噩噩的,怎得一身內力竟是如此精純!」若是真氣駁雜,腳底下那塊大理石定然首先碎成一片。但此時卻是腳底那塊只有一個腳印,餘下的八塊紛紛破碎,顯然他的內力已是純厚無比,溢出體外之後,還能控制如此長得距離!

  韓清月揚聲道:「趙姑娘,查剛拓師弟說,若是你還一直躲讓的話,便要算你輸了!」

  趙海若小嘴一撇,道:「大黑柱,你神氣什麼?本小姐難道還會怕你不成嗎!」

  說罷,猛然縱起,袖劍再出,疾刺查剛拓。

  剛才她一意玩耍,根本就沒有發揮出本身的實力,如今受韓清月一激,頓時將凌厲的氣勢展現出來,不斷地衝擊著查剛拓原先布下的力場,隨著她一劍的刺出,彷彿一把巨大的錘子,重重地敲開了所有攔在身前的異物!

  查剛拓咧嘴一笑,手中的奇形盾牌又舞動起來,向趙海若重重地磕撞過去。

  他的兵器本就沉厚,體積又大,一旦舞起來,彷彿一道烏光將自己團團圍住,當真是密不透風。趙海若若想從正面進攻的話,勢擊首先要破開他厚重無比的盾牌。但一旦硬拚起來,恐怕也只有三大宗師能夠穩勝於他,如黃羽翔、秦連之流,勝負便在五五之間。

  趙海若猛然之間一個後仰,左腳支地,右腳抬起,向查剛拓磕撞過來的盾牌踢去。

  那盾牌原是向她的腰間削去,這麼一來的話,頓時又擊了個空。查剛拓輕嘿一聲,手中盾牌收發由心,已是自上而下向她的腰間劈落。

  趙海若出腳奇快無比,趁著他起手之際,已是衝破盾牌的封鎖,在他的右腕上猛然踢了一擊。適當此時,查剛拓的盾牌也轟然撞下。

  黃羽翔只覺右手一痛,原來張夢心驚急之下,反手抓住了他的右手,長長的指甲已然深深地掐到了他的肉中。黃羽翔知道她心中緊張,又不能運功抵抗,反將她傷了,只得強自忍住痛,沒有發出痛哼來。

  白光一閃,趙海若手中的袖劍迅捷無比地架在了盾牌之上。

  「轟」地一聲悶響,查剛拓手中的盾牌猛然被反彈起來,勢道之大,竟是連他也扎不穩馬步,「登登登」連連向後退出七八步,這才站穩了腳步,黑臉之上一片通紅。

  趙海若受到他這麼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道,整個人卻是「吱」地一聲,硬生生地破開底下的大理石磚,深深地陷了進去,直沒到大腿處。一張俏臉上紫氣縈繞,整個人肅穆端莊無比!

  若不是她的內力修為極是了得,恐怕便要在查剛拓如此猛烈的一擊下化為一團肉泥了,但她有「真陽訣」護身,身體實是強橫之至,竟是遠在腳下的大理石磚之上!

  「嘿」,趙海若左手一拍地面,整個人頓時躥了起來,隨著她起身的動作,身下的衣物頓時化作千萬隻飛舞的花蝴蝶,漫天飄散起來。她的身體雖是強橫,但衣物卻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穿破地面之際,已是被劃成破爛一片。

  雙條修長如玉的大腿,晶瑩剔白,極富有彈性,趙海若單手插腰,絲毫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露光,滿臉的氣惱之氣,怒狠狠地瞪著查剛拓。

  這副打扮,倒是與赤蓮香有得比。

  張夢心驚呼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見身邊青影一閃,黃羽翔已是縱躍而出,擋在了趙海若的身前。

  黃羽翔沉聲道:「這一場我們認輸了!」笑話,這趙海若儼然他的囊中物了,豈能讓別人大飽眼福。

  趙海若欲待反對,但看到他的背影,心跳又是沒來由地一陣加快,腦子昏昏沉沉的,哪還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待到神智略復,卻是已經回到座位上,身上也披了一件青袍,遮住了她乍洩的春光。

  見張夢心正看著自己,趙海若忙道:「心姐姐,其實我沒有輸,都是那個臭小子把我拉下來的……我一見那小子腦袋裡便沒有了主意,心姐姐你一定不能食言,要教我不怕那臭小子的方法啊!」

  韓清月這邊的人都是向查剛拓嘰哩呱啦地說了一通,自是恭喜之詞。但查剛拓卻是沒有一絲高興的神情,眼睛直盯著趙海若,滿是興奮之意。他生平遇敵,從無人能將他逼退,但趙海若既是一個女子,年齡又是如此稚嫩,力道卻是如此巨大,已是讓他起了惺惺之意,頗想與她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

  韓清月道:「承蒙黃兄禮讓一場,不知你們這次會派誰出場呢?」

  在張氏五徒中,趙海若武功之高,儼然還在秦連之上,黃、張、李三人原想讓她取個開門紅,沒有想到女子的身份竟成了她落敗的原因。三人面面相覷,這該拿下的第一場卻是意外落敗,實是有些打亂了計劃。

  李梓新突然悶聲不響地站了起來,向場中走去。

  黃羽翔三人對看一眼,劉恆高聲道:「這一場,我們請李梓新師弟出戰!」

  韓清月與龍皓天略一商量,人群之中卻是站起了一個三十來歲的高大漢子,雖然還趕不上查剛拓的身形,但也相去不遠。

  「我們便請薩摩多師兄出戰!」韓清月微微一笑,這李梓新用劍,但薩摩多卻是使雙鉤的好手,這一場,又將穩操勝券!

  薩摩多慢慢走向李梓新,他不像查剛拓那般漆黑,反是皙白無比,若是光看他的膚色,完全是個楚楚動人的大姑娘。

  「請!」這薩摩多竟然會說漢話,向李梓新輕輕說了一句。

  李梓新毫不理他,俊俏的臉上木無表情,只是右手握在劍柄之上,緩緩將長劍抽了出來。

  薩摩多也是將雙手揚起,雙鉤彷彿噬機而動的靈蛇,直直對著李梓新。

  橫劍在胸,李梓新突然道:「你有沒有什麼遺言要交代?」

  「什麼?」薩摩多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年輕人,失笑道,「你憑什麼認為不但可以贏我,還可以殺了我!」

  「這便是你的遺言嗎?」李梓新冷冷地看著他,不知為什麼,薩摩多竟然渾身都起了一絲顫抖,彷彿這個年輕人是地獄中的惡魔,正在擇人而噬,而自己正是那個不幸的人!

  他明知道若是被對方的氣勢壓倒的話,便是處在了下風。但李梓新的眼神太過無情冷酷,竟讓他這個久經刀光劍影的大高手感受到了極為濃厚的死亡氣息。

  李梓新看著他,彷彿正看著一個死人一般,清明的眸子中沒有絲毫感情。

  「叮」,手中長劍發出一聲清鳴,李梓新身形忽動,彷彿游魚一般,向薩摩多逼近過去。

  薩摩多壓下所有的胡思亂想,凝神面對著這個與年齡不符,滿身殺氣的年青高手。雙鉤頓時揮灑開來,兩條烏龍盤旋著他的身體,將自己護了個水瀉不通。

  以兩人的兵器而論,薩摩多卻是佔了老大的便宜,原是應該主動進攻。但他豈憚李梓新適才所發出的殺氣,竟是不敢搶先出招,先是將自己防禦起來,欲等看清了李梓新的招式,方才擬定反擊之計。

  李梓新掩至,身形突然縱起,在空中盤旋起來,向薩摩多捲襲而去。

  「叮叮叮」,一連串清脆的兵刃交擊聲傳來,李梓新已是突入到薩摩多的身前。

  薩摩多卻是不驚反喜,這幾下兵刃交擊,他已是試出李梓新的深淺,雖然為他如此年輕就擁有此等深厚的修為而暗暗驚訝,但對方的功力卻並沒有超過自己,甚至還比他遜上一二分。

  左手之鉤劃向他的右脅,右手上的利鉤卻是削向了他的咽喉。他佔了兩把兵刃的便宜,而且鉤在先天上對劍有克制之用,李梓新冒然突進到此,必然要讓他付出極大的代價。

  猛然之間,李梓新突然將左手舉起,擋在了自己身前,身形卻是繼續往前撲去,長劍迅捷無比的向他的胸口疾刺!

  「龍翔九天!」李梓新低哼一聲,「滅殺!」

  「噗」地一聲悶響,薩摩多左手之鉤重重地打在李梓新的左手之上,但卻沒有想像中的手斷血流,只是深深地嵌到了他的臂上,在薩摩多的驚愕之中,華麗的劍光閃過,沒有絲毫停頓猶豫,李梓新的長劍已是洞穿了他的胸口。

  渾身的力氣頓時隨著鮮血的狂湧而消失殆盡,右手上的攻勢再也發不出去,在李梓新頸邊半寸處停了下來。薩摩多踉蹌後退三步,左手中的鉤子已是掉落在地,他滿臉的不可置信,道:「你怎麼知道我左手之上的攻擊是虛招,右手才是殺招之伏!你只要剛才左手稍稍吃痛,右手沒有平時的速度,便會先被我刺到,為什麼……」

  雙眼一陣暴突,薩摩多似是死不瞑目,非要等聽到李梓新的答案才肯閉目。

  李梓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身便往回走。

  「哇!」薩摩多仰天大叫一聲,頹然摔倒在地,已然氣絕!一代高人之徒,在蒙古縱橫無敵,沒有想到甫入中原,便被一個年僅十七,功力還略遜於他的年青人一劍滅殺,當真是冤枉之極!

  韓清月這邊都是亂哄哄起來,紛紛搶到薩摩多的身邊,又是一陣嘰哩呱啦。赤蓮香猛然走向黃羽翔這邊,對著李梓新道:「小子,你竟然敢殺了我師兄,我非要將你碎屍萬斷不可!」

  黃羽翔這邊也頗為薩摩多的身死而震驚,這麼一來,兩大宗師算是結上了深仇大恨,再無化解的可能了。只是兩人的勝敗分得太快,縱是黃羽翔想要阻止李梓新殺人,但渾沒有想到兩人竟會在一招間便生死已判!

