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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蓋站  -> 文學散文  -> 【轉貼】浪子江湖 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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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貼】浪子江湖 卷七

卷七 第一章 各有強援

  
  單鈺瑩並沒有將黃羽翔認了出來,只是認出了他的聲音,但目光一掃到黃羽翔的身上,便立刻定住了,兩眼一亮,道:「小賊,快來救我!」

  惜花婆婆一怔,道:「那個小賊也在這?」

  許笑天走上前兩步,道:「惜花仙子,二十年不見,你可還好嗎?」

  南宮明通、李慕然、柳三芸也是齊齊喝問起來,一時之間,樓中一片混亂!

  惜花婆婆拿眼睛瞄了一下許笑天,淡淡道:「原來是青城許笑天!老太婆早已是人老珠黃,哪還配得上仙子這個稱號!現在老太婆叫惜花婆婆了!」

  許笑天眼中突然閃過一道柔情,道:「惜花、惜花……不知你今日前來,卻是為了何事?」

  「老太婆正是聖門中人!剛才哪個渾蛋說我聖教的壞話,站出來讓老太婆看看!」惜花婆婆眼光一掃,已是射到了李慕然的臉上。

  聽許笑天說來,這惜花婆婆當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為何自己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名頭?李慕然眉頭大皺,只是看這個黑衣老太婆婆一副顫巍巍的樣子,卻不知在魔教是個什麼樣的身份。五大壇主都是男性,四傳令使中,只有聖陰使秦憐月是個女子,卻顯然不是眼前這個老婆婆!莫非是三聖女?魔教三聖女只知其名,未見其人,卻不知道是三人中的哪個?

  他站起身體道:「惜花婆婆,魔教倒行逆施,天下共憤,乃是路人皆知之事,非是李某人胡言亂語,污蔑了貴教!」

  「老太婆,快放開我!」單鈺瑩見黃羽翔連打眼色,卻是不肯上前,心頭大怒,直想衝過去將這個大膽無義的小賊狠狠地揍上幾拳。

  惜花婆婆先是向李慕然狠狠瞪了一眼,才對單鈺瑩道:「瑩兒,你再要亂說,我可要好好責罰你了!」

  黃羽翔原是想隱忍一下,靜看事態的發展,等惜花婆婆與李慕然諸人動上了手,再趁機救人。但聽得惜花婆婆說是要責罰單鈺瑩,頓覺全身熱血翻湧,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身形急縱,向惜花婆婆躍去。

  他這一手輕功一露,李慕然、南宮明通與柳三芸都是齊齊驚咦一聲,渾沒想到剛才近在咫尺的魯笨男子竟是身負上乘輕功,若是他下手暗襲,還真不一定躲得開去。三人心中都是暗呼看走了眼,竟是沒將這麼一個大高手認了出來。只有許笑天不動不驚,似是早已知曉。

  不過黃羽翔自修成先天真氣後,神光早已內蘊。錯非內力修為達至許笑天、知心大師這等境界,根本無從探知他的深淺。

  黃羽翔身形一躍,惜花婆婆便將他認了出來,喝道:「你這傢伙倒也是個癡情種子,竟是跟到這裡來了!」她還以為黃羽翔是一路跟隨她們而來,心中倒是隱隱有幾分欣賞黃羽翔的癡情。

  心中雖是如此想得,但身體的動作卻是絲毫,只見黑影一閃,她已經帶著單鈺瑩飄飛出了兩丈。

  黃羽翔一擊撲空,立刻轉了過來,雙掌揮灑如劍,直向惜花婆婆削去。他知道惜花婆婆武功了得,這一擊上已是用上了「浩然一劍」的劍理。雖是手中無劍,但沉重無比的劍勢卻是綿綿不絕地向惜花婆婆壓了過去。全身真氣鼓蕩,雙掌之上,已是環繞起了一層青色光華。

  李慕然等三人頓時臉色大變,先前看黃羽翔一撲之勢,還只道他輕功了得,但此刻他全力出手,以這三人大高手的眼光,自是知道換了自己身處局中,可也很難抵擋得住這等攻勢。

  許笑天的眼中也流露出微微驚訝之色,他雖然早已知道黃羽翔一身內力已近絕頂,但親眼所見,仍是讓他心神一顫。

  最驚慌的卻是那些店伙,個個都是想道:「原來麻桿兒竟然像三仙教的那幫人一樣會武,飛來飛去的,自己以前那麼得罪他,豈不是……」好些人心中發顫,已是往店外逃去。

  惜花婆婆暗暗叫苦,若只是黃羽翔一人,她自是不懼,但手上的單鈺瑩卻是個大麻煩!從兩天前起,單鈺瑩的「紅日照天下」大法突然變得極為狂暴,自己每每點中她的穴道之後,不過一盞熱茶的功夫,她總能自解穴道。現在根本就不敢鬆開她的穴道,怕一時放開了對她的制鉗,便會讓她遠縱高飛。

  隱隱之間,只覺單鈺瑩體內真氣流通一陣加速,五指之上,更是受到了一股極大的反彈之力!她雖是輕功了得,但帶著一人,終究不太靈便,除非使出「千里一瞬間」來。但酒樓之中,地勢不闊,「千里一瞬間」每個起落都在二十幾丈之間,在酒樓之中,又如何能夠運用自如!

  無奈之下,只得五指勁力透出,先是封住了單鈺瑩的大穴,自己合身撲上,雙手在剎那之間幻出了二三十個爪形,向黃羽翔抓去。

  見她突然展露的這一手武功,李慕然手中猛地一動,想道四十年前,曾經有個女子在中州一招之間連殺一十七個武林高手,爾後突然消失無蹤,據後人描述,她的出手正是如此!

  黃羽翔心中無我無他,右掌舉天,猛地向惜花婆婆的頭頂劈落,對她的功勢竟是看也不看!

  惜花婆婆罵道:「好個無賴的小子!」她的功夫大都在一個「幻」字上,誰料黃羽翔竟是不劈不閃,那麼她所有的花招全成了白費!若是換了別人,她定可以在將對方擊倒之後,再從容閃開,但黃羽翔這一記掌劍之上已是凝聚了「浩然一劍」的心法,當真是勢快力沉,若是她不招架,即使能打到黃羽翔,也必然會在這一掌之上吃上極大的苦頭。

  老婆子腳下一點,身形已是如箭般彈回。她沒有了單鈺瑩這個負擔,輾轉沖折,莫不如意,以身法而論,當真是天下僅此一人而已!只見身形一閃,她已是縱到單鈺瑩的身邊。

  正值此時,原本被封住穴道的單鈺瑩突然雙掌擊出,正是惜花婆婆身形無法再變的一刻。

  惜花婆婆又驚又怒,猛地雙掌擊出,硬架住了單鈺瑩這兩掌!

  「轟」,一聲大響,整個酒樓突然一陣劇烈的抖動。惜花婆婆猛地被彈飛出了兩丈之距,差點兒就撞到了牆上,渾身一陣氣血翻騰。她的功力雖在單鈺瑩之上,但以倉促對有備,單鈺瑩卻是大大地佔了上風。

  單鈺瑩拍手笑道:「老太婆,這下你可知道本小姐的厲害了吧!」

  黃羽翔也是大喜,道:「瑩兒,你沒事了?」

  單鈺瑩遇到黃羽翔後,情緒立時變得極為激動,雖是被惜花婆婆制住了大穴,但轉瞬之間便被暴烈無比的「紅日照天下」至剛至陽的真氣衝擊開來,伺機偷襲了惜花婆婆。

  她猛地向黃羽翔撲去,口中叫道:「死小賊!」

  黃羽翔雙手張開,便要將她摟到懷中,道:「瑩兒,我每天都惦著你,快要……」

  一言未畢,單鈺瑩猛地撲到他的身前,雙掌如輪,在他的胸口猛地連劈了十餘掌,嘴裡罵道:「你這個死小賊,我每天都求著老天爺讓你來救我,你卻是一直拖到了現在!你可知道我快發瘋掉了,這個老太婆每天都點著我的穴道,將我關在房裡,便是爹爹也從不敢如此對我!死小賊,叫你不來救我!打,打死你!」

  黃羽翔心中歡喜,聽她說來,更是心生憐惜,一動不動地任她打了起來,反正她雖是怨怒,卻也沒捨得用上幾分真力。直等她打得漸漸有些累了,才將她摟在懷中,道:「瑩兒,苦了你了,是我不好!」

  單鈺瑩發了一頓脾氣,心中怨氣已消,突然之間,她的鼻子用力嗅了一下,道:「小賊,你的身上怎麼會有女人的香料味?你!你……你這個風流好色的死小賊!」一隻纖手伸出,在黃羽翔的肋間死命地捏了下去。

  黃羽翔雖是吃痛,但心中理虧,再加上實在心愛這個女子,卻也不敢反抗,只是示威似的瞄了惜花婆婆一眼,隨即向許笑天等人揖手道:「各位前輩,在下黃羽翔,失禮之處,請各位多多包涵!」

  南宮明通三人都是齊齊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個讓他們吃了一驚的魯笨之人竟是近一個月來在江湖上聲名鵲起的黃羽翔。原本還道他是藉著張夢心的名頭,才會闖下如此聲名,沒想到一身功夫竟是如此了得!

  李慕然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黃少俠。聽小犬說過,黃少俠風流英俊,乃是人中之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黃羽翔聽他暗諷自己,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怒火,但此時與單鈺瑩重逢,心中正喜,也不與他多做爭辨,只是淡淡一笑,退到一邊,道:「各位前輩有事請繼續,晚輩重遇拙荊,正有話說!」

  單鈺瑩聽他說到「拙荊」兩字後,俏臉之微微一紅,卻是沒有辨駁。她經過了這麼多的波折,那些三從四德,女誡女德全部拋到了一邊,心中所想,便是與黃羽翔永遠待在一起,永不分離。

  「好,好!」許笑天笑道:「多承少俠替老道倒了幾杯酒,老道感激不盡!」

  黃羽翔知道他早已識破自己的身份,雖是不知他為何不揭穿自己,但言下卻是對自己甚為友善。

  李慕然原想治他個「闖入四大派密議之處,欲圖竅聽機密」之罪,但聽許笑天輕輕一筆帶過,卻也不好再說什麼。清荷劍派雖是勢大,卻也不願與許笑天這個碩果僅存的前輩高人撕開了臉來。

  單鈺瑩卻是不依不饒,拖著黃羽翔走到牆角,低聲道:「死小賊,你若是不將這些天的事情老老實實地說給我聽,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兩人在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起了離別之情,這邊惜花婆婆卻是大怒,只是眼前頗有幾個強敵,青城許笑天更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絕不可輕視。她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頓時將單鈺瑩的事先放到了一邊,道:「許老道,你到底想怎得處理南宮世家與三仙教之事?」

  許笑天一雙眼睛又瞇了起來,道:「老道兒今日是客,只是陪著南宮家主、李掌門到這裡喝喝酒而已,至於其他的嘛,老道是一概不知!」他雖是避過了惜花婆婆的問題,卻也表示,無論以後發生何事,他只不過是個看客,絕不會動手。

  惜花婆婆心中一定,心知已是去了一個最大的敵手,轉臉向南宮明通道:「南宮家主,『七像化元,九九歸一』,你可知道了?」

  南宮明通神色大變,道:「你、你就是那個人?」

  惜花婆婆道:「難道南宮世家要不遵誓言嗎?」

  南宮明通一怔,好半晌才道:「南宮一家雖不算當世大派,卻也是一言九鼎,以後有前輩出現的地方,所有南宮世家的弟子當退避三舍!」

  惜花婆婆點點頭,對李慕然道:「李掌門,你現在又做何打算?」

  李慕然心中暗歎,先是一個刁嘴的柳三芸,差點兒打亂了自己的算盤,好不容易才將她壓了下去,誰知又不知從哪裡跑出了個惜花婆婆,竟是將自己的兩大助力一一化解!清荷派派的實力雖是遠在三仙教之上,但李慕然此次前來,卻是沒有帶多少個派中高手,若是與三仙教硬拚的話,恐怕沒有幾分勝算!

  他生平做事,都是謀定在先,沒出手之前,便已經料定必勝。誰料今日卻是毀在了兩個婦人手裡!李慕然心中猶豫,一時之間卻是也說不出話來。

  正騎虎難下之際,卻聽門外突有人報說:「啟稟掌門,華山、崆峒派的掌門人已是帶著派中弟子,正在樓外!」

  李慕然大喜,他原以為憑著青城、南宮再加上自己一派的實力必能逼得三仙教就範,是以沒有要求其他的劍派盡早趕來,此時多了兩大劍派的人馬,當真是雪中送碳。他站起身來,道:「快請!」自己已是迎了出去。

  南宮明通想了想,也是走了出去,只有許笑天還在桌邊飲斟不已。

  柳三芸一搖三擺地行到惜花婆婆身邊,道:「不知前輩是聖教的哪一位,容三芸拜見!」

  惜花婆婆手一揚,掌中已是多了塊金色的牌子。柳三芸忙俯身拜倒,道:「三芸見過周長老!」

  一會兒功夫,李慕然等人已是迎進了一大夥兒人進來,當前兩人,都是五旬左右的年紀,左首之人偏矮一些,樣子都是頗為肅然,頗有大派門主的威勢,與許笑天這個吊而郎當的掌門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四人行到桌邊,後到的兩人先是向許笑天行了個禮,以輩份而論,他們都是低了許笑天一輩。

  惜花婆婆眉頭微皺,想道:「原本清荷的勢力已被我分化,怎得華山、崆峒兩派出現得竟是如此巧呢?七大劍派縱是聯手,我聖門雖是不懼,但此處除了老身之外,卻是別無高手,難道要放棄三仙教不成?」

  李慕然有了另外兩派的相助,底氣大足,道:「柳掌門,世人皆知,我道與魔教乃是生死大敵!南宮世家與我清荷劍派聯姻,魔教定會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伺機破壞也是可以想像!只是想不到三仙教也是被人利用,做下了如此勾當,當真是令人齒冷!南宮侄女怎也算是李某人的兒媳,三仙教如此欺人,李某人豈能就此罷休,還不快將南宮侄女交出來!」

  他心知南宮楚楚即使活著,也定在魔教手中,此番逼對方交手,倒不如說是逼對方動手倒是真得。

  柳三芸道:「李掌門,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我三仙教與此事絕無干係!」此時此際,自己一派實力遠遠遜於對手,只好一味堅持毫不知情了。

  李慕然微微一笑,道:「柳教主若是執意抵賴的話,李某人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只餘下用強一途了!三仙教這些年為非作歹,殘害無辜良民,李某人原想給貴教一條生路,但貴教一意孤行,本座也沒有辦法,只好將貴教從武林中抹去了!」

  說到最後一句,肅殺之氣頓時揚溢開來,人人都覺身上一顫。

  惜花婆婆臉色大變,正欲發話,卻聽一聲綿長的尖嘯聲傳來,聲音尖銳,似是要將人的耳膜刺穿一般。她的臉上頓時現出一道喜色,悠然在椅上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品了起來。

  李慕然等人聽得長嘯之聲,都是心中一驚,想道:又有高手來了!只是除魔聯盟一邊的實力龐大,縱使對方來上一兩個高手,也是無補於事,除非對方是張華庭這種宗師級的高手,方能力挽狂瀾,能人所不能!

  柳三芸突然「格格格」地笑了起來,道:「入了我三仙教的地盤,便得由我三仙教作主,想要動手嗎?先查看一下自己的丹田穴吧!」

  一語甫畢,樓中突然傳來一陣陣的叫痛之聲,清荷、南宮、青城三派的弟子已是倒下了大半。

  李慕然大怒,道:「柳三芸,你竟敢下毒!」

  柳三芸又是一陣嬌笑,道:「李掌門,三仙教本就是用毒出名,若是不用毒,難道還用刀劍不成?嘖嘖嘖,小女子體質嬌弱,怎麼會用這些東西!」

  三仙教下毒的功夫甚是高超,李慕然這一桌上,因是幾人都是內功深厚、眼力高明之輩,酒菜之中,毫無異樣。但餘下人吃得飯菜中,卻是下了極為厲害的毒物。

  估不到才來強援,自己這邊卻立刻折損了這麼多的人手。未來之前,眾人都已服用過好些解藥,但沒有料到三仙教的毒物果然厲害,竟是毫無用處。

  李慕然沉聲道:「柳掌門,你想怎樣?快拿解藥出來!」

  「我要你們除魔聯盟訂下誓言,十年之內絕不與三仙教為敵!」柳三芸仍是巧笑嫣然,一點兒也沒有得意之色。

  李慕然眉頭大皺,想道:「若是依了她之言,除魔聯盟第一次行動便要宣告失敗,對己方的士氣是個沉重的打擊,日後抗擊魔教,只怕大大得不利!眼前這些弟子中,本就沒有派中精英,莫不如……」

  他定定神,道:「我正道人士,殺身成仁,豈能向邪魔歪道妥協!擒下你們之後,定然可以找到解藥!」

  南宮明通卻是大驚,站起身體一把抓住李慕然的肩頭,道:「李掌門,我可不允許你這麼做,老夫可要對南宮世家的弟子負責!」

  李慕然眉頭一皺,道:「南宮兄,你可是要惹得那位不高興了!若是如此,只怕整個南宮世家都保不住了!」他一句話說得又快又輕,卻是沒有幾個人聽得到。

  南宮明通頹然坐倒,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慕然雙眼一掃,道:「田掌門、方掌門,今日要仰仗你們兩派了!本座與南宮家主會從旁協助,定要將三仙教一舉消滅!」

  「除魔衛道,乃是我正道武林人士義不容辭之事!李掌門勿需客氣,華山派甘效犬馬之力!」偏矮的華山掌門田漢升道。

  崆峒派掌門方家華也道:「三仙教為害武林,惡名昭著,我等今日定要誅此惡瘤!」

  樓中局勢突然之間已是變得一觸即發。

  單鈺瑩聽黃羽翔說到雷冬邪這個名字時,心中不禁一怔,想道:這個名字似是在哪裡聽過!隨即聽到黃羽翔墜身谷底,險些身死,一張俏臉頓時慘白一片,死死地抓住黃羽翔的衣襟,好半天才鎮定下來,道:「小賊,你可嚇死我了!」

  黃羽翔心中感動,牽過了她的小手,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單鈺瑩只安靜了片刻,便又不肯安份起來,沉聲問道:「你還沒有說你與那個南宮楚楚到底怎麼樣了?」

  「南宮楚楚?」樓中本是一片安靜,但單鈺瑩這句略顯大聲的話一說,頓時如平靜的湖中被丟進了塊石子,眾人的目光都向兩人看去。

  黃羽翔苦笑一下,正待推托,卻聽轟然一陣巨響,站在門口的幾個除魔聯盟的弟子突然向樓中橫飛出去。一道白衣的人影已是出現在了門口,渾身都纏繞著熾白的光華!

  雷冬邪!

  「哈哈哈,這裡好生熱鬧啊!」雷冬邪臉上掛著邪氣十足的笑容,慢慢踱了進來,突然回頭對著樓外道,「任小姐,你不進來嗎?」

  話音才落,樓中已是多了一個素衣麻布的少女,清淡絕麗的容光,頓時沖淡了幾分戰意。

  「任姐姐!」單鈺瑩叫了一聲。

  這個素衣少女,正是問劍心閣的傳人任雨情。

卷七 第二章 三人賭約

  
  「你們是誰?」李慕然見雷冬邪乍出場的聲勢驚人,一時倒也不敢輕舉枉動。雷冬邪尚在其次,若是他的師門大有來頭,情況未明之前倒是不宜得罪。

  「在下雷冬邪,」雷冬邪臉上改成了一副謙恭之色,道,「見過各位前輩!」

  「問劍心閣任雨情,奉家師魏雅心之命,向各位前輩問好!」任雨情微微一恭身,向各大派的掌門人行禮。

  李慕然幾人都是一怔,方才道:「任姑娘免禮。」田漢升的臉上露出幾分迷醉之色,道:「昔年令師魏姑娘行道江湖,迷醉了多少江湖俊傑,想不到任姑娘比起令師來,竟是不遑多讓,江山果然代有美人出!」

  以他一派掌門之尊說出這番話來,卻是頗顯輕薄。但也可以想見,魏雅心當年的風姿是何等的誘人,竟然讓這個華山派的掌門人念念不忘。

  任雨情臉上仍是掛著清清淡淡的笑容,彷彿一點也沒有把田漢升的話放在心上。

  李慕然瞥了雷冬邪一眼,道:「這位雷少俠也是問劍心閣的傳人嗎?」看雷冬邪剛才表現的功夫看,應該與博大浩正的問劍心閣大異其趣,只是問劍心閣的武功到底如何,卻也是沒有幾個人知道。

  雷冬邪微微一笑,道:「李老頭,問劍心閣從不收男弟子,難道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嗎?」

  話音才落,樓衣、司空、白乘風等七個高手也跟了進來,只是卻不見他的四個白衣婢女。李慕然等人雖是不識樓衣、司空,但大多數人卻是認得白乘風,人人均是想到,魔教終於來了強援!

  除魔聯盟的弟子見他敢辱罵儼然盟主的李慕然,都是暴喝起來,只是沒有掌門人的命令,都是不敢擅動。只是青城、清荷、南宮世家的門人都是痛哼不已,三仙教的弟子卻是哄笑成了一團,樓中又是一片大亂。

  李慕然的涵養甚好,絲毫也不動火氣,只是淡淡道:「不知雷少俠師從何人,是哪個門派座下的弟子?」

  雖然雷冬邪表現的武功實在怪異,但看他與任雨情頗為親密的樣子,想來必是正道人士,只是想不出是哪個高人的弟子。只要查出他的師承,必然要讓他師父好好教訓他一頓。

  「小伙子,你師父是重九吧?」許笑天終於放下了酒杯,轉頭向雷冬邪望去。

  雷冬邪一怔,看了許笑天一陣,才道:「原來是青城許前輩!家師特地囑咐晚輩,見到許前輩的時候,一定要代為向三十年前失手錯傷前輩之事表達欠意!」

  許笑天號稱「飛天神劍」,只在三十年前在重九的手下吃過一次虧,這實是他的生平大辱!但他年過七十,早已將勝敗榮辱看淡,也不動氣,只是轉而向黃羽翔望了一眼,喃喃道:「這兩個年青人倒是天生的對頭,只不知姓黃的小子能不能敵得過他的『雷動九天』心法!」

  雷冬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是正好看到了黃羽翔。此時黃羽翔頭上的帽子已摘了下來,臉上的化妝也被單鈺瑩全部抹了去,卻是一眼便能認了出來。他雙眉一皺,隨即歡聲道:「原來是黃兄!想不到黃兄竟是如此命大,落下百丈懸崖也是無事,小弟真是佩服之至!不知南宮姑娘可好,小弟倒真是想念得緊!」

  瞥了單鈺瑩一眼,似是被她的容光所懾,又道:「黃兄真是好服氣,跑到哪兒都有些美麗的姑娘陪侍左右,小弟真是好生羨慕!」

  被他這麼一提,李慕然等人都是想到了單鈺瑩適才曾經說過南宮楚楚的名字,只是被雷冬邪與任雨情突然出現這一折騰,都是暫且忘了。南宮明通愛女心切,急問道:「黃少俠,你可知道小女的下落?」

  單鈺瑩聽雷冬邪一說,猛然想到此人正是將黃羽翔逼落懸崖的罪魁禍首,芳心之中頓時一片大怒,將手一甩,掙脫了黃羽翔的大手,已是向雷冬邪走去。「紅日照天下」大法隨著她的走動已是發動,一圈圈黑色的光華將她的整個身軀團團裹住,無窮的壓力頓時向雷冬邪狂捲過去。此時她的「紅日照天下」大法已是修到了最高境界,功、意分開,功行十分,神意卻仍守內。不像往常那般,一用起來,頗有六親不認的味道。

  許笑天活了七十多歲,已算是見多識廣,但見到單鈺瑩竟能使出「紅日照天下」大法來,仍是輕咦一聲,忍不住向惜花婆婆看去,卻見這老婆子正一臉得意的微笑。

  任雨情一到滇中,便先與他見上了一面。是以黃羽翔在暗窺他們四人之時,老道已從功意的波動上查覺到了他的功法與任雨情頗有淵源。他曾聽任雨情說過黃羽翔之事,是以一下子便將他的身份猜了出來。只是心中卻是極為奇怪,明明問劍心閣從不收男弟子,怎得黃羽翔的功意竟是與她們一脈相承,浩大之處,尚且猶有過之。

  雖說如此,但問劍心閣傳承了這些年代,說不定便有門人將功法外流也是大有可能,老道心疑了一會便將此事放在一邊。可「紅日照天下」大法明明是只有男子才能修煉,為何眼前這個女子卻是運用自如,而且從功意的波動看來,似是已到了很高的境界!

  一時之間,許笑天抓耳撓腮,真想跑到惜花婆婆面前問個清楚。

  黃羽翔心道:楚楚已然是我的人了,這件事早晚要向南宮世家做個交代。便道:「南宮家主,楚楚姑娘的下落在下確實知道,只是這時候卻是不方便說。等此間事了,在下親自帶家主走上一趟!」

  南宮明通也知此時不宜多作探問,當下便點點頭,重新坐回了位子。

  雷冬邪見到單鈺瑩展露出的武功,臉上不禁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喃喃道:「想不到真得有人練成了『紅日照天下』大法的最高境界,嘿嘿,竟還是個女的!不知道我的『雷動九天』兼修的『紅日照天下』大法能不能贏得了她!」

  「你這個惡賊,竟想殺了我大哥!非要將你挫骨揚灰不可!」驀然之間,單鈺瑩身形忽動,急如閃電一般地向雷冬邪撲去!

  雷冬邪雖是狂傲,但對上單鈺瑩這個已然練成大法最高境界的人卻是不敢有絲毫大意,不但發動了「紅日照天下」大法,「雷動九天」心法也全力展開,一時之間,只見兩道黑色光華頓時纏繞在了一起,雷冬邪的身上更是環繞著一層熾白的閃電。

  黃羽翔的心臟不爭氣地跳了起來,他自己與雷冬邪交過手,知道此人功力甚高,雖然他連番奇遇,功力大進,更是悟出了「浩然一劍」,卻也不敢說是穩勝於他。他知道單鈺瑩武功了得,更不在自己之下,但關心則亂,一時之間,看著兩團黑光互相拼擊,連手心中也是冒出了冷汗!

  單、雷兩人都是修練了「紅日照天下」大法,一經展開,身形當真是奇快無比,除了幾個掌門之外,餘下之人早已看不清兩人的動作。「紅日照天下」大法已是四五十年未現武林,以李慕然的見識,兀自不知此功的來歷,看著兩人的動手,只覺神馳目搖,神魂大奪。

  從功法的境界上講,單鈺瑩要比雷冬邪稍勝一籌,但雷冬邪還兼修了「雷動九天」這門功夫,端得了得。單鈺瑩每與他互拼雙掌,都覺一股死灰闇然的氣息直逼過來,端得難受。

  她越打越怒,「紅日照天下」大法在她的怒意刺激之下,立時衝到了「死寂天下」的境界,一時之間,酒樓之中全是單鈺瑩幾欲毀滅一切的強烈戰意!

  惜花婆婆又驚又喜,她雖然知道單鈺瑩已然練成了神功的最高境界,但只是從朱紅俠口裡聽說而已,此時親眼所見,一時之間,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只覺激動異常!只是單鈺瑩功力越高,要將她帶回崑崙的難道也是更高。

  許笑天神情大變,喃喃道:「死寂天下,是死寂天下,真得有人練到這個境界了!難道,武林中又要經受一番浩劫了!」

  單鈺瑩的「死寂天下」一經發動,立時在功意上全面克制住了雷冬邪的「紅日照天下」,速度已比雷冬邪稍勝一籌,無論他如何趨前突後,總能趕在他之前給他來上一掌。

  雷冬邪本持自己速度了得,一直在與單鈺瑩拚鬥身法,此時見自己已然落了下風,便再也不敢輕舉枉動,只將「雷動九天」大法全力護住身體。若是自己再要逞強與她斗速度,這個女魔頭當真會不顧一切,將自己轟成一片碎肉!

  李慕然雖是看得目馳神搖,畢竟知道還有正事要做,道:「各位掌們,我派弟子都中了三仙教的毒,已是無法再拖,大家還不快快動手,將三仙教的妖人拿下搜取解藥!」

  任雨情忙搶前一步,道:「各位前輩,請三思而後行!當今武林經過四年前的浩劫,已是元氣大傷,實在不能再有折損!李掌門,雖然你們有華山、崆峒兩派的人馬,但人數卻是不多,若是與三仙教動起手來,恐怕也是難有勝算!此事應以和解為上途!」

  任雨情雖是年歲尚輕,但她的師們卻是最為神秘的問劍心閣,背後更有少林派做為後盾,任誰也不敢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都是定下了身形。

  李慕然眉頭一皺,道:「任姑娘,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任雨情轉臉向柳三芸道:「柳教主,可否給雨情一個薄面,賜予解藥!雨情向教主保證,除魔聯盟定然不會與貴教為難!」

  柳三芸媚眼一轉,瞄向了李慕然,道:「李掌門,你意下如何?」除魔聯盟退兵,乃是她的初衷,但此刻除魔聯盟卻有大半弟子的性命捏在了她的手中,又有白乘風等幾位高手前來助陣,實已是佔了上風。她雖是一派教主,卻是魔教的附庸,這種大決策卻也不敢擅下決定,一雙眸子已是望向了惜花婆婆,這個魔門的長老。

  李慕然見魔教已來了白乘風諸人,心知今日之事已是難有勝算,若是任雨情能夠調停,雖然虎頭蛇尾,無功收場,但總比之慘淡而回來得好些!