  李梓新原來才剛坐下,聞言又站了起來,冷冷地向她看去,目光之中沒有半絲感情!左手之上,鮮血兀自在點點滴下。

  乍看他如同金童一般的樣貌,赤蓮香竟有幾分意亂情迷的錯覺,隨即又被怒意充斥了所有的心神,恨聲道:「死在戰場之上,乃是我們每一個蒙古勇士的最大願望!你光明正大地殺了他,原也是公平之極。但你為何還要讓他死不瞑目,你說!」

  李梓新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的神情,冷冷道:「對於一個將死之人,說那麼多的廢話幹嘛!」

  「你——」赤蓮香又氣又急,她原是蒙古某一族的公主,自幼便被摩珂羅收為弟子,向來頤指氣使,無不如意,便是幾個師兄弟,也是當她寶一樣地捧著,從來沒有違逆過她。況且,她的美麗在關外也是少有,平日不知被多少人追捧,以致養成了自大傲慢的脾性,哪能容得李梓新如此不將自己當回事。

  氣怒之下,已是將兵器取了出來,卻是一根一丈來長的馬鞭。

  她恨恨道:「第三場由我出場!矮冬瓜,你敢出來嗎?」她的身材修長,遠在李梓新之上,這「矮冬瓜」的三字批語,倒也是中肯。

  「師妹,萬萬不可!」韓清月忙阻止赤蓮香,又對黃羽翔等人道,「按規矩,打過的人便不能再上場!貴方這次又會派何人上場呢?」他的眉目之中雖然也是隱含怒氣,卻是強自克制住了。

  「師兄,難道你竟看著薩摩多師兄就這麼死去嗎?」赤蓮香雙目已然紅腫起來,頗是楚楚可人。

  「你不要胡鬧!」韓清月怒聲道,「薩摩多師弟死在戰場之上,原沒有半絲遺憾,難道你想要讓他在死後蒙羞嗎?」轉而低聲道,「反正他們今天絕不可能逃脫出去的,你就先忍一忍,給我贏了這一局!龍師弟正看著你呢!」

  赤蓮香回頭向龍皓天看去,只見他目含鼓勵,不禁俏臉一紅,點了點頭。

  「這一場我來打吧!」黃羽翔見到美麗的姑娘,不禁大起憐香惜玉之心,生怕雙方殺紅了眼,都是不死方休,忙擋在了前頭。

  單鈺瑩對他微微一瞪,道:「哼,這個對手交給我了!」將他扯到了一邊,還不忘了加了一句:「大色狼!」

  韓清月等人已是將薩摩多的屍體搬出了客廳,只是地上兀自殘留著一大灘的血跡,極是觸目驚心。

  兩個美麗的女人便隔著這灘鮮血而站,赤蓮香狠狠道:「既然那個矮冬瓜不敢應戰,那就算你倒霉了!」

  一來不是辱罵黃羽翔,二來她對李梓新也沒有多大的好感,單鈺瑩輕輕一笑,道:「好啊,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眼光一瞄她彈挺的酥胸,心中卻道:「這番邦女子真是不知羞恥,怎得敢穿這種衣物見人,連肚臍也是露了出來!嘖嘖嘖,這麼些的布料也算得上是衣物嗎!不過,她的胸部可真是大,卻不知道她吃些什麼東西才能長這麼大的!若是我……」

  正胡思亂想中,赤蓮香已是踩步直進,一聲嬌叱中,馬鞭劃過七八個圈圈,向她抽了過去。鞭未至,而勁風先到,凌厲的勁氣已是鋪天蓋地向她狂湧而去。

  食指伸出,輕輕在狂捲過來的馬鞭上彈了一下。兩女充盈沛然的勁氣頓時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在「紅日照天下」大法的功意之下,單鈺瑩的力道已是出現了不可思議的大增長,彈指之下,整根馬鞭突然一陣抖動,像死蛇一般掉落在了地上。

  韓清月等人駭然失色,這馬鞭柔不受力,便是赤蓮香也是借助揮手的動作才能揮灑如意。像這種軟兵器,最是不怕遇到內力深厚之人,但單鈺瑩竟能憑著彈指的動作,便能將馬鞭上的力道化盡,顯是內力已達登峰造極之境,除了龍皓天、查剛拓之外,恐怕無一人能在內力與她一較高下。

  死灰暗滅之氣突然充斥著整個大廳,無邊的黑暗彷彿暗夜降臨,單鈺瑩狂霸的氣勢頓時佔領著整個空間,力道之雄,絲毫不下於適才查剛拓以百餘記攻擊造成的雄厚力場!

  雖然還沒有上升到「紅日大圓滿」的境界,但單鈺瑩已如統治黑暗的魔王一般,以君臨萬物的姿態,俯看眾生!

  赤蓮香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雖然貴為一族公主,雖然是一代宗師的得意弟子,但她的心中兀自顫抖不已,為單鈺瑩如此令人驚懼的氣勢所赫,彷彿自己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只要對方輕輕動一根手指,便能將自己碾成粉碎。

  
卷九 第十一章 出乎意料

  
  單鈺瑩已然在功法上衝到了「紅日照天下」大法的最高境界,與張華庭一戰之後,雖然功法、內力沒有什麼進益,但精神修為卻是開始瘋漲起來。赤蓮香會有如此反應,實是被她強大的精神修為所影響!

  能將精神與肉體的力量結合在一起,便是邁向宗師級別的台階了!單鈺瑩以女子之身,原是吃了體力上的虧,但卻神奇般地修成了「紅日照天下」大法,以彌補自身功力不足的缺點,又屢獲奇遇,衝破後天的束縛,達到了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先天之境!而在與張華庭一戰之後,終於在精神上也得到了極大的鍛練,開始進軍宗師級的進境!

  雖然她此時的精神修為遠遠不能與張華庭相提並論,但對上赤蓮香這個對手,卻是穩穩地將她吃定。

  這一戰,赤蓮香未戰便已經輸了!

  赤蓮香嬌叱一聲,地上的馬鞭彷彿重獲生命,猛然間彈躍起來,再度向單鈺瑩揮灑過去。她雖然心中驚懼,但卻是更加得不服氣,以她公主外加蒙古第一國師弟子的身份,豈能在另一個女子面前俯首稱臣!

  黑色的鞭影彷彿游動的靈蛇,突然之間幻化成了萬千條,從四面八方向單鈺瑩捲去。

  隨著她鞭子的舞動,驚人的勁氣也向單鈺瑩狂壓過去,間或有幾鞭抽在地面上,頓時將底下的大理石打成了片片碎碎,紛紛激揚到了空中。而較大的石粒又被飛舞的鞭影打碎,化成更小的顆粒,整個大廳漸漸灰塵迷漫!

  鄭仕成板著張臉,也不知道家中的地磚被她如此破壞,會不會心痛。不過鄭家反正財大氣粗,應該不會在乎這幾塊大理石吧!

  單鈺瑩絲毫不為所動,渾身雖然已無往昔的黑光繚繞,但所有飛進她三尺之內的灰塵俱都化為一團灰燼而掉落在地。她任憑赤蓮香將鞭法發揮到淋漓盡致,沒有絲毫干涉於她。到得後來的時候,索性將雙眼閉上,純以精神將赤蓮香的長鞭鎖定,無論她從何方攻來,只需食指輕彈,便能將對方的攻勢化解得乾乾淨淨。

  「狂龍亂舞!」隨著赤蓮香的一聲嬌叱,整根長鞭突然輕顫起來,如同蛟龍抬頭,向單鈺瑩怒抽過去。她的氣勢再度飆升,烏黑的長鞭突然像是抹上了一層金色的磷粉,發出「啪啪啪」地巨響!整個大廳彷彿浸在了水中,而赤蓮香的馬鞭卻是水中的蛟龍,正在興風做浪,勁氣亂湧之下,彷彿大廳都在晃動一般。每個人都生起一股自己的身體正在浮動的錯覺!

  「好傢伙!」黃羽翔心中暗讚一聲。雖是分屬敵我兩方,但赤蓮香長得實在是俏麗無比,而實力當真是不俗,這一招使來將她的修為完完全全地表現了出來!若不是她的對手正是單鈺瑩,恐怕這小子便要大聲叫出來了!

  單鈺瑩的雙眼猛然張開,烏黑的眸子在一瞬間變成了赤紅色,只是身後那道赤紅色的光環卻沒有出現。

  這「狂龍亂舞」恐怕是赤蓮香壓底箱的功夫了,這一招使來,連單鈺瑩也不敢輕忽以對,功意已是衝到了「紅日大圓滿」的境界。

  「啪啪啪」,一連串的巨響聲傳來,赤蓮香的馬鞭已是將單鈺瑩團團纏住。

  博兒赤古大喜,用蒙古話道:「師妹贏了?」

  單鈺瑩的武功之高,讓韓清月這邊的人都是大皺眉頭,恐怕只有龍皓天與查剛拓才有實力與她一較高下。但見她居然被赤蓮香的馬鞭纏住,俱是大喜。要知道,在赤蓮香的馬鞭纏繞之下,便是巨岩也要被擠成了一團碎屑!

  龍皓天卻是微微搖了搖頭,道:「沒有!」

  赤蓮香心中有數,自己的馬鞭看似將對方纏住,但在距離她身體三寸之處便虛空而停,被一股無形勁氣給生生擋住了。

  單鈺瑩微微一笑,身後的赤紅光環已然顯現。一點聲音與徵兆也沒有,纏繞在她身上的馬鞭突然化作了一團烏有,彷彿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餘勢不消,身後的光環突然向四面八方擴散出去,一下子將赤蓮香先前辛辛苦苦布下的氣場給衝擊得支離破碎!

  彷彿一個大浪打來,眾人俱是身體微震,紛紛感受到了單鈺瑩強大無比的力道!

  赤蓮香的心神已然與馬鞭結合在一起了,此時馬鞭受損,她自己也是如遭重擊,猛然後退一步,彷彿被人在胸口狠狠地打了一拳,一張白裡泛紅的俏臉頓時煞白無比。

  單鈺瑩抬起蓮步往赤蓮香挪去,凝厚的壓力如山嶽一般向赤蓮香壓了過去。

  韓清月這邊都緊張起來,知道單鈺瑩的修為遠在赤蓮香之上,連她威力最強的「狂龍亂舞」都被單鈺瑩輕易破去,便可想見兩人的功力的差距有多大了!