  任雨情對幾人的神色卻是觀察入微,她轉臉對惜花婆婆道:「周前輩,百年大戰約期已至,不知貴門會派何人來戰?」

  惜花婆婆略一思忖,道:「想來貴派定是讓任姑娘為代表了,恭喜任姑娘將接任問劍心閣掌門一職!」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雨情乃是向道之人,此等紅塵俗欲與雨情又有何關係!貴門與敝派百年約戰之人,將會繼任教主之位!貴教已二十多年沒有教主了,一直內亂不已,也難怪這麼為難,挑不出人選來!」

  惜花婆婆突然凶光大露,呼吸一陣紊亂,死死盯了任雨情好久才道:「任姑娘,聖門人材濟濟,老身的徒兒單鈺瑩、浪風,重九的徒弟雷冬邪,還有……楚心月的寶貝徒弟於雅婷,都足夠資格與姑娘一戰,嘿嘿,任姑娘還是回去勤加苦練一番吧!」

  柳三芸本是在等惜花婆婆的指示,卻見她倒是與任雨情爭了起來,想了一下,便道:「好吧,本教主願意把解藥交給你們,不過,你們得立刻離開這裡!」

  「好!」李慕然木無表情,道,「李某人今日認栽了,柳教主賜藥!」

  柳三芸雙手一拍,立時有一個教徒走了上來,她吩咐道:「去取些『斷腸散』的解藥來,交給這些英雄!」說到英雄兩個字的時候,語氣頗有異樣,滿是取笑之意。

  李慕然悶哼一聲,雙手負在背後,兩眼看天。

  「任姑娘,你認為你的武功勝得了老身的徒弟單鈺瑩嗎?」惜花婆婆見單鈺瑩已是頗佔上風,老臉之上滿是微笑。

  任雨情看了惡戰中的兩人一下,清淡的臉上仍是古井無波,道:「單姑娘的功力果然高明,不愧是周前輩的得意弟子!只是雨情身負師門之命,卻也不甘輕易認輸,重陽之日,如果有幸與單姑娘交手的話,雨情定然全力以赴!」

  這當兒的功夫,單、雷兩人的惡戰已是到了最後階段,雷冬邪的「雷動九天」雖是邪派武功中的頂尖之學,但比起「紅日照天下」大法來仍是略遜一籌,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但他的修為當真是駭人之極,竟是純靠防守來對抗這天下最為剛強的武功。黃羽翔雖是武功大進,但也是大為歎服,心道若不是瑩兒的功法奇特,真還不能勝得了他!

  「吃我一掌!」單鈺瑩一聲嬌哼,白玉似的雙掌已是拍了出去,直擊雷冬邪的胸口。這兩掌又用上了惜花婆婆的「幻」字訣,一雙手掌突然幻化出了百來道掌影,黑色光華圈繞之中,如同一道黑牆將雷冬邪團團裹了起來。

  惜花婆婆雖是她的師父,但看她將自己的武藝演演繹得如此淋漓盡致,在「紅日照天下」的功法之下,隱隱然已有勝過自己的趨勢,當真是老懷大敞。只是欣喜之餘卻是沒有想到,單鈺瑩的武功越來越是厲害,自己又當如何抓她回去呢?

  「?裡啪啦」,一連串的對掌聲傳來。每對過一掌,樓中必是轟然一震,十來掌後,酒樓一陣大顫,猛聽「卡拉」一聲,這座酒樓終是吃不住兩人對掌溢出的真氣,轟然倒塌。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狼狽不堪地向外跑去。那些中了「斷腸散」的可憐鬼,卻是被生生壓在了酒樓之中。那掌櫃的原就站在門口,雖是不會武功,卻也是逃了出去,只是看著塌了一半的酒樓,一張和氣生財的笑臉頓時成了苦瓜臉,心裡面不知將些人罵了多少遍。只是樓中人多,掌櫃的雖是精於算盤,一時之間,卻也不能將他們全部罵了個遍!

  黃羽翔知道這些場面不會對單鈺瑩構成威脅,樓一倒,他也縱躍了出去,猛然看到任雨情正在自己身後,忙身形一停,落在了樓外。

  任雨情的輕功頗為了得,黃羽翔雖是身形忽停,她也是輕飄飄地打了個折,落到了他的身邊。

  黃羽翔望著一片濛濛的酒樓,轉頭對任雨情道:「任姑娘,心兒她們可還好嗎?真真沒事吧?」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黃兄,張姑娘與司徒姑娘都沒有事,一如既往,只不過黃兄怎得突然轉向來了滇中?你不是要去長白嗎?」她眉頭一皺,又道,「黃兄,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

  原來黃羽翔竟是將她的一雙柔荑握到了手中,也不知他是情急心切,還是故意所為。他臉皮甚老,鬆開了雙手,訕訕道:「此事一言難盡,等到了空閒的時候,再說與任姑娘聽吧!」

  正說話間,只聽「卡卡卡」地一陣悶響,倒塌的樓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凹槽,伴隨著磚木的斷折之聲,迅速向黃羽翔這邊延伸,「彭」地一聲大響,單鈺瑩已是從樓中走出,渾身的黑色光焰繚繞之中,所有攔在她身前的斷磚殘木無一不被她焚燒彈開!

  任雨情的眸子猛然一緊,道:「單姑娘,你的『紅日照天下』大法果然已修到了『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

  黑色光焰漸漸淡去,單鈺瑩恢復了平時嬉笑的臉孔,道:「任姐姐,你怎麼來了,張妹妹、真真妹子都還好吧?」

  黃羽翔向毫無動靜的殘樓看了一眼,道:「瑩兒,那個傢伙怎麼樣了?」

  單鈺瑩小嘴一歪,道:「這個傢伙當真厲害,我也是殺不了他……嘻嘻,不過他吃了我一掌,恐怕也不太好受!」

  話音才落,只聽「轟」地一陣巨響,雷冬邪已是從廢墟之中竄了出來,熾白的電流環繞著他的身體,竟是發出了「嗤嗤」之聲。他的雙眸之中戰意大起,猛地一個翻身落到了黃羽翔的跟前。

  饒有興致地看了單鈺瑩一眼,道:「單師妹,你是第一個擊敗我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因此,本公子決定要娶你為妻,哈哈哈!」

  黃羽翔湊過嘴去,在單鈺瑩的耳邊輕聲道:「你剛才那一掌打在他哪裡了?是不是將他的腦袋打糊塗了?」

  單鈺瑩掩嘴一笑,道:「你這個惡賊,沒把你打死算你運氣!還敢口出狂言!」

  雷冬邪卻只是微笑一下,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單鈺瑩一見,竟是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輕啐了一口。他轉臉向黃羽翔道:「似乎小弟總比黃兄要晚上一步!不過,小弟對任姑娘可不會放棄,黃兄可敢與小弟打個賭,看誰能夠贏得任姑娘的芳心?」

  這個人做事當真是全不顧及他人,倒是與黃羽翔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黃羽翔身邊正有隻母老虎,縱使心中答應,卻也不敢輕易出口。

  黃羽翔正猶豫間,卻聽單鈺瑩道:「賭就賭!賭注是什麼?」

  「輸的人一定要答應贏的人做一件事!」雷冬邪似是對自己極有信心,這個賭注可說是非常之大。

  「好!」單鈺瑩又搶著道,「你輸定了……該讓你去幹什麼呢?」

  任雨情揚聲道:「你們兩個人怎麼可以開雨情的玩笑呢?」目光一掃黃、雷兩人,突然輕輕一笑,道:「可是,若是兩位都輸了,卻也要答應雨情一件事情?」

  「這是什麼意思?」單鈺瑩的雙眼睜得老大,道,「怎麼會可能兩個人都輸了呢,總有一個人贏得啊!」

  任雨情淡然一笑,道:「雨情雖是莆柳之姿,可也不一定非要嫁給他們兩人不可啊!若是一年之內,雨情仍是未對兩位動情,便算兩位都輸了,如何?」

  這個賭約極不公平,任雨情佔了老大的便宜,即使她動了情,卻也可以裝作沒有。

  「好!」黃羽翔豪氣大發,道,「為美人做事,本就是男人的榮幸!只是,我們兩個輸了卻都要替姑娘做一件事,任姑娘卻是沒有絲毫損失,這倒有些不公平!」

  任雨情用手輕輕一掠鬢邊秀髮,道:「兩位中若是有誰贏了,雨情輸得可是一顆心啊!比起兩位來,雨情下得賭注可說是最大得了!」

  「對對對!」雷冬邪連忙道,「能得到像任姑娘這般仙女似的妻子,當是我們男人最大的幸事!黃兄,我們擊掌為誓吧!」

  兩個男人互擊一掌,卻沒有看到任雨情現出的一絲得意之色。


卷七 第三章 偃旗息鼓


  酒樓倒塌之後,李慕然便指揮人手將塌下來的東西搬開,營救壓在底下的傷號。一時之間,倒真是忙了個熱火朝天。好在這座酒樓只有兩層,又多是木頭所構,雖有好些中毒的人使不出力來,無法及時脫身招架,但頂多只是壓斷了手腿,倒是無一人丟了性命。只是有兩三個倒霉鬼卻是連腰部也給壓著了,傷得頗是嚴重。

  李慕然心中惱怒異常,沒想到除魔聯盟的第一次行動就受到如此大的挫折。他心中雖怒,臉上卻仍是不動聲色,走到柳三芸的面前,道:「柳教主,李某今日認栽,請教主賜予解藥!」

  柳三芸突然格格格地笑了起來,道:「李掌門,『斷腸散』其實並無解藥!」

  「什麼?」李慕然大怒,道,「柳教主,你適才明明已經應承本座將解藥交給我們,怎得又出爾反爾,難道不怕天下英雄恥笑嗎?」

  柳三芸白淨的臉上飛過一道紅霞,右手在胸前輕輕一撫,道:「李掌門,小女子本是一介女流,有什麼好被人恥笑的!」突然轉了個圈,又是一連串的嬌笑,道,「實話告訴你吧,『斷腸散』只是讓人功力盡失,三天之內不能運用真氣而已,於人的身體卻是沒有絲毫損耗!只是,我在藥裡又加了些別的東西,是以你這些弟子會痛成這樣,嘻嘻。」

  李慕然一生用計,沒想到今日卻被這個女子耍得團團轉,當真是奇恥大辱。他悶哼一聲,道:「柳教主,今日所賜,除魔聯盟定有所報!三日之後,必當再訪貴教!」

  柳三芸雙手撫心,做出一副害怕的神情,道:「李掌門,你莫要嚇小女子!」

  「是啊,李老兒你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像柳教主這樣的美人兒,原就是應該放在手裡捧著的人兒,怎麼能對她粗聲大氣呢!若是嚇著了她,我可饒不了你!」雷冬邪搖著折扇,已是翩翩而至。

  李慕然心中恚怒,想到聽許笑天之言,這小子是重九的徒弟,而重九又是魔門中人,身份好像又不低!可是重九這個人的名頭自己為何卻是從未聽說過,難道除了魔教之外,還真有一個魔門不成?

  他沉聲道:「雷冬邪,你以為你師父武功了得,便可以如此囂張跋扈嗎?」原本他還想說「說不得本座要代你師父教訓你一下」,只是剛才看到他與單鈺瑩動手,此人修為之深,已是完全超脫了他的年齡範疇,自己當真是毫無制勝的把握。

  身為一個領導者,不一定便要武藝超群,而是要知人善用!李慕然心道眾人之中恐怕只有許笑天才能穩勝雷冬邪,其他人的武功大都與他在伯仲之間,殊無勝算。只是許笑天輩份太高,威望又甚,自己真還指揮不了他。

  雷冬邪洒然一笑,邪氣的英俊頓時讓柳三芸一陣頭暈目眩。此人的魅力當真是不凡,天生對女性就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敢與黃羽翔、任雨情打賭,倒也不是使氣,頗有幾分勝算。

  他輕揮折扇,道:「李老兒,今日看在任姑娘的面上,暫且放你們一條生路。三日之後,若是你們還要來茲事,在下可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除了許笑天外,其餘各大劍派的掌門與南宮明通都是站在了李慕然的身後,聞聽雷冬邪之言都是大怒,只是魔教的實力隱然在他們之上,誰也不敢輕易起釁,心中都是想道:三日之後,剩下的三大劍派與三大世家的人馬也該到了,到時候,除非魔教傾巢而出;不然的話,天下又有何人能夠擋得下如此強大的勢力?

  李慕然沉聲一笑,道:「雷世兄,三日之後,李某人與各位掌門、南宮家主必然會再度去拜訪柳教主的!」揮揮手,又道,「各位,今天暫且到此,我們先回客棧再說!」

  除魔聯盟的人慢慢撤退,只是來的時候氣勢洶洶,走的時候卻是躺下了大部分人,當真是慘敗而回。南宮明通因著女兒的關係,先向黃羽翔問清了他們的落腳之地,才丟下一句「老夫午後定當拜訪」,與大隊人馬並行而去。

  眾人行出老遠,田漢升便向許笑天道:「許掌門,若是你肯出手的話,剛才我們說還不定還有取勝的把握!」餘下之人也是齊齊點頭,頗有見責之色,只是許笑天輩份太高,卻是無一人敢說一句閒話。

  許笑天皺一下眉頭,道:「不是老道不願出手,只是剛才重九也來了,就在客棧之外,若是動手的話,恐怕我方會大敗!」

  「重九?」李慕然問道,「許掌門,這重九究竟是何許人,怎得你對他竟是如此豈憚?」

  許笑天的眼睛越瞇越緊,道:「你們可曾聽說過『十夜天魔』之名?」

  李慕然等人的臉上一陣色變,俱道:「可是與『血影殺神』並稱兩大殺人魔王的那人?」

  「不錯!」許笑天道,「『血影殺神』是為錢殺人,只要有人出得起錢,便是皇帝老子,他也敢去行刺!而『十夜天魔』卻是純粹為殺戳而殺人的魔王!老道曾經找上他打上了一架,還是輸了他一招!此人的名字便是重九!他自號『雷動九天』,也是他最強功法的名字!嘿嘿,老道倒是頗想再與此人打上一架!」

  李慕然倒抽了一口冷氣,才道:「魔教竟是隱藏著如此厲害的高手!看來,我們非得請出派中的元老出來,才能與他們一戰了!」

  眾人都是點頭應是。

  「***」

  柳三芸看著除魔聯盟一番人的離去,輕移蓮步,行到雷冬邪的跟前,嬌嬌糯糯地道:「雷少爺,剛才我們大佔上風,為何不趁機將他們一舉擒殺,反而還要留到三日以後,讓他們恢復元氣呢?」

  「我的好美人兒啊!」雷冬邪右手一探,已是將她摟在懷中,行事做風與黃羽翔足可比擬,道,「我們雖是佔了上風,但對方還有任雨情、黃羽翔和我的好師妹,這三個人合在一起的厲害,嘿嘿,便是師父親自動手,恐怕也沒有勝算!」

  「重長老來了?」柳三芸的臉上露出一絲恐懼之色,豐滿的嬌軀在雷冬邪的懷裡拚命揉動起來。

  「寶貝兒莫怕!」雷冬邪將她一把抱起,道,「兩天之內,楚師叔、於師妹也會趕到此地,等下我們來個大偷襲,管他們什麼除魔聯盟,在我聖門面前,還不是一堆廢物!」

  轉向黃羽翔,高聲道:「黃兄、任小姐、單師妹,小弟有事先告退一步,哈哈!」抱著柳三芸,突然縱起急走,轉眼之間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單鈺瑩俏臉羞紅,啐道:「不要臉!」

  黃羽翔倒是頗覺此人性情與自己相若,若不是他與自己彷彿天生宿敵,當真是想要與他結識一番!他涎著臉對單鈺瑩道:「瑩兒,天色不早了,我們也回客棧吧!」

  「天色不早?」單鈺瑩看了看掛在頭頂之上的艷陽,嗔道:「死小賊,又在想些什麼壞東西了?」

  隨著雷冬邪與柳三芸的離去,三仙教的眾人也是去得乾乾淨淨。轉眼之間,場中只剩下偌大一個殘樓。

  惜花婆婆鬼魅般地走上兩步,道:「瑩兒,你快些跟我走吧!」

  單鈺瑩對著她皺皺鼻子,紅艷艷的小嘴一嘟,道:「不要!我才不要跟你走呢!」

  惜花婆婆冷冷地看了單鈺瑩一會,轉過身體,竟是飄然而去。她雖是武功了得,但卻不比單鈺瑩高上多少。上次能夠一招得手,全是仗著出其不意。這一次黃羽翔與任雨情隱隱護在單鈺瑩兩側,行成一個三角之勢。她已然知道黃、任兩人的武功全不在單鈺瑩之下,若是真個鬥了起來,自己卻也討不了好處。

  她心志果決,略一思忖,便飄然而去,再伺良機。

  單鈺瑩將黃羽翔拉到一邊,道:「小賊,你是不是對任姐姐已動了歪腦筋?不然的話,怎得剛才會答應得這麼爽快!」

  黃羽翔攤一下手,道:「瑩兒,怎麼會呢!有你在我身旁,我怎麼敢招三惹四呢?」

  單鈺瑩頗是滿意地點一下頭,突然色變道:「那我不在的時候呢!你這個死小賊,定是乘我不在的時候,將南宮家的大小姐給勾搭上了!你這個渾球、死人、呆子、大笨蛋,枉人家每日每夜地想著你,你卻如此回報人家?師父說得對,男人都是負心寡義、沒心沒肝沒肺的大白癡!」

  一番話說得如同連珠炮似的,黃羽翔聽得目瞪口呆,看著這小妮子小嘴微嘟,杏眼之中柔情似海,不禁感到一陣溫馨感動,伸出去將她握住,道:「瑩兒,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最心愛的瑩兒,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得!楚楚是個可憐的姑娘,你若是見著了她,可要好好待她!」

  「哼!」單鈺瑩面罩嚴霜,一隻纖手又是伸到了他的腰間,黃羽翔忙求饒道:「好瑩兒,剛才被你擰了一下,到現在還痛得不得了!你還狠得下心嘛?」

  「我當然狠得下心!你這個花心大白癡,捏死你最好!免得再惹我生氣!」她目光流轉,又道,「南宮家的小騷狐狸,本小姐定要好好教訓她!」

  黃羽翔失聲笑道:「瑩兒,什麼『小騷狐狸』,你從哪裡學來的?」

  「我娘!」單鈺瑩想也不想,道,「爹爹有四房小妾,平兒個最寵著四姨,我娘就老是罵她小騷狐狸,迷了爹爹的心竅!」轉眼看一下黃羽翔,又道,「我也要把你看得緊些,才離開你十幾天,就讓你勾搭上了一個大姑娘!」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瑩兒,這『小騷狐狸』之類的話就不要掛在嘴邊了!我可不希望你成了老愛喝醋的嘮叨婆娘!這樣的話,你可會很快變老的!」

  「哼,你這個花心大白癡!還沒嫁給你,你就嫌我嘮叨了!就嫌人家老了!好,我變老變醜了,你就可以再去找幾房年青貌美的姑娘,是不是?」單鈺瑩越說越氣,頗有罵街的味道。

  「哪有,瑩兒,你可不要誤會我!你那麼漂亮,我怎麼捨得不要你呢!我會天天抱著你,當寶一樣捧著你的!」黃羽翔生平還沒有怕過誰,但單鈺瑩一旦陷入暴走狀態,他就開始不寒而慄。

  「我漂亮?任姐姐才漂亮呢!你定是見她長得比我漂亮,才假惺惺地與他打什麼賭。其實啊,全是你一門心思想著要娶她是不是?」單鈺瑩嘟起的小嘴快要噘上天了。

  「瑩兒,明明是你自己與雷冬邪打賭的,怎麼反倒說起我來了?」黃羽翔一副受冤的表情。

  「哼,回去之後你定要老老實實地給我交代個清楚,不然的話,我可饒不了你!」單鈺瑩氣鼓鼓地向任雨情走去,走到她的跟前,卻是換了一張笑臉,道:「任姐姐,你會不會中意那個花心大白癡啊?」

  雖是被她問了一個羞人的問題,任雨情卻是眼情也沒眨一下,道:「單姑娘,老實告訴你吧,雨情乃是向道之人,不可能與凡人結下塵緣的!」

  「那——」單鈺瑩驚道,「他們兩個豈不是早就輸了!你卻為何要騙他們呢,不與他們說個清楚呢?還有,姐姐你這麼漂亮,若是一輩子伴著青燈古佛,豈不是可惜了!」

  「有什麼好可惜的!」任雨情淡淡道,「我本是向道之人,本身這具臭皮囊如何又與我何干!至於他們兩個……」任雨情的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一絲調皮的神色,道,「他們既然要拿雨情開玩笑,總得讓他們知道不可隨意欺辱了我們女子!」

  其實她還有一份心思沒有說了出來,她料想黃羽翔與雷冬邪日後必可分領正邪兩道。給他們頭上套上一個圈,對武林和平大勢必有莫大的助益。問劍心閣每代的傳人,以維持武林平和為首要任務,但行事絕不迂腐,變通圓滑,有時幾近魔道。

  單鈺瑩拍手笑道:「對對對,這個花心大白癡,一看到他自大的臭臉就心中來氣。看他那副神氣的樣子,好像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一樣,非得嫁給他似的!」

  任雨情也是輕笑一下,道:「單姑娘,你們怎得會突然來到滇中呢?你們不是要到長白去嗎?」

  單鈺瑩微歎一下,便將兩人遇到惜花婆婆,自己被她擄走,直到樓中重遇黃羽翔,才得脫身一事略略講了一遍。

  任雨情點點頭,又對黃羽翔道:「黃兄,現在已過了近二十餘日,你可要趕緊一些,不然的話,三個月的期限便一晃而過了!」

  黃羽翔也走到了她們跟前,道:「我知道。不過我聽浪兄說過,崑崙山也產雪蛤蟆,我本來要趁著救瑩兒的機會,到崑崙去捉血蛤蟆!況且,我現在得了一匹寶馬,此去崑崙,恐怕一日便可到達!」

  「哦?」任雨情的臉上露出驚疑之色,道,「黃兄,此去崑崙足有兩千多里,何等良駒竟有如此腳力?」

  黃羽翔便索性將當日與單鈺瑩分散之後所遇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只是有關南宮楚楚與他胡天胡地的情節自是略過不提,免得單鈺瑩妒火大發,對他再下辣手!事關駱三元與他協議的那一截也是沒有說明,他可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操心這些事情。

  單鈺瑩聽到小白竟是如此神勇,能將他一腳踩到地中,不禁拍掌笑道:「小賊,這匹小白以後就歸我了,可不許你隨意欺負它!」

  任雨情眉頭微皺,道:「陳天劫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殺神,黃兄若是收留著他,恐怕於自己的聲名大有損缺!」

  「任姑娘,何物為正,何物為邪?那些名門正派好多都是男盜女娼,與陳前輩這等坦坦蕩蕩的人比起來,可是相差太遠!再說,陳前輩早已經改過自新,今日的陳天劫早已不是當初的『血影殺神』了!」黃羽翔一番話說得頗是激昂。

  任雨情點點頭,道:「黃兄能夠導人向善,自是莫大的功勞!只是希望黃兄日後能夠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之心,少造殺孽!」

  黃羽翔還沒點頭,卻聽一個高亢的聲音叫道:「大哥,發生了什麼事情?難不成你被人發現了身份,將他們全部殺掉滅口了?」

  三人轉頭望去,卻見那人正是駱三元, 正提著一個籃子向他們行了過來。

  黃羽翔嘻嘻一笑,對單、任兩女道:「他便是馬癡駱三元了!」見他走近,朝他所提的籃子中睢了一眼,道:「駱兄,你莫不是這幾天都沒有吃好,今天要好好補補,怎得竟買了如此多的好菜?」

  駱三元苦笑一下,道:「大哥,我可沒有你那麼運氣!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個夥計,與他換過衣服,卻被那掌櫃的使喚出去買菜,到了此時方才……回……來……」他說到最後兩句時,已然看到了單、任兩女,一張大嘴頓時張得老大,雙眼之中露出迷醉之色。

  他的眼神觸到任雨情的臉上,神情更顯癡迷,喃喃道:「沒想到,真得有這麼個人!」

  單鈺瑩聽黃羽翔說過他的故事,對他的性子頗感好笑,雖是見他死盯著自己與任雨情兩人,卻是沒有動氣,只是微笑著瞥了他一眼,道:「駱大哥,以後小白就是我的了!」

  「什麼?」駱三元立時從美女的震撼中清醒過來,道,「大哥將小白送給你了?」

  「他敢不給嗎?」單鈺瑩瞄了瞄黃羽翔,嚇得後者立時將到嘴的話收回了肚中。

  駱三元立時滿臉堆笑,道:「大嫂,你是什麼時候到的?」

  單鈺瑩被他叫得面紅耳赤,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躲到黃羽翔的背後,再也不敢向他看上一眼。

  黃羽翔道:「駱兄,你剛才說什麼真得有這麼個人,難道你以前見過任姑娘?」

  「沒有,」駱三元將眼睛轉到任雨情的身上,雙眼之中再度露出迷醉的神色,道,「舅舅的書房中掛著一副畫像,上面畫得人與任姑娘幾乎一模一樣!我曾經問過舅舅那人是誰,結果被他拉著陪練武功,害得我在床上躺了幾有半月!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問他了!」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駱兄,令舅是誰?」

  「百敗刀王倪英!」

  「竟是倪前輩?」任雨情失聲叫道。隨即恢復了鎮定,道,「黃兄,我們還是先回客棧一躺,我想見一下陳前輩。」

  「對啊對啊,我也要去看一下你的『楚楚』!」單鈺瑩的醋意就是隔著十里,也能聞得清清楚楚。

  黃羽翔點點頭,道:「我們還是要先回客棧去吧,免得讓楚……陳前輩擔心!」

  四人向客棧趕回,不過一柱香的時候,便到了客棧門口。卻見南宮楚楚正站在了門口,見四人過來,已是迎了出去。

  行到四人跟前,南宮楚楚歡聲叫道:「大哥,我好擔心你啊!」猛然之間,已是看到了單、任兩女,一時之間,卻被兩女的容光所懾,過了好一會兒才到,「大哥,這兩位是誰,莫不就是夢心與鈺瑩嗎?」

  「我是單鈺瑩,她卻不是張家妹妹,而是任雨情任姑娘!」單鈺瑩看著南宮楚楚經過化妝,卻仍是掩不住秀色的俏臉,道,「你便是南宮楚楚嗎?」

  兩女對視一陣,空氣瀰散著激烈的對抗與酸酸的醋意。


卷七 第四章 削髮明志


  兩個美麗的姑娘相互對望的景象其實是十分動人的,就好像兩顆燦爛的明珠,相互輝映之下,更顯明亮晶瑩。

  黃羽翔的心臟不停地亂跳起來。他是個只顧眼前之人,當時情緒一激動,就下了娶南宮楚楚之心。可見到眼前的景象,卻不由得有些惴惴,想道:「瑩兒,你可要忍住啊!楚楚是個可憐的姑娘,你若怪她的話,我可要幫著楚楚說話了!」

  駱三元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道:「我去看看小白。」說著,便往店中走去。

  黃羽翔暗罵一聲「不講義氣的死馬癡」,只是兩女卻似對眼對上了癮,竟是誰也沒有理一下駱三元。

  轉頭到任雨情這邊,輕聲道:「任姑娘,你說幾句話,幫我勸一下!」

  任雨情輕輕一揮衣袖,道:「黃兄,若是你連家務事都管不好,如何治霸天下呢?」

  黃羽翔聳然一驚,道:「任姑娘,你說什麼!」

  「楚楚妹妹,」單鈺瑩突然笑語如花,一張春花般的俏臉上滿是明麗動人的笑容,道,「那小賊有沒有欺負你啊?你跟我說,我定幫你教訓他!」

  敢說教訓黃羽翔的女子,恐怕就僅有單大小姐一人了。她雖是比南宮楚楚小了一歲,但既以黃家大婦自居,自是不能對將來的妻妾稱之為「姐」。

  南宮楚楚也是笑語嫣然,彷彿兩女剛才的劍拔弩張全不存在一般,道:「單姐姐,大哥每日都惦著姐姐,茶飯不思的,想來必是愛煞了姐姐!」

  「嗯,妹妹,我們到房中說會話!」單鈺瑩伸出纖手,將南宮楚楚握住,兩女誰都沒有理一下黃羽翔,逕自往店中走去。

  「她們是怎麼回事?」黃羽翔見剛才還勢如水火的兩女此刻竟是蜜如調油,不禁大是驚訝,回頭看了任雨情一眼,不禁奇怪地問道。想到當日與司徒真真春風一度後,單鈺瑩也是拉著她進了房中,結果司徒真真立刻「背叛」到了單鈺瑩的陣營。單鈺瑩雖然粗枝大葉,但在管家方面確實有一手,不可小窺,黃羽翔若是再大意的話,恐怕日後必要被眾妻聯合起來欺壓!

  任雨情淡淡道:「黃兄,她們不都是你的愛妻嗎?你自然應該清楚的了!」

  「你不也是女人嗎?」黃羽翔對女子越來越是不瞭解了,道,「真不明白她們在想些什麼?」

  任雨情臉上仍是掛著輕笑,道:「黃兄,雨情乃是跳出紅塵之人,這些俗事,雨情也是不懂!黃兄還是替我引見一下陳前輩吧!」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好,任姑娘請隨我來!」

  兩人也向客棧行去,進到店中,任雨情的相貌自是引起了一片驚呼。店中諸人剛才就為單鈺瑩的美貌震驚了半天,沒有想到又會遇上一個在容貌上兀自勝她一籌的美女,個個都是張口結舌,過了好半天,才將艷羨的目光投到黃羽翔的背影之上。

  兩人行到陳天劫的房門前,黃羽翔停下道:「便是這裡了!」

  還沒等他敲門,任雨情突然身形一動,已是破門而入,一道耀眼之極的亮光突然從她身上發出,隨著的她身形猛地撲到了房中。

  房門輕輕一顫之際,一道凌厲之極的殺氣頓時從房內急湧而出,鋪天蓋地向兩人湧來。

  黃羽翔大驚,忙跟著任雨情躥進門內。

  身形才落,便見任雨情已然與陳天劫相對而立。從任雨情身上發出亮光的卻是她手中的那把古色古香的寶劍,彷彿一道道水波在蕩漾,劍身似是在不停地扭動著。

  陳天劫的血影劍已是出鞘,雙眼一片血紅,凌厲的殺氣已是將任雨情罩住,絲毫不因她是個絕世美女而稍減殺意。

  任雨情的臉上展現出從所未有的慎重,猛地一聲輕叱,長劍揮灑如波,圈圈漣漪頓時往陳天劫身周傳去。

  黃羽翔輕咦一聲,任雨情這一招的劍意,卻是與水之道不謀而合,只是她的攻勢更為系統,更為慎密。不像他,那些招式只是臨時想出來的而已。

  陳天劫身影飄乎如風,間或還上一劍,必能壓得任雨情劍勢一窒,水之道連綿不絕的意境頓時破壞無餘。兩人的攻勢都是凌厲快捷,轉眼之間已是過了七八十招。房中的家俱在兩人有若實質的劍下侵襲之下,都是化為了一團碎屑。

  黃羽翔還是第一次看到任雨情正式出手,不禁駭然歎服,心道怪不得她敢孤身行走江湖,不僅是仗著問劍心閣的名頭,本身的武技更是足列一流之境。

  他雖是領悟了水之道,卻還沒有真正的融會貫通,看著兩人的交手,不禁在心中暗自印證,頗覺獲益良多。只是一個是嬌滴滴的美人兒,自己不管有沒有那條賭約,都要將她變成自己的小嬌妻;另一邊卻是日後打天下的得力助手,有此人的一把劍,勝過十個一流高手。他自是不希望兩人出什麼事,只是兩人的攻勢實在太急,若是自己出聲妨礙了他們,反倒要累得他們分心,失手錯傷了人。

  任雨情突然一挽長劍,連續點出了三十六個劍花,齊齊往陳天劫飛去。

  陳天劫的眼中顯出狂熱的戰意,虎吼一聲,血影劍頓時迎了上去,「血影千殺」已然發動。

  「血影千殺」不愧是陳天劫兩大絕技之一,一經使開,萬千道血紅的劍影頓時將任雨情團團裹住,從聲勢上講,當真是大佔上風。但任雨情的攻勢卻是勝在集中,明麗的劍花所過,血紅的劍影無不一一破開。

  「千殺歸一!」隨著陳天劫一聲暴喝,所有的劍影都紛紛向任雨情刺去。萬千道劍影,彷彿水銀瀉地一般,當真是無孔不入!

  任雨情的嬌軀突然盤旋起來,彷彿一個大陀羅一般,握在手中的長劍也隨著她身體的轉動而幻化出千百道明麗的劍影。

  「劍輪舞!」

  黃羽翔差點兒便要擊節大歎,當日陳天劫使出這一招來的時候,南宮明鏡一招斃命,化為一團腐肉,而周啟東若不是有「千陽鏡」護住身體,恐怕也要落得與南宮明鏡同樣的下場,這一招的威力當真是恐怖之至。

  只是任雨情每旋轉一擊,必能破去百來道劍影,等她轉過十幾下之後,襲身的劍影已是被她化得乾乾淨淨。

  黃羽翔轉頭向陳天劫看去,卻見他已穩穩站定,卻不知他是如何將那三十六朵劍花化解得。畢竟他的眼睛只有一雙,看了這一邊必然要落下了那一頭。

  陳天劫身隨劍動,揉身又向任雨情撲去。

  誰知任雨情卻像傻了似的,竟是一動也不動一下。

  黃羽翔大驚,張口欲叫,卻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他沒有料到任雨情竟會不躲不閃,這一下毫無準備,便是想要阻攔也是不可得也!一時之間,心中也不知轉過了什麼念頭,心痛異常之中,身形已然撲出!

  陳天劫身形忽停,長劍已是刺到了任雨情的咽喉之上。

  黃羽翔心中一悸,眼前突然一陣昏暗,全身真氣一陣暴烈的湧動,幾如真真受傷的那天。

  「你知道我不會殺你?」陳天劫冷冷地道。

  任雨情輕淡的聲音響了起來,道:「晚輩只是想試試前輩的功夫,前輩識人甚明,當然不會誤殺了好人!」

  黃羽翔心中一陣激動,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頓時湧上腦門,顫聲道:「陳前輩,這位姑娘是問劍心閣的傳人,名叫任雨情,是晚輩的朋友!」

  陳天劫冷冷地道:「問劍心閣從前的傳人不是魏雅心嗎?」頓了一下,又道,「歲月催人老,紅顏成白髮!哼,若不是我感覺到你只有戰意而沒有殺氣,你早就成了一個枉死鬼了!不過,誰都不能辱我陳天劫!」

  長劍輕輕一揮,劍氣所及,任雨情幾縷青絲已是齊頸而斷,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陳天劫收劍回鞘,向房門外走去,經過黃羽翔身邊的時候,突然冷冷地道:「小子,她又是你的媳婦?」也不等他回答,逕自走了出去。

  隨著血影劍的歸鞘,窒人的殺氣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黃羽翔猛地衝到任雨情的身前,道:「你瘋了,剛才你為什麼不動不閃!你以為你身著『千陽鏡』啊,你以為你是銅人鐵塑的啊!你知不知道,你可差點兒把我嚇死了!」

  任雨情目光流轉,微微露出一絲感動之色,隨即又是一副萬物不掛心頭的然樣子,道:「黃兄,陳前輩武藝了得,確實是一大良助!而且他已能克制自己心中的殺意,誠如黃兄所言,陳前輩確實已悔過向善!」

  「你為了試探陳前輩的殺人之心,竟要以身作餌?不行,太危險了,以後可不准你再這麼胡鬧了!」黃羽翔一臉惶急的神色,道,「雨情,你答應我,絕不再做這等傻事了!」

  任雨情柳眉一皺,似是對他的親熱稱呼頗為不慣,冷冷道:「黃兄,雨情做事自有分寸,黃兄不必掛懷!好了,我也該走了,後會有期!」

  「雨情,你不多留一會嗎?」黃羽翔順階而上,見她沒有駁斥自己的稱呼,索性打鐵趁熱,將這個稱呼給定了下來。

  任雨情輕飄飄地走了出去,邊走邊道:「黃兄,除魔聯盟與魔教必有一戰,我們必有後會之期!嘻嘻,黃兄還是先去看一下你那兩個小嬌妻吧!」

  黃羽翔猛然醒悟過來,想道:「瑩兒和楚楚會不會大打出手啊?瑩兒的脾氣這麼暴,楚楚的性子也是剛烈無比,兩人單獨在一起的話,豈不是……」心念電轉之間,任雨情早已下得樓下,去得無影無蹤了。

  他趕緊跑到自己的房門口,卻見房門緊閉,裡面竟是沒有說話之聲。正想在門上刺個洞來,卻見房門已然大開,單鈺瑩挽著南宮楚楚並肩而站,見到他的時候,單鈺瑩「噗哧」一笑,道:「妹妹,我沒有說錯吧,這小賊定然又幹起了這種勾當!」

  見兩女似是十分親密的樣子,黃羽翔走到房內,將門關上,嘻笑著硬是擠到了兩女中間,左右手各抱著一個美人兒。這時候,南宮楚楚已是恢復了原來的面貌,露出了一副絕不下於單鈺瑩的絕美姿容。

  單鈺瑩倒甚是大方,只是白了他一眼,道:「死小賊,你可莫要得意!楚楚的事我暫且不和你算帳了,不過,我可不准你再去招惹旁的姑娘了!你現在已經有了真真、夢心、楚楚與我了,頂多再加上一個任姐姐,湊滿一隻手!若是你再給我添個姐妹,我就剪掉你一根手根頭!」說到狠處,雪白的牙齒咬得緊緊得。

  南宮楚楚雖是早與黃羽翔「坦陳相見」,但當著旁的女子,還是有些放不開手腳,忸怩了一陣,才趴在黃羽翔的懷中,一動也不敢一下,一張俏臉,早已羞紅得如同紅布一般。

  只是聽到單鈺瑩說得如此蠻橫,不禁抬起頭,道:「姐姐,你真厲害,竟敢這麼說夫君!」

  「這個小賊,你若是縱容他,他又不知道好歹!以前總說愛我,只對我一個人好!夢心也就罷了,卻又惹上了真真妹子!現在又有你,心中又想著任姐姐,不知道海若這小姑娘有沒有被他欺負了!」單鈺瑩越說越氣,雪白的纖指在黃羽翔的身上指指點點。

  黃羽翔忙分辯道:「瑩兒,海若是絕對沒有!你放心好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可不會招惹這個麻煩精!」

  「若是海若長大了,懂事了,你就要她了是不是?」

  黃羽翔不禁想道:「若是這丫頭真得長大懂事了,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她長得這麼漂亮……」一念未必,已被單鈺瑩拎住了耳朵。

  只聽單鈺瑩對南宮楚楚道:「妹妹,你也拎著他那一邊的耳朵,我們今天要好好審一審他!」

  南宮楚楚雖是痛恨男人的鄙薄,卻是沒有像單鈺瑩那麼大的膽子,況且她深愛著黃羽翔,哪裡捨得給黃羽翔苦頭吃。

  正猶豫間,只覺胸前一緊,已是被黃羽翔一把捏住了自己的豐盈,她渾身一顫,嬌軀一陣發軟。

  原來黃羽翔終於發起反擊了,見單鈺瑩兀自嘟著小嘴,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他低下頭來,已是將嘴唇壓在了思念已久的玉人的櫻唇之上。

  一陣頭暈目眩,雖是與黃羽翔已有好些次的接吻,但每一次被他吻住,總是有一種全新的體驗。單美人的嬌軀越來越是綿軟,腦袋之中一片混沌,等她恢復了神智的時候,已是到了床上。

  抓住黃羽翔正在解她衣扣的大手,單鈺瑩嬌媚地道:「小賊,你想要幹嘛?」

  黃羽翔壞壞一笑,道:「瑩兒,我們都擔擱了這麼多天了,還是早些把名份定下來吧,免得你師父又起壞心!」

  白了他一眼,單鈺瑩杏眼如波,道:「到底是誰在起壞心?你這個死小賊,還不把我放開!」

  「你猜我會不會放開你?」黃羽翔對身邊正看著兩人耍花槍的南宮楚楚道,「楚楚,快幫我將瑩兒的手拿開,我要讓你們成為真正的姐妹!」

  「死小賊,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單鈺瑩縱是再大膽胡為,也不敢在另一個女子面前,將自己的貞潔獻給心愛的男人,渾身黑光繚繞,「紅日照天下」大法已然發動。

  若是讓創出「紅日照天下」大法的那位前輩知道自己的神功竟被後人用作閨房調情,只怕縱是鬼魂,也要氣得再死一次!

  黃羽翔哪容她使出大法來,猛地頭一低,已是將她吻住。單鈺瑩一聲悶哼,嬌軀頓時一陣柔軟,「紅日照天下」大法當即敗在了黃羽翔的一吻之下。

  正要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卻聽門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客官,樓下有三個自稱是南宮世家的人前來拜訪公子!」

  黃羽翔正在興頭上,聞言知道是南宮明通來了,氣得將手在床沿上重重拍了一擊,嘴裡罵道:「他媽的!」想道這南宮明通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緊要的關頭來了,當真是氣死人了!

  南宮楚楚卻是一怔,問道:「誰,是不是我爹爹?」

  黃羽翔不欲瞞她,點一下頭,道:「我已經告訴你爹爹了,不過,我絕對不會讓他將你帶走的!」

  單鈺瑩從慾望中清醒過來,忙將自己鬆開的幾顆衣扣繫上,嗔道:「死小賊,你死定了,我定要讓你死得很難看!」突然見兩人都是神情凝重,問道:「怎麼了?」

  三人整理好衣物,下到樓下,只見南宮明通與另外兩個人正坐在樓中,駱三元正陪著他們說話。

  聽到三人的下樓之聲,南宮明通猛地抬起頭來,看到南宮楚楚的時候,一張威嚴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喜色,隨即將臉板了起來,等他們走近,道:「楚楚,你既然已經脫身,怎得不給家裡一個消息,害得大家都為你操心!」

  南宮楚楚雖是下定決心要反抗家族,但父親十幾年的高壓之下,一見著他的面,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將頭低著,伸手抓住了黃羽翔的衣袖。

  黃羽翔伸出手去,將她的右手握住,輕輕地捏了下。南宮楚楚頓感勇氣大增,抬起頭來看向南宮明通,道:「爹爹,女兒不孝!」

  南宮明通見兩人如此親呢的樣子,不禁勃然大怒,沉聲道:「楚楚,你可是已有了夫家的人,怎麼能與他拉拉扯扯的!」轉頭對黃羽翔道,「黃少俠,多謝你救了小女,南宮世家必有所報!」

  黃羽翔微微一笑,道:「南宮前輩,在下正有一事要求您呢!」

  南宮明通眉頭一皺,道:「且說!只要南宮世家辦得到的,一定不會讓黃少俠失望!」

  「那就多謝南宮前輩,哦!不,是多謝岳父大人!」黃羽翔揖了下手,「在下別無他求,只希望岳父大人將楚楚許配給我!」背後的單鈺瑩卻是偷笑不已,想道:若是小賊日後到家中求親,會不會也是如此腔調呢?爹爹可不比這個臭老頭,肯定會要左右人手將這個大膽狂徒拿下去,重打一百大板!嘻嘻。

  「黃少俠,你在開什麼玩笑!」南宮明通雖是見兩人親密的樣子,但仍想不到黃羽翔竟會當眾求婚,道,「小女早已許配給清荷劍派的李劍英李公子,這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怎得黃少俠竟會說出這番話來!」

  「岳父大人,小婿與楚楚患難之中漸生真情,已是私下結為夫妻!楚楚早已是我黃家的人了,還望岳父大人向李掌門解說一番!」黃羽翔緊緊地捏著南宮楚楚顫動不已的纖手,單鈺瑩也在背後將南宮楚楚扶住。

  「什麼!」南宮明通猛然立起,雙眼圓瞪,對南宮楚楚道:「楚楚,你已然與他有了夫婦之實?」

  雖然腦中轟鳴異常,南宮楚楚還是點了下頭,低聲道:「爹爹,你就成全女兒吧!女兒真得喜歡大哥,若是沒有了大哥,女兒怎也活不下去了!」

  南宮明通長吸了幾口氣,道:「楚楚,你可不要胡鬧了!快些隨爹爹回去,三日之後就到清荷劍派與李公子完婚!」若是南宮楚楚不幸藍田種玉,事情可就拖不得了。

  「爹爹,你若是要將女兒嫁給李公子的話,只是將女兒生生逼死罷了!女兒已經下了決心,生是黃家人,死是黃家鬼!此生此世,絕不另嫁他人!」她猛然拉起頸邊的頭髮,化掌為刀,重重揮下,秀髮頓時紛紛墜下。

  見她削髮明志,南宮明通更是氣惱,但他知道自己的武功頂多與黃羽翔也就在仲伯之間,單鈺瑩更是深不可測,那個姓駱的青年人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己方只有三人,實是毫無勝算。

  女兒又鐵了心,當真是軟硬皆不行。南宮明通雙掌用力一捏,道:「那好,楚楚,你且先在這住上幾天,為父過幾天定會將你接了回去!」

  三日之後,便可一舉摧毀三仙教,大大地打擊魔教,那時憑著除魔聯盟的勢力,還怕打不贏這幾個小鬼嗎?

  南宮明通一揮衣袖,帶著兩個手下氣沖沖地出門而去。

  駱三元朗聲一笑,道:「大哥,你的老丈人脾氣可真夠大的!」

  黃羽翔苦笑一下,卻見單鈺瑩在他的肩上輕輕拍了一下,道:「小賊,楚楚現在無家可歸了,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啊!」


卷七 第五章 夜襲雲來


李慕然等人寄居的地方是玉溪最大的客棧「雲來客棧」,他們還沒走到客棧,卻已見到一大幫人迎了出來。李慕然凝目一看,突然高聲道:「梅兄、周兄,哈哈哈,你們是什麼時候到的?」

當先的兩人,左首那人正是梅家的當代家主梅望春。右首那人卻是個中等身高的大胖子,橫著量他絕對不會比豎著的時候差上多少。

南宮明通、田漢升等人都是上前與他們打招呼,這個大胖子卻是點蒼掌門周文春,不知他一生肥肉,卻是如何修成上乘武功的。

「來來來!大家快些裡邊請!」寒暄了一陣,李慕然忙將眾人往客棧中請去,先是將中毒的弟子安頓下來,各大派的掌門與家主都是聚到了李慕然的房中。

「我們收到林小姐的手諭,務必在今日趕到玉溪!哈哈,老夫與周兄腳快一些,鄭兄、王兄與峨眉、恆山派的兩位大師卻是還沒有趕到,看來又要惹得林小姐不高興了!」梅望春雖是哈哈大笑,但眉宇之間卻是隱隱有一絲煩惱,想來想去,定是為了單鈺瑩這檔子事!

「哼,鄭家、王家、峨眉、恆山這四個門派,早在成立除魔聯盟的時候就拖拖拉拉的!若不是林小姐施了高壓,他們焉肯就範!現在倒好了,竟然扯起後腿來了!」李慕然的目中怒火大盛。他今日吃了平生第一次虧,當真是氣惱不已。

「李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知心大師已然回歸少林了,看來,少林派雖然沒有答應幫助我們,但還是採取了中立的立場!」梅望春是蘇州的地頭蛇,知心大師、張夢心每日的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嘿嘿,也只有林小姐有這等能力!」李慕然輕撫一下頜下鬍鬚,道,「等三日之後,我派弟子的毒解了,就殺上三仙教,引出魔教之人,將他們一舉消滅!」

他想了一下,又道:「魔教妖人詭計多端,不可不防,定然不會讓我等休息了三天之後再從容找他們麻煩。今後三天,晚上都要多派人手巡夜,以防他們偷襲!」

「哈哈哈,」周文春大聲笑道,「李掌門,你又何必顧慮太多呢!憑著我們這些門派的實力,天底下還有誰敢輕惹!縱是魔教,除非他們傾巢而出,不然的話,誰能與我爭鋒!」

「周兄切莫大意!」若是沒有遇到雷冬邪之前,恐怕李慕然也會與他同樣的想法,只是今日突然知道除了魔教之外,竟還有個魔門,而且像是魔教的中堅力量。如四大傳令使般的高手,魔門竟還能出動六人,當真是恐怖之極!要知道,白乘風比起眼前任何一個掌門人,也是毫不遜色!

他伸指在桌上輕敲一下,道:「大家一定要小心行事,到了晚間,都留在客棧中,切莫單獨行動!」

[***]

「好人兒,你一去就是大半年的時間,也不來看看奴家,害得奴家天天望、天天盼!」柳三芸倚靠在雷冬邪赤裸的胸膛裡,酥胸半露,俏臉兒微微帶著些紅暈,嫵媚的杏眼中帶著一絲雲雨初收後的春意。

雷冬邪在她豐滿白膩的胸脯上輕捏一把,低笑道:「美人兒,我也是挺想你的!」

「想我?」柳三芸突然一陣嬌笑,嬌軀輕顫,帶起了一道乳波臀浪,「怕不是想著問劍心閣的那個丫頭吧!」

雷冬邪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怕人的神色,只是柳三芸靠在他的身上,沒有看到。他低下頭來,在柳三芸的頸間用力地咬了下去。

「好痛!」柳三芸呼痛起來,雪白的嬌軀不停地扭動起來。但她的雙臂被雷冬邪圈在懷中,卻是沒有推拒之力,只得嬌喘著道:「好人兒,你輕一些,奴家受不了得!」

雷冬邪毫不理她,等他抬起頭的時候,柳三芸雪白的頸間已是多了一道鮮紅的血跡,順著她的胸膛直往下延伸。

柳三芸突然嬌軀一顫,道:「好人兒,你又想要了?你饒了奴家吧!讓奴家找幾個丫頭來服侍你!」

雷冬邪的呼吸越來越是粗重,雙手用力地捏著她的酥胸,道:「我只要你,你不是很想我嗎?今天我讓你滿足個夠!」

柳三芸渾身直打冷戰,她並不是個淫蕩的女人,只是眼染目濡,是以言行之間頗為放蕩。雷冬邪此人,人如其名,當真是邪得可以,便是在床第之間,也是極盡扭曲。

雷冬邪突然一怔,隨即收回了正在肆孽的雙手,直起了身形。

柳三芸大喜,以為他終肯放過自己,呢聲道:「好人兒,你可真是體諒奴家!」

雷冬邪輕輕擺一下手,道:「噤聲!」從床上坐起,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對著窗外大聲道,「師父,你老人家來了嗎?」

柳三芸臉色突然一陣煞白,陪侍雷冬邪一夜,頂多日後七八天下不得床來。若是與重九呆在一起,只要一柱香的時間,卻足以讓她一兩個月渾身難受,精神鬱鬱。

「嘿嘿嘿,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弟,在這種時候還有這麼高的警覺性!」窗戶在無聲無息之間突然化為烏有,彷彿爛泥一般紛紛掉落下來,一個渾身漆黑的身影已是鑽了進來。

那人站在雷冬邪的身旁,卻是比他矮了足有一半,竟是個侏儒。一張臉上滿是皺紋,也看不出他是多大的年紀,頂上的頭髮只剩下了三兩根,灰白灰白的,只是一雙眼睛竟是淡綠色的。他的聲音彷彿是碎瓦相劃後發出來的,尖銳刺耳,極是難聽。

他一進入屋中,房中頓時變得十分的壓抑起來,讓人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彷彿一個正常人對著一具腐爛的屍體,噁心得連三日前吃下的飯也要嘔吐出來。

柳三芸忙趴伏在床上,顫聲道:「柳三芸見過重長老!」

「嗯,」重九低哼一聲,淡綠色的眼珠輕輕瞥了柳三芸一眼,頓時讓她渾身都起了一陣哆嗦,「冬邪,楚心月今天傍晚前便能到了!我聖門七大長老如今已有三人,哼哼,天下尚還有哪個門派能與我聖門做對!今晚突襲除魔聯盟的大本營,務必將他們一舉滅殺!讓世人知道,只有我聖門才是這世間唯一的強者!」

「楚師叔要來了?」雷冬邪雙眼之中突然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於師妹也要來嗎?」

「這是自然!」重九滿臉皺紋的老臉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看起來極是怪異,「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嗎?嘿嘿,嘿嘿嘿!」

衣袖突然一揮,重九的身形已是飄飛出了屋子,尖銳的聲音卻是傳了進來:「今晚二更,都到大堂來集合!」

柳三芸直等他去了良久,才倒靠在床邊,長長地喘了幾下粗氣,雪白的身體一陣抽搐。

雷冬邪看了看漸黑的天色,喃喃道:「離二更還有很長的時間……」回頭向柳三芸看去,嘴角邊不由得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

陳天劫房間裡的東西全部被打成了一團粉末,不得不另外更換一間,好在駱三元財大氣粗,大把大把的銀子使出去,一點兒也不心疼。要不是不欲太惹人眼,原還想包下整個客棧。

黃羽翔的如意算盤,自是今晚一箭雙鵰,大享齊人之福,誰知單鈺瑩卻也問掌櫃的開了間房間。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還把南宮楚楚拉了過去。

他本想再說些花言巧語,沒想到單鈺瑩倚在門口,寒著臉道:「小賊,你難道沒有一些自知之明嗎?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嗎?楚楚的身世很可憐,缺乏別人的同情與關懷,正好被你這個花心大白癡趁虛而入!一切都是你不好,你給我好好反省反省,不然的話,就要你好看!」說著,拳頭一握,杏眼圓瞪,只是眼神之中,還是有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黃羽翔知道她的脾性,也不敢與她多作爭辨,只得訕訕地回到了自己房中。心中想道:「瑩兒什麼都好,就是太愛吃醋,若是換了心兒……心兒跟她也差不多,都不是省油的燈,最愛在這些小事上計較!還是真真好,一門心思只想討我的開心!唉,真真,你怎麼樣了?」想到真真,黃羽翔不禁意興全無,怔怔地看了一會燭火,盤膝行起功來。

[***]

明月如弓,群星漫天,天上浮雲片片。

雷冬邪將身形停在客棧門口,轉頭對身邊的一個黑衣女子道:「雅婷,你難道就不想與我說上一句話嗎?」

那黑衣女子身形苗條,身形頗是修長,緊身的黑衣將她美好的身材完全勾勒了出來。她的頭髮甚長,橫披在臉上,連臉形也是看不清楚,但依稀可以看到她黑髮間雪白的肌膚。

她彷彿沒有聽到雷冬邪的話,仍是一動不動,彷彿融入了黑暗之中一般。

雷冬邪苦笑一下,道:「雅婷、於師妹、於雅婷,我雖是得罪了你,也是奉了師命。況且,我也讓你得到了快樂,是不是?」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臉上又浮起了慣常的邪氣。

於雅婷還是毫不理會他,只是身形突然矮了半寸。原來她功行雙足,全憑真氣將腳底下踩出了一個深深的腳印,整個人都陷下了半寸。

「雅婷,我現在還是忘不了你在我身下婉轉呻吟的景象。」雷冬邪輕笑一下,在她的頸邊輕吸了一口氣,道,「嗯,好香啊!真是懷念這個味道啊!」

「雷師兄……」於雅婷的聲音彷彿全是用鼻音說不出來的,特別的嬌嚅,「我也好想你啊!」輕輕一掠頭上的秀髮,露出了艷紅的半邊櫻唇,隨即便放了下去,乍現還沒的景像,讓人恨不得動手將她的頭髮拂開,好看看她的廬山真面目。

雷冬邪的眼神中突然現出一絲迷亂,隨即便鎮定下來,道:「於師妹,你的『天魔魅心』大法果然已修到了『七媚』的境界,假以時日,必能突破楚師叔『九媚』的境界,成為聖門第一個修成『十媚惑天』之人!」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有一個人,他的媚術起碼已到了令師的境界,而且,他還是個男的!若是於師妹能夠將此人蠱惑,必能提前幾年修成『天魔魅心』的無上境界!」

他從懷中取出一把折扇,輕輕揮動一下。隨著他揮扇的動作,幾百枝火箭突然從他的身後齊齊往客棧中射去!一時之間,整個夜空一片明亮,彷彿白晝重臨大地。火光輝映之中,他復道:「這個人的名字叫黃羽翔,外號『浪子』!」

於雅婷的眼中流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道:「男子也能將媚術練到『九媚』的境界嗎?若是如此的話,我豈不是毫無勝算!雷師兄,你只不過想要將我這個聖教教主的競爭者擠掉而已!你放心了,憑你的『紅日照天下』與『雷動九天』大法,世人又有幾人是你的對手!」

看著轉眼間已是熊熊燃燒的客棧,於雅婷淡淡一笑,道:「雷師兄,看來除魔聯盟的人早有準備,燒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到半個人影跑了出來!」

雖是看不到她輕盈淺笑的樣子,但雷冬邪還是心中一蕩,升起了幾許異樣感覺,「我原就沒有想過要將他們燒死,這樣多沒意思,怎及得上一手一個將他們生生捏死來得好玩!」

他回頭看了一下於雅婷,突然道:「於師妹,你該不會已修到了『八媚』的境界了吧?」

「格格格,」於雅婷突然笑得一陣花枝亂顫,道,「雷師兄,你真會開玩笑,小妹天姿魯鈍,豈能達到此等境界!不過,我倒是看雷師兄最近的邪氣越來越盛,看來『雷動九天』已是到了六重天!有了六重『雷動九天』大法,恐怕已能發動『紅日照天下』大法,幾達『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了吧!」

兩人有過一段孽緣,又是爭奪教主的對手,都是極力將自己的實力隱瞞,直等奪位那天,一舉將對方敗殺。

雷冬邪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猶豫的神情,道:「你可知道周師叔有個叫單鈺瑩的徒弟?」

「單鈺瑩?」於雅婷搖搖頭,姿態甚是優美。這兩人言語之間,都是在尋找對方的弱點,以期在對方的心靈上投下一個陰影,日後大戰之時,必能憑此而勝。於雅婷更是不時地施出媚功,減輕他的防禦之心。她修習得是最上乘的媚功,並不是靠肉體的裸露來達到媚惑的目的,從她的神態來看,儼然一個端莊無比的大家閨秀。

她露出思索的樣子,道:「我只知道周師伯有兩個徒弟,一個是浪風,一個是杜巧真,卻不知周師伯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單姓的徒弟!」

「嘿嘿,周師叔確實有這麼一個徒弟,而且這位單師妹的武功還在我之上!」雷冬邪見除魔聯盟的眾人已是從各個角落湧了出來,臉皮浮起了一絲嗜血的表情。

「什麼!」於雅婷見雷冬邪的表情不似說謊,不禁失聲叫了起來,一直暗地施展的「天魔魅心」大法頓時中斷。

她早在沉默之時便已發動了媚術,趁雷冬邪得意之際佔了先手,如今終被雷冬邪在言語間成功尋到了破綻,從她的大法中擺脫出來。

雷冬邪邪邪一笑,臉上絲毫沒有得意之情,道:「這位單師妹竟以女子之身修成了『紅日照天下』大法,而且——」看了看走到客棧前面,正一臉怒容的李慕然等人,復道,「她還修到了大法的最高境界,死、寂、天、下!」

見於雅婷終露出震驚的神情,道:「於師妹,看來我們都沒有希望了!日後的聖門門主,聖教教主,必是非這位單師妹莫屬了!」

「無恥的魔教妖人,竟敢趁夜偷襲!哼哼,果然是魔教妖人的行徑!」李慕然輕曬一聲。

許笑天突然踏前一步,道:「重九,你還不出來,要窩到什麼時候?」

「嘿嘿嘿,」尖銳的聲音突地傳來,重九彷彿是從黑暗中擠出來的,突然之間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壓抑的氣息頓時漫延開來,修為差一點的人已是開始嘔吐起來。

他冷冷地一掃許笑天,道:「老雜毛,你還沒死啊?」

李慕然等人都從許笑天口中知道重九便是當年的「十夜天魔」,只是沒有想到這個讓江湖上每個人談之色變的殺手竟是一個侏儒!