  赤蓮香突然小嘴一嘟,將剩下的半截馬鞭重重地扔在地上,嗔道:「不打了!不打了!我打不贏你!」轉身便往龍皓天這邊走去。

  單鈺瑩一怔,不過見她已然認輸,卻也不能再追擊於她,微微聳一下肩,退到了黃羽翔身邊。

  黃羽翔輕輕握了一下她的纖手,心中卻是想道:「這赤蓮香到底是天真浪曼,當真是不想打了;還是她心機深沉,明知道打不贏,便認輸以保實力呢?」

  龍皓天突然站起身來,揚聲道:「什麼時候魔教與張宗師也勾搭到了一起呢?」這傢伙眼光不賴,竟然認得出單鈺瑩所使的功夫。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瑩兒乃是我的妻子,所謂出嫁從夫,她以前雖然身屬魔門,但既然已經嫁與黃某,便不算是魔門中人了!再說了,無論怎樣,魔門尚算中原一脈,此番是抵禦異族,自是比某些出賣自己良知的人要強得多!」

  「你——」鄭仕成大怒失色,雙眼瞪著黃羽翔,直欲噴出火來!

  「既然如黃兄所說,女子出嫁從夫,那麼張小姐已然嫁與了黃兄,便與張宗師再無關係。此間之事,應該也與黃兄無關啊!」龍皓天抓住了黃羽翔的語病。

  「哈哈哈」,黃羽翔又是一番大笑,笑得爽朗這極,讓人覺得龍皓天完全是胡說一氣,沒有絲毫站得住理的地方,「心兒雖然嫁與了我,但在下也非鄙薄之人,難道老丈人家有事,我這個做女婿的要袖手旁觀不成!」

  龍皓天微微一笑,道:「黃兄果然口綻蓮花,小弟自愧不如!」復坐到椅上,不再說話。

  「下一場誰出戰呢?」等兩人舌戰結束,劉恆沉聲問道,眼睛卻是瞄到了溫漠然的身上。

  溫漠然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絕不會給師父丟臉的!」手中提著他那把綠色的大弓,向場中走去。

  黃羽翔眉頭微皺,對張夢心道:「溫兄雖然修為不差,但使用弓箭適合在遠處進攻,如果近身拚鬥的話,可能便要吃虧了!」

  張夢心轉頭對他嫵媚一笑,道:「大哥你放心吧,溫師兄其實是我們師兄弟之中武功最是博雜之人,他手中的弓、箭皆可以當作兵器來用!」

  黃羽翔卻是搖搖頭,道:「所謂術業有專攻,溫兄既然通曉這麼多的兵器,必然沒有專研一門的來得精奧!聽你道來,你們師兄弟幾人只有海若和劉兄修到了『紫氣東來』的境界。秦兄是帶藝投師,功法不對;而李兄弟年歲尚輕,修不成也不足為怪,為何溫兄身為岳父的大弟子卻是進境最慢呢?」

  張夢心終是面有憂色,道:「這麼看來,溫師兄渾身都是兵器的特點反倒成了他的致命傷了?」

  黃羽翔點點頭,道:「若是在兩軍相鬥的時候,溫兄的長箭勢大及遠,必能直取敵酋,但在武林中人的拚鬥之中,卻是只有敵人在遠處時才有優勢,萬一對手衝到他的近處,必然陷於被動!」

  兩人說話之間,韓清月這邊已是派出了博兒赤古出戰。不同於其他師兄弟的高大,這博兒赤古身材倒是只有中等,也略略偏瘦了一些。

  黃羽翔面色凝重,道:「恐怕這個傢伙精於輕功和貼身搏擊,這一場,看來溫兄不好對付啊!」

  果不其然,溫漠然除了射出第一箭讓他狼狽招架之後,便被他突入到了近處,無法再發出第二箭。

  博兒赤古使得是兩把小錘子,彷彿木匠一般,繞著溫漠然不停地敲擊起來,模樣兒甚是好笑。

  但溫漠然卻是絲毫也笑不出來,博兒赤古每敲出一錘,必有一股凌厲的勁風直透過來。他左手執箭,右手拿弓,頓時與博兒赤古鬥到了一起。

  溫漠然倒真是技藝博雜,竟可以把長箭當作利劍來用,而長弓的弓弦極為銳利,在他的真氣貫注之下,如同劍鋒無異,而弓身又極是堅韌,既可擋架,又可以結合弓弦當鎖子鉤用,端得是奇妙無比!但正如黃羽翔所言,溫漠然雖然擅使各種兵器,卻是失之精通,對上比他差得對手,那倒是無妨,但遇到博兒赤古這個實力毫不遜色於他,又精通貼身肉搏的高手,頓時顯得縛手縛腳。

  兩手交手百餘招,溫漠然終是左手吃了他一錘,連長箭也拿捏不穩,掉落在了地上。

  溫漠然臉色微變,滿臉的失望痛心之色,道:「兄台果然武功高強,小弟自歎弗如,這一場,小弟想不認輸也不行!」他出師已經四年多了,今日一戰卻是他第一次敗北,而且是為師門爭奪榮譽的關鍵之局,也難怪他輸了之後會如此失落頹廢。

  博兒赤古傲然一笑,也不理他,逕自向自己的陣營走去。

  「溫兄,你不用放在心上,反正現在只是各勝兩場,我們是絕不會輸的!」黃羽翔淡然笑道。

  溫漠然一聲不吭,倒在椅上,雙眼輕閉起來。

  韓清月又將下一個比鬥之人給選了出來,卻是鄭家的老一輩高手鄭冶劍。

  鄭冶劍成名之時,黃羽翔這邊的人除了秦連之外,都還沒有出世。此人功力之深、經驗之老,恐怕已是座中諸人之冠了!

  劉恆站了起來,道:「黃兄要壓軸,秦師兄又不擅用兵刃,這一戰便由我接下了!」

  他們都知道黃羽翔與張華庭比鬥的事,出發之前,張華庭也曾略略提到了黃羽翔,言下對他頗為讚賞之意,先不管他是否是老丈人對女婿的自誇,但能得到中原第一高手的讚賞,實力絕不會差到哪去。

  劉恆繼承了張華庭的衣缽,「真陽訣」也達到了「紫氣東來」的境界,算得上年青一輩中的佼佼之選,但對陣鄭冶劍的話,勝負恐怕是三七之數,就算憑著鄭冶劍老到的經驗,也有七成取勝的把握。

  兩人都是使劍的高手,一旦對上仗,立時劍影搖曳,勁氣四射。兩道白光從東打到西,又從西折到了東。

  過不多時,劉恆便已經將功意提升到了「紫氣東來」的境界,連手中的長劍也微微泛起了一層紫色。

  這「真陽訣」不愧是張華庭成名武林的絕頂內功心法,劉恆立時聲勢大振,一連串的攻擊之下,壓得鄭冶劍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溫漠然雙目閉上才一會,便重又將注意力集中到場中。他自己輸了一場,使雙方變成互為平手的局面,若是劉恆再輸了此局,實是陷入了極為被動失利的局面。

  眼見劉恆攻勢如潮,不由地道:「這一局看來劉師弟贏定了!」冰冷的臉上一掃漠然的神情,頗顯興奮之色。

  黃羽翔與秦連交換了一個眼色,黃羽翔面有憂色地道:「若是劉兄有秦兄深厚的內力做為支撐,當可以將鄭冶劍一路壓制下去,終可突破對方的防守而取得勝利。但恐怕不等鄭冶劍露出破綻,劉兄首先便要內力無以為繼了!」

  雖然劉恆的劍術足以與鄭冶劍相提並論,但終是吃虧在比鄭冶劍少活了那麼多年上,比起做戰經驗,卻是差了個老遠。鄭冶劍雖然始終處於守勢,但卻如汪洋中的一葉孤舟,雖然風雨飄搖,浪大船晃,卻終是穩穩當當得沒有傾翻。

  韓清月那邊顯然也看清了這一點,都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再過兩百招,鄭冶劍終是發起反攻,一舉將氣力漸衰的劉恆給逼退回去。一連十數下連續交擊,已是震得劉恆右手發麻,差點連劍也拿捏不住了。

  劉恆再退兩步,突然收劍而立,道:「鄭前輩武功高明,晚輩自歎不如,這一場是晚輩輸了!」他不愧是一代宗師之後,即使認輸,話聲之間仍是清朗平和,沒有絲毫躁意。

  鄭冶劍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欣喜之色,他以大欺小,方要鬥過三百招後,才能憑著比對方多修練了四十餘的內力將對方擊敗,實是勝不為武。

  劉恆回轉到自己這邊,向黃羽翔苦笑一下,道:「這下有些麻煩了!」張夢心此局必輸,那就要秦連與黃羽翔連贏兩場才能維持不勝不敗的局面。

  黃羽翔微微一笑,道:「不妨事的!」正在思忖直接讓張夢心認輸之際,卻見張夢心已然俏生生地站了起來,向他道:「大哥,你將流明劍借我一下!」

  黃羽翔一怔,道:「你不用比了,我和秦兄會扳回後面兩場的!」

  張夢心傲然一笑,道:「張家的門人,豈有不戰而認輸的道理!」

  劉恆雙掌一擊,道:「師妹,果然好樣的!」話鋒一轉,復道,「不過今日一戰卻是生死相搏,絲毫大意不得!若是讓師妹受到了些許傷害,日後讓我們有何面目去見師父啊!」

  「我不管!」張夢心已是撲到黃羽翔的懷中,將流明劍給抽了出來,直直向場中奔去。

  「黃兄,你不將她追回來嗎?」劉恆眉頭大皺。

  黃羽翔向場中移前一些,道:「心兒外柔內剛,她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她的!便讓她試試吧,若是不行的話,我會在旁邊照拂她的!況且,她的武功也還可以!」看過那日她與張華庭交手的一擊,威力倒還不差,只需讓她支撐個十來招,盡了心意,再將她拉回來。

  見對方竟然派出了張夢心出場,韓清月這邊都是大喜,他們這邊還剩下韓清月、龍皓天與鄭仕成三人,無論是誰,想必都能將張夢心輕易拿下。這樣一來,便已經取得四場勝利,立於不敗之地!

  但若是韓清月或龍皓天出戰的話,鄭仕成絕對贏不了秦連或是黃羽翔,最後一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想到這裡,鄭仕成已經走了出去,臉色尷尬的迎向張夢心。他身為四大世家之一的掌權人,如今卻要對付一個柔弱纖纖的妙齡女子,當真是讓他大覺無顏。好在對方今日絕難走出這裡,也不怕傳出去讓他聲名掃地。

  韓清月與龍皓天相視微笑,接下來只需兩人隨便贏下一場,張氏一門便已經敗了!

  單鈺瑩也移到黃羽翔的身邊,低聲道:「小賊,咱們為什麼要跟他們一場一場比武啊!又沒有外人在,他們想要殺我們的話哪需要這麼麻煩,直接打就可以了,還要這麼囉嗦幹什麼?」

  黃羽翔一怔,心中卻是思忖起來:「若是鄭家要討個公道的話,便應該當著武林人士的面;若是摩珂羅要與張華庭一爭長短,互比門下技藝的話,更應該召告天下,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張華庭的門下擊敗,以打擊張華庭在中原武林人士中神一般的地位!可為什麼偏偏要關在這裡比鬥呢?即使分出了勝敗,雙方都可以耍賴不認,鄭家搞得此次約鬥天下皆知,可為什麼廳中沒有半個其他武林人士呢?」

  「聽韓清月與龍皓天的談話,他們分明是要設計殺死自己一行,但為何要多此一舉來場比武呢?照他們目前的實力來看,怎都不可能將自己幾人擒殺,難道還有未現身的高手嗎?」

  「還是說,龍皓天知道自己的計謀敗露,又重新想出了什麼計謀嗎?」

  他越想越是奇怪,越是沒有頭緒,連張夢心什麼時候與鄭仕成開始打了起來也不知道。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見張夢心白衣飄飄勝雪,流明劍劍寒如冰,隨著她的輕舞飄搖,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與人打鬥,倒像是洛水之神,正在翩翩起舞!

  鄭仕成雖然老臉羞紅,但下手卻是又快又狠,鄭雪濤之死雖然出於綹由自取,但歸根結底還是此女之禍。他對這個兒子極為疼愛,此時頗有仇人相見之恨,又想著自己的身份,實是不宜與女子纏鬥,便想在三數招之內結束戰鬥。

  豈料張夢心的身形極為得油滑,一連十餘招過後,竟是連她的半片衣角也沒有碰著。

  劉恆微微一笑,對溫漠然道:「師妹已經將『九宮迷仙步』練倒了六成火候了,不比我們差多少了!」

  溫漠然點點頭,道:「師妹以前不能修習內力,偏偏又頗好武功,什麼武技都被她學了些,想不到今日卻是派上了用場!鄭仕成雖然身為四大世家的家主,但武功在八人中卻是只能排在最後,劉師弟,你說師妹有沒有取勝的機會?」

  劉恆失笑道:「師兄,你是太想贏一場了吧!師妹能夠習武不過一個來月,你怎麼能讓她一步登天打敗四大世家的家主呢!」

  溫漠然也笑道:「就怕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說不定鄭仕成便要折在師妹手裡說不定!」

  半天沒有說話的趙海若見黃羽翔已然離自己遠遠的,立時將椅子移到了溫、劉兩人的身邊,道:「怎麼樣,心姐姐厲害吧!都是我教她的!」

  「你?」溫、劉兩人互看一眼,劉恆道:「該不會也是你慫恿師妹出場比鬥的吧?」

  「是啊!」趙海若答應得沒有絲毫猶豫。

  「唉,師妹若是有個閃失,你叫我如何向師父交代!」劉恆終是微微一歎,心想這個頑皮姑娘教出來的徒弟又會高明到哪去。

  趙海若眼睛一眨一眨,羞赧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了!」

  「沒有人在誇獎你!」

  鄭仕成冷哼一下,終是將鄭家的家傳劍法給使了出來,瞬時之間,縱橫的劍氣已是在場中激射紛飛。

  黃羽翔心中大急,一拉單鈺瑩的纖手,道:「瑩兒,我們讓心兒認輸吧,反正她她已經打了十餘招了!」

  單鈺瑩卻是微微搖了搖頭,道:「聽心兒說,張伯父傳了她幾招劍法,威力很大!」

  黃羽翔仍是不減憂色,道:「岳父傳心兒功夫,也就十幾天的功夫,她就算天資再高,這麼幾天,能有什麼進展?」

  一句話剛說完,張夢心突然暴退一丈,舉劍指天,沉厚莫名的氣勢已是齊聚她的劍尖之上。一時之間,她彷彿一尊傲立的女神,充滿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之氣!

  鄭仕成為她的氣勢所赫,硬是沒有趁勢追出。

  「自然之道?」黃羽翔萬分驚訝,想不到張夢心竟也能使出這等終極絕招來!要知道,便算是趙海若,雖然功力不比單鈺瑩遜色多少,但卻是輸在了功意之上,要讓她發出自然之道,恐怕還需要十年以上的苦修之力!

  張華庭真乃神人也,竟能在十餘天內讓一個原本只諳內力的女子通曉這等連神鬼都要變色的超強技法!

  流明劍雪白的劍身發出一絲淡淡的黑色光暈,浩蕩的勁氣在她的劍尖之上盤旋不止,彷彿蓄滿了洪水的水庫,只需稍稍受到外界的刺激,便會傾洩直出,將所有的一切都衝擊成片片碎碎!

  鄭仕成駭然色變,以他的修為閱歷,當然知道張夢心這一招的威力有多強!便是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硬捍此等人力難以匹敵的驚世之技。

  黃羽翔驚喜之餘,卻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他與丁平、張華庭都曾交過手,對自然之道也算有些熟悉了,總覺得張夢心這一招自然之道有些怪怪的,但一時之間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況且,張華庭如果能夠讓自己女兒在十來天內修成自然之道,當無不教另外五個徒弟之理!怎麼看怎麼想,張華庭都不是那種挾技自珍的小氣之人啊!


卷九 第十二章 優劣立判

  
  鄭仕成的臉色一陣變幻,手中的寶劍揚了再揚,終於還是沒有出手。武功越是高明之人,越是能夠感受到張夢心在這一招上的後勢有多厲害。此時她彷彿昏睡中的巨龍,只要稍一觸碰,便會引起強烈的反噬。從眼前張夢心表現出的氣勢來看,若是被這一招轟個正著的話,估計便是連一根完全完整的骨頭也剩不下來。

  奪人心神的壓力越來越是強烈,讓鄭仕成的每根神經都感到了莫名的震顫,一如昔年他跟隨父親練武之時,畢恭畢敬地聆聽父親的教誨,絲毫也起不了抗爭之心。

  他猶豫了半響,終是垂下長劍,低聲道:「張小姐不愧是張宗師的女兒,鄭某自愧不如!」

  國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畢竟失面子是小,萬一丟了性命,那鄭家即使日後稱王稱霸,也與他沒有半分關係。便算是被追諡個太上皇什麼的,又有什麼用呢!

  這樣一來,雙方又成平手之局。韓清月這邊的人都是一片驚訝,早聽說張夢心雖是一代宗師之後,但卻是不懂武功,難道她一直藏拙,扮豬吃虎不成?

  張夢心微微一笑,將流明劍放了下來,突然之間,一股沉厚的力道以她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推展過去。鄭家這邊的有些人都是低嘿一聲,退出了好幾步才算站穩了腳步。

  「鄭前輩承認了!」張夢心俏生生地向黃羽翔走去,行到近處,突然左眼一眨,嘴角勾起了一道迷人的微笑。

  「大哥,你覺得我怎麼樣?」張夢心將流明劍插回他的劍鞘中,笑兮兮地道,「你是不是覺得很意外啊!」

  黃羽翔點點頭,道:「你的『自然之道』倒是使得像模像樣的,究竟是怎麼被你胡弄出來的?」

  「被你看穿了啊!」張夢心丁香玉舌輕輕一吐,道,「什麼胡弄?這麼難聽!這可是爹爹特意教給我的,專門用來嚇唬那些武功比我高,又沒有大哥高的人!」

  「怎麼說得跟繞口令似的!」黃羽翔左手拉著她,右手牽著單鈺瑩走到自己幾人的座位旁。趙海若一見他走來,立時將臉藏了起來。

  「嘻嘻」,張夢心得意地笑了起來,道,「爹爹發現心兒竟然擁有魔教的『紅日照天下』大法,而且體內全是先天真氣,能與自然非常容易得結合,所以就教了心兒一個偷機取巧的辦法,利用『紅日照天下』能夠提升功力的特性,模擬出『自然之道』來!格格,大哥,你看鄭老頭果然上當了!」

  「怪不得剛才你收劍的時候真氣會外流,原來你根本控制不住你的內力,別人還以為你特意要讓他們看看這一招的威力呢!」黃羽翔也是笑了起來,突然眉頭一皺,道:「若是對方換了像是查剛拓一般的蠻橫之人,恐怕便不會顧慮太多,早就一盾牌砸上來了!心兒,你若是沒有真正練成『自然之道』,可千萬不能再這麼冒險了!」