許笑天一雙眼睛瞇著,揚聲道:「你都沒有死,老道怎麼會先死呢!重九,你的『雷動九天』修到第幾重了,老道待會可要好好領教一番!」

「哼,」重九兩眼一翻,道,「若是你的『天翔心法』還沒有修到第十五層,只會在老夫的『雷動九天』之下化為一團灰燼!上一次被你僥倖逃脫,這一次,你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哈哈哈,」許笑天一直瞇著的雙眼突然大睜,暴射出驚人的神光,「重九,老道總算沒有讓你失望,『天翔心法』正好修到了第十五層!」

「好!」重九渾身的骨骼突然一陣?裡啪啦地作響,整個人突然之間像是漲大了許多,變成比許笑天還要高上一點的中等身材。眾人一見,不禁都是輕咦了一聲。

其實他並不是天生的侏儒,只是年青時修習內功的時候不慎走火入魔,以致全身的骨骼都被壓擠成了一團。他原就是魔性頗重,遭此不幸後,行事更是變成加厲,兩三年的時間,便闖下了「十夜天魔」的不世殺名!

只有當他的功力運行到十成的境界,才可以逆轉骨骼,將身體還原。

重九滿意的舒了口氣,扭扭脖子,道:「老雜毛,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這副面貌來對敵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此時雖是可以恢復原貌,但收功之後,渾身的骨骼又會縮成一團,其中的痛苦,非是外人所能瞭解。

他身形一轉,已是電射而去。

許笑天長袖一甩,也跟著尾隨而去。遠遠地傳來他的長笑之聲:「重九,過了這麼多年,你的輕功還是沒有什麼長進嘛!」

雷冬邪瞄了於雅婷一眼,低聲道:「這位單師妹,她的如意郎君便是黃羽翔!於師妹,你可知道該如何做了?」嘴裡與於雅婷說著,右手輕輕一揮,身後的三仙教弟子,樓衣、司空、白乘風等高手已是向除魔聯盟的人殺奔過去。

於雅婷的水袖輕輕一擺,道:「雷師兄,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不若我們比比看,究竟誰殺的人多一些!」她身形一飄,已是縱到了幾個除魔聯盟的弟子中間。

那些人見眼前突地多了一人,都是齊齊舉起兵刃欲向她砍去。只是乍然見到她風姿嫣然的嬌軀,都是怔了一下。

於雅婷嫵媚一笑,萬千風情在她一笑之中頓時瀰散開來,說不出的蕩人心神。她雪白的纖手突然一圈,也不見她做了什麼動作,身周的那些人突然一個個全部頭顱暴裂開來,躺倒在地。

鮮血濺出,飛出老遠,好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都是心中大寒,想不到她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出手竟是如此狠辣。

於雅婷身形不停,又是往人群中落去。她身周之人雖是見她心狠手辣,但等到她臨到身前,都彷彿發癡了一般,竟是毫無動作,任她宰割!

「於師妹,『天魔媚心』大法果然是天下第一等的媚功,小兄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雷冬邪的下手也不慢,身形的每一個起落,熾白的光華閃動中,必有好些人閃避不開,而在他的「雷動九天」大法下化為一具焦屍。只是他的攻擊不分敵我,連三仙教的教徒也在他手上死了好些人。

這兩人一左一右,彷彿虎入羊欄,當真是無抗手之敵。除魔聯盟的弟子一看到他們兩個躍來,都是遠遠地避開,根本不敢與他們相抗!

李慕然又驚又怒,只是他們這邊的高手都被樓衣、司空等人纏住,脫不開身。況且,魔教還有惜花婆婆沒有出手,若是沒有外援,除魔聯盟的這些人今晚便要客死異鄉了。

此時此際,李慕然不禁在心中期盼任雨情與黃羽翔等人的到來。


卷七 第六章 大戰在即


黃羽翔突然從沉睡中驚醒過來,股濃郁的殺意讓他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的精神修為足列當世一流之境,六識一經展開,己然感受到了股極為濃重的死亡氣臣正籠罩者整個玉溪。

他忙翻身躍起,從窗口向外望去,只見正東的方向隱隱有火光沖天,他雖是不知那正是除魔聯盟落腳之地,但敏銳的神識卻是告訴他那裡正在上演著場大屠殺,在玉溪,能夠引發這等爭端的,恐怕只有除魔聯盟與魔教了。

黃羽翔披了件衣服,打開門出來,直往單鈺瑩的房間走去,輕輕扣了下房門,過了會,便聽南宮楚楚沉聲問道「誰?」

黃羽翔忙道「楚楚,是我,快開門。」

南宮楚楚怔,隨即便聽到她略帶羞澀的聲音「大哥,都這麼晚了,你就忍下吧,若是驚醒了單姐姐,你可要有大麻煩了。」

黃羽翔苦笑下,這南宮楚楚竟誤認為自己慾求不滿,跑過來尋歡了,他又道:「楚楚,出大事了,你先開門。」

過了半響,便聽到輕輕的腳步聲響起,房門「吱呀」聲打了開來,南宮楚楚唾眼蒙脆的站在門口,略帶抱怨的道「大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儆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到明天再說嗎?」

「明天就來不及了。」黃羽翔心道除魔聯盟與魔教場惡戰,自己可不能錯過,他雖是希望魔教與除魔聯盟拚個你死我活,但心中卻是關心任雨情這個好管鬧事的人會不會去攙和下,況且青城許笑天卻是個大好人,自己怎都得去看下。

看著南宮楚楚釵亂鬢橫的慵陋樣子,薄薄的褻衣之下,隱隱露出了雪白的肌膚與半片高聳的胸脯,黃羽翔不由得心神蕩,隨即忙凝神克制,暗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這些事情。」

將目光轉開,復道「快把瑩兒叫醒,除魔聯盟與魔教可能幹了起來『」

南宮楚楚悄臉紅,道「什麼『干』了起來。」突然臉色轉白,驚道,「爹爹。」

在她的心中,雖是恨極了家旋,但對南宮明通卻是懷著種複雜的感情,既感觸、又痛恨,此際想到他會有危險,立時緊張起來,黃羽翔等不及她,自己走到床邊,便要去晚單鈺瑩,心道「瑩兒這丫頭怎麼睡得這麼沉,若是被採花賊闖了進來,我豈不是要虧大了」

看著沉睡中的單鈺瑩,雪白的雙頰上兀自掛著絲紅暈,於秀美之中遺著股詳和寧靜,與平時的刁蠻橫野倒是大異其趣,黃羽翔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家的安樂,想到瑩兒,等治好了真真,我定不會讓你再過這種生活了。

正要伸出手去,卻見單鈺瑩猛的踢了下被子,叫道「死小賦,看你還敢不敢風流好色,踢死你。」臉上突然浮起了抹溫柔的笑意,又道,「小賊,知道痛了吧、哼,誰要你而再,再而三的惹我、沒把你踢死算你運氣。」

黃羽翔大驚,剛剛才湧起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這瑩兒即使在做夢的時候也是如此蠻橫,他伸手去搖單鈺瑩的肩頭,誰知手才伸到她的肩頭,還沒碰到,卻見她突然兩眼大睜,整個彈了起來,兩道凝重的掌風已是打了過來。

沒想到這妮子雖是雷打不醒,但對外界的觸感竟是如此敏銳,黃羽翔閃躲之餘,心中卻是放心不少,總算不用替這個妮子擔心了,他卻不知,單鈺瑩從小便是個不肯安份的主,在她十歲之後,便沒有傭人敢在她睡著時進到她的房中,以免被她暴打頓,從她十二歲之後,晚上的時候,屋中便沒有半個下人了,幸好那時候她還沒有練武,不然的話,對方可就不是一般的慘了,「瑩兒,住手,是我,」黃羽翔忙叫了起來,生怕這個妮子旦打了起來,便六親不認,沒完沒了起來。

「小賊,是你,」單鈺瑩怔,隨即怒火更盛,「果然跟我夢到的樣,你這個花心大白癡要來愉香竊玉,真是無恥之尤。」

「瑩兒、瑩兒,」黃羽翔忙縱到窗口,指著外面的火光大燃之處,「除魔聯盟與魔教打了起來,我們還是去看下得好。」

「為什麼,讓他們打個半死好了,關我們什麼事,」單鈺瑩停下了手中的架勢,眉目含嗔,「姐姐,家父也在那裡,況且,還有任姐姐,她也會到那裡去,」南宮楚楚心中著急,差點兒便要搖著她的腦袋讓她答應了。

單鈺瑩連忙舉起雙手,道「好好好,我答應你們,去還不成嗎?嗯,先換下衣服,」她剛醒來,兀自有些迷迷糊糊,解開幾顆扣子,露出了雪白彈挺的胸脯,才突然「呀」的聲,抬起床邊的枕頭就向黃羽翔仍去,嗔道「死小賊,你還不出去,」

黃羽翔雖是被她砸了下,但卻是大飽眼福,踉踉跑跑的走到門外,替她們關上了門,卻見斜對面的房門口站著人,正是陳天劫。

「陳前輩,你也感覺到這股殺意了嗎?」黃羽翔知道陳天劫作為個殺手,對殺氣的感應肯定極為敏感,陳天劫冷冷的點下頭,卻是不再言語。

黃羽翔對著他的時候,頗有些無話可說的感覺,丟下句「我去看看駱兄」,便往駱三元的房間走去,推下門,卻是從裡邊鎖著了,他低喃聲「個大男人,鎖什麼門,難道還怕有人采你的花不成,」

對待駱三元可就不需要這麼客氣,腳踹出,已是將門踢開,「怦」的 聲大響中,駱三元從床上猛的跳起,叫道「小白,你莫要再踢了,我不摸你總行了吧『」

猛然之間,已是看清了黃羽翔,才知道自己正在做夢,他先是一愣,道「大哥,這麼晚了,你到我房中來儆什麼?」隨即臉色大變,失聲道,「莫非,大哥你喜歡的是那調調,」

黃羽翔呸了聲,道「駱兄,不要胡說八道了,除魔聯盟正與魔教拚鬥呢,想不想去看看熱鬧,」

駱三元興奮的從床上躍了下來,道「他們終於幹了起來,太好了,這正是我們擴展勢力的時候,」似是覺得言語不能完全表達自己的感情,雙手己是搭在了黃羽翔的身上,黃羽翔大感噁心,忙使勁將他推開,道「駱兄,你先把衣服穿上吧,」己從房中走了出去,原來駱三元竟是裸睡的,黃羽翔雖是愛看美麗女子的胴體,但對男人卻是敬謝不敏,哪有不退避三舍之理,駱三元喃喃道「都是大男人,怕什麼怕,難道你自己的『本錢』小得可冷,見不得人嗎?」番胡亂猜測,終於穿好了衣服,出到門外,五人便要動身,黃羽翔轉念想,道「帶上小白吧,」惜花婆婆的「千里瞬間」天下無雙無對,除了小白的腳程之外,恐怕無人可以在身法上與她較高下,若是惜花婆婆再將單鈺瑩擄了去,有了小白在,當可以趕得上她,而且,小白的本事他可是見識過的,絕對還在駱三元之上,天下能傷得了它的,真得還沒有幾個,單、南宮兩女一同乘騎,黃羽翔這三個大男人展開身法,迅速的向城東趕去。

於雅婷纖手揮,又有兩人在她的手上送了性命,她格格格的一陣嬌笑,道「雷師兄,我已經殺了四十二人了,你呢?」

雷冬邪哈哈笑,道「小兄比你厲害點,有五十七個,」其實死在他手裡的至少有三分之是三仙教的人,都被他不分敵我的化成了具具焦「看來小妹要再接再勵了,」隨著於雅婷的身形飄飛,近處的除魔聯盟弟子無不紛紛避開,躲閃之時,卻被三仙教的人趁機殺了好多,從人數上說,雙方倒是勢均力敵,都有四百來人左右,不過光憑著於、雷兩人就殺了近百來人,除魔聯盟這邊,只剩下兩百來人,而三仙教這邊的教眾卻是武功太遜,死得人數倒也是相當。

只是三仙教只是魔教的個支流,死多少人對魔教來說根本無關痛癢,但除魔聯盟這邊的弟子卻是他們的中堅力量了,死個便是折了分元氣,從這點看來,除魔聯盟當真是輸得敗滁的。

李慕然猛揮三劍,將樓衣逼開幾步,身形正要移動,便又被他纏住,李慕然心中恚怒,卻是無計可施,魔教這次攻擊組織的極為犀利,以上駟對下駟,將除魔聯盟的高手絆住,讓於、雷這兩個大高手趁機屠戳。

「天的蒼生,皆有緣遇,豈可隨意造下殺孽,」一道明麗的劍光閃過,於雅婷突然連退七步,原本蓄在掌中的勁道硬是沒有發出去,平和淡然的氣息突然籠罩住了全場,每個人心中的殺念突然,下子降到了最低點,連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任雨情仗劍站在於雅婷原先站立的的方,素布麻衣,明劍如電,白衣似雪,夜風吹過,蕩起了層雪白的漣漪,人類天生對美好的事情有著追求之心,驀然見到任雨情如此絕美的丰姿,都是從心靈的最深處感動了美麗的觸動,饒是以李慕然這等心性修為之人,兀自將雄圖霸業在瞬間拋到了腦後。

所有人都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連喘下粗氣也是不敢,生怕破壞了場中平和美麗的氣氛,殘月之下,一個美麗的女子仗劍獨立,周圍卻是遍的屍首與群執著刀劍、渾身滿是鮮血之人,頗有些詭異的味道,但偏偏每個人都感受到了種上天慈悲,降我世人的味道,「格格格」,於雅婷突然嬌笑陣,嫵媚的味道頓時四下瀰散開來,不斷的衝擊著任雨情布下的平和氣場。

任雨情淡淡的看了她眼,雙眼之中神光大射,道「清明淡和,明我心鏡,」

於雅婷的笑聲忽停,彷彿被人剪刀剪斷似的,「大悲明王咒,」她低哼一聲,額前的秀髮無風自動,猛的飄起了三寸,隨即又覆到了她的面上,任雨情知道她必不肯甘心認輸,己準備應付她的後著,誰知她竟仍是維持著原先的攻勢,繼續衝擊著她布下的氣場,她本是聰明絕項之人,對人性頗有認識,己然猜到這於雅婷必是魔門爭奪教主之人,是以不肯暴露實力,故意不敵於自己,「哈哈哈」,雷冬邪突然長笑聲,死滅的殺氣頓時無休止的籠罩開來,也向任雨情衝擊過去,「啊,『好多三仙教的弟子與除魔聯盟的弟子突然都大叫起來,紛紛向對方砍殺過去,雷冬邪與於雅婷雖是都各自保留著幾分功力,但在兩人的聯手之下,任雨情布下的氣場頓告破壞,殺伐之氣頓時又瀰散開來,所有人重又鬥了起來,任雨情柳眉微皺,突然揚聲道」黃兄,請助雨情一臂之力,「

躲在暗處的單鈺瑩眉頭皺,道「我們才剛到,任姐姐怎麼知道你來了呢?莫不是你們說好了的?好你個小賊,你究竟還瞞了我多少事情。」

黃羽翔在她的腰間輕輕捏,道「瑩兒,別多心,她只是胡亂猜測的,」他與任雨情之間有著分極為微妙的聯繫,都能從對方功意的波動上感知對方的位置,範圍極其廣大,只是這種事情說出來本就沒有幾個人會相信,況且,以單鈺瑩吃醋的本事,定會以為他們兩個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什麼的,更增誤會。

他施施然的走了出去,看著滿的屍首,兩道濃眉不禁皺到了起,除魔聯盟與魔教拚個兩敗但傷雖是他樂於見到的,但見到眼前如此慘烈的景蒙,仍是讓他心悸不己,想到「若是我組織自己的勢力,與他們拚鬥的話,恐怕日後躺在的上的屍首將會更多,這樣儆,到底是對是錯?」他心神暗凜,又想「若不將這些豪門剷平,江湖總有紛爭,死得人便不止這些了,忍下一時之痛,方能嘗到甘甜,我絕不允許再有真真的事情發生,」腦中想著,己然走到了任雨情的身前,揖下手,道「雨情,黃羽翔來了,」說到「雨情」兩字的時候,聲音頗大,兩眼也向雷冬邪瞄去,其中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雷冬邪似是毫無所覺,道「黃兄,你就非要和在下做對嗎?」

黃羽翔攤下手,道「雷兄,非是在下要找你的麻煩,只是在下每次出現的的方,總會不小心撞見了雷兄,」此時單鈺瑩等人也跟了過來,駱三元牽著小白走在最後,自是樂得與它相處,離前面的陳天劫卻是隔了老遠,南宮楚楚見雷冬邪,頓時花容色變,道「雷冬邪,我的丫環小綠呢,你將她怎麼了?」

「小綠?」雷冬邪似是費神想了陣,方道,「原來你說得是她啊,嘿嘿,她很好,我很中意她做得菜,已經將她收作我的小妾了,」

「什麼,」南宮楚楚怔,隨即道,「你這個惡魔,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小綠呢?快將她還給我,」

雷冬邪露齒笑,道「你放心,她過得很好,你便是要她離開,恐怕她也不會願意。」

「楚蓮妹子,跟這種人多說有什麼用,你讓開,讓我來教訓他一頓,看他交不交出小綠來,」說話這麼沖的,除了單鈺瑩之外,恐怕沒有別人了,於雅婷在黃羽翔走過來的時候,就開始暗暗留意起他來,她修習得是最上乘的媚功,對別的媚功修習者的感覺十分的敏銳,黃羽翔雖是沒有運起「抱樸長生功」,但護體真氣卻盈盈然,沛然而動,於雅婷隱隱感覺到了他渾厚的內力與功法中的蠱媚,待到他自報姓名,於雅婷心中便道「果然是他,」她資質雖不是最為上乘,但卻是極其適合修煉媚功,以二十芳齡便將「天魔魅心」大法練到了「八媚」的境界,實是前無古人,但百尺竿頭,想要更盡步的話,卻是極為困難,以她的修為而論,非得要到三十以後,方能達到「九媚」的境界,六十歲以後,或許可以達到「天魔魅心」的最高境界「十媚惑天」,達到此境界,當真是殺人不見血,天下無人可以違扭了她的意思, 黃羽翔修習的「抱樸長生功」正是她天生的補藥,若是能吸取黃羽翔的元陽,恐怕只需他三分之地功力,便可以達到「九媚」的境界,若是能得到他全部的元陽之氣,縱使不能立時達到「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恐怕也必能在三十歲之前達到大成,只是功法相對,若是被黃羽翔反客為主,奪取了她的元陰的話,恐怕自己的身修為就要毀於旦,而讓黃羽翔成為足以與張華庭、犀訶羅相比肩的絕世高手,一念至此,心中怦怦然急跳陣,連幾人的說話都沒有聽清,等恢復神智的時候,單鈺瑩與雷冬邪已是鬥了起來,看著黑光繚繞的單鈺瑩,心中己然猜到她必是惜花婆婆的最後徒弟,只是看到她竟能使出「紅日照天下」大法,雖是已有耳同,仍是一陣驚奇,「人都來齊了嗎?」惜花婆婆顫巍巍的不知從什麼的方走了出來,身邊卻還有個三十歲來的艷婦,滿頭的青絲全部盤在了頭項之上,身華麗的衣著,頗有雍榮端莊之意,看她的樣子,完全是個官家的貴婦人,哪有半分江湖客的味道,只是她每輕移蓮步,擋在身前的屍體全都像是被只無形的手挪開了,般,移到了一邊。

黃羽翔眉頭緊,心道這婦人好深厚的內力,恐怕不在惜花婆婆之下,與朱紅俠是同級數的高手,等她從黑暗中走出,露出了臉容之時,站在場中的幾個人都震住了,她的容色極美,但卻好像是籠在層霧中,竟是看不清她的長相,只是隱隱覺得她是個絕世美人,讓人總想盯著她看,看清她長得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片刻也不想將眼睛轉開,「紅粉骷髏,盡皆虛無,」任雨情突然低哼聲,話聲傳來,眾人都像是從夢中驚醒過來般,臉上都露出詫異的神色。

「大悲明王咒?」那艷婦掃了任雨情眼,極富磁性的聲音已是響了起來,「你就是那個問劍心閣的那個傳人?」

任雨情淡淡笑,微微恭身道「雨情見過楚前輩,」

於雅婷也恭恭敬敬的道「雅婷拜見師父,」

說完,將眼睛掃了黃羽翔一眼,見他兀自還有色迷迷的樣子,心中不禁陣奇怪,想道「照他的功意來看,至少也可以抵到『九媚』的程度,與師父不相上下,可為什麼他對師父的媚術毫無抵抗之力,看他那副色樣,便是不用媚功,只需勾勾小指,他便會撲了過來,我是不是眼花了,這人怎得如此不堪。」

這艷婦便是於雅婷的師父、魔門七大長老之,也是魔教三聖女之地「千嬌百媚」楚心月了,她上來便用上來了「天魔魅心」大法,盅惑住了黃羽翔等人的心智,若不是任雨情通曉「大悲明王咒」,恐怕便要被魔教舉擒下了,不過陳天劫卻是自始至終副冷冷的表情,點兒也沒有被她蠱惑,作為個殺手,他早已是心如死灰,豈會受美色所惑,要想將他迷惑住,恐怕只有「十媚惑天」這媚術的最高境界了。

楚心月靈動的目光從幾人的身上掠過,突然停在了陳天劫的身上,嫵媚的悄臉緊,似是感到了他駐人的殺意,「這位是何方神聖?」聲音不減甜美,「天魔魅心」大法已是針對陳天劫人發動起來,剛才她施展出的媚功是對全部人施用的,現在卻是只針對陳天劫人,威力自是不啻倍增,不知道陳天劫冰冷的心性能不能敵得過楚心月的「九媚」,這媚術的奇高境界。


卷七 第七章 幕後之人

  
  「天魔魅心」大法乃是媚術中的上乘之學,已然脫離了以肉體的裸露來達到挑逗對方情慾的目的。反而是以本身的氣質、修飾、細微的舉動來加強自身的魅力,來達到盅惑對方的目的。修到「五媚」以上,便上升到了精神的高度,一舉一動之間,莫不端莊優雅,絕難讓人將之與「淫蕩」聯繫在一起。若能達到「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將超脫了「媚術」的範疇,由魔入道,成為天底下最為高明的惑心之術。

  換作旁人,此時的楚心月正如同一個皎潔的神女,正盈盈俏立在自己身前,讓自己恨不得跪到在她的跟前,獻上自己的一切!

  但陳天劫只是冷冷地回應著楚心月的逼視,雙目之中毫無表情,彷彿看到的不是一個美女,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他生戳一生,死在手下的人已然盈千,心性狠辣無比。雖是經過二十來年的修身養性,但只是將以前暴烈的脾性稍微收斂,依然嗜血無比。

  楚心月美貌也好,醜陋也罷,只要是與他為敵的,在他的眼中都與死人無疑。

  右手已然搭在了血影劍的劍柄之上,五指穩健有力,雙眼之中一片堅定。

  楚心月暗暗驚訝,沒有想到以自己的媚術竟然連讓他輕輕震憾的資格都沒有!若是換作是張華庭,以他的無上修為,當可以視萬物為枯榮,只有修到「十媚惑天」的程度,才能與他一較高下。只是為何這個貌不驚人的老漢竟會有如此深厚的意志力?

  像他們這等功力修到絕高境界之人,功力的進步,已不是靠調息進補才有用的。只有精神修為的進步,才是邁向武道最高境界的無上法門!有時候,靈感忽動,便能取得突破。

  若是不能將張華庭蠱媚,尚還說得過去,但眼前的卻是一個毫無驚人之處的老頭兒,若是就此罷手,她的心靈深處定會留下一個陰影,永遠也難以取得進步!

  陳天劫的身上開始散發出驚人的殺意,鋪天蓋地地向楚心月卷席過去。以她的功力修為,兀自臉色大變,「天魔魅心」大法立時中斷!而陳天劫散發的殺氣彷彿永無止境一般,殺意之濃,便是場中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也是敵不過他一個人!

  所有人都被他的殺意所懾,都是情不自禁地停下手來,面帶恐懼地向他看去。心中都是想道:「這個管家模樣的老頭究竟是誰,怎得會有如此強悍的實力!」

  李慕然卻是比別人多了一分焦慮:從黃羽翔以前的作為來看,雖是同魔教不和,但分明也一直與除魔聯盟做對。他原就有中原第一高手做為後台,頗是扎手。從眼前的情勢來看,與他同來的幾人都是以他為首!姓單的女娃兒武功了得,而且又是魔教中人,頗有希望成為魔教教主,而那牽馬的漢子淵停嶽峙,氣宇不凡,實力也絕對不差,最後這管家打扮的人更是驚人,從他展現出的氣勢來看,便是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恐怕只有青城許笑天這個正道超一流高手才能與他匹敵!黃羽翔現在有如許強大的助力,日後當是自己除魔教外的最大敵手!若是他能併吞魔教,天下之大,還有誰人能是當他的對手!

  楚心月此時已是騎虎難下,雖是被陳天劫的殺意、實力所驚,但氣機已是被他鎖定,若是稍有逃避的動作,可能便要遭到他的轟然一擊。以他們這等大高手而言,無論是精神還是架勢,稍有失誤,都是致命的!

  陳天劫的殺氣稍斂,突然將手從劍柄上收了回來,向黃羽翔微一恭身,道:「少爺,這個婦人欲圖迷惑您,請容老奴替少爺將她誅除!」他隱含忍辱已有二十餘年,扮起管家來,這幾句話倒是頗有下人的味道,一點也難以將他與超一流高手聯繫在一起。

  黃羽翔知道他是用這一種方式在向自己宣告歸服,只是黃羽翔這個人天生對美麗的事物缺乏抵抗力。陳天劫一旦出手,肯定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他倒頗是不願看到這種結局。只是陳天劫雖是表面恭敬,骨子裡卻仍是流動著殺手不羈的血液,向自己詢問一聲,只是顧著自己的面子,其實他心裡面定然已經動了下手的決心,倒是與自己點不點頭毫無關係。

  他點點頭,道:「陳老,略施薄懲便可以了!」這句話說了也等於沒說,陳天劫的「略施薄懲」可能便是為對方留下一具全屍吧。

  陳天劫收回了目光,將手重又搭在了劍柄之上,有若實質的殺氣再度向楚心月直壓過去。

  他們兩個的一問一答,眾人都是聽在耳裡,都是想道:「想不到這麼一個超一流高手儘是這吊而郎當的男人的手下,真是不可思議!若是我能換作是他……」

  陳天劫的實力足夠開派立門,成為一代宗師,如今卻是甘做別人的手下,而且對方是那麼年輕,看來武功也沒有他高深,實在是不可思議至極!也難怪讓別人如此羨慕。

  楚心月勃然大怒,她雖然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但真實年齡絕對不會在陳天劫之下。她縱橫江湖幾有半甲子之久,「天魔魅心」大法之下,除了有限幾個大高手外,無有抗手之人!黃、陳兩人竟將她視為無物,當真是令她老懷大怒,一雙眸子閃動著怕人的神色。

  渾身的衣服漸漸鼓起,像是充滿了空氣一般,使得楚心月看起來如同一個大胖子一般。她的功法奇特,使出這門「回玉功」來,全身都會激發出勁氣,將衣服撐開,極為不雅,是以她生平極少用這門功夫對敵。

  但陳天劫卻是偏偏不吃她最拿手的「天魔魅心」,而且他的功力實在太高,若是不拿出這套功夫,與他過招,便是自尋短見了!她被逼在大庭廣眾之下使出這門功夫來,心中恚怒異常,直想將陳天劫斬成十七八段,才能略消心中怒氣。

  一聲嬌叱聲中,竟是楚心月搶先發動了進攻。陳天劫低哼一聲,也是迎了上去。

  惜花婆婆冷然道:「黃羽翔,你勾引我的寶貝徒弟,今晚便是你的斃命之時!若是你想留個全屍的話,就束手就擒吧!」

  黃羽翔嘻嘻一笑,道:「婆婆,當初好像是你落荒而逃的吧,這句話由我來說還差不多!」

  惜花婆婆大怒,道:「好個刁嘴的後輩!若不教訓你一下,你還不知道天高地厚!」

  正要移步而出,卻被於雅婷攔了一來。只見她恭敬地道:「周師伯,這個小子就讓雅婷來替師伯收拾吧!您老人家且在一邊看著,雅婷一定會將他生擒到師伯面前!」

  惜花婆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浮起了幾絲笑意,道:「好,你且去試試!」

  於雅婷輕移蓮步,在黃羽翔身前三尺處停下,嬌聲道:「黃公子,剛才雅婷的話你可聽到了!黃公子是個憐香惜玉之人,當不會讓雅婷失望吧!就請黃公子暫且忍耐一下,隨雅婷到聖教一行!」

  聲音嬌糯得如同蜂蜜一般,配著她楚楚動人的外表,便是鐵人也要動心。黃羽翔只覺渾身一熱,忍不住便要答應下來。卻聽任雨情清和的聲音傳來:「黃兄,抱元守一,清和明鏡!」大悲明王咒乃是清心修性的最高功法,立時將於雅婷的媚功破去。

  他猛然一驚,立時清醒過來,心道自己怎得如此意志薄弱,明明知道她是魔教的人,為何還會動心呢?

  惜花婆婆冷冷哼了一聲,道:「小娃兒,總愛多管閒事!」衣袖一擺,已是向任雨情攻了過去。

  這下子,魔教這邊的手差不多全都動上了手。而黃羽翔這邊,小白一跑到這種血腥場合,立馬興奮起來,前蹄猛刨,猛地竄飛出去,見人就踢,滿場子亂跑。

  駱三元一見大驚,忙從後面跟著它跑。但小白的速度是何等之快,駱三元哪裡追得上它。一人一馬,便在場中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

  而南宮楚楚一見到父親遇險,已是搶上去幫忙,一時之間,也是脫不開身。

  「黃公子,這下子總算只有我們兩個了!」於雅婷甜甜的聲音傳來,「你倒是說句話啊,到底要不要同人家去聖教嘛?」

  「好啊!」若是單鈺瑩看到黃羽翔此時的表情,當真會用「紅日照天下」大法將這個淫賊給一舉燒成灰燼!

  「我就知道黃公子最是惜玉之人!」於雅婷原就與他只有三尺的距離,再向他挪動兩步,差不多便要投到他的懷中了!她心中暗暗心喜,不管黃羽翔心性修為為何竟是如此薄弱,但她的「天魔魅心」絕對不會欺騙她!黃羽翔身上的元陽之氣,足以讓她的功力倍增,乃是絕好的練功鼎爐!