  張夢心眼珠子一陣轉動,露出了可愛的眼白來,道:「我就是吃准了這傢伙必然不會冒險,才會這麼做的!你以為人家像你一般魯莽嗎?是不是啊,單姐姐?」

  單鈺瑩點點頭,深以為然地道:「不錯,這小子就是愛胡鬧闖禍,讓人一天到晚替他提心吊膽!」

  如果再說下去,恐怕又要翻出陳年舊帳來了。黃羽翔忙向秦連看去,道:「秦兄,這次看來要你出馬了!」對方派出的正是韓清月。

  秦連低哼一聲,表示知道,站起身來向韓清月走去。

  「秦兄,自蘇州一見,韓某就特別想與秦兄較個高下!想知道到底是秦兄的『五嶽手』厲害,還是韓某人的『逐月驚風掌』來得高明!」韓清月的眼神中爆射出一團精光。

  秦連沉聲道:「既然韓兄如此躍躍欲試,就以三掌定勝負吧!」

  韓清月微微一怔,道:「好!既然秦兄想要這麼快去見閻羅王,韓某人也沒有什麼異議!」

  「韓兄,半月不見,你耍嘴皮子的功夫好像又有長進!就是不知道你掌上的功夫是不是也一樣厲害?」秦連絲毫不動聲色。

  韓清月哈哈大笑,道:「我原還道秦兄只是個木訥漢子,想不到口鋒竟也是如此之厲,倒還是小看秦兄了!」

  秦連拉開馬步,左掌前、右掌後,道:「請!」不再與他多言。

  韓清月臉色一緊,他雖然一直在調侃秦連,實是對他大為豈憚,原想在語言上將秦連激怒。不料秦連雖然看似高大粗壯,卻是心思極為沉穩,並沒有落入他的圈套。

  他深吸一口氣,頓時將所有的雜念全部拋在腦後,道:「請!」

  秦連大喝一聲,猛然向韓清月衝去,雙掌也在同一時間推了出去。

  人未至而力先及。韓清月面色凝重,猛然之間身形暴閃,雙掌也是推了出去。

  秦連這一掌純樸紮穩之極,但掌上的勁風卻是奇大無比,彷彿能將整個大廳摧毀似的。而韓清月的掌力發出之際,卻是半分破風之聲也沒有,但他的雙掌所經之處,週遭的空氣突然起了一絲極為劇烈的波動,彷彿煮沸的開水一般,正在不斷地翻滾著。

  雙掌相抵!

  沒有眾人想像中的巨響聲,也沒有磚破人飛的景像,兩人雙掌相抵之時,竟是沒有絲毫動靜,彷彿兩人只是和和氣氣地將雙掌放在一起而已!

  眾人都有些不太適應的感覺,就好像明明知道天上要打雷了,已是將手伸到耳邊準備捂著,但就是只見閃電橫飛,卻是絲毫也沒有雷聲,頗有些難受。

  正值此時,只聽「轟」地一聲巨響,韓清月與秦連已是分了開來,紛紛向後激射開來。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重物觸擊聲傳來。秦、韓兩人彷彿怒矢被激射而出,速度奇快無比,將所遇之物紛紛撞得粉碎。

  最後只聽「怦怦」兩聲,兩人俱是撞到了廳牆之上,將廳牆一下子撞了個粉碎,這才能夠緩得住身形。

  眾人都是面有驚色,想不到兩人的比掌竟是如此浩然博大。黃羽翔吃過秦連的苦頭,知道他一身功力有多麼了得,韓清月在這一掌上看似竟能與秦連平分秋色,當真是極為了得!

  兩人不約而同地從牆外走了進來,渾身都是散發著讓眾人隔了老遠都能感受到的強烈戰意,只是兩人皆有些灰頭土臉的感覺,倒是頗讓人覺得好笑。

  「我看,不用第三掌了,若是秦兄的技僅如此,這第二掌便能讓秦兄一命歸西了!」韓清月的臉色突然變成了一片青濛濛的,隨著他的話聲,竟連手足頸部等露在外面的部位,也都紛紛染上了一層青色,奇怪的是,他的雙掌卻仍是原來的顏色。

  「青煞白玉掌!」秦連低低說了一聲,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得凝重。

  黃羽翔將臉轉向張夢心,道:「心兒,他用得是什麼功夫,怎麼會如此奇怪?」

  張夢心也是臉色極為凝重,道:「如果他這種掌法真得是青煞白玉掌的話,那可就極為麻煩了!相傳青煞白玉掌乃是百多年前『青魔』的成名絕技,專破內家真氣,極是厲害!除非修成先天真氣,不然的話,任何內家真氣在『青煞白玉掌』之一,都沒有半絲抵禦之力!後來『青魔』遭到百餘個武林好手的圍擊,終於葬身華山山下,怎得他的功夫會碌碌傳到了塞外呢!」

  這青煞白玉掌的名字倒也頗合韓清月的現狀,渾身發青,雙掌卻是一片雪白,若是改在半夜裡現身街頭,估計能嚇死一大幫人。

  「那秦兄豈不是糟糕之極!唉,早知道就應該我上場的!」黃羽翔抓耳撓腮,頗有後悔著急之色。

  張夢心淡淡一笑,道:「大哥你也不用太擔心!雖然秦師兄還未臻至先天之境,但爹爹的『真陽訣』他也曾稍有涉獵。在『真陽訣』的護體之下,又有秦師兄的深厚的內力,自保應該沒有問題,但要擊敗韓清月的話,倒真是件麻煩事!」

  說話之間,秦連的雙掌之上已是如同鍍了一層金,發出淡淡的黃色光暈。

  黃羽翔輕咦一聲,秦連這架勢倒是與當初的白乘風頗有幾分相似,只是白乘風已做亂箭之下的冤魂,倒也有幾分物是人非的感覺。

  「心兒,秦兄這一招算是什麼功夫?」黃羽翔簡直把張夢心當作無所不曉的百事通了,什麼不懂就向她問去。

  張夢心苦笑一下,道:「大哥,這個我也不知道!」

  「真笨!」趙海若忍不住罵了一聲,眼睛一瞥到黃羽翔正向她看來,忙將頭頸垂下,喃喃道,「秦師兄只是將『真陽訣』的力道用到了手上,自然就是這樣的了!」

  黃羽翔嘴裡雖然說著話,眼光卻只溜趙海若一下便放回了秦、韓兩人的身上,只見兩人俱是緩緩抬步向對方走去。

  兩人的氣勢已是催發到了頂點,渾身真氣鼓蕩,每走出一步,地上便會留下一個深深的足跡,直陷到大理石中。總而言之,鄭家的這個客廳已是被破壞得支離破碎,看來必要大修不可!況且還有黃羽翔這個專門搞房屋破壞的人還沒有出手,此人的「浩然一劍」、「滅世之劍」都是極盡破壞的絕招,一旦用上來,恐怕這座客廳便要步了青荷劍派那間禮堂的後塵了!

  「嘿!」兩人俱是沉哼一聲,雙雙向對方推出雙掌。

  一股無可名狀的沉悶感讓每個人都感覺到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難過得想要吐血!

  秦連與韓清月相隔半丈,狂暴的真氣便已經衝撞成了一片,再也難以寸進。

  「呀!」韓清月再度大喝一聲,整個人突然又往前直突過去。他的臉色在一瞬間恢復成了原本的顏色,但雙掌卻是變得綠油油的,直向秦連推去。

  「啊!」張夢心驚呼一聲,失聲道,「原來這才是『青煞白玉掌』的真面目!」渾身發青,只是在蓄力而已,直到給予轟然一擊的時候,渾身的真氣才會湧到手上,將雙手染成了綠色!

  趙海若拍手笑道:「格格格,真是好玩!秦師兄,給他點厲害瞧瞧!」

  叫聲未落,韓清月已是衝到了秦連身前,兩人四掌已是打到了一起!

  一股極為古怪的力道猶如尖錐一般,彷彿在自己的雙掌刺開了一洞,痛得連渾身的血液也要倒流了!秦連身處其境,終是明白了「青煞白玉掌」的功意,原是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將所有的真氣聚合起來,彷彿針刺水牛,即使對方的勁道遠在自己之上,但己身的力量卻勝在集中,當可突破對方的防禦而將對方一擊敗亡!

  韓清月的功力原就不差他多少,此番秦連如何能夠阻止得了對方,浩蕩的內力已是順著他的雙臂直往胸口湧去。

  韓清月頗有幾分得意之色,原來若是憑著真實本領互鬥的話,勝負也是五五之數,即使自己能夠取勝,也要在千招以上。但秦連卻偏偏要與他這個身擅「青煞白玉掌」的人拼掌,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正得意間,只覺雙手一緊,已是被秦連雙手握住,在秦連的大喝聲中,他的雙掌猛然被秦連推回,重重地撞在自己的胸口之上。一股奇大的力道頓時狂湧直入,自己的護體真氣雖是渾厚無比,但大半的功力已是用到了「青煞白玉掌」上,如何還能擋得了對方如此浩蕩的內力!只覺胸口一痛,自己的雙手連著秦連的雙掌已是撞斷了胸口的肋骨,在「格格格」幾聲脆響之中,四隻手都是沒入他的胸腔之中,整個內腑已是被秦連的力道衝擊得亂成一片。

  四手分開,韓清月踉踉蹌蹌地連退幾步,鮮血從他的的身上狂流而出,轉眼之間,衣襟腳下,都已經滿是血跡。猛然「哇」地一聲,他吐出一口鮮血來,血中兀自帶著片片雜物,估計便是腹中碎成一片的內臟了,顫聲道:「你好厲害,在我的掌力之下,竟還能反擊,真是好毅力!」

  秦連卻也不比他好上多少,他性格堅毅,此番又是為師門而戰,當真是寧死也不肯認輸。本來他在「青玉白煞掌」的勁道之下,原可以抽身而退,縱使負傷,憑著他的修為,也不會有多大的關係。但他一心求勝,索性大撤內防,任憑對方的內力衝擊他的身體,卻是將全身的內力全部用到了雙掌之上,全憑硬力,將韓清月的雙掌逼回,但自己的內腑也在青煞白玉掌的掌力之下碎成一團,再也找不到半塊完整的內臟。

  慘烈的氣氛頓時籠罩了全場,眾人沒有想到他們在第二招上便生死相搏,鬥得如此殘酷!眾人為這股殺伐淒厲之意所籠,竟是一個都沒有稍動一下手腳的意思。

  韓清月將滿是血跡的雙手向天際升出,喃喃道:「大漠,我的故鄉,我要回來了!」成群的牛羊,一眼望不到的草原,連綿的群山……韓清月已然感覺不到身體的痛楚,在微笑之中,突然仰天倒下。

  「師兄!」赤蓮香等人終是大叫起來,紛紛向韓清月撲去。

  「你、你、你……」赤蓮香在短短的時間內連緩死了兩個師兄,才哭紅稍斂悲色的雙眼中再度流下了兩汪清淚,指著秦連卻是說不出話來。

  「秦師兄——」黃羽翔這邊的人也是擁了過來,張夢心的手才剛搭到秦連的身上,卻見他已是應手而倒。

  溫漠然忙將秦連扶抱起來,伸手在他的脈門一探,突然悲聲道:「秦師兄已經死了!」

  原來秦連至死都要為張華庭撐著臉面,竟是死了也站得穩穩得!

  「什麼?」黃羽翔等人都是大驚色失色,生怕他情急之下糊塗,劉恆也伸出手來,放到了秦連的脈門之上。

  他搖了搖頭,滿臉的黯然之色,道:「秦師兄他……真得去了!」

  「秦師兄——」張夢心已是哭了出來,這個亦兄亦父的中年人實是與她有著極深的感情,眼見他身體毫無異狀,卻是已然生死相隔,一時之間只覺頭暈氣悶,已是昏倒在了黃羽翔的懷中。

  黃羽翔抱著張夢心回到座位之旁,吩咐單鈺瑩道:「瑩兒,你好生照看著她!」抬步向龍皓天走去。

  還沒有走到近處,卻見趙海若突然抽劍在手,擋在秦連的身前,森然直指一眾蒙古高手,冷冷道:「本小姐心情很不好,誰想出來受死!」

  秦連與韓清月倒是公平比武而死,又是個雙雙敗亡的局面,雙方都已經替自己報了仇。但與自己相處了好幾年的親人突然陰陽相隔,心情豈能平靜,只是沒有想到第一個發飆的竟是趙海若!

  龍皓天眉頭一皺,正欲說話,卻是聽到幾聲「嘟嘟」的聲音傳來,伸手拉住了正欲暴跳的赤蓮香,臉上現出一絲奇怪的神色,道:「黃兄,沒有想到今日的比鬥竟已是死了三人之多。若是各位還不斂一下自己脾性的話,可能這裡躺下的屍體便又要多幾具了!」

  黃羽翔雖是與秦連並沒有多深厚的情義,但對他的為人卻是極為敬佩,見他身死,也是心中大痛。只是秦連是死於公平比鬥,這番怒氣卻也只能放在心底,眼見龍皓天竟然說出了這番話來,頓時怒氣上湧,沉聲道:「那依著龍兄,咱們又該如何呢?」

  龍皓天突然展顏一笑,道:「黃兄一定是在奇怪我會用什麼方法將各位的魂魄都留在此處吧?嘿嘿,你不用急,我會告訴你的!不錯,憑著師尊門下一脈,即使加上鄭家的高手,也難以將各位一網打盡!」說到高手兩字時,眼睛向鄭仕成一瞥,嘴角邊還勾起了一絲微笑。

  「龍兄請說,在下洗耳恭聽!」黃羽翔越是遇到大事,心情反倒越是平靜,也愈發來得沉著。

  「黃兄想必在奇怪既然在下要將各位殺死,又何必還要來上一場比武呢?嘿嘿!」龍皓天收起笑容,復道,「一來,我是想看看各位的實力,二來,也是在等幾個人!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將兩個師兄弟也折在這裡!」

  他雙手倒剪,對著客廳外面揚聲道:「李兄、樸兄,請進來一敘!」

  七八個人影出現在門口,向龍皓天走來。他們幾人走得看似很緩,但腳下卻是極快,轉眼之間便已經走到了龍皓天的身邊。

  黃羽翔看向最後一人時,心臟不禁猛然跳動起來,那人是個三十來歲的邋遢漢子,渾身不修邊幅,身材頗是瘦長,他左手提個酒葫,正在不停地向口裡灌著酒。他滿臉滄桑落莫的表情,每喝一口酒,眉頭都會皺一下,殘酒順著他的嘴角滴下,將他的整件上衫都給打濕了。

  但讓黃羽翔震驚得並不是他的外表,也不是喝酒時的邋遢相,而是他腰間那把刀給他帶來的震悚感!他雖然沒有拔刀出鞘,但每當他的右手不經意地滑過腰間刀柄時,整個人頓時散發了一股驚天動地的威懾感,便是昔日對陣張華庭,所感受到的氣勢也只比他稍稍強上幾分而已!

  天底下竟然還有在實力上如此接近張華庭之人!而且很明顯,對方肯定不是另外兩大宗師——另外兩大宗師豈會如他一般落魄不修邊幅!

  「龍兄,怎麼不給在下等介紹這幾位仁兄呢!」黃羽翔壓下心中的驚懼,臉上仍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瞧我這記性!」龍皓天朗聲一笑,道,「這位是李東英李兄、樸西清樸兄、鄭旭民鄭兄、金先宇金兄、尹秀珍尹小姐,還有這位——」他看了看那個讓黃羽翔都驚悚不已的男人,卻是怔了一下,向離他最近的李東英道:「李兄,不知道這位也是尊師的弟子嘛?」

  李東英臉上卻是露出一絲輕蔑之色,道:「正是,他叫沈復言。不過龍兄大可以不用去理他,他早在六年前便已成為廢人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求師父的,竟然讓他也來到了中原!」

  黃羽翔微微色變,沒有想到這李東英竟敢如此小視這個沈復言,轉頭向沈復言看去,只見他依舊在不停地喝酒,怎麼看都沒有半絲絕頂高手的樣子。他心中已然想到,這沈復言定然從不顯露武功,只有像他這般在精神修為上已到顛峰之人,才能感覺到對方無與倫比的強大!若是與他為敵的話,黃羽翔完全沒有半分勝算!

  「當然,想必黃兄也應該猜到了,這幾位都是來自高麗的!」龍皓天臉上的微笑越來越是濃烈,「不過黃兄可能沒有猜到,他們的師父便是高麗第一擊技大師,天下三大宗師之一的金煥成金宗師!」

  雖然已經有幾分猜到,但聽他道來,黃羽翔幾人都是輕咦一聲,仍是為這個消息而震驚:如此說來,另外兩大宗師已然要聯合起來向張華庭發難了不成!

  「還有,黃兄可別指望張宗師跑到此地來救諸位了!」龍皓天微微聳一下肩頭,抬起右手食指在眼前輕搖一下,道,「家師和金宗師已然親自去迎接張前輩了,恐怕便要同諸位一樣,只能讓後輩每年在此時憑奠了!哈哈哈!」

  一樁樁的消息紛至沓來,黃羽翔這邊都是臉色大變,若是另外兩大宗師拋下臉面,聯手合擊張華庭的話,任他修為再深厚,也只能以飲恨收場了!

  張夢心才剛剛清醒過來,恰恰聽到了龍皓天最後的一句話,一張俏臉頓時煞白無比,顫聲道:「爹爹!」嬌柔軀搖搖欲墜,單鈺瑩忙伸手扶住了她。

  「黃兄,在下還想再勸一句,只要你立誓向我效忠,我便可以不與你計較兩位師兄弟的大仇,依然對你重用!」不理赤蓮香已然色變的臉孔,龍皓天神光灼灼的望向黃羽翔。

  黃羽翔淡淡一笑,道:「龍兄好像身份不低啊,這種深仇大恨都可以一手抹平!」

  「我原是勸黃兄歸降的,怎麼黃兄反而套起了我的底來!」龍皓天失笑起來。

  「既然如此,龍兄便不必再廢話了,我們兵刃上見高下吧!」黃羽翔輕拍一下劍鞘,滿臉的豪氣。他愈挫愈強,經歷了幾番生死之局後,早將神經練得無比得堅毅。

  「黃兄難道認為你們可以從高麗與蒙古高手的聯手之下逃出生天嗎?」龍皓天眼睛看向黃羽翔,道,「若是你們束手就擒的話,我倒可以考慮一下給你們一條生路!」

  所謂困獸猶鬥,若是被黃羽翔他們臨死之前反撲一擊的話,可能自己這方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只有大大地打消他們的死鬥之心,方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勝利!


卷九 第十三章 生死關頭

  
  黃羽翔腦子飛轉起來,緩緩道:「龍兄,殺我們幾個人還用得著你設下這麼大的圈套嗎?恐怕你的目標本來就是岳父吧!」

  龍皓天微微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道:「黃兄現在說什麼都是廢話,我數到十,若是你們還不投降的話,我只好狠下心腸,將各位送去與張宗師相見了!」

  這當兒張夢心已是冷靜下來,沉聲道:「爹爹雖然不可能贏得了你們兩個師傅的聯手,但要脫身自保的話,定然不成問題!」

  龍皓天失笑道:「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那當然是了!不過,張宗師可是特地趕來救你們的,怎麼可能自己跑開呢!時間無多,我開始數數了!一、二……」

  張夢心俏臉之上再度色變,忖道:「爹爹那麼疼我,若是知道我有危險的話,肯定會拚命趕來救我的!我、我豈不是害了爹爹!」

  黃羽翔伸手在她的腰上輕輕一捏,低聲道:「心兒,不管岳父是否出事!我們都要將這條命保住,否則的話,岳父若是看不到心兒的笑容,不知道會有多難過!」

  張夢心外柔內剛,極是果斷,知道事情已然發生,再想也是無用,向秦連的屍首再看一眼,沉聲道:「等下全力脫圍,絕不要戀戰!秦師兄的屍體便留在這裡,日後再來將他風光大葬!秦師兄泉下有知的話,也必會同意我們這麼做的!」

  李梓新自秦連死後,眼中的殺機便越來越是強盛,一張紅潤的俊臉因是失血已是顯得蒼白,眼下卻是越發得慘白。他啞著嗓子道:「我來開路!」

  「五、六……」龍皓天慢慢悠悠地數著,卻是不停地打著手勢,安排眾人將黃羽翔幾人給圍了起來。

  黃羽翔與單鈺瑩互看一眼,道:「那好,李兄弟與劉兄、溫兄開路,海若保護心兒,我與瑩兒斷後!」

  六人齊齊點頭,這當兒連趙海若都沒有與黃羽翔唱起了反調,卻聽龍皓天已是數到了八。

  「九!」話音剛落,兩大宗師的十來個弟子已是齊齊向黃羽翔七人發起了攻擊。

  一般人總要等到對方數到十的時候,才會將戰意拔到最高,數前面幾個數字的時候,心卻是最為緊張,龍皓天他們選在此時進攻,倒是頗合戰術。

  黃羽翔連卑鄙一聲也沒有罵出來,便已經看到查剛拓的盾牌迎頭打了過來。

  「呀!」他大吼一聲,流明劍已然出鞘,寒光閃過,氣勢滔天的迎向查剛拓!