  正得意間,突覺一股異香襲來,直衝鼻中,渾身不禁一軟,如同功力全散一般,丹田之中卻是伸起了一股躁熱之氣。她駭然失色,知道情慾已動。像她這等修習媚術之人,本身卻是不能動情,不然的話,便不能吸取到對方的元陽,說不定還會賠上自己的元陰!

  她雖是猝不及防,畢竟功力高深,當下氣沉百脈,已是後躍出了半丈。

  於雅婷輕輕一掠鬢邊的秀髮,嬌聲道:「黃公子,你果然好心計,這扮豬吃虎的本事倒是讓雅婷也差點成了手下敗將!我還道黃公子明明身懷上乘媚術,怎得會如此輕易便被蠱惑,原來是這麼回事!」她伸手掩嘴,突然「吃吃吃」地笑了起來。

  這番話倒是有些冤枉黃羽翔了。

  黃羽翔雖然知道自己的「抱樸長生功」有讓女性情動的能力,但依著他的心性,也只會用在閨房之中,與自己心愛的女子調情,倒不會藉此去挑逗別的女子。他有「抱樸長生功」護身,任何媚術在他面前都只是鏡花水月!楚心月、於雅婷雖是讓他蠢蠢欲動,卻純是出自他風流的本性,倒卻是與她們施用的媚功無關。

  於雅婷對他施用媚術,反倒激起了「抱樸長生功」的反噬,只是神功因不是有意識的催運,效力卻是不強。只是她卻偏偏要投懷送抱,正好中招。

  黃羽翔雖是不喜魔教,但對美麗女子天生有著憐惜之意,雖是看不清於雅婷的長相,但看她身形娉婷,柳腰纖纖,豐胸彈挺,當是一個大美人,心中已是多了三分好感,不欲與她兵戎相見,便道:「於姑娘,不若你棄暗投明,到我的身邊做個丫環如何?」

  「格格格,」於雅婷笑得花枝亂顫,道,「好啊,能夠服侍黃公子這等英俊風流的男人,當是我們女子的福份!」微微掠開覆在臉上的秀髮,露出半邊秀麗的面容。

  她卻想不到天下還有一門功夫能天生對媚術具有免疫力,還道自己的修為不夠,這一下已借用了色相。她平時將俏臉掩住,就是為了增加神秘感,激發男人的好奇心。只要好奇心一動,心防必會大減,在她的「八媚」之下,必會交械投降。

  果然,黃羽翔的臉上現出了幾分恍惚的神色,隨即便聽他道:「於姑娘,我原還道你臉上長著大麻子,是以用頭髮掩著,不敢見人,原來你生得如此秀麗!哎,這麼漂亮的臉蛋兒藏在發中,豈不是太可惜了!」

  於雅婷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這黃羽翔看來風流倜儻,怎得一下子又是如此的魯笨。說他是好色男子吧,在自己的媚術面前卻是絲毫沒有失態;若說他是個守禮君子,但他的一雙色眼卻比誰都狠毒,在自己的嬌軀上游來蕩去,一直沒有停過。

  她修習的本就是蠱惑男人的媚功,哪會介意被男人巡視,便是光著身體,恐怕也不會讓她臉紅一下。只是被黃羽翔打量著,心跳卻是突地快了起來,臉上也紅紅得,如同丹抹一般。

  於雅婷長吸了一口氣,心知他必是自己修習「天魔魅心」最大的障礙,自己已然對他有幾分情動。若是讓自己徹底愛上他,再將對他的柔情割去,必能突破「天魔媚心」的瓶頸,無休止地增強自己的精神修為!再加上與他交歡時吸取的陽氣,當可達到前無古人的「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可若是沉迷於對他的癡戀當中,那麼她一生的功力便永無增進的機會,成為乞垂他愛憐的小婦人。

  她心智堅定,對權力的慾望極大。看到單鈺瑩的身手,知道她兀自勝過自己一籌,若是自己不能尋求突破,達到「九媚」乃至「十媚惑天」的境界,必然鬥不過單鈺瑩,從而與教主寶座擦肩而過。一瞬之間,決心已經下定。

  第一步,便是要徹底愛上眼前這個男人!

  雙手伸到額前,輕輕將覆在臉上的秀髮分開,露出一張宜笑宜嗔的絕美俏臉。完全沒有使用媚術,於雅婷刻意將自己的武裝解除,將自己暴露在黃羽翔面前。

  雙眼之中戰意大起,道:「黃公子,若是你能贏得了雅婷,雅婷便甘心做你的丫環,一輩子都不會背叛你!」

  黃羽翔撓撓頭,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於雅婷開始對自己沒有信心了,這麼一個憊懶無恥的傢伙,自己真得有可能愛上他嗎?雖是對他動情,但只是受他的媚術所惑,與愛上他是絕然不同的兩回事。

  壓下心中的煩躁,於雅婷身形忽動,猛地向黃羽翔躍去,凌厲的掌風已是壓了過去。

  黃羽翔回了她一掌,將她逼退三步,欲待反擊,突然止住了身形,擺一下手,道:「於姑娘,暫且住手!有大隊人馬正在向這裡逼近!」

  他的先天真氣已然大成,觸感之敏,足列天下前五名。

  於雅婷一怔,展開六識,果然聽到正有大隊人馬向這邊趕來。她微微一笑,道:「想必是玉溪的衙吏吧!」一句話才說完,突然臉色一變,「不對!若是衙吏的話,步履之間怎會如此輕快!一個、兩個、三個……」

  她的臉色越來越是凝重,喃喃道:「竟然有二十個以上的一流高手!」

  說話間的功夫,惜花婆婆與任雨情已然罷手,兩人的臉容都是沉靜異常,也看不出是誰佔了上風。

  猛然間一道血紅的劍影閃過,楚心月暴退三丈,漫天全是她破碎的衣裙,她衩鬢橫亂,適才的雍榮之氣早已消失得乾乾淨淨。

  楚心月一張俏臉蒼白無比,若不是陳天劫適才劍下留情,她的胸口之上便要多出一道劍橫,縱是不死,也要終生留下一道傷疤。對於她這個愛美之人,當真是比死了還要難受。看來陳天劫確實是「略施薄懲」!

  她的嬌軀一陣抖動,顫聲道:「你是『血影殺神』!」

  「鏘」地一聲,血影劍已然歸鞘,陳天劫冷冷地道:「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血影殺神』這個人了,我是陳天劫!」

  魔門七大長老中,重九、蕭海月、朱紅俠都是以武技為主,而楚心月、惜花婆婆等人多以旁門左道見長。如楚心月便是以媚術取勝,一旦媚術不靈,等於是失去了一半的功力。陳天劫的武功絕對可以比擬重九之流,楚心月又不能以媚術將他蠱惑,戰敗乃是理所當然的事。

  惜花婆婆也是心中一悸,向黃羽翔看了一眼,想道:這個年青人究竟是什麼人?若說被張夢心看上了,只不過是他長得有些英俊罷了,但憑什麼能讓「血影殺神」甘心做他的手下呢?

  「來了!」黃羽翔揚聲道,「瑩兒,快些住手,咱們又有客人到了!」

  說話之間,足有千人之眾的隊伍突然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每個人的手裡都是搭著弓箭,弓身極長,足有一人來高!惜花婆婆、楚心月的臉上齊齊色變,失聲道:「神機營!」天下能用這種弓箭的,只有京城神機營的軍士!

  只是神機營乃是捍衛京城的鐵旅,怎得會突然出現在此?

  任雨情一直掛著的淡淡笑意也收斂了起來,換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道:「神機營的弓乃是北海寒鐵所製,箭身是用鐵杉樹所做,比平常的弓箭射程要超出兩倍。便是穿了堅甲也能洞穿,即使修成了少林『金剛不壞之身』,在這箭雨之下,恐怕也難以活命!」

  單鈺瑩已然佔了上風,只是雷冬邪的「雷動九天」已到了六重天的境界,一時半會也不能將他傷在手下。聽到黃羽翔的叫喚,又隱隱感到了幾分危險的氣息,已是收手縱到了黃羽翔的身邊,道:「小賊,出什麼事了?」

  雷冬邪喘了幾口大氣,頗是艷羨地看了黃羽翔一眼,隨即便把目光投到了四周的人群之上,一雙眸子猛然緊了起來,沉聲道:「神機營!」

  「哈哈哈,」隨著神機營軍士的出現,雙方都是罷手一邊,李慕然得意地大笑起來,道,「魔教妖人,你們沒有想到吧,我竟然還有這道伏兵!」

  田漢升道:「李掌門,你既然有這個強援,為何不讓他們早些出現,累得我派死了這麼多的弟子!」

  「田兄,你莫著急,這都是要林小姐的意思,我怎敢違逆了她!」李慕然淡淡道。

  「李慕然,你竟然勾搭官府干涉武林中事,真是無恥之尤!」惜花婆婆雙目如電,冷然射向李慕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外圍的神機營軍士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缺口,彷彿波浪一般,瞬時便傳到了內圈,二十幾個人眾星拱月一般擁出一個宮裝打扮的少女。她的長相極是動人,華麗的衣裙之下,盡顯富貴尊嚴之氣。若說楚心月適才給人的感覺是貴婦人的話,那麼她便是貴人之中的王者,天生就有著一股威嚴之氣。

  雪白的玉指向眾人一指,道:「你們這些武林中人,勾黨結幫,目無法紀,依律當斬!」聲音雖是冰寒,卻是不減甜美。


卷七 第八章 亂箭求生

  清荷李慕然見過林小姐」 「華山田漢升拜見林小姐!」 「......」

除魔聯盟的掌門人紛紛向那宮裝少女行禮。

「什麼狗屁小姐,居然這麼威風?」駱三元嘀咕起來,拍著小白的馬身走到黃羽翔等人的身邊。

此時除魔聯盟、魔教、黃羽翔三個勢力的人馬都是各自站到了一邊,倒也徑渭分明。

「神機營歷來護衛京蕺之地,怎麼會出現在此呢?而且神機營從來沒有婦人任職之事!難道她是錦衣衛的統領不成?」任雨情既像是問人,又像在自言自語。

黃羽翔對這些事情一慨不知,單鈺瑩卻是搖頭道:「錦衣衛四大統領張、陳、李、方,沒有姓林的統領,更沒有女子擔任統領的先例!她的爹爹是朱棣的寵臣,對錦衣衛極為熟識,李姓統領還與單定坤私交甚好。她平時無聊,便會纏著單定坤問東問西,倒也知道了不少奇聞秘辛。

那宮裝少女甚是據傲,輕輕一擺手,道:「免禮吧!李掌門,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可要命人放箭了!」

此言一出,魔教之人還沒有說話,除魔聯盟卻己經先吵翻了起來。

「林小姐,你是什麼意思!怎麼只讓李掌門一個人過去?」

「那我們呢,難道連我們也要一起射死嗎?」

後面不知是誰搬出一張椅子,宮裝少女懶洋洋地倚靠在椅中,道:「難道我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你們勾黨結幫,目無法紀,我管你們是白道也好,黑幫也罷。在朝庭眼裡。你們都是執刀犯法的匪人而己!」

「林小姐,當初你明明請我們對付魔教,怎得現在連我們也要對付呢?我們可都是規規矩矩平良百姓!」崆峒方家華攔在了欲圖往後走出的李慕然,滿臉的不甘之色。他雖是心中賡限。但依舊不敢得罪了朝庭,說話之間極盡委曲求全。

「一群笨蛋!」惜花婆婆罵道,「這就叫兔死狗烹,你們現在己然失去利用價值了,她自然要殺你們了!你們一心想著為朝庭盡忠,沒想到卻被人當狗一般地玩耍!哈哈哈……」

雖是被惜花婆婆罵了個狗血淋頭,但這些白道大派的掌門人卻是個個作聲不得。一來她說得有理,二來此時被千百枝利箭所指。又有哪個敢枉動一下。

李慕然突然一個翻身,猛地向宮裝少女那邊躍去。

此時眾人己將他看作是護身符,雖是不知道有他在這裡,宮裝少女會不會投鼠忌器,但此時此景,也只有拿死馬當活馬醫了!再說了。李慕然顯然知道宮裝少女的安排,卻是故意瞞著眾人,除魔聯盟這邊一下子將他恨之入骨,明隋巨放他脫身。在他身形縱起地一瞬,周文春、方家華、南宮明通己是紛紛躍起。向他攔截過去。

三人地身形才一縱起,立刻有百來枝利箭向他們射去,箭勢奇快無比,而且落點奇準,都是擦過李慕然的身體向三人射去。他們三人縱起之時雖是己有準備,但仍未料到箭勢竟是如此之快。方、周兩人都是以用劍見長,倉碎之際,哪還得及拔劍,只得用手去格擋。南宮明通一身功夫倒是全在手上,招架之餘,卻是比另外兩人要來得輕鬆一些。

「啊--」周文春因為身形實在太胖,又是攔在最前面,射向三人的亂箭中,倒有一大半是往他身上射去的。他身為點蒼掌門,武功己列一流之境,但手中無劍,一身功夫己是減了三成,亂箭襲來,才撥開了十來枝,便被箭身所帶地奇大力量震得雙手發麻,到得第十五枝以後,終是大顯遲鈍,被後來的一箭射到了左胸之上。

中了一箭之後,驚慌之餘,動作更顯拙笨,轉眼之間,己是被射成了一個刺猾。可憐一代掌門,儘是死在亂箭之下,想來點蒼歷代祖先都要蒙羞不己。他身形肥胖,躺在地上,彷彿一座小山一般。只是臉上的神情兀自帶著不可思議與不甘之色,顯然也是想不到自己竟會身死此地,而且竟是死在自己一心效力的主子手下。

方家華與南宮明通身形落地,一個肩上中了一箭,一個腿上插了一箭!若是再來一輪亂箭,恐怕兩人怎都擋不下來。

一時之間,一死兩傷。方家華與南宮明通的臉上止不住的害怕之情,身體都有些輕顫起來。雖是暫時躲過了這一劫,但這利箭的厲害兀自讓兩人後怕不己。

天空中飄過一片浮雲,擋住了如鉤的明月,似是老天也不願見到即將發生地人間大屠殺!

南宮楚楚一見父親受傷,便要衝了過去,卻被黃羽翔一把抱住,在她的耳邊道:「楚楚,你切不要輕舉枉動!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留在我的身邊,我可不想看到你受了什麼傷,讓我後悔一輩子」

眼看神機營的弓箭竟是如此厲害,以點蒼掌門般的身手,竟也在百來枝強弓下橫死!若是千弓齊發,還有誰能阻得下嗎?

南宮楚楚求懇似地望了他一眼,道:「大哥,就讓我將爹爹攙到這一邊,讓我照顧他可好?」

黃羽翔知道她外剛內柔,心地良善無比,雖是痛恨自己的爹爹,但二十年地養育之恩豈能輕忘,當下便點一下頭,讓她將南宮明通攙扶到自己的陣營之中。

楚心月等魔教高手原也想阻攔李慕然的,但看到周文春竟是落得如此下場,都是震驚不己,哪裡還敢暴露自己的身形於亂箭之下。恐怕只有惜花婆婆的「千里一瞬間」地奇快身法,才能讓射手捕捉不到她的身形。或許,她的身法之速便是利箭也是追之不及。

李慕然施施然走到宮裝少女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林小姐,一切都在您的安排之下!蕩平武林,還我朝一個平和的江湖。看來即將實現!」

「得了!」宮裝少女輕輕擺一下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答應過你地事,我自是不會食言地!武林之事。總要有個人替朝庭管著,李掌門雄才大略,又是忠心耿耿,正是最好的人選!你還不閃到一邊去,我還要看戲呢」

「多謝林小姐!」李慕然再施一禮,站到了她的身後。

宮裝少女的目光一溜,猛然瞥到了任雨情地身上,美目之中頓放異彩。道:「好漂亮的人兒,要是我生為男兒身,那該有多好!其實她也是個美麗的女人,容貌之美,絕不在單鈺瑩之下,只是任雨情美麗的出塵。彷彿一朵美麗的白蓮花,讓人生憐不己。

單鈺瑩兩手插腰,高聲道:「我是浙江布政使單定坤的女兒,你們還不將本小姐請了過去」

眾人之中,除了黃羽翔、任雨情、南宮楚楚與惜花婆婆外。都是不知道單鈺瑩的真實身份,聽她道來,都是吃了一驚,想不到堂堂朝庭二品大員的女兒竟是與魔教攪和到了一起。

宮裝少女伸手掩在小嘴之上,輕輕打了個哈欠,道:「單定坤嗎?好像是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但本小姐要殺地人,便是天生老子在,也阻不了我!」

單鈺瑩沒想到她全然不把自己的爹爹看在眼裡,當真是怒火大盛。她生平最是崇敬自己的父親,明隋巨容得她的無禮,直想衝出去將她狠狠地揍上一頓,讓她再也不敢胡說八道。

好在她也知道情勢危急,不敢拋下了黃羽翔,只得恨恨地將銀牙亂咬,心裡一陣咒罵!

宮裝少女輕輕一揮手,道:「放箭!」

一時之間,千多枝利箭頓時向黃羽翔等人射去,箭勢之密,竟是連天上的繁星也給遮住了!

一般人如呆佔了絕對的上風,總愛調侃對方幾句,耍耍威風。但此女卻是無此弊病,心狠手辣,幾如歷經滄桑地老人一般。

黃羽翔抽劍在手,猛地舞成了一團,他的「抱樸長生功」己然大成,此刻又是性命交關,當真是絲毫也不敢大意,己是全力盡出。青色光華翻湧之中,利箭紛紛彈開,凌厲的劍氣所及,足有一丈左右。

而陳天劫、任雨情、單鈺瑩這三個功力最高之人分別護在餘下三個方位,將飛來的亂箭一一格開。即使偶爾有流矢漏過,憑著南宮父女、駱三元以及小白的本事,也是構不成威脅!

這樣一來,便能顯出各方地實力了。魔教這邊有惜花婆婆、楚心月、於雅婷與雷冬邪如法飽制擋在最外面,而餘下的如白乘風等高手便躲在其中,等四人誰乏力了,便接替而上,一時之間,倒也沒有危險。

但除魔聞盟這邊卻是慘了,少了許笑天這個超一流高手,又死了周文春這個點蒼掌門,便只剩下梅望春、田漢升、方家華這三個一流高手,祝且方家華肩上還中了一箭,根本護不周全。短短的數息時間,己死了百來個弟子,只餘下了十來個功夫比較高明之人。

這樣一來,正道的力量算是折了一半,若是魔教的這些高手死在這裡,也是實力大損,整個武林算是被毀了半壁江山!這宮裝少女心計之狠,下手之毒,當真是遠遠超出了她的年齡。

梅望春、田漢升等十幾個人邊是招架邊是往黃羽翔他們移來。在他們的心目之中,魔教乃是與他們水火不融的,當真是死也不能與他們同流合污,而黃羽翔是張華庭的準女婿、任雨情更是問劍心閣的傳人,自是與他們大有淵源,到他們這邊避難,也不算有違了俠義道的精神。

他們與黃羽翔只隔了三丈左右的距離,但行到他們身邊時,卻只剩下田漢升與梅望春兩人與三四個弟子了!方家華因是肩上的傷勢,終是招架不住,也是一命嗚呼了。

任雨情往旁邊挪開一個身位,讓幾人進到圈中,復又回到原位,繼續架擋來箭。

「爛好人!」黃羽翔雖是不停地招架著來箭,但單鈺瑩與任雨情兩女的情形卻是半分也沒有錯過,見任雨情居然救了這幾人。心中不禁暗罵一聲。不過換作是他。也不會心狠手辣到見死不救。

他的真氣雖是綿綿然幾無止境,但一連格檔了百來枝利箭,箭身之上的力道卻是格得他手臂都開始發麻起來,恐怕頂多再支持半柱香的時間。手臂便要舉也舉不起來了!

那時候,若是神機營的箭矢還沒有用完地話,恐怕這個好色小子便只能到地府去風流了。

黃羽翔再檔三箭,大聲道:「大家跟著我動,向前面走!」

眾人都知道只是招架地話,終是免不了要被射成了一個刺猜猾。即使以任雨情與陳天劫的身手,也是右手累了換左手,左手累了再換右手。早己是雙臂酸軟,撐不了多少時間了,聞言都是齊齊應是。

黃羽翔所對的正是宮裝少女這個方向,距離不過二十來丈,若是換作平時,便是兩個起落便能翻躍過去。但此時此刻,卻是如同天壑一般,便是每移動一寸,也要付出極大的氣力。

魔教這邊,惜花婆婆突然身形一動。己是消失得無影無蹤,身後地樓衣迅速接替了她的位置,阻格來箭。

「啊!」神機營的軍士中突然傳來了一片驚呼之聲,七八個軍士己是躺倒在地。惜花婆婆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神機營的軍士中飄飛不止,不停地探出手去,凌厲的真氣襲身之下,中者無不一一斃命!

神機營的軍士雖然都是百里挑一的軍中翹楚,但只是沙場中地英豪,比起惜花婆婆這等大高手來,只要容得她近身,當真是毫無招架之力,如同嬰兒一般脆弱。只是神機營的軍紀甚明,雖是被她殺了十來個人,但整個隊伍卻是絲毫不亂!

宮裝少女白玉般的纖手輕輕揮動一下,道:「張忠、方翟衣,你們去把那老太婆攔了下來,別讓她再搗亂了!」

「是,小姐!」背後突地有兩人彎腰行禮,身形一動,己是消失不見。

惜花婆婆今日己是憋了一肚子的氣,正在大開殺戒,發洩心中的怒火。痛下殺手之際,突覺一股凝重的殺氣襲來,她地神經一凜,蓄滿力的雙掌竟是拍不下去。

猛地轉過頭來,卻看到一個渾身黑衣的五旬左右的老者,一張臉木無表情,身形甚是高瘦。惜花婆婆卻是眸子一緊,沉聲道:「沉岳掌方翟衣?」

那人微微點頭,道:「周纖兒,一別三十年,想不到你竟己是如此蒼老!」

惜花婆婆方要說話,突然身形連動,己是翻飛出去,身形之速,當真是讓人駭然歎服。她穩穩地站定下來,冷冷地道:「小碎花劍張忠,什麼時候變成了背後偷襲人的卑鄙小人了?」

她原先站立地地方己是多了一個六十左右的錦衣老者,只見他滿臉俱是笑容,道:「周纖兒,老夫是上命不可違也,不然的話,哪裡敢對你無禮啊!」

「哼,」惜花婆婆神色涼冷,道,「小碎花劍四十年前便己名動武林,儼然天下用劍第一名家,誰知在三十年前突然隱匿不見,原來躲到大內去了!」

「哈哈哈,小姐己經說過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張忠不理她的諷刺,仍是歡笑不止,道,「咱們江湖人以武犯禁,本就壞了朝庭的規矩!不若你讓魔教向朝庭臣服,我可擔保你們平安無事!」

惜花婆婆知道此人笑面蛇心,最是喜歡在背地裡害人,表面越是和氣,下手越是狠辣,道:「哦,不知你們口中的這位林小姐究竟是何身份,能夠讓張忠、方翟衣你們兩位名動武林的大高手俯首貼耳!」

張、方兩人的臉上都是閃過一絲恭敬的神色,對看一眼,方道:「林綺思小姐乃是皇上最寵信之人,受皇上聖諭,統領錦衣衛,天下官吏,都要受林小姐節制!」

張忠道:「魔教縱使勢力再強,也不可能是朝庭的對手,周纖兒,你還是勸勸你的同伴吧!你我總算相識一場,我也不忍心看到千年魔教就此毀於一旦!」

惜花婆婆聳然一驚,「天下官吏都要受其節制」,這可是一個極大的權勢,若是她真要對付魔教,還真是麻煩!好在魔教的總壇在崑崙山中。人跡難至。朝庭便是有心卻也無力!只是看這姓林的少女,分明仍是處子之身,當不是朱棣的寵妃,怎會如此愛寵?而且看她地相貌。與那人地相貌分明有七八分相似,豈難道……

正分心之際,張忠、方翟衣己是聯袂而動,兩人一掌一劍,齊向惜花婆婆襲去。他們每個人的武功都不在惜花婆婆之下,兩人聯手,惜花婆婆頓時只剩下招架的份。好在她輕功了得,卻是沒有生命之危。只是這麼一來。卻也難以再殺神機營的軍士了」

黃羽翔等人己是向前走出了五丈,只是就是這麼點地距離,來箭的威力卻是增強了不少!魔教的等人也順著黃羽翔等人的行跡移動起來。只是樓衣的武功比起其他擋劍的人,卻是差了一籌,腿上己是中了一箭,身後的白乘風己是補了上去。將他換下來。

單鈺瑩手中沒有兵刃,全憑著雙手格架。她生平遇事無不如意,脾氣又是暴躁,受了林綺思的氣,心中早就憤憤。「紅日照天下」大法在她地心神盛怒之下,己是攀到了極高的境界。黑色光華繚繞之中,饒是這長箭乃是用最是堅硬的鐵衫木所製,堅硬天比,但遇上她融熔萬事的神功,所有射到她身前的長箭依舊被化作了灰燼!

只是箭身之上所附的力道太大,每燒燼一根長箭,必會全身一震。到得融熔百來枝箭後,胸口不禁一片翻騰,難受異常。

宮裝少女林綺思拍手笑道:「這些個人地武功真是不錯,陳老,好像先前幾人的功夫都不在你之下啊?」

「小姐慧眼英明」喚作陳老的朱衣人名叫陳嘯天,乃是這一眾高手中武功最是厲害之人,年紀也是最大,多受尊崇,是以林綺思對他也甚是客氣,「尤其是那兩個少女與那個使劍的老頭,最是厲害!唉,江山代有人才出,我是老了!」

林綺思看了任雨情一陣,道:「陳老,你哪裡老了!你是老當益壯,人所欽仰!」

看到單鈺瑩竟能燒燼襲身的利箭,林綺思不禁奇道:「陳老,你看她用得是什麼功夫,竟能將鐵衫樹所做地箭身都融化了,當真是奇怪!

「紅日照天下大法!」陳嘯天駭然歎服,道,「此法乃是魔教的不傳之秘,號稱天下第一陽剛的武功,絕對不宜讓女子修煉,怎得她的功法竟是修到了如此高的境界!」

「紅日照天下大法嗎?」林綺思絕美的臉上突然露出幾分奇怪的表情,道,「只是可惜了那些弓箭,若是讓那老頭兒知道我拿他的寶貝東西如此浪費的話,恐怕又要罵我了!」

陳嘯天一聽之下卻是大驚,忙跪下道:「小姐,皇上的聖名豈能胡亂叫的!」

「你怕什麼,又不是你說的」那老頭兒若是敢罵我的話,我非要將他的鬍子全部拔了下來,看他怎麼去見他那幫朝臣!」林綺思笑語嫣嫣,彷彿說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陳嘯天不敢接下話頭,只是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一下。

「咦,」林綺思發出一聲驚歎,道,「陳老,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陳嘯天抬起頭來,卻見單鈺瑩身上環繞的黑色光耀己然消失無蹤,但射到她身上的利箭卻比先前快上至少一倍的速度燒融灰化!他雖是有著七十多年的經歷,但眼前此景,卻是大大超出了他的認識範圍,也是驚咦一聲。

單鈺瑩於魔教的掌教令符中得到了純之又純的先天真氣,功力因此大進,但隨即便被惜花婆婆制住,無法磨和這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在被惜花婆婆制住期間,本身渾厚的真氣不斷衝擊著被封的穴道,也激發起了這股無形無相的先天真氣,開始了與本身的內力融合的過程。是以,惜花婆婆越來越難以將她制住。

只是當時她無法行功,兩股龐大的內力仍是無法完全磨合。如今,在密集的箭雨之下本身的內力大耗,先天真氣趁機佔據了她全身的經脈,終開始了與她本身內力的完全融合!

單鈺瑩只覺一陣力竭之後,突然全身一輕,每條經脈之中都湧出了醇厚無比的真氣,在體內流轉不己,彷彿一道道暖流流過,端得舒服異常。

功意一瞬間攀上了「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但以往環繞在身周的黑色光焰卻是轉化為無形,但比卻以往弓雖上好幾倍的威勢在身周咆哮不止,襲來的長箭還沒來得及傳出力道之前,便己被她的無形光焰燒得乾乾淨淨!


卷七 第九章 君臨天下


神機營的軍士共分為三排,輪番上前射箭、休息。他們久經訓練,在換人之際,竟是全無停頓的時間,長箭集密如雨,向場中諸人落下。

林綺思看著單鈺瑩不動不驚地將射到身前的利箭一一燒熔,大感有趣,吩咐道:「分出一半的人手專門射她!我倒要看看,她能厲害到什麼程度!」

黃羽翔突感手上一輕,飛來的長箭雖密,但比起先前來,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他還道那些軍士已然將箭射完,當下大喜,轉過頭對單鈺瑩道:「瑩兒,再加把勁,我們……」

一句話還未說完,俊逸的臉上已滿是驚惶之色,原來竟有數不清的利箭猛然單鈺瑩射去。

他心中恐惶之急,哪還顧得了自己,已然將身體一轉,跨上一步,便要與她並肩擋箭!

駱三元見他離開,忙搶上一步,頂替了他的位置。

但就在黃羽翔跨步之間,足有三百來枝箭同時向單鈺瑩射到,黑鴉鴉的箭身將單鈺瑩面前的天空遮得一陣灰暗!

正值此際,單鈺瑩身上突然閃過了一道明亮的光芒,光華之厲,便是十里之外也是清晰可見。赤紅的光芒直衝雲天,足足有三丈來高!

被她身上發出的強光所刺,所有人都是情不自禁地閉上了雙眼,隨便都又睜了開來,看著眼前這一幕驚人的場景!

惜花婆婆與方翟衣、張忠已是停下手來,後面兩人都知道她輕功玄奧,天下無人可出其右者。只要她不動手殺人,也不願白白浪費力氣,跟在她的身後。

三人都看到單鈺瑩的異變產生,兩人老頭喃喃道:「這是什麼功夫,怎得竟會如此詭異!」

惜花婆婆看著單鈺瑩突然產生的變化,一雙眼睛中頓時爆發出驚人的神彩,嘴裡亂七八糟地也不知道在嘀咕著什麼東西。

強光淡去,單鈺瑩盈盈俏立,身上半絲傷痕也沒有,顯然剛才的利箭全部被她燒融了個乾淨!赤紅的光芒雖然淡去,卻是沒有完全消失,而是在她的身後結成了一道一人半高的淡紅光圈,像極了寺廟中供奉著的佛像!