  此時情勢危急,已是容不得他藏拙,「浩然一劍」已然發動!

  狂霸的心法駕御之下,黃羽翔的心中已是萬念俱無,眼中也沒有了對方的存在,只是一劍揮出!因為這一劍之後,所有的東西都將不復存在!

  恍如電光石火,兩年兵器正要相接之際,突然旁邊伸出了一截短棍,奇快無比迎向黃羽翔的劍身。

  「叮——」「轟——」一記清脆的金屬交擊聲中,流明劍與盾牌、短棍已是重重地交擊到了一起。隨即便是轟然一陣巨響,流明劍劍身之上發出奇亮無比的青色光華,頓時將盾牌、短棍一起給擋了回去。

  「登登登」,查剛拓與龍皓天齊齊後退三步,止不住的全身一陣微顫!

  龍皓天原本跟在查剛拓的身後,他吃過黃羽翔這一招的苦頭,在兩人兵器正欲交擊之際,忙身形一縱,搶到了查剛拓的身側,與他合力擋下了黃羽翔這聲勢驚人的一擊!

  黃羽翔也頗不好受,雖然將兩大高手硬生生地逼退,但他們兩人的聯手之力豈能等閒視之!他渾身也是一陣氣血翻騰,若不是這些天對內力的操控越發來得精妙,這一擊上力量聚而不散,節省了好多內力,恐怕一時半會還不能回得了氣來!

  饒是如此,仍是咽喉發甜,難受得直欲噴出血來。

  他一身功力原是從血與火的戰鬥中得來,雖然身體難受,但卻早已習慣,渾身的氣勢受到「浩然一劍」的刺激,已是開始發出君臨天下的龐大壓力。

  沈復言自一進到客廳後,便一直喝著悶酒,眼神懶散無比。但七人一動,他正好瞥到了趙海若,無神的雙眼中頓時爆射出無窮無盡的光彩,深邃得如同星空一般沒有盡頭。

  眾人動手之時,他卻只是將眼睛放在趙海若的身上,便是半刻也沒有眨動一下,直到黃羽翔駭人的氣勢傳來,他才聳然一驚,略有幾分動容地向黃羽翔看去。

  扭頭再看了趙海若一眼,沈復言輕輕一歎,終於收回了戀戀的目光,仰天「咕嘟咕嘟」喝了老大幾口酒,臉上又現出了往日的落寞之色。

  查剛拓天生異稟,氣力綿長,才一顫之後,已是回過氣來。他是個武勇之人,見黃羽翔能夠一劍劈退他與龍皓天兩人,頓時大起戰意,扭頭對龍皓天用蒙古語道:「師弟,這個人讓我一個人來對付!」

  龍皓天搖搖頭,道:「不行!此人不除,對師尊的大計定會產生很大的影響!師兄,可不能因為你的好戰而對師尊的計劃起了什麼影響。」

  查剛拓氣得哇哇大叫,但卻也不敢不聽他的話,以致壞了師父的大事。叫聲之中,他又舞動著盾牌衝了上來,雖然不能單挑獨鬥黃羽翔,至少也要與他硬拚幾招,略慰渴戰之心。

  黃羽翔氣勢正盛,豈會怕他!流明劍一圈,已是奇快無比地迎了上去。

  查剛拓身體的強橫遠在龍皓天之上,他這一招攻出的時候,龍皓天仍是手足發麻,極難動彈,便是欲與他合擊也是不得!

  「鏘!」一聲悶響傳來,流明劍竟然與盾牌僵持住了。

  兩人齊齊「哇」地一聲,吐出了老大一口鮮血來。這次查剛拓下了狠意,任是黃羽翔的「浩然一劍」如此了得,他竟是硬挺著絲毫不退,但這一劍上的勁道便是張華庭也要豈憚三分,他豈能如此便宜便招架下來。

  內腑一片翻騰,查剛拓終於吃受不住,踉踉蹌蹌地連退五六步,每退一步,便都要吐出一口鮮血,但退到最後一步時,他猛然站定,烏黑的臉上一片神光湛然,顯然身體雖是負傷,但戰意卻更是高昂,連內力也似是沒有受到什麼損傷!

  他再度揮舞起盾牌來,誰知才一舉起,一塊大盾牌頓時化為了兩截,沒有握手的那一邊頓時掉落在了地上。他微微一怔,隨即便大喝一聲,舉起殘缺的盾牌再度砸了上來。

  龍皓天終是回過氣來,與查剛拓合力向黃羽翔擊去。黃羽翔的「浩然一劍」雖然沉厚莫名,但合兩人之力,卻還是能夠硬架得下來,雖然龍皓天極不喜歡這種戰術,好似就憑蠻力在硬拚一般,但查剛拓要如此打鬥,若是自己不配合他的話,說不定便要被黃羽翔逐個擊破了。

  黃羽翔雖是將查剛拓擊退,更將他的兵器破成了兩片,但查剛拓的天生神力倒也是不容小視,震得他渾身都欲散了似的,差點兒連劍也握不住了。

  他心知查剛拓體力過人,若是光與此人對敵,當可以以力硬拚,但身旁還有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龍皓天,當時他的「碎星大神通」還差點讓他魂飛魄散!若是再與查剛拓鬥力的話,恐怕便要被龍皓天乘隙而入了。

  待到查剛拓的盾牌逼近,身形微微一偏,已是讓了開去。長劍收束在胸,靜神留意龍皓天。查剛拓雖然力大招猛,但以他的輕功而言,卻是遠遠不能對黃羽翔構成威脅,但龍皓天此人卻是一身神通,雖然內力還趕不上查剛拓,但殺傷力卻是遠在他之上。

  龍皓天手中的短棍化作判宮筆,直向他的胸口點去,凌厲的勁風已是讓黃羽翔透體生涼。

  「嘿!」黃羽翔低喝一聲,流明劍挑出,直刺龍皓天的印堂。他的長劍及遠,後發而先至,正是攻敵之必救。

  龍皓天微微一笑,身體一側,已是避了過去,手中的短棍卻是順勢而下,直敲向黃羽翔的腳背。

  這當兒查剛拓又是舉了個盾牌砸了過來,看他一臉大怒的樣子,顯是在氣憤黃羽翔竟然不敢與他以硬碰硬地架上幾把。

  黃羽翔這時除了後退之外,便只有硬架一途了。但他身後就是張夢心與趙海若,若是後退的話,自己便起不了斷後的作用了!當下一咬牙,狂吼一聲,也不顧兩人的兵刃,突然流明劍橫削,向兩人的腰間橫掃過去。

  若是查剛拓能夠攔得下此劍,龍皓天便可以乘勢傷了黃羽翔!但他眉頭一皺,卻是不敢冒險讓查剛拓硬擋此劍試試,看他是否能在這一劍之下護得了兩人的性命!畢竟剛才那一擊之下,查剛拓連自己的兵器都化為了兩截!

  腳尖點地,龍皓天已是飄飄疾飛,退出了劍勢所及!向查剛拓一瞥,卻見這漢子正一臉興奮的舉盾向黃羽翔迎去,不禁暗罵一聲笨蛋!像黃羽翔這種耗力極大的劍法,只需暫避其鋒,等對方勝極轉衰的時候,便可以一舉將對方擊傷敗亡!

  「啊!」查剛拓一聲虎吼,手中盾牌已然與黃羽翔的流明劍再度碰撞在了一起!一聲極其低沉的悶響之後,查剛拓手上的盾牌已是化為星星點點,凌亂地散飛到場中各處。

  而他碩大的身軀也被兩兵相擊時的巨大力量給震得凌空飛起,在他的一聲怪叫中,已是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黃羽翔執劍正對龍皓天,劍尖森然直指此人,沉聲道:「龍兄,若是你剛才不退的話,小弟恐怕已是不能站著與你說話了!」他雖是一鼓作氣將查剛拓擊飛,但自己也是頗不好受。

  龍皓天淡淡一笑,道:「無妨,反正有得是機會!只要今天不讓黃兄走出這個大門便是!」

  黃羽翔暗暗皺眉,這個龍皓天軟硬不吃,並沒有中了他的激將之計。

  查剛拓跌得重,爬得卻是更快,已然又衝了過來,突然伸出了右手,對著黃羽翔翹了翹大拇指。蒙古人崇尚英雄,黃羽翔能憑一己之力將他這個蒙古第一大力士連續三次擊退,已是讓他大起讚佩之情。他性情爽朗,想到什麼便做什麼,倒是讓黃羽翔微微一怔。

  不等黃羽翔有什麼反應,他的大腦袋左看看右溜溜,突然彎下腰來,一聲悶喝之下,雙手之中已是多了塊三尺見方的大理石磚來。

  黃羽翔暗呼厲害,這個粗魯漢子好像是鐵做的一般,吃了他三記「浩然一劍」,竟仍似沒事人一般,身體之強橫,當真是從所未遇!

  「呀!」佩服歸佩服,打還是要打!查剛拓舉起石磚直向黃羽翔砸去,雖然這石磚不若盾牌趁手耐用,但勝在體大沉重,彷彿一座小山般向黃羽翔直壓過去。

  龍皓天卻是沒有與查剛拓分進合擊,只是游伏在黃羽翔的身側。

  但黃羽翔卻是不敢對他存下絲毫大意之心,心知肚明他的殺傷力遠在查剛拓之上。流明劍刺出,直點在大理石磚上。他若是再用「浩然一劍」,難免要給龍皓天可乘之機,長劍點出,卻是留下了四成力道護身。

  「砰!」大理石雖然質地堅硬,卻也匹敵不過流明劍的鋒利,況且兩大高手的合力之下,這塊大理石豈能倖存之理。一片亂塵飛舞之中,這塊大理石已是化作了一團粉末!