原先行功時會在眼中出現的幽暗之色,此際卻成了淡淡的赤紅之色,形象雖是怪異,卻是絲毫也不損她的美感,反倒另有一種奇異的誘惑力。

「紅日大圓滿!」惜花婆婆終於說出一句可以聽得懂的話,神色之間,興奮之極!

雷冬邪、於雅婷與楚心月都是駭然色變。這「紅日照天下」修到最高境界「死寂天下」後,隨著功力的加深,達到先天之境,其實與佛門的神功已是殊途同歸,由魔入道,與「十媚惑天」一般,已無正邪之分,乃是普天武功的最高境界!最顯著的特徵,便是在身後出現一層佛圈,稱之為「紅日大圓滿」。

據教典紀載,魔門之中千年以來共有三人練到了「紅日大圓滿」的境界!單鈺瑩以女子之身能夠修煉「紅日照天下」大法本就是一個奇跡,而能夠修成「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更是異數中的異數!但老天爺似是要讓這些魔門的人更加驚訝,還安排她從魔教掌教令符中得到了醇厚的先天真氣,終將修為推進到了先天之境,修成了絕難有人練成的「紅日大圓滿」!

雷冬邪與於雅婷對看一眼,俱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失落之色。他們兩人為了與問劍心閣的傳人百年約戰人選之爭,已是明爭暗鬥了四五年,各自都勤練武功,又克意隱瞞自己的功力,以期將對手一舉打敗!因為代表魔門出戰之人,便可以出任魔教教主之職!

而單鈺瑩原先表現的功力來看,便已經勝過他們兩人一籌!此時更是達到了「紅日大圓滿」的境界,環顧魔門,單以功法而論,已是無出右者!縱使她修為還差些,敵不過那些老一輩的人物,但已非他們所能望其項背的!

十餘年的勤學苦練,五六年的苦費心機,突然全成了泡影,一時之間,巨大的落差讓兩人都是怔住了。好在神機營的軍士也被單鈺瑩表現出的奇景驚呆了,竟是忘了自己的職責。

於雅婷的目光落到了黃羽翔的身上,眼神變得熾熱無比!她的權力慾望奇大無比,自是不甘平白認輸,若是能從黃羽翔的身上突破情慾的關卡,再得到他的元陽,或可進到「十媚惑天」的境界,與單鈺瑩方有一拼的資格!

黃羽翔一把抓住單鈺瑩的胳膊,急道:「瑩兒,你有沒有怎麼樣?」

單鈺瑩回過頭來對他嫣然一笑,道:「小賊,又來假惺惺,想討我的開心嗎?」眼神雖是赤紅,但掩不住的醉人之色。

黃羽翔這時才真正放下心來,道:「你沒事就好!」

林綺思歡聲道:「這倒有趣。陳老,你看,她像不像廟裡面供的老菩薩!」隨即纖手一揮,道,「你們都傻了嗎?難道不記得我叫你們做什麼嗎?」

身周的軍士如夢方醒,紛紛搭弓再射。但黃羽翔等人卻是趁著他們發呆之際,已是又往前行進了五丈左右!

單鈺瑩嬌叱一聲,雙掌猛地推出,身後那道赤紅光圈突然從她的身後向前平飛出去,奇快無比地飛入了神機營的軍士之中。雙掌推開之後,身後重又結起了一道光圈。

光影掠過,所觸及的十來個軍士彷彿傻了一般,竟是不再發箭。旁邊的一個小隊長大怒,伸手便去拍最近之人,誰知手才碰到那人的身上,那人卻是身形一歪,往旁邊倒去,撞到另一個身上,如同推羅漢一般,一下子十餘個人全部躺倒在地上。

他心中大驚,伸手探在一人的鼻子前,誰知那人的呼吸已無。這十餘人竟是被單鈺瑩十丈遠的一記隔空掌,無聲無息地取去了性命。他的心中又驚又怕,若是剛才單鈺瑩再偏上些的話,自己便也要躺在地上,成為一冷冰冰的屍體!

單鈺瑩推出的內勁之中,蘊含著奇熱無比的力道,在「紅日照天下」奇特的心法之下,雖是經過十丈遠的距離,兀自威力不減,將十餘個內力所觸之人一一將內腑燒成了灰燼!

林綺思眉頭一皺,道:「派些人護在那些軍士身邊,可別讓他們再傷著了!」

陳嘯天轉過頭去吩咐幾句,頓時有十餘個人影飛撲向單鈺瑩所對的一個扇形區域。

於雅婷看到單鈺瑩如此神威,心中又驚又羨,想到自己若是也能修到「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當也能展現出此等不世神功。

單鈺瑩再是嬌叱,雙掌再推,身上的光圈當成是如同紅日一般,直捲過去,彷彿金烏墜地,所遇之物,無不化為灰燼!

「嘿,」四個打扮各異的漢子攔在了光圈之前,猛地沉哼一聲,兩人出掌,一人出劍,一人使刀,渾厚的內勁已是狂湧而出!

轟然一聲巨響中,彷彿平地一聲驚雷,捲起了漫天的灰塵。

夜風拂過,灰塵散去,只見四人的衣服一片焦黑,但四個人八隻眼睛依舊神光灼灼,顯是沒有受到內傷。眾軍士齊聲歡呼,俱是精神大振。

先前看到單鈺瑩如同神人一般驚人情景,眾人都是心中震驚,再到她無聲無息地殺了十餘人後,還以為她是神人轉世,都是心下惴惴,若不是軍紀嚴明,恐怕便要做鳥獸散了。直到此刻看到自己這邊的高手竟能擋住她的攻勢,終是破除了她神人般的假像。

一時之間,眾軍士士氣大振,利箭再起,黃羽翔等人重又陷入了困境之中。

單鈺瑩的功法雖已到了絕頂之境,但能在十餘丈外還能發掌傷人,整個武林中也挑不出幾人。但畢竟強弩之末,終是難以突破四大高手的阻擋,將他們襲殺!饒是如此,卻也將四人燒得灰頭土臉。這四人都曾是武林人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十丈之外,兀自被人打得如此狼狽,一旦傳揚出去,她的聲名必可一飛沖天,成為天下頂尖高手之一!

她又發了七八掌,都被林綺思派出去的高手阻住。若要換到另一頭攻擊的話,那邊的人卻是離她足有三十丈之遠,任她武功怎得也得,也難以在三十丈外傷人!

黃羽翔突然高聲道:「瑩兒,替我擋一下!」他對單鈺瑩有著絕對的信任,話一說完,便收劍回鞘,猛地身形蹲下,雙掌猛地向地上插去。

單鈺瑩忙應了一聲,已是護在黃羽翔的身前,攔下了所有襲來的利箭。

黃羽翔大喝一聲,道:「瑩兒,閃開!」隨著他的話聲,一面足有兩丈見方、半丈厚的泥牆已是被他掀了起來,猛地向林綺思那邊擲甩過去。

「跟著走!」他又是大叫一聲,身形跟在泥牆之後。眾人先是一呆,方是如夢方醒,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心中都對此人的急智頗有敬佩。卻不知他只是照搬了浪風當日對付他時的怪招,只是他此刻的內力修為已是遠勝浪風,掀起的泥牆也要比當時浪風的大上許多。

神機營的弓箭雖是力道沉猛,但也不能洞穿幾有丈厚的泥牆,只是幾輪利箭連番攻擊之下,這面泥牆終告分崩離析。但黃羽翔等人卻是趁此機會,又向前移動了三丈左右的距離。

黃羽翔見泥牆山崩解,朗聲大笑一下,故技重施,又向地上抓去。單鈺瑩與他心意相通,自是不用他說話,已是護到了他的身前。任雨情等人看到泥牆瓦解,雖也有意思如法泡製,但以田漢升之流,卻是有此心無此能力;而任雨情卻是女兒家,縱是情勢危急,卻也不肯將白玉般的纖手插到土中;陳天劫身為一代殺手、劍客,自是不能做這些有失身份之事。

「呀!」一道與剛才差不多規模的泥牆重又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護在眾人身前向前移動過去。

林綺思頗是好笑,道:「陳老,這個傢伙是誰,怎得會想出如此怪異的念頭?若是沙場之上,敵方的士兵中也有如此人物,那我軍的弓箭手豈不是形同虛設!」

「小姐放心,如他一般身手之人,天下之大,恐怕也能找出二十來人來!沙場之上,這二十人能起得了什麼作用?」陳天嘯頗有些震驚的看著黃羽翔,又道,「先前看他的武功只是一般而已,怎得內勁竟是如此的渾厚!以老夫的六十餘年的修為,恐怕也不會勝過他多少,卻不知道他的一身武功是怎麼修成的!」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第二面泥牆又告破碎。這一次,神機營的弓箭都是齊往泥牆上射去,黃羽翔等人只行出兩丈,泥牆便已經支撐不住了。但此時眾人離林綺思的距離不過五丈左右。

黃羽翔大喜,心道再來整一面泥牆出來,必可以成功突到她的身前,但時候,弓箭雖利,卻也沒有用武之地!

他俯身重又向地上插去,第三面泥牆又直立起來。

誰知泥牆才起,黃羽翔猛然感受到一般驚人的殺氣直壓過來,也不用大腦指揮,長劍已是重新抽在手中。

「彭」地一聲大響,一道華麗的亮光閃過,第三面泥牆還沒來得履行它的功能,便已經化成千萬塊碎土,激射向四面八方。

眾人有了先入之見,以為這面泥牆定可擋住一段時間,大意之下,黃羽翔這邊的田漢升與另兩名除魔聯盟的弟子,魔教的樓衣與白乘風紛紛中箭,已然一命嗚呼!

碎牆之後,一道凌厲的劍光挾著數百枝利箭齊齊向黃羽翔射來!

沒有猶豫,沒有遲鈍,黃羽翔「呀」地大叫一聲,「浩然一劍」帶著逆天而行的功法已是悍然揮出!

高山斷、流水停,縱是千萬枝利箭,也要叫它化為烏有!

青光閃過,掀起一道青色的匹練,在空氣中劃過美麗的弧線,乍然而逝。

襲來的劍光和利箭在一瞬之間,俱被黃羽翔的「浩然一劍」劈開!他掀起三面泥牆之時,已是將全身的真氣充分調動,被封的六條經脈此時已是打通了兩道,內力之醇厚,絕對可以排名天下前十。「浩然一劍」的功法又是遇剛更剛,遇強更強,有了渾厚的內力作為後盾,頓將駭人的攻勢在一瞬間化解得乾乾淨淨。

受到功法的刺激,黃羽翔一掃嬉皮笑臉的神情,整個人端穆異常,無邊的氣勢開始慢慢漫延開來。「抱樸長生功」乃是天下第一王霸之學,黃羽翔此時的功意已是衝到頂端,雖是剛才竭力一劍,已是讓他眼前一黑,差點兒便要暈倒,但氣勢卻是有增無減,一波一波彷彿永無止境一般。

單鈺瑩的氣勢讓人感受到了恐懼,陳天劫的氣息讓人感受到了死亡的來臨,雷冬邪卻是邪惡的化身,讓所觸之人感到了地獄一般的灰滅,任雨情的氣息卻是如同大地回春,讓人感受到無邊的親和。

但黃羽翔的氣息卻是讓人絕對的服從,如同帝王一般的尊嚴,容不得半點不敬!

小白感受到了黃羽翔的王者之氣,猛地踏上兩步,萬獸之王的尊嚴開始展現出來。猛地長嘶一聲,清越高亢的聲音在夜空中一陣迴響,突然之間,玉溪鎮中,所有的動物都在嘶聲之後齊齊呼應,一時之間,整個玉溪一片熱鬧!

駱三元臉色一變,顯出黯然之色。心知小白乃是馬中之王,只有像黃羽翔這般氣勢沖天之人方有資格騎在它的身上。自己只不過是人間小卒,豈能枉想收服了小白!

單鈺瑩踏前一步,與黃羽翔站在了一起,兩人一騎,俱是散發著萬人僻易的無邊氣勢。

受黃羽翔功意的牽引,任雨情體內的真氣一陣湧動,重現當日在梅府的情景,青濛濛的真氣漫延開來,與黃羽翔外溢的真氣糾纏在了一起,一瞬之間,將黃羽翔的氣勢成倍地加強起來。

君臨天下,生殺我手,誰能相抗!

一陣陣口乾舌躁的感覺傳來,每個人感到一陣乏力,心臟一陣猛烈地跳動。

「叮叮叮」,也不知是誰先將手中的弓箭丟在了地上,彷彿會感染一般,轉眼之間,所有神機營的軍士俱都拋下了手中的武器,趴伏在地,向黃羽翔三人頂禮膜拜!

於雅婷眼中異彩連連,想道:「這才是我練功的最佳鼎爐!我一定會愛上他的,我一定要愛上他!」心神從黃羽翔的氣勢中脫出,已是想到了日後自己雄霸天下的情景。

林綺思的臉上現出幾分癡迷之色,她自幼便長在宮庭之中,對帝王的氣息極為熟稔。她連皇帝老子也不放在眼裡,自是也不會被黃羽翔的氣勢折服。只是見他傲然卓立的樣子,心跳沒來由得一陣加快,雙頰已是微微染紅。

陳嘯天喃喃道:「天下竟有這種人嘛?這是人間之瑞……」他年過七旬,心性修為已如磐石一般,自是不會為黃羽翔所動,當下對林綺思道,「小姐,這人有著王者之氣,若是放任他不改,說不定會是皇上之禍!」若不是黃羽翔已然年過二十,說不定他便要懷疑他是建文帝的子嗣了。

林綺思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抱樸長生真氣在體內迅速流轉一圈,損耗的真氣終是完全恢復。黃羽翔心中暗暗生驚,想不到只揮出一劍,竟是將他全身的真氣幾乎用盡。他向陳嘯天看去,正是這老者揮出了一劍,將自己所制的泥牆破開。而襲來的劍氣之厲,幾乎花去了他一半的內力。

猛然往前走去,停在了林綺思身前一丈左右的距離。小白與單鈺瑩緊緊跟在他的身旁,陳天劫等人也是走了上來。

「林小姐,普天之下,固然皆是皇土。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今蒙古人屯兵關外,小姐不讓這些精兵到邊關抗敵,卻用來對付大明朝的忠義之士,豈不是讓人齒冷!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覆滅魔教與清荷劍派本是他的原意,但此事又牽涉到了朝延,就顯得頗為複雜。況且,邊關情勢吃緊,剛經受過「靖難之役」的大明朝實在不能再承受一次內亂!

國將不國,何以家為?在國家存亡關頭,私人的恩怨只能先放到了一邊。

陳嘯天神色一緊,道:「你想造反?」

挾著無邊的氣勢,黃羽翔猛地向他瞪了一眼,道:「諸位是朝廷中人,當清楚如今邊關的情勢,形勢之急,可說是危在旦夕!難道我們大漢子民的鮮血便要灑在自己人的手中嗎?」

陳嘯天一怔,被他的氣勢言語所壓,竟是說不出話來。

林綺思卻是輕輕一笑,道:「邊關之事,自有皇上運籌帷幄,不需要你們這些草民瞎操心!」話鋒一轉,道,「既然今日讓你們逃了出來,我也不難為你們了。你們去吧,下次再見的時候,你們可要自求多福了!」

黃羽翔身上的氣勢漸收,恢復了平時的滑腔油調,但沒有一個人敢對他再存輕視之心,他道:「林小姐,應該是我們放你們一馬才是!長箭之利已消,你雖然有不少高手,但我們這邊正邪兩道加在一起的力量,恐怕不是你們所能抵抗的!」

既然佔了上風,便要牟取最大的利益,絕不能輕易放過對手。

林綺思掩口輕笑一下,道:「你道他們真得會幫你嗎?」一雙清澈的眼神一掃除魔聯盟碩果僅存的南宮明通與梅望春一眼,道,「兩位家主,可要與本小姐做對嗎?」

被點到名的兩位世家家主的臉上都是現出一絲暗恨之色,隨即恭恭敬敬地道:「小姐足智多謀,行事當不是我等凡人所能預料!南宮(梅)家當誓死追隨小姐!」

南宮楚楚失聲叫道:「爹爹!」

眾人想不到兩人剛才差點兒被她殺了,卻仍是不敢與她做對,都是不恥兩人的作為。看向他們的目光中,俱是含了十分的輕蔑之意。

李慕然朗笑幾聲,道:「恭喜兩位家主,能夠改邪歸正,重新為小姐效力!」

南宮明通與梅望春也大笑起來,各自謙虛了幾句,看三人酣笑的樣子,彷彿剛才形同反目的惡景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第十章 再定毒計

  黃羽翔算是見識了這些所謂名門大派的人了,相對而言,雖然雷冬邪邪氣,於雅婷惑人,惜花婆婆蠻不講理,至少還有氣節可言,但如南宮明通這些人,卻是無恥到了極點。

  他淡淡一笑,對林綺思道:「林小姐,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打攪了!就此告辭!」轉頭對雷冬邪等人看了一眼,道,「不知道貴教又有如何打算?」

  能從神機營的亂箭中脫身,實是托了黃羽翔與單鈺瑩的福,雷冬邪等人雖是桀驁不馴,但都不是魯莽行事之人,與林綺思再交惡的話,勝負之分,恐怕不足五五之數。

  惜花婆婆的身形已是閃到楚心月的身旁,道:「聖教今日欠下你一個人情,他日定當償還!不過瑩兒乃是老身的弟子,還請黃少俠讓她隨老身到聖教一行!」

  重九不在,魔教諸人中,數她的資格最老。

  黃羽翔的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神色,道:「婆婆,瑩兒乃是我的妻子。女子歷來出嫁從夫,豈能拋下自己的夫婿到貴教中去?不過,婆婆既然一片盛情,我們當聯袂拜訪!」

  惜花婆婆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好,本教當掃榻恭迎黃少俠一行!」

  梅望春聽他稱單鈺瑩為妻子時,忍不住大叫道:「你這個無恥小賊,瑩兒明明是我梅家的媳婦!你竟敢如此胡說八道,壞了她名節!」在他的心目中,單鈺瑩以前只是一件與浙江布政使合作的工具,但眼下見她武功如此了得,更有機會繼任魔教教主,此中的價值,實在是巨大至極,豈可輕易罷手!

  林綺思擺擺手,對黃羽翔道:「尊夫人芳名如何稱呼?」

  黃羽翔還沒有回答,單鈺瑩已經搶著道:「本小姐單鈺瑩,你竟敢放箭射我,我豈能饒你!」

  林綺思「哦」了一聲,輕甩一下螓首,道:「你不能饒我?嘿嘿,普天之下還沒有人敢對我說這種話!我身邊正好少了一個僕婢,你的身手不差,不如當我的貼身護衛吧!」

  單鈺瑩連她的師父也敢頂撞,如何能吃受得住她的冷言冷語,當下才稍斂的氣勢重又燃燒起來。陳嘯天對她大是忌憚,身形一偏,已是擋在林綺思的身前。

  「林小姐,不知芳名如何稱呼?」雷冬邪露齒一笑,眉宇之間,說不出的勾人心魂。

  「雷冬邪,你用不著對我使出『九心迷魂術』!」林綺思食中兩指突然作出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但惜花婆婆、楚心月等魔教諸人一見,都是齊齊吃了一驚。

  惜花婆婆道:「你是林師妹的什麼人?林……莫非你是她的女兒?」她原就見她的容貌有三分眼熟,只是絕想不到那人會與朝廷搭上關係。

  林綺思格格一陣嬌笑,道:「周師伯,你還記得家母嗎?家母倒是時常惦著各位師伯師叔的!」終從椅上站起,微微福了一下,道,「林綺思見過周師伯,楚師叔!」

  黃羽翔等人都是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個朝廷的天之嬌女竟也是魔教中人。李慕然、梅望春三人都是心中亂跳不止,想到她既然是魔教中人,當無對付自己人的道理,此番作為,那定是要對付自己幾人了!只卻不知道她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若是朝廷要對付他們,下一道聖旨便是了!

  楚心月俏臉含怒,道:「你既然是聖教的人,為何還要幫著外人對付聖教,難道不怕聖教千魂腐心的大刑嗎?」

  林綺思斜眼看了她一眼,道:「楚師叔,家母雖是聖教的人,可並不代表我也得幫著貴教啊?叫你一聲師叔,只是念著家母的情份,不然的話,本小姐是什麼身份,豈能敬你為長!」

  楚心月勃然大怒,道:「你母親呢,她在哪裡?我倒要問問她是怎麼教女兒的!」

  「格格格,」林綺思又是一陣嬌笑,道,「楚師叔,家母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理你!」轉過臉不去看她,對單鈺瑩道,「單小姐,或者說是單師姐,恭喜你練成了聖教的『紅日照天下』大法,而且已然推進到『死寂天下』的境界,達至『紅日大圓滿』!」

  單鈺瑩對她瞥了一眼,道:「你拍馬屁也是無用的,我可不敢高攀你這個師妹!」

  林綺思毫不動氣,道:「單小姐,不知你信也不信,一個月之內,我定然可以將你收為僕婢!」

  單鈺瑩怒極反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辦法讓我一個月內俯首稱臣!」

  「格格,」林綺思頗是愛笑,而且笑得十分的嫵媚動人,一字一字地道,「你、輸、定、了!」

  黃羽翔拉了下單鈺瑩的衣袖,道:「瑩兒,你切莫要上她的當!她是皇帝身邊的寵人,只要她勸得皇帝下一道聖詣,你爹爹豈敢不遵!」

  黑白分明的大眼向黃羽翔輕輕一瞥,林綺思細聲細氣地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見黃羽翔懶洋洋地看著自己,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微怒。

  「在下黃羽翔,見過林小姐!」黃羽翔微微一笑。

  「要下聖旨還不容易!」林綺思突從懷裡拿出一卷布帛,在黃羽翔面前展開,道,「讓你這個傻小子見識一下什麼叫聖旨!」

  只見那道布帛竟是空白的,只在最底下印著一個璽印,正是「君命受天」四字。如此說來,這林綺思當真是掌握著天下生殺大權,只需隨便填上幾筆,便可以引發天下大亂!

  原本依著她的心性,豈會做出這等無聊之事。只是看到黃羽翔滿不在乎的神情,心中卻是頗有些恚怒,直想看看他吃驚害怕的表情!

  剛剛才爬起的神機營軍士,林綺思身邊的眾高手、李慕然、梅望春都是齊齊拜了下來,單鈺瑩想了想,也拉著南宮楚楚拜倒在地,恭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單鈺瑩雖是性子剛烈,但畢竟還是個聰明人,若是此時不拜,林綺思當可給單家安下個不敬聖上之罪!到時候,要殺要剮,還不是她說了算!

  兀自站著的,只有魔教諸人和黃羽翔、陳天劫幾人了。

  「都起來吧!」對黃羽翔嘻嘻一笑,林綺思道:「你這個傻小子倒也膽大,見了聖旨竟敢不跪!嗯,本小姐很是鍾意你這種脾性,不若到錦衣衛來吧,讓你當個統領怎麼樣?」

  對於一個武林人士而言,這個職位可以說是崇高無比,比起一派掌門來還要威風得多!梅望春與南宮明通的臉上都是露出了艷羨之色。

  黃羽翔淡淡一笑,道:「在下生性散漫,不慣受縛!林小姐的美意,在下愧不敢當!」右手牽著南宮楚楚,左手拉著單鈺瑩,復道,「在下還有事,不敢打攪小姐了,就此告辭!」

  「這麼晚了,你還能有什麼事?」林綺思見他轉身就走,忍不住問道。

  黃羽翔回過頭來,對著她露齒一笑。林綺思見他牽著兩女,突然明白過來,猛地啐了一口,暗罵一聲道:「好色的傻小子!」

  魔教諸人都向林綺思深深看了一眼,俱是縱躍開來,一下子便去得無影無蹤。

  見眾人紛紛離開,陳嘯天對林綺思輕聲道:「小姐,就這樣放他們離開嗎?姓黃的傢伙不除,恐怕非是皇上之福!」

  「陳老,我自有分寸!」林綺思一張俏臉突然變得嚴肅無比,道,「傳令下去,從今日起,除了少林武當之外,任何幫派的規模都不可超過五十人,所有的門派必須向朝廷呈上每個弟子詳盡的情況!如有不從者,誅!」

  水袖一揮,已是轉身便走。陳天嘯一眾高手都是簇擁著她魚貫而出,神機營的軍士也在片刻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殘樓之邊,只剩下李慕然、梅望春、南宮明通三人了。

  他們原還想向林綺思求求情,對自己的門派放寬一下限制,但聽到她最後一個「誅」字時,饒是以他們久經沙場的膽量,兀自渾身一顫,被她的森嚴之氣壓得透不過氣來。

  南宮明通與梅望春更是看著自己的女兒與准媳婦被一個男子拖走,卻又作聲不得,心中的煩悶,實非言語所能道也!

  三人對看一眼,只覺情勢的發展,已是遠遠脫出了自己的掌控!

  [***]

  黃羽翔行出老遠,任雨情突然停下腳步,道:「黃兄,雨情要告辭了!」

  單鈺瑩急道:「任姐姐,你為什麼要走啊?我才剛遇到你,還沒好好說過話!不行,我不讓你走!」

  任雨情道:「真真姑娘的三月之期如今已過二十餘日,雨情便要回問劍心閣一趟,替真真姑娘求取靈藥!黃兄,你也不能再擔擱了,遲恐生變!」

  看了單鈺瑩一眼,又道:「單妹妹,不瞞你說,你既然已修成了魔教的無上神功,重陽百年約戰,十有八九是你代表魔門與我一戰!坦白講,你的功力已在我之上,我若不回心閣面壁清修,這場比試,我是輸定了!」

  「任姐姐,什麼百年約戰?你在說些什麼啊?」單鈺瑩只知道惜花婆婆要帶她回魔教爭奪教主之位,渾然不知還有這等曲折。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日後你便會明白的!」身形一飄,已是遠去無蹤。

  黃羽翔微微一歎,想道:此女飄乎無定,心念之中,到底什麼才是她有所依戀的東西呢?

  單鈺瑩白了他一眼,道:「小賊,你怎麼不追啊?」

  「你吃什麼醋!」黃羽翔突然拉著兩女縱到了小白的身上,雙腳一夾,小白已是急馳而去。遠遠地傳來他的聲音:「陳前輩、駱兄,我們先行一步,你們慢慢走吧,哈哈哈!」

  駱三元「呸」了一聲,道:「這個好色無義的傢伙!是不是,陳前輩?」猛然看到陳天劫目無表情的臉孔,心中不由得一寒,忙轉過去頭去迅速趕路,心中將黃羽翔從頭一到腳罵了個遍!誰讓他不顧兄弟情義,竟讓他獨自對著這麼一個殺神!

  黃羽翔身前是單鈺瑩,身後是南宮楚楚,被兩女軟柔的身子夾著,當真是連身體也輕飄飄起來了。他輕聲道:「瑩兒、楚楚,咱們趕緊回去,說不定還來得及做些事情!」

  此時已近五更,天色漸白,黃羽翔拍了拍小白,道:「死小白,你怎麼跑這麼慢!」

  [***]

  「鄭郎,我真是太高興了,小姐竟然成全了我們!」淡月膩在鄭雪濤的懷中,聲音頗是嬌媚。

  鄭雪濤目無表情地看著窗外,彷彿卻全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鄭郎!」淡月張嘴在他的胸膛上猛地咬了一口,痛得鄭雪濤直跳起來。

  「你做什麼?」鄭雪濤又氣又怒,道,「你瘋了嗎?」

  「我瘋了?你才瘋了!」淡月撫著鄭雪濤的胸膛上,道,「你還不死心嗎?小姐是怎麼都不會接受你的!」

  鄭雪濤突然大怒起來,一把抓住她的頭髮,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被逼娶你呢!我要的是夢心,是夢心!」

  被他抓得大痛,連眼淚也是流了出來,淡月卻是格格格地笑了起來,道:「鄭郎,這些天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鄭雪濤一怔,鬆開了對她的制束,道:「你明白什麼了?」

  「我一直在想,鄭郎你有什麼好,為什麼我非要喜歡你不可?」淡月神情冷淡地看著鄭雪濤,道,「其實黃羽翔這個惡人雖然沒有你的身家,但卻勝在英俊風流,連小姐也被她迷住了,為什麼我非要對你動情不可呢?」

  聽到她提到黃羽翔的名字,鄭雪濤止不住地一陣的心煩,雙手抓住她的胸前衣襟,道,「不計你再提他的名字!」

  「哈哈哈!」淡月狂笑起來,道,「你是嫉妒了?沒錯,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小人物,武功低微,行事低下,只是如今人家卻是正道中的一顆新星,儼然年青一輩中的翹楚,武林之中,還有誰不知道黃羽翔的威名!能嫁給他,實是我們女子最大的福氣!」

  「你給我住口!」鄭雪濤猛地將她的衣服撕開,合身壓在了她的身上,嘴巴在她的胸脯上一陣亂吻,方直起頭來,道,「你是離不開我的,我比他強多了!我才是真正的男人!」

  「鄭郎——」淡月替他褪下了衣物,道,「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喜歡他的!」

  任憑他進入自己的身體,淡月似是全無所覺,喃喃道:「鄭郎,我終於想明白了,我喜歡的人是小姐!從我一見到她的時候,我就被她的美貌迷住了!可是,我卻是一個女子……所以,我恨她,也恨我自己!恨她為什麼長得如此美貌,又讓我遇到,也恨我自己為什麼是個女子,竟連半分機會也沒有!」

  鄭雪濤被她的話驚呆了,連身體的動作也是停了下來,道:「你、你怎麼可以喜歡夢心!她是女的,你也是女的!你、你莫非受得打擊太大了!」

  淡月雙掌一推,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推開,道:「我為什麼要恨黃羽翔?因為小姐愛得人是他,我不能讓他跟小姐在一起,小姐是我的,是我的!」

  俏麗的臉上爬上幾分恐怖的神色,她伸手在鄭雪濤的臉上輕撫一下,道:「鄭郎,小姐是永遠不會喜歡你的!她嫁給你之後,只會越來越依戀我!所以,我要幫你得到小姐!可惜你這個無用的男人,竟連這些事情也做不了!虧我當初怎麼會喜歡你的!」

  「你這個惡女人!」鄭雪濤大怒,伸手掐在她的脖子之上,道,「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殺……了我……嗎?」被他掐得連話也說不清了,淡月也不反抗,斷斷續續地道,「不要忘了,只要我才能讓你得到小姐的!」

  看著她雪白的俏臉漲成了紫紅,鄭雪濤終於鬆開手來,道:「你還有辦法嗎?」

  「鄭郎!」淡月的聲音依舊不減甜美,卻是讓鄭雪濤渾身都起了一陣輕顫,她道,「我和你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是為了得到小姐!你也不用同我喝醋,我是個女的,又不會讓你帶綠帽子?」

  將鄭雪濤的右手抓到自己的豐胸之上,淡月媚眼如絲,道:「況且,你還佔去了人家天大的便宜!」

  雖是被她怪異的情感所赫,但看到她如此嬌媚的神情,鄭雪濤還是渾身起了一陣熱火,顫聲道:「你還有什麼辦法?」

  「格格格,」淡月一陣嬌笑,道,「來嘛,鄭郎,先讓人家滿足一下!」她一個翻身,已是騎到了鄭雪濤的身上,道,「誰說只有你們男子能壓著我們女子,哼,難道我便不可以壓著你們男人嗎?」

  身體的動作開始狂野起來,鄭雪濤被身體的快感所左右,雖是不甘被她騎著,但手腳卻是不受大腦的控制,一陣陣快感如潮水一般衝擊著他的神經。

  「淡月,」鄭雪濤喘了一下粗氣,道,「你真是天底下最淫蕩毒辣的女人!」

  「鄭郎,你不喜歡我淫蕩嗎?」隨著鄭雪濤的一聲低哼,淡月趴在了他的胸口,道,「鄭郎,你太也無用了,人家還在興頭上呢?」

  將她推開,鄭雪濤起身著衣,道:「你究竟還有什麼辦法,再過幾天,夢心就要趕著我回鄭家,派人到她家迎親了!」兩人既然撕開了臉來,便再也用不著假惺惺的故作柔情了!

  「瞧你急的!」淡月將薄薄的被子卷在自己身上,遮去了雪白的嬌軀,道,「這一次,我們下藥!」

  「下藥?」鄭雪濤搖搖頭,道:「不行,既然夢心已經被你騙了一次,怎還會再上當呢?況且,以秦連、趙海若的武功修為,平常的毒物豈能毒得了他們!」

  「若換作是『斷腸散』呢?」淡月趴在床上,支手撐額,被子垂下,露出她胸口老大一片雪白的肌膚。

  「『斷腸散』?」鄭雪濤神情一振,以他的見識,自是知道「三仙教」這種秘藥的功效,道,「你怎麼會有這種藥物的?」

  「鄭郎,我還會騙你嗎?」淡月用眼神勾了一下鄭雪濤,道,「去年三仙教有個不開眼的傢伙,竟然妄想染指小姐,結果被秦大哥給一掌劈死了!當時,他正是要用『斷腸散』,可惜卻被秦大哥識破了!嘿嘿,不知當時是怎麼想得,我竟然將那瓶『斷腸散』給留了下來!」

  她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早就想到會有今日之事的發生嗎?」嘴角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鄭雪濤又驚又喜,道:「可是,他們既然知道了『斷腸散』,要讓他們上鉤,豈是易事?」

  「鄭郎,你做事總是瞻前顧後,怪不得總是成不了大器!」淡月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下,道,「一般人總會被常理所左右,小姐以為放過我們一馬後,我們定會感恩圖戴,豈能想到我們再給她致命一擊?」

  鄭雪濤略一猶豫,道:「好,這一次若是再失敗的話,我們便都不用活了!」

  「鄭郎,你放心,人家這麼喜歡你,怎麼會讓你死掉呢?」淡月輕聲道,「你放心,人家一定為你辦得妥妥貼貼!」

 
卷七 第十一章 身死怨在

  
  「淡月,給我倒杯茶。」等了半晌,見無人答應,張夢心提高聲音道,「淡月!淡月!」

  她交黃羽翔的畫像捲好,慎之又慎地放到了抽屜中,打開房門,心道:「淡月跑到哪去了?這兩天怎麼總是見不到她的人影!」

  行到門外,先是到淡月的房門上輕敲一下,卻是半天也無人答應,沿著走道轉了折,卻見趙海若正趴伏在鄭雪濤的房門上,正偷看得起勁!

  張夢心輕輕掩上一步,正欲在她的肩上拍上一記,將她嚇上一跳,誰知手才伸出,卻見她轉過臉來,一張美麗的臉龐上滿是興奮之色,道:「心姐姐,你想看嗎?那個什麼鄭的正在和淡月姐洞房呢?」

  張夢心一張俏臉立時漲得通紅,道:「海若,你怎麼能偷看別人洞房呢?」

  「是嗎?不能偷看的啊!」趙海若想了一下,道,「那就進去看!」說著便要推門進去。

  張夢心忙將她的手拉住,道:「海若,那更加不行了!洞房是很羞人的事情,不能被別人看到的!」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被別人看到?」趙海若的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滿臉的不解之情。

  「這個……」一時之間,張夢心也想不出什麼話來解釋。這些閨房之事,除了春宮艷詞之外,一般書上哪有描寫。趙海若雖是博覽群書,但卻從沒有學到過些。張夢心自幼喪母,與趙海若都是被她父親養大的,自是不會知道男女之事。趙海若天真爛漫,雖已到了足夠嫁人生子的年齡,卻是絲毫也沒有開竅,渾然不解男女之事。

  「反正不能看就是不能看!」想不出理由來,只能用強硬的口吻了。

  「說不過我就耍賴!」趙海若羞羞臉皮,道,「心姐姐,你真是小家子氣!」

  「你!」張夢心差點兒便要氣暈了,道,「嘿,總有一天,會有哪個本事大的男人將你收了去,看你那時候怎麼說!」

  趙海若臉現忸怩,道:「心姐姐,我真得有那麼好嗎?」

  張夢心頹然一歎,道:「我不是在讚揚你!」臉上現出不解之色,道,「我們吵這麼大聲,他們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俏臉之上,又染紅暈,心中只道兩人沉迷於歡愉之中,對外界的聲音不聞不問。

  趙海若的臉上現在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道:「我布了一道氣牆,我們說得話他們是聽不到的!」

  「那他們說得話你豈不是也聽不到了!」

  「若是這樣的話,我的一身本事豈不是白學了!」趙海若一把將張夢心拉到門邊,硬是將她的湊到了她所挖的一個洞口,道,「心姐姐,那個什麼鄭的好狠,一直在打淡月姐!可是淡月姐好像還很高興的樣子,難道洞房就是讓新郎打新娘嗎?那我可不幹,以後我要做新郎,不做新娘!」

  張夢心看到的,正是兩人雲雨剛收,鄭雪濤起身著衣的那一幕。她忙轉過臉去,輕啐一口,道:「羞死人了!」轉身就要走開,卻硬是被趙海若給拉住了!

  「海若,你知不知道羞恥啊!」張夢心終是被她惹得生氣起來,「你再不放開我的話,我可要生氣了!」

  「你已經生氣了!」趙海若毫不以為異,硬是扯著她重新貼到門板之上,「心姐姐,你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張夢心先是掙扎了一番,知道力氣沒有她大,便索性停下動作。反正兩人羞人的之事已經結束,只要不用眼睛看,便不會像剛才一般羞恥。

  她的內功已有小成,心情一寧,房中兩人的對答便一字不漏地鑽到了她的耳中,她越聽越驚,一張俏臉之上顯出又是傷心又是憤怒的表情。

  「淡月,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害我!難道我真得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嗎?」她並沒有聽到兩人先前的談話,不知道淡月為何要偏幫著鄭雪濤謀害自己,還道她是受了鄭雪濤的蠱惑,為情所困。

  張夢心終是武林奇人之後,又在江湖上遊歷了兩年,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當下從淡月的再次背叛中清醒過來,想道:「要這時候就戳穿他們嗎?要不要再給淡月一個機會呢?」轉念一想,「淡月已被情慾迷昏了神智,若是放任她不管,她只會越走越偏!不行,我一定要救她!」

  拉著趙海若行到秦連的房間,將他喚出,道:「秦大哥,你去請鄭公子和淡月到這裡來,我有話同他們說!」在這之前,張夢心並沒有同秦連說鄭雪濤與淡月合謀害自己之事,只說她已認淡月為義姐,鄭雪濤還要迎娶淡月等等。否則的話,依著秦連的脾性,非要一掌將鄭雪濤劈了不可!秦連雖是不解鄭雪濤先前明明還在苦追張夢心,怎得又突然要娶淡月了。但他的性子粗獷,雖是想不明白,但一兩天後,便已經忘得乾乾淨淨。

  兩女坐了片刻,便見秦連將他們兩人帶了進來。

  張夢心勉強一笑,道:「淡月姐,我記得以前曾經讓你收好一瓶『斷腸散』,可還在嗎?」

  鄭雪濤臉色大變,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淡月卻甚是鎮定,只是微微一怔,便道:「小姐,那瓶『斷腸散』早就隨著那人的屍首一起埋到了土中,你哪裡要我收藏過?」

  若不是親耳聽了她的話,張夢心怎都想不到這個被她視為己姐的淡月竟會狠心謀害自己,她微微一歎,道:「淡月姐,身為我張家的人,行事當光明正大,可不能以毒物害人,墜了我張家的威名!」

  鄭雪濤心知她必然已經知道自己兩人的圖謀,一時之間,心中也不知泛起了什麼感覺,只覺天昏天暗,整座樓都在晃動起來!所有的希望、夢想、癡心全在一瞬間破滅,無恥的圖謀被心愛的玉人當面戳穿,心中又是苦澀又是羞恥。

  淡月卻仍是不動聲色,道:「小姐,淡月時刻不敢為了張家的教誨,這等事情淡月怎麼會去做呢?」只是話聲之間,已是微微有些發抖!

  鄭雪濤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本是年青有為的一代俊傑,卻偏偏在情字上把不住關,終是墮入了魔道。在他的心目中,張夢心已成了他所有的一切,可以拋棄所有的財產、聲名、地位、自尊的唯一。

  他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右手五指已是搭在了刀柄之上。

  「淡月,你當真是死不悔改嗎?」張夢心現出無比痛心的表情,道,「是不是他蠱惑了你,讓你做出這些事情來的?」她以己度人,想道自己也是身陷愛河,若是黃羽翔叫她去死,恐怕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淡月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的神色,道,「若是換了七天前,我肯定會回答是!但是現在……」

  話聲之中,鄭雪濤拔刀而起,猛地向張夢心縱撲過去,霹靂刀劃出一道明亮的光弧,削向張夢心美麗的頭顱!

  秦連在聽他們幾人的對答之間,已是隱隱猜到幾分端倪,一見鄭雪濤出手,立時一掌拍了過去,直打向鄭雪濤的背上。他的武功遠在鄭雪濤之上,這一掌勢大力猛,奇快無比,足以在霹靂刀劈到張夢心之前便將鄭雪濤擊斃!

  掌力襲身,鄭雪濤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奇怪的笑容,身形一陣加速,霹靂刀彷彿黑暗中的閃電,奇快無比地削向張夢心的玉頸。

  「玉石俱焚!」秦連身形再追,但他一停之後,已是追之不及,心中一片驚駭!這玉石俱焚乃是武林中最為古怪的武學,能夠將對手的勁力全部化為已有,然後再還擊給對方!只是作為代價,自己的內腑卻要生生受到對方勁力的襲擊!若是自己的武功強過對方,當然不會施出這門功夫。可若是自己的武功及不對手,這門功夫使出來,固然能傷敵、殺敵,但自己卻肯定吃受不住對方的勁道,當真是玉石俱焚!

  秦連的內力遠在鄭雪濤之上,鄭雪濤生受了他這一掌,必然性命難保!

  「嘿!」趙海若攔到了張夢心的身前,雙掌一圈,道:「破!」身上一陣白光湧動,彷彿上天降下的神女,寶相莊嚴無比。

  「呀!」鄭雪濤已然感受到內腑之中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知道秦連的勁道已經開始反噬,但霹靂刀卻是奇快無比削向兩女!這一刀上合了他和秦連兩個人的力道,純以力道而論,恐怕只有黃羽翔的「浩然一劍」才能將之硬生生地化開!

  「彭!」一聲悶響,霹靂刀削到趙海若的身前,彷彿被一層看不到的牆擋住了,竟是不能再向前遞出半分。鄭雪濤大吼一聲,全身的潛力盡出,這是他臨死前的最後一擊,勢道奇大無比,一頓之後,便又往前推進了幾分!

  他的臉上現出幾分高興振奮的神情,彷彿遇到了天底下最高興的事情。

  趙海若雙掌一合,再往前推去,白色的光華在瞬間變成了淡紫色,硬是將霹靂刀給反彈了回去!

  錯愕之中,鄭雪濤的臉色頓時變得又是失神又是不甘又是期盼,所有複雜的感情全部揉合到了一塊。

  「紫氣東來,反璞歸真!小師妹的修為原來已精進到這等地步了!」

  一聲稱讚中,身後秦連已到,雙掌吐出,龐大的勁道襲身,只聽「格格格」的一陣脆響,鄭雪濤全身的骨頭一瞬間全被秦連龐大的力道擠成了粉碎!其實不用秦連出手,在「玉石俱焚」的反噬之下,鄭雪濤內腑已被強悍的內力衝擊得碎成了一片,沒有半分活命的機會!

  「啪」地一聲,鄭雪濤的屍首掉落在地上,尖銳的碎骨刺破了他的皮膚,鮮血瞬間便將他的屍首淹沒!

  雙眼睜得渾圓,直勾勾地看著屋頂,兀自流露出無比的恨意。

  也許,他早就料到了會有今天,所以去學了「玉石俱焚」,即使生不能得到張夢心,死也可以同她一道,繼續在黃泉路上糾纏著她!若許,轉世投胎之後,他們可能有機會成為一對!若有來世,必然要娶這個女人為妻!

  他算計得很好,知道敵不過秦連,便不惜性命,借他之力,反而加大了襲殺之威。只是他卻是算漏了趙海若,這個天真爛漫的姑娘卻是有著一身不輸於秦連的修為,將他的攻勢硬生生地化解了。

  也許,他也知道事情不可能成功,但能死在心愛人的面前,比起親眼看到玉人投入他人之懷,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小姐,你沒事吧!」秦連殺伐一生,自是不會理會手上又多殺了一條性命。對他而言,敢對張夢心不敬之人,沒有將他砍成十七八段便已經算是寬待他了!況且,鄭雪濤竟想襲殺張夢心!

  從趙海若的肩頭看向倒在地上的鄭雪濤,見他臉上流露出的不甘與失落痛苦之色,心裡不禁泛起了一陣感傷之意,輕聲道:「我沒事!」向淡月看了一眼,只見她直瞪瞪地看著鄭雪濤的屍體,臉上卻是沒有表情。

  她只道淡月傷心過度,便道:「淡月,你不值得為這種人傷心!若是你不嫌棄,便與我一塊嫁給大哥可好?」她終是與淡月有著近十年的感情,縱是被她兩次被叛,仍是狠不下心來懲罰於她。對她而言,能夠嫁給黃羽翔,自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對失意傷心的淡月而言,最是需要感情上的慰藉!

  淡月從鄭雪濤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掃到了張夢心的身上,眼神是張夢心從未見過的熾熱,輕聲道:「小姐,我一點兒也不傷心!這種男人,便是在我前面死上一萬次,我也不會再看上他一眼!」

  話聲變厲,道:「黃羽翔!小姐,你只會提到這個惡賊的名字嗎?」

  張夢心雖是垂憐她痛失愛侶,但卻絕容不得別人污辱黃羽翔,況且淡月還是戴罪之身,「淡月,大哥光風霽月,雖是為人風流,行事豈是這個只會背地裡動腦筋的人可比!不許你再罵她,不然的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喜歡他!為什麼!他有什麼好的?這個惡賊只知道好色無恥地圍著女孩子的衣裙轉,小姐,你又何必對這種人動心呢?」不理張夢心的一臉俏臉已經盛怒無比,突然一字一字地道:「小姐,我喜歡你!」神情正經無比,雙眼之中也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只有男子見到女子才會出現的貪婪之色。

  張夢心滿腔的怒火彷彿被人用一盆冷水澆息了,顫聲道:「淡月,你瘋了嗎!」

  「我瘋了?我是瘋了!」淡月熾熱的眼神讓張夢心生出一種想要躲著她的感覺,即使以往對著如許多對她心懷歹念的賊人,也沒有如此難受。她語聲漸低,道:「從見到小姐的那一刻起,我就暗暗愛上了小姐!只是,我是個女子,又是你的僕婢,我能說我喜歡你嗎?」

  看著三人都開始變得奇怪的神情,淡月復道:「我一直都在嫉妒你,嫉妒你長得如此美麗,有那麼多的人疼你,有這麼多的男人像狗一樣圍著你轉!我開始以為,這一切都是在嫉妒你的美麗和家世!」

  輕輕歎了口氣,道,「我錯了,我以為自己喜歡這個男人,可是直到他被逼答應娶我的時候,我的心裡卻是沒有高興,沒有應該的得意,而是無比的失落。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原來,我喜歡的人是你!我嫉妒你,是因為我知道我永遠也得不到你!」

  「淡月,」張夢心縱是再聰明再智慧的女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感情的面前,人人都會變得短見、愚笨,不然的話,她也不會愛上黃羽翔,與其她女子分享自己的愛人!

  「小姐,你可以接受我嗎?」淡月語出驚人,道,「我可以給你幸福的!我是女人,我更能體會你的心意,不像黃羽翔這個惡賊,只會花言巧語地騙你,只會讓你的眼淚流滿枕巾,只會讓你的思念散滿房間,只會讓你芳華早逝!」

  「淡月,你入魔了!」張夢心緊緊地抓住趙海若的纖手,道,「我不想見到你了!你走吧,永遠也不要讓我再遇見你!」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得!」淡月一點也不奇怪,在鄭雪濤的屍首邊跪了下來,連磕了三個頭,道,「鄭郎,今生是我淡月對不起你,但願來生能夠補償你!」

  向張夢心再看一眼,眼神是無比的依戀與熱切,又道:「但願來生化為男兒之身!」

  張夢心心中一驚,大叫道:「淡月,別做傻事!」身形已是向淡月飄飛過去。

  趙海若同時起身,已是落到了淡月的身邊,突然回過頭來,對張夢心道:「太遲了,淡月姐嚼舌自盡了!」

  一道淡淡的血跡從淡月的嘴角邊流了出來,順著她的下頰滴到了的胸前。

  張夢心怔怔地看著淡月,十來年親如姐妹的生活剪影飛快地閃過眼前,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顫聲道:「秦大哥,去張羅一下,淡月是張家的義女,要風光大葬!」說完這句話,只覺一陣頭暈,旁邊的趙海若忙將她扶住了。

  秦連應了聲「是」,向淡月再看一眼,輕輕一歎,方出門而去。在他的心中,淡月也如他的親人一般,雖是痛惜她的轉變,卻都道是鄭雪濤之故,自是對鄭雪濤更加痛恨。只是鄭雪濤已死,以他的身份脾性,自是不能將那小子鞭屍洩恨。

  「心姐姐,你沒事吧?」趙海若一反以往的脾性,變得懂事無比。

  「我沒事,」從趙海若的懷中掙扎著坐起,張夢心掃了鄭雪濤一眼,道,「楚中鄭家的下代家主死在這裡,這下子麻煩可大了,一個處理不好,便可能引發一場爭端!」

  她雖是心傷淡月的身死,但畢竟是不是普通人,強自將悲傷壓下,已是考慮起來鄭雪濤的身死可能帶來的影響。

  「這個大壞蛋害死了淡月姐,我們沒去找鄭家的麻煩,已經算是對他們客氣了!難不成,還要像他們賠禮不成?」在張夢心幾人的心裡,淡月驚世駭俗的情感自是不可昭告世人,歸根結底,所有的錯只能讓鄭雪濤一人承擔了。

  「此際武林局勢一觸及發,若是這時候與鄭家交惡,大哥的形勢將更加危險!」張夢心此時已不是一意維護武林大勢平衡的奇女子,而是一意為夫君著想的小女人,首要考慮的,便是黃羽翔的利益。不然的話,她也不會替黃羽翔收服了當日在梅府前的那些江湖客了。

  「那個渾蛋有九條命,你不用替他擔心的!」趙海若扶著她走到自己的房間,讓她坐好。那屋子躺著兩人的屍體,自是不方便久待。

  「海若,你長大了!」張夢心頗有些感概,「懂得照顧人了!」

  「我一直都很好啊!」趙海若一掠額前的留海,道,「小灰、小熊,哪個不被我照顧得又肥又壯的!」

  張夢心苦心一笑,道:「原來你是把我當作你養得動物一般啊!」

  將秀目睜得老大,趙海若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夢心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道:「海若,我知道你要要逗我開心,可是這個時候我只想哭一場,你把你的肩膀借給我好不好?」

  [***]

  「楚楚,你和陳前輩、駱兄先到蘇州一行,去找心兒!我與瑩兒到崑崙去捉血蛤蟆!」

  黃羽翔等五人回到客棧,想是因著林綺思的緣故,玉溪並沒有發生大的騷動,但此間事了,實無再呆下去的必要,五人便聚到黃羽翔的房中商議後事。

  「大哥,我要和你……和單姐姐在一起!」南宮楚楚先是瞥了黃羽翔一眼,忙拉著單鈺瑩的手替自己爭取起來。

  「楚楚,此去崑崙也不知會遇上什麼事情,瑩兒的武功你是見識過的,跟我在一起,至少也能自保!若是你也跟著的話,難免讓我分心!」黃羽翔想了想,又道,「況且小白若是負著三人的話,速度肯定會大減!從崑崙趕回蘇州的話,要有好幾千里的路,我怕會擔誤時間!你還是先與心兒待在一起吧。」

  南宮楚楚想了想,道:「那你和單姐姐可要早日回來,真真還等著你的靈藥呢!」

  單鈺瑩輕輕一笑,摟過南宮楚楚的肩頭,輕聲道:「我一定會看緊他的,不會讓他紅杏出牆的!」

  五人商議完畢,紅日早已高昇。他們也不休息,直接起程便行,黃羽翔與單鈺瑩繼續往西,向崑崙進發;而南宮楚楚與陳天劫三人卻是折返蘇州,與張夢心會合。

  
卷七 第十二章 梅家雙姝

  
  疾如閃電的一道白影閃過,官道上的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這道白影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沒出現過一般。每個人都是揉揉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還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愣了半天才繼續趕路。

  小白壓抑了這麼多天,早就憋得不耐煩了,如今失去了黃羽翔的制束,哪有不一展駿足的道理。雖是背負著兩人,但奔跑的速度,比起惜花婆婆的「千里一瞬間」來,恐怕也是不遑多讓!

  黃羽翔勾著單鈺瑩的纖腰,在她的耳邊輕聲道:「瑩兒,讓我親一下!就親一下!」

  單鈺瑩回過頭來,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道:「不行!如今是為真真妹子捉血蛤蟆,你怎麼能還有他念,至真真妹子於不顧呢!」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瑩兒,真真的事我總是放在心頭!可是我現在想你想得好苦,都與你離了那麼多的日子了,我好想你啊!」嘴裡說著,頭已經湊到單鈺瑩的頸邊。

  「花心大白癡!」單鈺瑩左肘急伸,已是重重地捶在黃羽翔的小腹之上。

  「瑩兒,」黃羽翔哭喪著臉,道,「你要再打重一些,以後苦得可是你自己!」

  單鈺瑩一時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奇怪地問道:「為什麼?」隨即明白過來,知道他又在想些不堪的事情,心道:「這個小賊滿腦子只有這些念頭,我怎麼偏偏會喜歡他呢?」

  失神之間,黃羽翔的雙手已是爬到了她的酥胸之上,耳中傳來他的聲音:「瑩兒,一會時間沒有見你,好像胸部又變大了不少!」

  單鈺瑩又羞又怒,又是一個回肘,這次可真得使上了大力,直打得他連連咳嗽,好半天才道:「瑩兒,你好狠啊!你真想讓黃家斷子絕孫啊!」

  「你這個花心大白癡,我還沒有和你算帳呢!」單鈺瑩比黃羽翔還來氣,「我才離開你幾天,你就勾搭上了楚楚!我的胸部變大了?恐怕是楚楚的胸部太小了,你看習慣了,所以才會這麼說吧!」

  黃羽翔心中暗笑,這妮子對胸部大小的問題果然還是十分得介意,湊在她耳邊輕聲道:「瑩兒,我的好瑩兒,今晚便遂了我的心思,我們睡在一起好不好?」

  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復道:「唉呀,天黑得好快,我們便不用趕路,還是趕緊找個店住下來吧!否則的話,便要住在深山野嶺裡了!」雙腿一夾小白,龐大的力道湧下,硬是逼得小白停住了身形。

  他沒有給小白安上馬鞍、韁繩,是以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與小白「交流」。

  小白回過馬頭,對著黃羽翔咆哮不已。單鈺瑩先是在它的頭上輕撫一下,息了它的怒火,方道:「死小賊,你在搞什麼鬼,現在只不過午時剛過,什麼天色已晚,你這個好色無義的小淫賊!」

  「瑩兒,誰叫我太想你了呢!」黃羽翔扶起單鈺瑩的幾許秀髮,在鼻間輕嗅一下,道,「好香啊!」

  單鈺瑩秀目含嗔,道:「小賊,我可老實告訴你了吧!楚楚那件事我可沒有這麼便宜放過你,你給我好好反省反省,等你什麼時候明白錯了,再來告訴我!」她的臉上突然浮起一絲笑容,指著自己紅潤的臉蛋,「或許,我可以讓你在這裡親一下!」

  「真得!」黃羽翔連忙湊過臉去,誰知嘴才伸出,便被她第三次肘擊回來。

  「一點反省之意也沒有!」單鈺瑩冷冷地道,「你給我記住,回到蘇州之前,不許你碰我,不許你親我,不許你看別的女人,更不許你與別的女人搭訕……」

  輕拍一下小白,示意它繼續趕路,單鈺瑩回過頭來,對黃羽翔嫵媚一笑,道:「這便權當對你的責罰,你不會有意見吧?」

  黃羽翔一陣毛骨悚然,苦著臉點一下頭。他越是愛著這個女子,越是不想壓抑著她的個性,讓她成為一個唯命是從的木偶,只有潑辣刁橫之中透著關懷的瑩兒才是活生生的單鈺瑩。

  小白奔如急風,午後已是出川境,進到青海境內。但川中青海多山,地勢又是地起伏不已,以小白的能力,也只又行了三百來里,天色便真正地晚了下來,兩人一騎便寄宿在了崗查小縣的客棧中。

  青海人口稀少,這個鎮上只此一家客棧,供來往的商販借居。單鈺瑩看著破爛的牆壁,聞著發著臭味的被子,又是發了一通脾氣。黃羽翔一路之上膽戰心驚,卻也不敢再提什麼同床共寢之類的風言風語。

  好在環境雖差,但掌勺師父烤羊肉的功夫還著實不錯,吃得兩人連連讚歎,都是比平時多吃了好多。黃羽翔喝得是燒刀子,單鈺瑩要得卻是羊奶,開始她還嫌惺,但吃過幾口之後,便習慣起來,還突發奇想道:「小賊,若是我們解決了所有事情,便在這裡隱居可好?」

  但晚上回到自己的屋中,頓時將這番話忘得乾乾淨淨。

  從崗查到熱水不過八百來里,憑著小白的腳程,不過一個時辰的奔行。但由於地勢不平,再加上兩人不識道路,又是言語不通,好不容易遇上一隊到關外經營毛皮生易的漢客,才明瞭方向,終在四天後到了熱水鎮。

  這熱水鎮與崗查倒是差不多的規模,整個小鎮不過兩百多的人口,家家戶戶都是互相熟識。黃羽翔按著浪風的話,找到了這鎮中唯一的一家客棧——悅來客棧,卻是一間只有七八間平房的小客棧。

  黃、單兩人的相貌自是引起了一番哄動,引得眾人競相觀看。兩人趕緊投店住下,竟是連大門也不敢邁出去一步。到得第二日,整個熱水鎮都知道悅來客棧住著一位美麗動人的姑娘,鎮中單身的小伙都跑到客棧後面,在單鈺瑩所住房間的窗戶口大聲唱起了情歌。

  兩人雖覺詫異,但也為這些人的率意直性所動,便走出門,宣佈兩人是未婚夫妻,這才消了這些小伙子的熱情。

  又等了兩日,仍是不見浪風的蹤影。單鈺瑩不耐煩起來,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啊?浪師兄真是個大渾蛋,敢讓我等這麼久,我可非要好好罵他一頓!」

  黃羽翔先為浪風可憐了一會,隨即笑道:「若不是浪兄晚到了幾天,你哪有機會在這裡到處閒逛!這裡雖不若中原繁華,但也別有一番情趣!」

  兩人從外間爬山回來,單鈺瑩勾著黃羽翔的手,顯出十分親密的樣子。關外之人遠較關內之人豪放,男女之間只要情投意合,即使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比較親膩的動作,也是無人會驚奇。

  單鈺瑩開始看到兩個男女如此親密的時候,還著實吃驚了一陣,一雙杏眼瞪得老大。到得後來又見識了幾對,才釋了心懷。她頗為大膽,也學著旁的姑娘勾著黃羽翔的手,雖是一陣臉紅,但過了一陣,卻也習慣了。

  「是啊,」單鈺瑩白玉般的臉上閃著動人的紅暈,「小賊,我們別管江湖上的事了,只要真真的病治好了,我們便找一處山明水淨的地方住下來,好不好?」

  「我是好啊,就怕你這個丫頭耐不住!你看,才讓你等了三天,你便每天都在我耳邊唉聲長歎,甭說要住一輩子了!」黃羽翔知道她的脾性,料定她必不肯安安份份地過日子。

  「你敢說我是小丫頭!」她猛然記起初遇黃羽翔的時候,也被他稱為小丫頭,更被他佔去了好多便宜,芳心的陷落,也是始於那時,一時之間,前仇新恨,便在一起爆發開來。

  盡顯野蠻刁橫的本性,猛地甩脫黃羽翔的大手,白淨的纖手已是捏住了黃羽翔的耳朵,道:「你這個死小賊,居然敢罵我小丫頭,哼哼,今天不讓你嘗嘗我這個『小丫頭』的厲害,我就不姓單!」

  黃羽翔忙道:「瑩兒,快快住手,有好多人看著呢!」

  路上的行人都對兩人投下善意的微笑,好多年青人都是一副好笑的表情,顯是對單鈺瑩這個刁橫女子頗是敬佩。古時男子是女人的全部,單鈺瑩居然敢當著眾人的面懲責自己的未婚夫婿,自是表明將他吃得死死的。

  「若是讓這個丫頭繼續下去,以後難免夫綱盡失……不行,不能再縱容她下去了!」黃羽翔心中想定,正待還手,卻聽一個清朗的聲音猛地傳了過來。

  「黃兄,賢伉儷好生恩愛啊!哈哈哈!」

  正是浪風!