  黃羽翔狂退三尺,身側的龍皓天卻是沒有乘勢攻擊,顯是在等待更好的機會。

  因為沒有使出「浩然一劍」來,這一記拚鬥上,卻是查剛拓佔了上風。他眼睛一眨,顯是有些不可置信,突然又低下身來,重新搬起了一塊大理石磚來。

  「啊!」他再度大叫一聲,向黃羽翔直砸過去。

  黃羽翔暗暗叫苦,若是換了個時間地點,定然要讓他嘗嘗「浩然一劍」真正的厲害,但此時此景,卻是容不得他意氣用事。無奈之下,只好再次向大理石磚硬架過去,繼續充當破壞鄭家家當的罪魁禍首。

  「砰!」黃羽翔的氣血再度翻滾起來,而查剛拓像是上了癮一般,不停地拆搬起鄭家的地磚來,一連十數下,三人的周圍已是出現了一個紅渣渣的地表來,再也找不到半塊完整的地磚來。

  查剛拓砸完最後一塊地磚,正要再度彎腰,卻見周圍全是泥土一片,便是巴掌大的磚頭也是找不出來。他一愣,兩手抓頭,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要再做些什麼。

  適正此時,龍皓天忽動,短棍如電,直向黃羽翔的頭頂敲去。

  黃羽翔與查剛拓硬拚十餘下,雖然每次都預留了幾分內力,仍是渾身氣力卻已折了個七七八八。而對方的內力卻是還在他之上,若不是仗著手中利器的便宜,早被查剛拓乘勢擊敗了。

  不需要神經的反應,身體已經自然而然地動了起來,右臂舉起,流明劍已是迎向了龍皓天的短棍。

  「叮」,一股大力湧下,黃羽翔原來就氣力漸衰,哪當得住龍皓天的蓄力一擊,流明劍一歪,短棍已是乘勢而下,仍是向他的頭頂敲去。

  一時之間也來不及多作思想,黃羽翔趕忙身體一側,左手已是護在頭頂之上。

  「卡」地一聲,短棍重重敲在了黃羽翔的手臂之上,厚重的壓力之下,已是將黃羽翔的手骨打斷!若不是這短棍先被他招架了一下,依著短棍之上的力道,足以將他的左手給生生砸斷!

  黃羽翔後退三步,痛楚之下,額頭之上已是泛出了黃豆般大小的冷汗。

  龍皓天收棍直立,一副不驚不喜的樣子,道:「黃兄,看來你們的大勢已去了!」

  黃羽翔眼光微微一掃,卻見己人眾人都是大大地落在了下風。溫漠然的對手仍是博兒赤古,劉恆依然單挑鄭冶劍,兩人原就不是對方的敵手,落敗只是時間問題。而李梓新的對方卻有兩人,一個是高麗的李東英,另一個正是赤蓮香,顯然此女對他最是懷恨,雖然手中已沒有了兵器,但出手之間,依然狠辣無比。而李東英卻是個使劍好手,絕不貪進冒然,守得中規中矩,以致他這個開路先鋒根本就開不出路來。

  趙海若的對方也是兩人,卻是高麗的鄭明旭和尹秀珍,這兩人都是使劍。所有人之中,以這三人鬥得最是眼花繚亂,寒光激閃中,劍氣橫飛,讓張夢心根本插不進手。

  尹秀珍的功夫與赤蓮香倒是差不多在仲伯之間,但鄭明旭卻是明顯高出了這個師妹一截,兩人合擊之下,已是佔了上風。

  唯一遊刃有餘的便是單鈺瑩這個女魔頭了,她的對手雖然也有樸西清與金先宇這兩個高手,但她的功法一旦衝到「死寂天下」的境界,兩人都為她暗滅嗜殺的氣勢所懾,任她遊走騰挪,絲毫奈何不了她!但高麗這邊尚有兩個年近六旬的老頭站在一邊沒有動手,看他們雖然佝僂著背,但想必只是真人不露相吧!

  但黃羽翔最最豈憚的卻是沈復言,這個場中的最強高手卻始終在一邊喝著悶酒。奇怪的是,他這個酒葫蘆雖大,但照他這般飲法,早應該喝完才是,怎得他喝來喝去卻始終還有剩下!

  左手已是完全不能動彈,錐心的痛楚卻是將他的戰意給完全燃燒起來,雙目大睜,黃羽翔舉劍森然一直龍皓天,冷冷道:「若是在下要死在此處的話,你們都要與我陪葬!」

  語聲並不是十分得森冷,但龍皓天卻是渾身都起了一絲震顫,他微微定了下神,道:「既然黃兄這麼急著想要送死,那就讓我來送你一程吧!」

  身形再度向黃羽翔撲去,短棍在遞出之時,突然幻化出了千萬道瑰麗無比的幻影,如同千萬道流星一般,直落向黃羽翔。

  痛意刺激之下,雖然戰意大升,但內力一時半會卻是恢復不過來,硬拚之下,當然全無獲勝之道,黃羽翔猛然腳步一錯,已是讓開了少許。他的內力含有雷電的特性,恢復起來比較快,欲借退避之機,恢復幾分功力。

  但論到武技,黃羽翔哪裡是龍皓天這個蒙古第一高人弟子的對手,除開他的「浩然一劍」之外,他的劍術當真是沒有絲毫可取之處。龍皓天早料到他定然不敢硬生生地架下他一招,已是在計算他的退路。見他後退,手中短棍也是應變急速,又向他追遞過去。

  這一下黃羽翔已然陷入了絕對的被動,倉促之間向後匆匆遞出一劍,好在他雖慌卻還不亂,這一劍還算中規中矩,直指龍皓天的胸口。

  「叮叮」,兩道光影一閃,已是將黃羽翔的流明劍盪開,龍皓天直踏中宮,萬千道光影直打向黃羽翔上背心!

  已是退無可退,黃羽翔只得將全身的內力全部聚到背心之上,硬受對方這一擊!

  「砰砰砰」,彷彿敲鼓一般,龍皓天每一記攻擊都是硬生生地打在了黃羽翔的身上。

  黃羽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猛然「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渾身每一根骨頭都彷彿要碎了似的,五藏六腑彷彿都移了位一般,難受得讓他只想一動不動靜靜等著死亡的來臨。

  單鈺瑩、張夢心一個個美麗的倩影飛過他的腦海,他硬是給坐了起來,臉色慘白一片。逆天而行的功法受到連續重擊,已是開始流轉開來,但身上只有痛楚,沒有憤怒,卻是難以將身體的潛能給激發起來!

  「小賊!」單鈺瑩見黃羽翔受傷,猛地驚叫一聲,向黃羽翔疾撲而去。樸西清和金先宇雖然都是當世高手,但對上她這種奇快無比的速度,卻是絲毫辦法沒有,互相看了一眼,都有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幾分驚訝恐懼!

  她的身形才剛撲出,一邊的兩個佝僂老頭早有準備,已是攔到了她的身前,四隻枯如木槁的手掌向她推了過去。凝厚的掌風之下,竟是生生將單鈺瑩給遏停下來!

  「溫師兄!」與此同時,只聽張夢心驚呼一聲,溫漠然被博兒赤古一錘打在了腿骨之上,身形踉蹌而退,卻被一邊的鄭仕成揀了個便宜,一劍刺向他的後背。他原值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際,勉強將要害避過,左手肩骨之處還是被刺了個透心涼!博兒赤古適時趕上,補上一錘,正中他的胸口!

  溫漠然猛然大叫一聲,握箭向博兒赤古刺去。但手才伸出三寸,便再也用不出力來,雙手一垂,已是跌倒在了地上。在不到一個時辰之內,張華庭已是連死兩個徒弟!

  張氏門徒都被各自的對手纏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溫漠然橫屍倒地,都是救援不得。趙海若渾身紫氣直生,劍上的威勢大增,猛然將鄭旭明與尹秀珍逼退,向溫漠然移動過去。

  「啊——」黃羽翔虎吼一聲,終是從心底最深處燃燒起了仇恨的快感,渾身都流淌著一種莫名的情緒,刺激得每一根神經都似要爆炸一樣。胸口彷彿被塞滿了東西,飽漲得直欲裂開似的!

  痛楚依然在灼燒著每一根神經,但黃羽翔卻是幾近愉悅地享受著這種感覺!既然別人可以讓自己痛苦,便也讓對方嘗嘗這種滋味吧!漆黑的眸子在一瞬間變成了赤紅色,黃羽翔彷彿從地獄中爬出的復仇使者,渴望著仇人的鮮血。

  駭人的氣勢開始無止無境地攀升起來,一波一波在大廳中蕩漾開來,「啪啪啪」,一連串的脆響聲傳來,所有放在桌上的茶杯水壺全部一一被黃羽翔霸道的真氣被震成了粉碎。

  「呀!」渾身的怒意似是找到了一個宣洩點,狂暴的真氣湧入流明劍內,頓時生出一道兩尺來長的劍芒,黃羽翔冷冷地看著龍皓天,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最最頭痛的就是這種能在生死存亡之際暴發出無比潛力的傢伙!龍皓天眉頭緊蹙,饒是以他的武功修為,也是在黃羽翔此時狂霸的氣勢下大受影響,似是連神經都開始呻吟起來。渾身止不住的無力感傳來,彷彿自己面對的不是尚比自己年輕一兩歲的青年人,而是讓他尊敬害怕無比的摩珂羅!

  要知道,黃羽翔的精神修為在當初可是連四知以聯手之力都吃了大虧,龍皓天雖然傑出,但畢竟不比黃羽翔刀頭舔血的慘烈生涯。此時黃羽翔一旦衝上近乎暴走的狀態,哪裡還能與他相抗!

  突然之間,狂湧的氣勢彷彿撞在了一座高山之上,竟是無法再向前推進一寸。黃羽翔立時生出感覺,赤紅的雙眼已是向對方望去,正是沈復言!

  沈復言終是將酒葫蘆收了起來,如同山嶽一般地站在龍皓天的身前,所有壓過去的氣場頓時如驚濤拍岸,都被一一彈射回來。他雖然還沒有拔刀出鞘,但整個人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刀,傲立在天地之間。

  ——卷九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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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誰命中的過客,誰是誰生命的輪轉。
前世的塵,今世的風,無窮無盡的哀傷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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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2006-03-05 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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