  黃羽翔尷尬無比,好在單鈺瑩聽到浪風的聲音,也收回了手,道:「浪師兄,你到了嗎?」

  浪風踩著悠閒的步子,慢慢地客棧中走了出來,道:「剛剛到,問過掌櫃,才知道黃兄與單師妹正好出去了,誰知……」他微微一笑,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曖昧。

  「浪兄,口下留情!」黃羽翔討饒道,「大不了我就不跟你計較晚到之罪!」

  「不行,我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的!」單鈺瑩卻是不依不饒,「敢讓本小姐等的人還沒有出生呢!浪師兄,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得重新去投胎!」

  「你若是敢打他的話,我先饒不了你!」嬌滴滴的聲音之中,一個紫衣少女慢慢從客棧中走了出來,姣好的身形在夕陽下投下了一道美麗的影子。

  「我是不是頭暈眼花耳朵出問題了!」黃羽翔裝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道,「難道剛才的聲音真得是從她的口裡發出的嗎?」

  「黃羽翔,你是什麼意思?」紫衣女子雙手插腰,論潑辣與單鈺瑩差相比擬,正是梅家的大小姐傲天玉鳳梅若雪梅姑娘是也。

  「表姐,你怎麼會在這裡的?」單鈺瑩看了看浪風,又看了看梅若雪,突然道,「莫非你們兩個……」

  梅若雪先是臉色一紅,隨即便走到浪風身邊,依在他的肩膀之上,道:「我們已在私底下結為夫婦了!」

  黃羽翔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向浪風一揖,道「恭喜兩位、賀喜兩位!浪兄,我原本看你一臉老實的模樣,想不到竟還有這麼一手,真是讓人大驚一驚!唉,浪兄果然大能大力,竟能將『傲天玉鳳』化為嬌滴滴的小嬌妻,小弟看來也得向你取取經了!你看,我家這個刁橫丫頭……唉呀!」話還沒有說完,便已被單鈺瑩重重地一把捏在腰間。

  擰著眉望向梅若雪,只見她清冷的臉上隱隱閃著一層動人心魄的艷光,正是初為人妻時的景兆。他心中對梅家的女子大為歎服,想道:「瑩兒與梅姑娘的性格好生相似,都是一般潑辣,一般的膽大,敢愛敢恨,可是怎麼看都不像是她們的父親啊!難道都是梅家女子的特性!」

  這下子倒是被他蒙對了,梅家的開門祖師正是一個女子,以不世的武功,無比的智慧,開展了梅家光輝的一頁。她至死未婚,將家業全部傳給了她的弟弟。百年以來,梅家陸陸續續出了好幾個傑出的女性,終將梅家推到了四大世家的位置。只是古代女子不受重視,梅家卻也只能在四大世家中忝為末座。

  想來單鈺瑩練武的天資,當是從母親的血統中繼承過來的。

  浪風苦笑一下,道:「我是迫不得已的,我……」

  梅若雪纖手伸出,已是捏住了他的鼻子,道:「風郎,你難道想要反悔不成嗎?」

  浪風忙搖了搖頭,翁翁地聲音立刻響了起來:「若雪,怎麼會呢?能娶到你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可是從他的臉色來看,當是一生中最大的悲慘才是。

  黃羽翔顧不得腰間也被另一個刁橫女子捏著,猛得放聲大笑起來,惹得周圍諸人都是向他們看來。

  四人都是英俊美麗,眾人看著這兩對璧人,都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單、梅兩女雖是潑辣膽大,但畢竟還是女子,被如許多的人盯著,都是不好意思來,各自拉著心上人進到客棧,總算讓這兩個大男人挽回了幾分薄面。

  兩女進到房中說些私房話,兩個大男人便在大堂之中坐定,點了一盤切羊肉,要了一壺酒,慢慢地飲斟起來。

  「浪兄,」黃羽翔實是想不通為何浪風這個彷彿一陣輕風般的男子會被梅若雪這個冷若冰霜的女子給綁住了,「你是怎麼會與梅小姐結為夫婦的,是不是你霸王硬上弓啊?」他以己度人,自是說不出什麼好話。

  浪風抬頭看了他一眼,稍微猶豫了一下,道:「其實霸王硬上弓的,應該是她才對!」

  「啊,浪兄!你的魅力未免也太大了些吧,怎麼看梅姑娘都不像是那種『飢不擇食』的人!若是換作了是我,說不定才有這種危險!」黃羽翔的臉皮之厚如此愧稱天下第二的話,那便無人可以排一了。

  「黃兄,實話說給你聽吧,免得你胡亂猜測!」浪風略一回想,道,「七天前,我與梅姑娘趕到川中,夜裡投宿在一家客棧。誰知晚上竟有一個採花賊欲圖對梅姑娘無禮,正好被我撞見,方將他趕走。可是梅姑娘中了他的媚藥,只有……」他的臉色泛紅起來,手上比了幾個動作,道,「我只好……那個……」

  他又比了幾個動作,黃羽翔終是忍耐不住,「哇」地一聲大笑起來。

  「她原說不用我負責的!但我生為一個大男人,怎麼能欺負女子呢?於是便答應娶她為妻!」浪風的臉上突然顯出一絲苦惱之色。

  黃羽翔心念一動,道:「莫非,那個淫賊卻是梅姑娘自己安排的?」

  浪風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正是如此!過了幾天,我親眼看到她給了幾張銀票給那個『淫賊』,哎!當時我明明可以將那淫賊擊斃在掌下的,卻被她喚了回去,原來卻是如此道理!我問過她,她也親口承認了!但我……但我又豈能棄她於不顧!再說,她也是個好姑娘!」

  「浪兄,恭喜恭喜!」黃羽翔誠心誠意地為這個自己第一個交到的好友高興,道,「不過,你日後可就麻煩了!梅姑娘如此刁橫,你想要『紅杏出牆』的話,可就難上加難了!」

  「黃兄!」浪風正容道,「我浪風絕不會移別戀的!既然若雪已將她的終身托付給我,我自當好好待她,一輩子也不負了她!」臉色稍霽,道,「黃兄,單師妹對你一片癡情,你也不能負了她啊!不然的話,我這個做師兄的,可也要對不起黃兄了!」

  黃羽翔苦笑一下,隨即道:「浪兄,你放心好了,我是絕對不會負了瑩兒的!」

  兩個大男人開始說些風花雪月的事來,浪風雖是被梅若雪壓制著,還頗有些樂在其中的感覺,但男子之尊畢竟不能久久受制於女子,兩人便討論一些如何奪回男子尊權的話題。

  到得晚間,四人商議了一陣,決定明日便進山尋找血蛤蟆。依著黃羽翔的意思,四人便擠一下,兩對男女各居一間屋子。一方面可以省些錢,另一方面,浪風與梅若雪既然已成夫婦,自是沒道理不住在一起。

  他這人的陰謀詭計,單美人豈有不識之理。當下將兩個大男人趕到一起,她們兩個便住到了單鈺瑩原先的房間。

  [***]

  「表姐,你可真夠膽大的!」青海的天氣白天熱、晚上冷,兩女都是蓋了層被子,單鈺瑩環著梅若雪的腰身,道,「若是浪師兄不肯負責的話,你豈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嘿,我早就看透了這個男人,他不是那種人!」梅若雪轉過身體,正對著單鈺瑩,道,「再說了,他若是敢背叛我的話,我就要他的好看!」

  「幸好浪師兄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男人,不然的話,恐怕我再也見不到浪師兄了吧!」單鈺瑩看了梅若雪一陣,道,「表姐,你是怎麼會喜歡上浪師兄的?」

  「小丫頭!」梅若雪在她的臉上輕捏了一下,道,「你又是怎麼會喜歡上你那個小賊的呢?表妹,我可告訴你,你一定要將那小子看緊了!這些日子我和風郎都聽旁人說他如何風流俊逸,武功又好,聲名又是一飛沖天,好些名門閨秀排著隊等著與他見上一面。你想想看,依著那傢伙的脾性,他會安安份分的嘛?」

  「不會!」單鈺瑩粉拳一捏,彷彿已然見到黃羽翔倒在一眾美女之中,正在大享艷福,情緒激動之下,差點兒便要發動「紅日照天下」大法,將整個屋子都燒了起來,「這個死小賊,我一定會看著他的,他休想再胡搞!」

  「嗯,」梅若雪成功替黃羽翔惹上了一個大麻煩,自己卻是不負責任地睡去了。

  [***]

  第二天醒來,四人洗漱完畢,吃完飯後,便準備了些乾糧、衣物往山中走去。

  小白獨騎走在最前面,四人都是跟在它的身後。

  浪風道:「血蛤蟆飛行絕跡,速度驚人,當真是難以擒獲!不過,師父她老人家卻在前年捉到過一隻千年血蛤蟆,可惜已被她用去了!不然的話,當可以替黃兄求來!」

  黃羽翔想了想,突道:「幸好有浪兄陪同前來,我竟還不知道千年血蛤蟆長得是什麼模樣,只聽知心大師他們說過血蛤蟆的名字,竟忘了問它們長得是什麼模樣!」

  「咦?」三人都是齊聲驚歎,原本黃羽翔沒問,知心大師等人還道他見過血蛤蟆,卻不知這小子竟是情急之下忘問了。想來血蛤蟆必然與平常的蛤蟆也差不到哪裡去。

  浪風朗聲一笑,道:「這血蛤蟆與平常的蛤蟆倒是全無二異,只是在背心之上多了一道血紅的印記,印記越粗,說明它的年齡越大。到得千年以上,這道印記卻會轉變成金黃色,極好辨認!」

  「好!」黃羽翔拍了拍浪風的肩頭,道,「那讓我們快些趕路,我都等不及想看看這血蛤蟆的模樣了!」

  四人行到晚間,在山間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復又趕路,直到午後時分,才到達了血蛤蟆時常出現的忘雲峰

卷七 第十三章 終獲靈藥

  
  「浪兄,貴教怎會近二十年來都沒有教主繼任呢?」黃羽翔想到堂堂黑道第一幫會天魔聖教竟會二十來年群龍無首,總覺得說不過去。

  浪風輕歎一下,道,「不瞞黃兄,本教教主二十幾年前突告失蹤,無人知道他是生是死,連繼任者都沒有指定。他原就是一個神出鬼沒之人,據說,他的長相只有有限幾個人看過,大多數教眾根本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他失蹤之後,本教幾位有實力繼任教主之職的前輩便內鬨起來,相互攻訐,以致遲遲沒有新任的教主出現!」

  「竟有這種事?」黃羽翔大感驚奇,一下子連單鈺瑩與梅若雪都來了精神。

  「浪師兄,師父她說什麼百年約戰,那是什麼意思?」單鈺瑩想到任雨情也是因為百年約戰的緣故而返回問劍心閣的,不由得問了出來。她身為魔門七大長老之一的徒弟,更是最有希望繼任教主之職的人,卻是對魔教半分瞭解也是沒有。

  浪風想了想,道:「那就要從千年以前說起了!本門之創始於黃巾之亂,當時本門的三位祖師爺烈陽魔尊、九幽魔帝、天魔魅女成立了聖門,原意是要在亂世創出一番事業。結果,最大的敵人卻不是當時沒落的漢室王朝,而是同為起義軍的五斗米教。三位祖師爺都是武功高強之人,但行兵打仗卻非所長,被張角率領的五斗米教打得大敗。烈陽祖師脾氣暴烈,就是他首創出『紅日照天下』大法的,一怒之下掩到張角的軍營將他生生刺死,憑著一身神功,竟還被他逃出了亂兵的圍困!」

  「五斗米教因此大亂,被朝廷壓制下去。」浪風顯出一絲緬懷的神色,道,「可是張角卻有個武藝高強的女兒,千里追殺本門的三位祖師爺。她的修為之深,竟是三位祖師爺聯手方能與她打成平手。天意弄人的是,這位張前輩卻愛上了烈陽祖師!」

  歎了口氣,溜眼一下單鈺瑩,眼中現出一道一閃而逝的柔情,隨即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梅若雪,眼神中泛起一絲幸福的神色,道,「愛上仇人,原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而且,烈陽祖師已經有了一個愛人,怎也不會接受她的愛情。」

  梅若雪伸手將他握住,兩人都流露出濃濃的情意,惹得黃、單兩人也是柔情暗生,互相牽住了對方的手。

  「張前輩情場失意,欲報殺父之仇卻又狠不下心殺了烈陽祖師,於是創立了問劍心閣,與三位祖師約定二十年後,各派自己的得意弟子比武,負者便要在其後的二十年內退隱不出!三位祖師爺被她追殺得怕了,見她肯罷手,當下便答應了她。」

  浪風看了看天色,復道:「張前輩雖是不世奇材,而她的傳人卻是沒有她的天賦,只得了她六成的功夫;而天魔祖師卻收了一個天縱奇才的弟子,二十年後的大戰,卻是本門贏了!只是經過二十年後,三位祖師爺與張前輩都已是看破了世事,對所謂的仇恨已是不泯於心,於是便化解了這段恩怨。不過,這比武的約定卻是傳了下來。問劍心閣接連幾代出了碌碌無為的繼任者,這比武之約也從二十年之隔,一直拖成了百年之約。直到晉時,葛洪仙長與其妻鮑姑的女兒因情場失意,機緣巧合之下入了問劍心閣,以無上的智慧,精深的修為,一舉壓倒了當時本門的傳人,重新光大了問劍心閣!」

  「至此之後,本門與問劍心閣的百年約戰便成了雙方的大事!由於關係著雙方的榮辱,雙方都會派出其門下最為優秀的弟子參加這百年約戰,這兩位弟子,一般也將是繼任雙方門主之位的人!只是問劍心閣這三百年連續出了三個驚世絕艷之材,連贏本門三場。於是,本門的長老便成立了天魔聖教,以此為觸角探知江湖。若是本門之人能夠盡出江湖的話,四年前的那場爭鬥,恐怕即使有張前輩的插手,本門必也能穩操勝券。」

  像惜花婆婆、重九這些名字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可是一站出來,都是頂兒尖兒的高手,如今百年之期已至,才一個個都從墳墓裡爬了出來。只是時光已降,這些魔門中人似是對這個約定已有些不太重視,魔門的這些高手都是在暗底下活動,只是沒有明目張膽罷了。

  黃羽翔這才恍悟過來,怪不得惜花婆婆這麼急迫地想要將單鈺瑩帶回魔教——將「紅日照天下」大法修到絕頂境界的單鈺瑩確實已在修為上超過雷冬邪與於雅婷兩人,甚至比起任雨情來,也是只高不低。

  「浪兄,難道你不想坐上教主之位嗎?」當黃羽翔看到浪風明朗的笑容時,答案便已經明瞭了。

  浪風搖搖頭,道:「我只想瀟灑來去,可不想被這些虛名俗欲給套住了!這些事情,便讓雷師弟、於師妹他們去煩惱吧!」

  「哈哈哈,」黃羽翔大笑起來,「浪兄此言,甚合我意!男人若是成天為這些事煩心,身邊的小嬌妻可就要大發嬌嗔了!」說著一瞥梅若雪,心中對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實是充滿了敬佩之意。他自己行事不按常規,也對梅若雪不羈的性格大是讚歎。

  梅若雪回瞪他一眼,道:「你看什麼看!小心將你的眼珠給挖出來!」

  黃羽翔聳聳肩,道:「好凶!小心浪兄怕了你這個母夜叉,將你給休了!」

  「胡說八道!」梅若雪啐了他一口,看向浪風,道,「風郎,你可要好好教訓他!」

  浪風爽朗一笑,清和的笑容頓時讓梅若雪忘乎所以。

  黃羽翔突地眉頭一皺,道:「浪風,你有沒有感覺到,好像有個人跟在我們的後面?」

  浪風一凝神,傾聽片刻,道:「黃兄,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你呢,瑩兒?」黃羽翔轉頭看向單鈺瑩,後者早在他詢問浪風的時候,便已經展開六識,搜索方圓一里的地區,黃羽翔的話剛說完,她正好搜索完畢,搖搖頭,道:「我也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難道是我的錯覺!」黃羽翔也只是隱隱有一種感覺,卻連對方在什麼位置也感應不到,只得自己疑神疑鬼,便自嘲一番,復又趕路。

  「黃兄,這便是忘雲峰了!本門每年都會組織人手到這裡來捕捉血蛤蟆,不但可以調製靈約,多出來的還能賣給藥店,獲得一部份收益!」踏上忘雲峰,白皚皚的地面突然積雪全消,地面竟做赤紅色。這忘雲峰乃是一座活火山,時常有岩漿噴湧而下,造成了這奇異的景像,也為血蛤蟆的滋生提供了絕佳的環境。

  一道奇快無比的烏光閃過,速度之快,足可比擬武林一流輕功好手!浪風身形疾躍,衣袖一展,已是將道烏光兜在袖中。

  「黃兄,這便是血蛤蟆了!」浪風將袖子猛甩幾下,方將袖中之物抖落出來,卻是一隻渾身烏黑的蛤蟆,只在背上多了一條血紅色的記印,不過這道指印卻是只有筷子粗細。它被浪風重重抖了幾下,早已暈死過去了。

  「血蛤蟆遇敵時會從皮膚裡滲出一種毒液,會燒灼人的皮膚,所以不能用手直接去捏住它。」

  女孩子都是不喜蛤蟆蜈蚣等物,無關她本身是否膽大。單、梅兩女都是刁橫之人,可是見到烏七八糟的血蛤蟆時,甭說它只是血蛤蟆,便是金蛤蟆,也是避之不及。

  黃羽翔微微搖一下頭,想道:「看來瑩兒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浪兄,這只血蛤蟆有多少年的火候了?」

  浪風看了看它背上的印記,道:「大概有百來年左右吧!」

  「什麼?」照著知心大師等人的話,這血蛤蟆越活得久,越是活蹦亂跳,飛行絕跡!這只才活了百年的血蛤蟆便縱躍得如此快速,那千年以上的老怪物又會有多麼了得呢?

  「黃兄,沒有信心了嗎?這可不太像你啊!」浪風調侃道。

  若不是為司徒真真治病,黃羽翔真個是對什麼事情都是無所謂的態度,但事關真真的一生,他豈敢大意,當下凜然道:「浪兄,我們四下找找吧!」

  結果尋到了晚上,也只捉到了三隻血蛤蟆,年齡最長的那隻,也才兩百年左右,離千年的要求卻是差之甚遠。

  四人尋了個山洞住了下來,以待明日再尋。

  這山洞倒好,分成了內外兩洞。自然由兩女睡在內洞,兩個大男人負起了守夜的職責。

  梅若雪丟了一根木頭到火堆中,輕聲道:「表妹,你有沒有發現,風郎的心裡還有別的女人?」

  單鈺瑩一怔,將身體蜷曲起來,不自然地道:「那怎麼可能,浪師兄心裡肯定只有你一個人!表姐你可不要胡思亂想!」

  「不是我胡思亂想!」梅若雪的臉上顯出幾分無奈,「我早就知道他心中另一個女人,他深愛著這個女人。他雖然沒說,但我知道,因為我是女人!」

  見單鈺瑩臉上開始流露出好笑的神情,正容道:「我會不顧廉恥地將清白之軀交予給他,便是知道,若我只是跟在他的身後,那麼縱使過了十年、二十年,我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後!我是個女人,過了十年,我便已經芳華漸逝,他怎可能還會喜歡我呢?」

  「表姐,現在浪師兄不是很喜歡你嗎?」單鈺瑩清楚浪風對自己是別有幾分異樣的感情。

  「這個冤家!」梅若雪的臉上泛過一絲潮紅,道,「風郎確實越來越喜歡我了,可是我卻知道,他心底裡還是裝著原來那個女人,我得不到他全部的心!」

  她臉色嚴肅地看向單鈺瑩,道:「這個女人就是你!不要跟我說不是,我的直覺是不會錯的!我現在有些明白他為什麼會接受我了,因為我和你有著血緣關係,他可以從我的身上找到你的影子!」

  「表姐,你不要亂猜了!浪師兄喜歡的人是你,再說了,我已經有小賊了,不會喜歡上別人了!」單鈺瑩雙手連搖,忙將關係撇清。

  「瞧你嚇成了這副模樣!」梅若雪與單鈺瑩坐到一起,「若是你也喜歡他的話,我是不介意與你共侍一夫的!不過,既然你另有心上人,我自然要將風郎好好地看住,絕不讓他再懷有他戀!不管花上多少年的時間,總有一天,他的心裡便只有我一個!」

  「表姐,你可嚇死我了!」單鈺瑩舒一口氣,突然柳眉一豎,道,「臭表姐,敢嚇我,我非要教訓教訓你!」一雙纖手已是向梅若雪的腰下伸去。

  梅若雪豈會怕她,兩女頓時糾纏在了一起,發出陣陣嘻笑的聲音。

  接下去的幾天,情勢也是不容樂觀,除了在第三天捉到了七隻血蛤蟆,其餘幾天,最多也就兩隻而已。其中最老的那只血蛤蟆也才三百歲而已,還是單鈺瑩使出了「紅日照天下」大法將它攔住,方讓黃羽翔一舉擒住。幾人原不用這些血蛤蟆賣錢,便將它們都放歸了回去。

  而黃羽翔總是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而等他全神搜索時,對方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三天之後,他們所帶的乾糧便已經吃完。幾人尋找血蛤蟆之餘便兼起了獵人的角色,只是單、梅兩女連吃了三天烤野雞、烤野豬,實是吃受不住,若不是為了真真之故,便要逃下山去,好好吃一頓白米飯了。

  第七天的早上,黃羽翔突地被一陣奇響無比的蛙叫聲驚醒,一推浪風,人已經縱到了山洞之外。

  觸目之下,不由得愣住了。原來他們的山洞外面,竟是圍滿了千百隻大大小小的蛤蟆。正對著他的那隻,體形比別的血蛤蟆要大上一號,背上赫然是一道金黃色、拇指粗細的印記。

  黃羽翔狂喜,連連用雙手揉了下眼睛,方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苦思不解,為何這幾日遍尋不到的血蛤蟆突然來了這麼多只!但千年血蛤蟆突然自動送上門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卻不知,原本這些血蛤蟆憑著渾身的毒液,已沒有了天敵,誰知遇上黃羽翔與浪風這兩個大高手,頓時吃了大虧!他們這幾日侵入這些血蛤蟆的領地,捉住了幾隻後卻又放生,攪得這些生靈不得安寧,更是顏面大失,終是將老祖宗給請了出來,與黃羽翔他們一決勝負。

  這時候,浪風也出來了,見滿地的血蛤蟆,不由地呆了一會,方道:「黃兄,莫不是我眼花了不成?」

  「看見那只血蛤蟆沒有?」黃羽翔的眼睛直勾著當先的那只血蛤蟆,道,「浪風,你說要怎得捉它?」

  浪風看了看那只千年血蛤蟆,道:「我慢慢繞過去,等下我們一合圍,便同時動手!」

  「好!」黃羽翔的眼睛半分也沒有離開過那只千年血蛤蟆,生怕自己一個沒留神,便讓它逃了!

  浪風慢慢地挪動身體,繞到另一個方向。

  兩人的合圍之勢方成,卻聽單鈺瑩一聲驚呼道:「表姐,好多的癩蛤蟆,噁心死了!」

  一聲尖叫吹響了這些血蛤蟆進攻的號角,只見一道道烏光閃過,每一隻血蛤蟆簡直比梅家的暗器還要刁鑽古怪的多,不但奇怪無比,而且還可以在空中變幻軌跡,當真是防不勝防!

  黃羽翔暗罵一聲,青色的護身真氣已然發動,將這些撲來的血蛤蟆全部擋住。他聽了浪風之言,知道這些血蛤蟆渾身帶毒,不敢讓它們沾到自己的身上。

  猛然之間,只覺全身一震,護身真氣一陣晃動,差點兒便要分崩離析!大驚之下,連忙往身前瞧去,只見那只千年血蛤蟆正「咕咕」叫了兩聲,蛙頭猛搖。

  原來剛才正是這只千年血蛤蟆趁機偷襲於他。它的速度實在快得驚人,產生的衝力也是奇大無比,黃羽翔猝不及防之下,護體真氣險些被它震散了。但雙方大力撞擊之下,這只血蛤蟆卻是吃虧更多,一陣頭暈眼花,差點兒便要昏死過去。

  想不到這頭血蛤蟆個頭不大,卻有如此大力,當真是難以想像。黃羽翔衣袖疾伸,向它捲去。衣袖罩落,卻沒有見它躲閃,已是被他罩住。黃羽翔大喜,將衣袖連晃幾下,要將它甩暈過去。誰知衣袖一晃,便查覺到袖內空空如也,哪有這只血蛤蟆的蹤跡。

  轉過身來,卻見那只千年血蛤蟆正蹲在自己的身後,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

  黃羽翔赫然大驚,這血蛤蟆的速度已然超出了眼睛反應,根本就沒有辦法捕捉到它的閃動,又如何將它捉住呢?而且,他要活捉血蛤蟆,勢必不能使出破壞力驚人的「浩然一劍」來。

  正犯難間,卻聽小白一聲長嘶,原來有幾隻血蛤蟆竟是不開眼,惹到了小白的頭上。這頭天生神駒被黃羽翔壓著也就算了,豈能再容旁物的無理,當下四蹄踢出如飛,已是將十餘隻近身的血蛤蟆全部踢飛出去。

  好在小白的脾性雖是暴躁,畢竟還是繼承了馬兒溫良的本性,沒有將那些血蛤蟆踢死。只是身為萬獸之王,豈能任人欺辱,雄霸的氣息已是展露出來。

  所有的血蛤蟆都靜伏不動,臣服在了小白的威嚴之下。黃羽翔猛地一拍雙手,想道:「怎得忘了小白這個惹禍精!」

  突然一聲高亢的蛙叫聲傳來,那只千年血蛤蟆猛然縱到了小白的跟前,衝著小白大聲鼓叫起來。小白的大腦袋一陣巨晃,也是輕嘶不已。黃羽翔正納悶間,卻見那只血蛤蟆身形一晃,已是向小白縱去。這一撲之速,縱是以黃羽翔的眼力,卻也只能捕捉到模模糊糊的一道烏光。

  小白雖是萬獸之尊,但這只血蛤蟆卻是活了千年以上的老怪物,甚是桀驁不馴。

  小白夷然不懼,身形在剎那之間已是退開半尺,前蹄曲起,已是狠狠地踢向那只血蛤蟆!

  在空中連翻了好幾個觔斗,重重地被嵌入到了石縫之中,這只血蛤蟆活了千年,無往不利,誰知竟遇上了黃羽翔與小白這兩個災星,才一個照面,便在一人一騎之下吃了大虧。

  嵌在石縫中,半分也不能動彈,那只血蛤蟆咕咕地大叫起來。

  黃羽翔哈哈大笑,向小白伸了伸大拇指,讚道:「好個小白!」

  餘下的血蛤蟆見老祖宗都陷身敵手,頓作鳥獸散,一時之間,只聽「咕咕」的聲音響個不停,所有的血蛤蟆已是去得乾乾淨淨。

  「小白真是好樣的!」單、梅兩人終敢出來了,齊齊撫摸著小白的頭顱,看它那副樣子,哪還有剛才半分王者的味道。

  浪風一掌拍出,正中石邊,綿厚的內力湧出,石頭已然裂開,內力作用之下,那只血蛤蟆頓時彈射出來。黃羽翔展袖一兜,已是將它收在袖中。

  將袖子連連甩動幾下,估摸著這只血蛤蟆已是暈死過去,當下展開袖子,將它往地上一扔,便要取出玉盒將它收好。誰知原本還翻著白肚的血蛤蟆突然一個翻身,已是往旁邊縱躍開去。它分別受了黃羽翔與小白的一擊,更是被連晃了幾下,已是反應不敏,連縱跳速度也是大減,饒是如此,也非黃羽翔可以比擬。

  此時小白正被兩女簇擁著,哪有心思追敵,黃羽翔一驚之下,身形已然飛出。但這只血蛤蟆的速度實在是太過驚人,只這兩三步的功夫,一人一蛙的距離已是隔了三丈左右。只需這血蛤蟆再有兩個起落,便可以縱到亂石之中,消匿無蹤。

  黃羽翔正懊悔地想要給自己幾個耳括子的時候,突見一道黑色的人影閃過,從血蛤蟆縱身飛撲方向的亂石中躥出,奇快無比地展袖向血蛤蟆迎頭兜落。

  可憐這只血蛤蟆好歹也是千年以上的異物,卻在今日連連遭到戲耍。黑影閃過,已是被那人罩在了衣袖之中。

  黃羽翔又驚又喜,忙向那人看去,卻是失聲道:「怎麼是你!」

  ——卷七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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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誰命中的過客,誰是誰生命的輪轉。
前世的塵,今世的風,無窮無盡的哀傷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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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2006-03-05 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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